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權力導致腐敗,絕對權力導致絕對腐敗”,對這句名言有一種庸俗的理解:絕對的權力導致絕對腐敗→掌大權的都是腐敗者!
哦牛批,還有這種獨斷論的。
這是筆者在知乎關于羅伯斯庇爾的問題下看見的回答:認為羅伯斯庇爾掌權后就獨裁了,腐敗了!搞新宗教是給自己造神!
然而羅伯斯庇爾是什么樣的人,史學界早已有公論。噴他血腥恐怖可以理解,但是硬把“不可腐蝕”者說成是大腐敗者,這種黑白顛倒的行為只能說明瞎讀書不如無書。
回到這句名言上來,權力一定會滋生腐敗嗎?就目前世界大部分國家的各種政治體制而言,我認為是容易滋生腐敗的,但也不是一定的。
具體分析的時候,要看權力掌握在誰的手里——統治者的個人品質,統治者與統治集團代表誰的利益以及權力架構等等。忽視了這些而把這句話當公式隨便套用,就容易出現錯誤。
還是以上面的例子來說,很多時候,根本不存在有些人設想的那種所謂的絕對權力——權力體系內部的矛盾被他們無視了而只看見一個“大獨裁者”,更沒有那種只和權力有關的絕對的腐敗。這種說法不過是把權力視為一種魔法,無緣無故就有腐敗的神奇魔力,而全然不顧社會如何,社會的權力體系如何,體系中的人又如何,這個體系中不同階層的辯證關系又如何。
對這種庸俗理解的一般含義來說,仿佛是那種永恒不變的腐敗的權力在統治而不是具體歷史中的具體的人在統治。所以這種說法頗受狗智主義者的歡迎。他們只需要怨天尤人的理由,而不需要改變現狀的行動乃至念頭——面對物欲橫流的世界,清醒地順從就權當是喝了瓶反抗味的青島啤酒,過癮并且沒什么害處。
不同社會中,權力為不同的利益服務,歷史已經證明了,即使是最高統治者也絕不都是只為自己的利益,他是自己階級利益的代表。而統治者本人為什么階級服務則要看他本人的身份——由于他現在已經是統治者了,所以主要看的是思想——來定。所以不應該把所有統治者、統治階級都設想一種永恒不變的抽象的腐敗統治者的刻板印象——一種夏桀紂王似的人物,本質上都是自私自利的,想要攫取權力永坐江山。還是以羅伯斯庇爾來說,法國大革命時期救國委員會掌握國家大權,最后腐敗了嗎?熱月政變發動者之一的富歇,反倒是個名副其實的腐敗貴物。
綜上所述,那種因為絕對的權力導致絕對腐敗,所以掌大權的都(會)是腐敗者的論斷是不正確的。我想,正確的提法可能是:不同的利益導致不同的權力,脫離人民利益的權力絕對腐敗。
缺乏監管的權力易滋生腐敗,但是腐敗的根源不在權力。腐敗的根源在利益,權力與人民利益綁定就不會腐敗,權力越脫離人民的利益,越是只為了自己階層的利益就越可能腐敗。特別是第二種情況下,對權力的群眾參與的監管監督就起著重要的作用。
要從根本上消除權力導致的腐敗,則必須讓權力從人民中來到人民中去,當權者不能脫離人民,而人民可以直接影響甚至成為當權者。
還是那句話,看權力為誰服務,而在西方排在首位的是資本家,其次才是人民。去年的日本核廢水和最近的俄亥俄事件就是一個例子,錢是首位的,人民生命是次要的,甚至可以為此直接進行謀殺。
但是,我們要說,讓權力不再腐敗,在另一幅未來可實現的社會圖景下卻是可能的(參考列寧《國家與革命》,馬克思《哥達綱領批判》,布哈林《共產主義ABC》)。雖然艱難險阻遠超當時理論家們的想象(參考巴迪歐《共產主義設想》),但這是筆者所認為的真正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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