第34章
“現在世界上有兩種共產黨,一種是真的,一種是假的。”“要特別警惕像赫魯
曉夫那樣的個人野心家和陰謀家,防止這樣的壞人篡奪黨和國家的各級領導。”
話說1964年6月13日,也就是在現代戲觀摩大會期間,張春橋向中宣部和文化部領導介紹上海創作《智取威虎山》的經驗,講到他們學習毛澤東著作,根據毛澤東的指示,突出了武裝斗爭的作用,取得了良好的社會反映。會后,陸定一在中宣部的部長辦公會議上大發牢騷,他說:
“什么學習毛主席著作的群眾運動,都是形式主義!不要弄成非圣人之言不敢言,一切絕對統一。當初長征時,紅軍打到云南,天天吃宣威火腿,開頭還新鮮,過了半個月,一見就厭煩,再也不想吃了。現在把學習毛主席著作捧上了天,成了萬能的靈丹妙藥,哪里有那么一回事?讀了一篇文章就解決了什么問題,這是嘩眾取寵,吹牛皮。有些人沒讀毛選也是很好的,也有些人讀了毛選,還是一塌糊涂。這次戲劇會演,你們也要注意這些問題,不要讓一些人把你們的腦子搞糊涂了。”
有人把陸定一的這些話報告了江青,江青冷笑道:
“有人聽讀毛主席的書,就像抽他的筋似的。讓他們喊叫嘛,有本事來大會上來講,躲在他媽的陰溝里放屁算什么好漢!我就是要給他們念咒,讓他們頭疼,讓他們發抖,讓他們雞叫驢喊。”
6月14日,毛澤東會見了坦桑尼亞第二副總統拉希迪·姆·卡瓦瓦,他在談話中說:
“現在非洲的問題是要獨立,要反對外來干涉,要在軍事、政治、經濟和文化各方面獨立。我們都要反對外來干涉。我國現在正在進行建設,趕上世界先進水平要用幾十年。對整個非洲來說,要趕上西方國家的水平,也要幾十年。如果我們幾十年能趕上,就算很快了。西方那些發達的資本主義和帝國主義國家都有幾百年的建設歷史。它們幾百年建成這個樣,我們幾十年趕上,時間不是并不那么長嗎?我們要有信心。有人說有色人種就不如白種人。我看,他們說得不對。有色人種覺醒起來之后,可能還要做得比西方更好一些。世界上人數最多的地方是亞洲、非洲和拉丁美洲。在歐洲和北美洲的人民中也有很多人是不反對我們的。在美國人民中就有很多人是贊成我們這一方的,如美國專家有一些在我們這兒當編輯、翻譯,也有的在我們的外國語學校幫我們教學。我們抗日戰爭時,就有個加拿大的醫生在我們這兒工作,后來犧牲了。要把他們的政府、壟斷資本家同廣大人民分開來看。
你們國家和我們國家一樣,什么都沒有,又什么都有。第一條,你們有人民;第二條,你們在非洲是個大國,有很好的土地,可以搞農業和畜牧業;第三條,可能有很多地下礦藏。這幾條中,首先一條是你們有人民,有很好的人民。
你們非洲很有希望,全世界人民都注視著你們起來。不要講很久以前的歷史,就講10年前和10年后就大不相同。10年前,埃及在1952年推翻了法魯克王朝,蘇伊士運河還沒有收回。10年前還沒有開萬隆會議。世界變化相當快。
歷史和未來不僅屬于非洲人民和亞洲人民,而且屬于所有歐洲、美洲各國人民。我講的是人民,不是那些大資本家。”
卡瓦瓦真誠地告訴毛澤東:
“我們非常欣賞中國對我們正在發展中的國家所主動采取的一些措施,特別是你們的對外援助的八項原則。”
毛澤東說:
“我們一定要實行八項原則。如果我們不執行其中任何一項,那就不行,對你們不利,對我們也不利。到外國去剝削人家,對我們有什么好處?我們自己還是被壓迫者,這就是說臺灣還沒有解放。自己還是個不發達的國家,去打外國人的主意,像話嗎?如果哪個中國人在你們那兒做壞事,你們就告訴我們,我們把他撤回來。你們也可以把他趕回來。
我們派出去的人,可能有不好的。我們要檢查工作,如果發現有人對外國態度不好,就必須責令他改正錯誤;如果他不改,就調回來。我們也有跑到資本主義國家中去的人,他們看不慣社會主義,想跑,跑一點也可以,我們人本來就太多了。
我們之間相互平等,講真話,不是表面一套,背后一套。”
6月15日,毛澤東在劉少奇、周恩來、朱德、董必武、鄧小平、賀龍、陳毅、聶榮臻、彭真、李先念、譚震林、李井泉、烏蘭夫、羅瑞卿、陸定一、薄一波、康生、李雪峰、劉瀾濤、楊尚昆陪同下,與各中央局、各省市自治區黨委、中央各部委參加中央工作會議的負責人和人民解放軍各總部、各兵種領導人及各群眾團體負責人一起,來到北京西郊區射擊場,觀看北京軍區、濟南軍區軍事訓練的匯報表演。
本卷前邊已經說過,賀龍、羅瑞卿在1964年為貫徹毛澤東關于加強部隊軍事訓練的指示,領導全軍開展了群眾性的大練兵、大比武運動,取得了豐碩成果。毛澤東在中央工作會議期間聽了賀龍的匯報以后,他決定親自檢閱一下部隊的訓練情況。
射擊場里,半自動步槍射擊表演開始了,毛澤東聚精會神地用望遠鏡觀察著。濟南軍區的射手宋世哲射擊完畢,毛澤東熱烈鼓掌,連聲說:
“打得好!打得好!”
他交代工作人員說:
“把神槍手的槍拿來看看。”
宋世哲跑步上了觀禮臺,恭恭敬敬地用雙手遞上半自動步槍。羅瑞卿接過槍,遞給毛澤東,說:
“這是我們自己造的半自動步槍,1963年裝備部隊,我們打了幾十年的仗,都沒有用過這樣好的槍。”
毛澤東興沖沖地接過槍,端起來做了幾個瞄準姿勢,開心地笑了,問:
“這槍都好準嗎?”
宋世哲回答說:
“報告主席,非常準。”
毛澤東微笑著點頭,又問:
“訓練苦嗎?”
宋世哲回答說:
“報告主席,不苦。”
毛澤東說:
“是的,訓練就要不怕苦。不怕苦,槍才能準,才能打敗一切反動派。”
接下來是北京軍區部隊表演半自動步槍快速精度射。毛澤東問:
“什么是精度射?”
羅瑞卿說:
“‘少而精’的精,是打得準的意思。”
表演結果是4名射手都是40發40中。毛澤東站起來鼓掌,他說:
“要多練習,要注意普及。”
楊得志說:
“沒有那么多子彈,1顆子彈3個雞蛋。”
楊勇也說:
“1顆子彈2毛錢。”
毛澤東說:
“子彈可以多造一些,平時多用一些子彈,打起仗來就省子彈了,打得準了嘛!”
在濟南軍區部隊表演輕機槍速射時,毛澤東問楊勇:
“槍要夜間打,有夜間的嗎?”
楊勇說:
“有,今天請主席看看,夜間打槍打迫擊炮。”
毛澤東說:
“要注意多搞夜戰,搞近戰。在很黑的夜間搞,什么也看不見。”
楊勇說:
“我們正在突擊搞夜間訓練。夜晚,15公尺,我們根本什么也看不到,經過訓練的戰士能看到。”
毛澤東說:
“夜間訓練不容易看到。”
楊勇說:
“我們現在每個團都有搞夜間訓練的連隊,晚上練技術也練戰術,但夜間訓練還要有個白天的基礎。”
毛澤東說:
“是要有個白天的基礎。”
他看完機槍速射表演這個項目后,對賀龍說:
“不錯嘛。”
賀龍說:
“因為主席來,有的戰士太緊張了。我看的時候,半自動槍、沖鋒槍好多都是百發百中。”
毛澤東說:
“緊張了還是不錯。要注意多搞夜戰,搞近戰。”
賀龍說:
“今天晚上主席可以看看他們的‘夜老虎’連表演。”
毛澤東說:
“什么叫‘夜老虎’?”
賀龍說:
“就是專搞夜間訓練的連隊,現在每個團都有這樣的連隊。”
毛澤東點點頭說:
“好,就是要搞夜戰,搞近戰,訓練部隊晚上行軍,晚上打仗。”
他回過頭對楊勇說:
“敵人越兇越不要怕他!蔣介石過去不兇?美國不兇?具體到每人戰斗的打法就不同了,就要重視他。軍隊無非是要學會兩個東西,一個是會打,一個是會走。會打會走,軍隊都要學會。打就吃他一口,吃不了大的就吃小的,吃了一口再吃一口。要從困難著想,什么問題從困難著想就不怕,不妨把它想多一點,想盡。1945年七大,我講了17條困難,其中1條是‘赤地千里’。不要只看到好的方面,要兩分法。”
毛澤東來到偵察分隊比武場地,楊勇向他介紹了偵察分隊的幾項主要訓練項目。毛澤東問:
“部隊是不是可以大規模地搞游泳訓練?”
楊勇說:
“還沒有。”
毛澤東說:
“游泳訓練夏天完全可以搞,部隊要學游泳。單靠游泳池不行,要學會在江河里游,不經過大風大浪不行。”
他來到擒拿格斗場地,在一個畫著蔣介石頭像的沙袋前停住了腳步,說道:
“蔣介石,久違了。”
說著,他對著這個沙袋連打了3拳,引得周圍的人一片笑聲。在觀看汽車通過鐵軌橋時,毛澤東看著一輛汽車沿鐵軌倒回去,就笑著說:
“誰說不能開倒車?這不是開倒車嘛!”
楊勇說:
“每個軍種、兵種,每個戰士都有一套過硬的本領。”
毛澤東說:
“練武還要練文,注意學文化。”
這天晚上,毛澤東看了“夜老虎連”的表演,非常滿意,表揚賀龍主持軍委工作以來搞得好。
6月16日下午,各種軍事表演結束了,毛澤東和參加中央工作會議的一眾人等來到了昌平縣的十三陵,他乘興拉著羅瑞卿一起在十三陵水庫游泳,心情極其愉快。
接著,毛澤東在十三陵水庫管理處會議室主持中央工作會議繼續進行,聽取國家計委領導小組匯報編制第3個五年計劃和長遠計劃設想,他插話說:
“第一是老百姓,不要喪失民心。第二是打仗。第三是災荒。計劃要考慮這3個因素。”
“要自力更生,要像大寨那樣,他也不借國家的錢,也不向國家要東西。”
此后,毛澤東在會議上發表了重要講話,他說:
“講兩個問題,一個是地方黨委抓軍事問題,二是要搞接班人。”
“光看表演不行。要抓兵,要搞武器工廠。”“省對軍隊、對民兵要過問,你們省委第一書記都是政委,多少年不執行任務,只是空頭政委,不抓軍事,一旦發生問題,就會手忙腳亂。不管敵人從哪里來,要做到有準備,我們的國家就亡不了。各級黨委都要抓軍事工作,抓民兵工作。”
“要把民兵很好整頓一下。從組織上、政治上、軍事上整頓,組織上整頓就是基干民兵、普通民兵有多少,組織確定下來,有戰士、班、排、連、營、團、師長,而且真正起作用。還有政治工作人員也要組織起來,一旦有事,拿起槍來就走。有人說,當3個月民兵精神面貌是不同啦。民兵組織要有組織,有兵、有官,要落實。現在許多地方不落實。要做政治工作,做人的工作。政治落實要有政治機構,有政委、教導員、指導員。政治工作就是做人的工作。要分清民兵中的好人壞人,把壞人清理出去。要向民兵講清,不論出了什么大事,不要慌慌張張,你慌張還能打勝仗?打槍,打炮,打原子彈,都不要慌張。政治上準備好了,就不慌張了,原子彈打下來,無非是見馬克思,自古皆有死,死就死,死不完就干。把中國人都打死?我看就不見得,帝國主義也不會干,剝削誰呀!”
“只知搞文,不知搞武,只要人不要槍是不行的。你們不能光議政不議軍啊!”“我們要有準備,打起仗來要靠中國頂住,靠修正主義是不行的。敵人打進來,我們就可以打出去。要抓民兵工作,只靠解放軍不夠。不但要搞文的,還要搞武的,要制造槍。各級地方組織也要抓軍事。”“要有第三線,要搞西南后方,要搞得快些,但不要毛糙。錢就那么多,這就不要把攤子鋪得那么大,鐵路兩頭鋪就快些。”
“總而言之,要準備打仗,打起仗來不要慌張,打原子彈也不要慌張,不要怕,無非是天下大亂,無非是要死人。總是要死的,站著死躺著死都行,不死就干,打死一半還有一半。”“對帝國主義不要怕,怕也不行,越怕越沒勁,有了準備,不怕,就有勁。”
關于接班人問題,毛澤東說:
“關于和平演變問題,帝國主義說我們的第一代沒有問題,第二代也變不了,第三代第四代就有希望了。帝國主義這個希望能不能實現呢?帝國主義這個講話靈不靈呢?我們希望他講得不靈,但也可能靈。赫魯曉夫就是第3代出了修正主義。”“赫魯曉夫從蘇共20大以來的行徑表明,社會主義國家會產生修正主義,甚至篡奪黨和國家的領導權。”“現在世界上有兩種共產黨,一種是真的,一種是假的。”“要特別警惕像赫魯曉夫那樣的個人野心家和陰謀家,防止這樣的壞人篡奪黨和國家的各級領導。”
“為了保證我們黨和國家不改變顏色,我們需要培養和造就千百萬無產階級革命事業的接班人。這從根本上來說,就是將來黨和國家的領導權能不能繼續掌握在無產階級革命家手中的問題,就是子孫后代能不能沿著馬克思列寧主義的正確道路繼續前進的問題,也就是能不能勝利地防止赫魯曉夫修正主義在中國重演的問題。這是關系黨和國家命運的生死存亡的極其重大的問題。是百年大計、千年大計、萬年大計。要使帝國主義預言家把‘和平演變’的希望寄托在中國第3代或者第4代身上的預言徹底破產,一定要從上到下地、普遍地、經常不斷地注意培養和造就革命事業的接班人。”
“蘇聯出了修正主義,我們也有可能出修正主義。如何防止出修正主義,怎樣培養無產階級的革命接班人?我看有5條:
第1條,要經常觀察和教育我們的干部,要懂得一些馬列主義,懂得多一些更好。就是說,要搞馬列主義,不搞修正主義。
第2條,要為大多數人民謀利益,為中國人民大多數謀利益,為世界人民大多數謀利益。不是為少數人,不是為剝削階級,不是為資產階級,不是為地富反壞右。沒有這一條,不能當支部書記,更不能當中央委員、中央主席。赫魯曉夫是為少數人的利益,我們是為大多數人的利益。
第3條,要能夠團結大多數人。所謂團結大多數人,包括從前反對自己反對錯了的人,不管他是哪個山頭的,不要記仇,不能‘一朝天子一朝臣’。我們的經驗證明,如果不是‘七大’的正確的團結方針,我們的革命就不能勝利。
對于搞陰謀詭計的人要注意,如中央就出了高、饒、彭、黃等人。事物都是一分為二的。有的人就是要搞陰謀,他要搞,有什么辦法,現在還有要搞的嘛!搞陰謀的人,是客觀存在,不是我們喜歡不喜歡的問題。一切事物都是對立統一。5個指頭,4個指頭向一邊,大拇指向另一邊,這才捏得攏。世界上沒有純的物質,完全的純是沒有的,這個道理許多人沒有想通,不純才成其為自然界,成其為社會。完全的純,就不成其為自然界,不成其為社會,不合乎辯證規律。不純是絕對的,純是相對的,這就是對立的統一。掃地,一天到晚掃24個鐘頭,還是有塵土。你們看,我們黨的歷史上哪年純過嗎?我們黨的歷史有5朝領袖,第一是陳獨秀,第二朝是瞿秋白,第三朝是向忠發(實際是李立三),第四朝是王明、博古,第五朝是洛甫(張聞天),帝國主義也好,我們黨里冒出來的修正主義也好,都沒有把我們搞垮。解放以后出了高崗、饒漱石、彭德懷,搞垮了我們沒有?沒有。搞垮我們是不容易的,這是歷史經驗。
人是可以改變的。有少數人變不了,吃了飯就罵人,各省都有一點,是極少數,不變也可以,讓他們去罵。對那些犯錯誤的人,要勸他們改好。要幫助人家改正。只要他認真改正了,就不要老是批評個沒完。要團結廣大群眾,團結廣大干部,團結這兩個95%。
第4條,要有民主作風,有事要跟同志商量,充分醞釀,要聽取各種意見,反對的意見也可以讓他們講出來。要講民主,不要‘一言堂’,一開會就自己講幾個鐘頭,不讓人家講話。我自己年輕的時候,對毛澤覃發脾氣,敲棍子,他說共產黨不是毛氏宗祠,我看他這個話有道理。共產黨人要搞民主作風,不能搞家長作風。不要開會時贊成,會后又翻案,又說不贊成。
第5條,自己有了錯誤,要作自我批評。一個指揮員指揮打仗,3個仗,勝2個,敗1個,就可以當下去。打主意,對的多,錯的少一點,就行了。不要總是以為自己對,好像真理都在自己手里。不要總是認為只有自己才行,別人什么都不行,好像世界上沒有自己,地球就不轉了。死了張屠夫就吃帶毛豬?什么人死了也不怕。自然界和人類社會都是按照自己的規律前進的。無產階級的大人物,像馬克思、恩格斯、列寧、斯大林不是都逝世了嗎?世界革命還是在前進。
接班人的問題還是要部署一下。人總是要死的,有老死、打死、淹死、飛機炸死等等,要準備隨時離開自己的崗位,要準備好接班人。無產階級的革命接班人總是要在大風大浪中成長的。”
后來,毛澤東講的這5條內容,被寫進了“九評”里面。
6月17日,從5月15日開始的中央工作會議終于結束了,毛澤東委托劉少奇根據中央工作會議精神,對農村社會主義教育運動的部署作一下調整。于是,劉少奇就要求各省市以地區為單位,采取“大兵團作戰”的方法,集中工作隊于重點縣,上下左右同時清理。
6月20日,中共中央收到了蘇共中央6月15日的一封來信。毛澤東指示對此信暫不理睬,先發表了“九評”再說。
6月21日,毛澤東在人民大會堂福建廳召開政治局常委會議。列席會議的吳冷西到場時,陸定一已經在座,彭真也參加了會議。劉少奇、周恩來、鄧小平陸續到場。毛澤東首先對吳冷西說:
“今天找你來是要批評你,批評《人民日報》提倡鬼戲。《人民日報》1961年12月發表贊揚京劇《李慧娘》的文章,事后一直沒有對這件事做過交代,一直沒有檢討,也沒有批評‘有鬼無害論’。1962年八屆十中全會就提出抓階級斗爭,但《人民日報》對外講階級斗爭,發表對蘇共領導論戰的文章,對內不講階級斗爭,對提倡鬼戲不做自我批評。這就使報紙處于自相矛盾的地位。”
他指著吳冷西,接著說:
“你搞中蘇論戰文稿,一年多沒有抓報社工作。你一定要到報社去開個會,把這個問題向大家講一講,也同新華社講一講。
《人民日報》的政治宣傳和經濟宣傳是做得好的,國際宣傳也有成績。但是,在文化藝術方面,《人民日報》的工作做得不好。《人民日報》長期不抓理論工作,從報紙創辦開始我就批評這個缺點,但一直沒有改進,直到最近才開始重視這個問題。你們的《學術專刊》是我逼出來的。過去《人民日報》不抓理論工作,說是怕犯錯誤,說報上發表的東西都是100%正確。據說這是學蘇聯《真理報》。事實上,沒有不犯錯誤的人,也沒有不犯錯誤的報紙。《真理報》現在正走向反面,不是不犯錯誤,而是犯最大的錯誤。《人民日報》不要怕犯錯誤,犯了錯誤就改,改了就好。”
6月23日,周恩來、康生、江青等人接見了參加現代戲觀摩大會的各個演出團、觀摩團負責人和主要演員及創作人員,一共有300多名戲劇工作者,并和他們舉行了一個大型的座談會。周恩來會上發表了講話,他說:
“我們這次大演現代戲是有重要的世界意義的,我們的戲曲工作者一定要把毛主席關于文藝方向的指示貫徹到底,一定要處理好普及和提高的關系、思想性和藝術性的關系、生活實踐和藝術實踐的辯證關系,在處理戲曲革命的中心也就是人的思想革命化上取得更大的成績。大家要深入生活,改造思想,做一個徹底的革命者。”
康生在講話中說:
“我們的現代戲是要有社會主義的革命內容的,要警惕有人搞反革命的現代戲。因為現代戲,革命的人們會使用,反革命分子也會使用,我們不能讓階級敵人利用我們的陣地搞顛覆我們政權的活動。”
江青在這次座談會上作了題為《談京劇革命》的講話,她說:
“我對這次演出表示祝賀。大家付出了很大的勞動,這是京劇革命的第一個戰役,已經取得了可喜的收獲,影響也將是比較深遠的。
京劇革命現代戲是演起來了,可是,大家的認識是否都一樣了呢?我看還不能這樣說。我認為,社會主義的戲曲應該是保護我們的社會主義經濟基礎的,如果把握不好這個方向,就會走到邪路上去。我們應該深思一下,我們的戲曲究竟是為六億幾千萬工農兵服務呢?還是為一小撮地富反壞右和資產階級分子服務呢?
對京劇演革命的現代戲這件事的信心要堅定。在共產黨領導的社會主義祖國舞臺上,占主要地位的不是工農兵,不是這些歷史真正的創造者,不是這些國家真正的主人翁,那是不能設想的事。我們要創造保護自己社會主義經濟基礎的文藝。在方向不清楚的時候,要好好辨清方向。我在這里提兩個數字供大家參考。這兩個數字對我來說是驚心動魄的。
第一個數字是:全國的劇團,根據不精確的統計,是3000個(不包括業余劇團,更不算黑劇團),其中有90個左右是職業話劇團,80多個是文工團,其余2800多個是戲曲劇團。在戲曲舞臺上,都是帝王將相,才子佳人,還有牛鬼蛇神。那90幾個話劇團,不一定都是表現工農兵的,也是‘一大、二洋、三古’,可以說話劇舞臺也被中外古人占據了。劇場本是教育人民的場所,如今舞臺上都是帝王將相、才子佳人,是封建主義的一套,是資產階級的一套。這種情況,不能保護我們的經濟基礎,而會對我們的經濟基礎起破壞作用。
第二個數字是:我們全國工農兵有六億幾千萬,另外一小撮人是地富反壞右和資產階級分子。是為這一小撮人服務,還是為六億幾千萬人服務呢?這個問題不僅是共產黨員要考慮,而且凡有愛國主義思想的文藝工作者都要考慮。吃著農民種的糧食,穿著工人織造的衣服,住著工人蓋的房子,人民解放軍為我們警衛著國防前線,但是卻不去表現他們,試問,藝術家站在什么立場,你們常說的藝術家的‘良心’何在?
京劇演革命的現代戲這件事還會有反復,但要好好想想我在上面說的兩個數字,就有可能不反復,或者少反復。即使反復也不要緊,歷史總是曲曲折折前進的。但是,歷史的車輪絕不能拉回來。”
江青還在講話中3次贊揚了上海市委,她說:
“上海市委抓創作,柯慶施同志親自抓。各地都要派強的干部抓創作。”
“上海的《智取威虎山》,原來劇中的反面人物很囂張,正面人物則干癟癟的。領導上親自抓,這個戲肯定是改好了。”
“有的同志對于搞出來的成品不愿意再改,這就很難取得較大的成就。在這方面,上海是好的典型,他們愿意一改再改,所以把《智取威虎山》搞成今天這個樣子。”
張春橋也在這次全國性的會議上亮了相,他著重介紹了上海領導創作現代戲的經驗,他說:
“我們在江青同志的指揮下,一開始就把排演現代戲的問題提高到無產階級占領文藝陣地的高度,提高到我們的文藝和戲曲究竟是走什么道路的高度來認識,這就給我們的文藝工作者指明了今后的方向。我們決心緊跟毛主席指引的方向,按照江青同志提出的創作革命現代戲的要求,闖出一條屬于無產階級的嶄新道路來。”
會后,陸定一和周揚等主管文化藝術的領導人請示彭真等人說,周恩來總理認為這次座談會非常重要,我們該如何宣傳?彭真等人說,一是不需要在全國廣泛傳達,二是要求新聞界采取“不宣傳、不報道、不討論”的方針。就這樣,他們壓下了周恩來、康生、江青和張春橋的講話。
6月23日下午,毛澤東會見了智利新聞工作者代表團,他在談話中關于人的改造問題說到了清朝末代皇帝溥儀,他說:
“溥儀現在在全國政協搞文史資料工作,他自由了,可以到處跑了。過去當皇帝他好不自由。過去當皇帝時他不敢到處跑,是怕人民反對他,也怕喪失自己的尊嚴。當皇帝到處跑怎么行?可見人是可以改變的。”
關于中國共產黨的外交方針,毛澤東說:
“中國要和平。凡是講和平的,我們就贊成。我們不贊成戰爭。但是,對被壓迫人民的反對帝國主義的戰爭我們是支持的。對古巴、阿爾及利亞的革命戰爭,我們是支持的;對越南南方人民反對美帝國主義的戰爭,我們也是支持的。這些革命是他們自己搞起來的。比如古巴,不是我們叫卡斯特羅起來革命,是他自己起來革命的。你們相信嗎?是美國叫他革命的,是美國走狗叫他革命的。又如阿爾及利亞,是我們叫本·貝拉革命的嗎?以前我們認都不認識這個人,到現在我還沒有見過他。是他們自己起來革命的,他們成立了臨時政府,我們就承認。他們要求支持,我們就給他們支持。帝國主義說我們是‘好戰分子’,在某一點上講也有道理。因為我們支持卡斯特羅,支持本·貝拉,支持越南南方人民的反美戰爭。還有一次,1950年到1953年美國侵略朝鮮時,我們支持了朝鮮人民反對美帝國主義的戰爭。我們的這一方針是公開宣布的,是不會放棄的,就是說,我們要支持各國人民反對帝國主義的戰爭。我們如果不支持,就會犯錯誤,就不是共產黨員。”
6月24日下午,毛澤東會見了越南人民軍總參謀長文進勇等,他在談話中說:
“如果美國冒險打到北越,中國軍隊就應該開過去。我們采用志愿軍的形式好。”
關于軍事理論問題,毛澤東說:
“1936年,紅軍大學要我去講革命戰略問題。好,我就看參考書,考慮怎樣總結國內革命戰爭的經驗,寫講義。我看了國民黨的軍事材料,看了日本、俄國和西歐國家的一些軍事著作,其中包括克勞塞維茨的軍事著作,也看了一點蘇聯編的軍事資料和中國古代的兵書孫子兵法等,主要是總結中國10年內戰的經驗。寫的講義題目是《中國革命戰爭的戰略問題》,還沒有寫完,還有關于戰略進攻、政治工作、黨的工作等問題,因為西安事變發生,沒有工夫再寫。主要部分寫好了,我就不講了。有書,你們看就是了。紅軍大學的同志幫了我的忙,他們不叫我教書,我就不會去寫。當教員也有好處,可以整理思想。”
6月24日晚,毛澤東利用王海容放暑假的機會,用很長的時間和她談了話。
王海容是在北京化工廠當了一個時期的徒工后又考上了北京師范學院。她時常穿一身樸素的服裝,方口布鞋,留齊耳短發,戴眼鏡,一個典型的知識分子形象。毛澤東在和她的談話中了解了學校的情況,同時發表了非常重要的見解,主要內容如下:
王海容:我們學校的階級斗爭很尖銳,聽說出現了反動標語,還有用英文寫的,就寫在我們英語系的黑板上。
毛澤東:他寫的什么反動標語?
王海容:我就知道一條,是“蔣萬歲”。
毛澤東:英文怎么講?
王海容:Long live 蔣。
毛澤東:還寫了什么?
王海容:別的不曉得,我就知道這一條,還是章含之告訴我的。
毛澤東:好嘛!他多寫一點兒貼在外邊也讓大家看一看,他殺人不殺哪?
王海容:不知道他殺人不殺人,要是查出來,我看開除他,讓他去勞動改造。
毛澤東:只要他不殺人,就不要開除,也不要送他去勞動改造,讓他留在學校繼續學習。你們可以開一個會:讓他給大家講一講,蔣介石為什么好,你們也可以講一講蔣介石為什么不好。你們學校有多少人?
王海容:大概有三千多人,其中包括教職員。
毛澤東:你們三千人中最好能有七、八個反革命分子。
王海容:出了一個就了不得了,還要出七、八個,那還了得!
毛澤東:我看你這個人哪,看到一條反動標語就緊張了。
王海容:為什么要七、八個呢?
毛澤東:多幾個就可以樹立對立面,可以做反面教員,只要他不殺人。
王海容:我們學校貫徹階級路線,這次招生70%是工人和貧下中農子弟,其他就是干部子弟,軍烈屬子弟等等。
毛澤東:你這個班有多少工農子弟?
王海容:除了我以外還有兩個干部子弟,其他都是工人和貧下中農子弟,他們表現都很好,我能向他們學到很多東西。
毛澤東:他們和你關系好不好?他們喜不喜歡和你接近?
王海容:我自己認為還不錯。
毛澤東:這樣就好。
王海容:我們有兩個干部子弟可不好了。上課不用心聽講,下課也不練習,專看小說,有時在宿舍睡覺,星期六下午開會有時也不參加,星期日也不按時返校,有時星期日班里和級里開會,他也不參加,大家對他很有意見。
毛澤東:你們教員允不允許你們上課看小說、打瞌睡?
王海容:不允許。
毛澤東:要允許學生上課看小說,要允許學生上課打磕睡,要愛護學生身體。教員要少講,要讓學生自己多看。我看你講的那個學生,將來有所做為。他只是星期六不參加會,他就只是星期日不按時返校。回去以后你就告訴這個學生,八、九點鐘回校還太早,可以十一、二點再回去。誰要你們星期天晚上開會嘛!
王海容:現在我們這里盡星期天開會,不是班會就是支部會,要不然是級里開會,這學期從開學到我出來為止每個星期天晚上都有會。
毛澤東:回去后,你要帶頭造反,星期天不要回去,開會你就是不去。
王海容:我不敢,這是學校的制度,規定星期天一律都要回去,否則別人會說我破壞學校制度。
毛澤東:什么制度不制度,管他那一套,就是不回去。你說:我就是要破壞學校制度。
王海容:這樣做不行,會挨批評的。
毛澤東:我看你這個人將來沒有什么大作為,你怕人家說你破壞學校制度,又怕挨批評,又怕記過,又怕開除,又怕入不了黨。學校應允許學生造反,回去你就帶頭造反。
王海容:人家會說我,毛主席的親戚還不聽毛主席的話,帶頭破壞學校制度。人家會說我驕傲自滿,無組織無紀律。
毛澤東:你這個人哪,又怕人家批評你驕傲自滿,又怕人家說你無組織無紀律。你怕什么啦?你就說正因為我是毛主席的親戚,才聽他的話,正因為我聽了他的話,我才造反的,我看你這個人都是一些形而上學。
6月26日,江青把現代戲劇觀摩大會辦公室在6月24日為送審她《談京劇革命》的講話記錄給她寫的一封信交給了毛澤東。毛澤東認真閱讀了《談京劇革命》的記錄稿,在那封信上批道:
已閱,講得好。
6月27日,中宣部文藝局起草的《中央宣傳部關于全國文聯和各協會整風情況的報告(草稿)》(未經中宣部部務會議討論修改),由江青直接送給了毛澤東。毛澤東看后,在報告上給劉少奇、周恩來、鄧小平、彭真等人寫了一個批語,他寫道:
“這些協會和他們所掌握的刊物的大多數(據說有少數幾個好的),15年來,基本上(不是一切人)不執行黨的政策,做官當老爺,不去接近工農兵,不去反映社會主義的革命和建設,最近幾年,竟然跌到了修正主義的邊緣。如不認真改造,勢必在將來的某一天.要變成像匈牙利裴多菲俱樂部那樣的團體。”
這個批語,應該是毛澤東對文藝界的第3個批示。
欲知毛澤東在文化藝術領域還采取了什么重要措施,請看下一章。
東方翁曰:毛澤東在1963年11月、12月12日和1964年6月27日對文藝界的3個批示(很多書籍和資料只講“兩個批示”),是向封、資、修文化藝術發起進攻的3顆信號彈。下一章將要講到的“文化革命五人小組”的成立,便是他采取的第一個重要的行動措施。這個以彭真為首的“五人小組”能夠完成“文化革命”的使命嗎?請讀者拭目以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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