豫東話,簡單說,就是以開封方言為代表的地方話。語言婉轉好聽,聲調中平聲使用較多,很多方言留有古漢語的濃重痕跡,比如,彼此長期不見,一見面就說:“咦一咦!”這個“咦”就是彼此對話中發語感嘆詞。比如,李白寫《蜀道難》,開篇就是“噫吁嚱,危乎高哉。蜀道難,難于上青天”。這個“噫吁嚱”,與豫東方言的“咦”其實是近似的。這就很像豫劇中開唱前的過門。此類例證甚多。因為豫東話開封話好聽,傳說一九四九年差點定為普通話。
當代社會,豫東方言里也有了大量新造的方言,這類方言,如果不經專門解讀,外地人根本無法聽讀,稍微一點撥,你會覺得豁然開朗。但是在豫東,男女老少無所不知。不信我說幾個你聽。
一曰“大盤荊芥”。
荊芥唯有河南人愛吃,在地方志中記載,這是明目醒腦提神的好菜,中醫開方經常使用之。但是很多外地人不諳此道,硬是說嗆不住那濃如薄荷樣的味道,當作異物棄之。而河南人極歡迎之。
所謂大盤荊芥,即新割的荊芥裝上大盤,灑鹽少許,滴香油數滴,上了餐桌,必是搶手的頭菜。
走南闖北,橫貫江湖,吃沒吃過大盤荊芥,便是河南人衡量你這人見沒有見過世面的標志。久而久之,延伸至日常用語,衡量一個讀沒有讀過更多的書,水平高低怎樣,會不會為人處事,可以用一句話概括:這個人吃沒吃過大盤荊芥。形容一個人眼光短淺,心胸狹窄,不用說多少話,只一句:“這貨,沒有吃過大盤荊芥。”短短數字,老少皆懂。相反,對一個人表示嘆服、敬畏尊崇,便常聽到:那人可別小看了,人家吃過大盤荊芥的。
能褒能貶,能夸能批,含義豐富,又不失語言文雅之美。這就豫東方言的妙處。含義深深,用字了了,老少皆宜,城鄉通達。
二曰“拆洗拆洗”。
或許你會說,這拆洗拆洗,誰還不懂,不就是拆洗衣服之類嗎?還用解釋嗎?
謬,大謬也。
此拆洗非彼拆洗,本是指拆洗衣服的專用詞,但在豫東新語匯里,卻完全被借用后給出了新意。其實,它表述的是運用個人社會關系幫人擺平某件事,或消解某個困繞,或解除某個特殊的難事。比如說吧,某人因某事受了批評,在處分決定未通過之前,通常需找人幫周旋一下,這個周旋的過程便是拆洗拆洗。
被拆洗的事種類包羅萬象,生活中誰能不遇到難事呢?但是遇到到了非“拆洗”不可的事情,便是非一般草民所能化解的。比如提拔遇到障礙,因占公家便宜受到了處分,無照駕駛被處罰了,等等,種類繁多,不一而足。當然這里也有因為官僚主義、形式主義作祟,群眾創造的解決矛盾的新方式。
這個事情到底該批評該肯定,很難說。因為這類事情太復雜了!但是,不管怎么說,問題到了非拆洗不可的地步還能有人能夠去拆洗,說明在某些方面,還是需要我們改進工作,對待“托關系,走后門”,看似小事,也要防微杜漸。當然這其中也結伙成群,成為一種江湖涉黑現象的情況,對這一情況,更須應特別注意。
三曰官場見面愛稱“哥”!
豫東官場有種新語言,是哥不是哥,見面愛叫哥。
你別以為這事情沒有啥了不起。這個哥可不是那么好叫的,一般特指到黃河邊上喝過雞血的把兄弟。這些喝過雞血的新江湖,不是兄弟,卻勝似兄弟,遇到問題可以兩肋插刀,奮力相助。有人說這是官場風氣不好時,群眾自救的新方式,可不能如此認為。這樣的喝雞血的幫幫伙伙多了,給官場的管理必然帶來諸多困難。
新方言,反映的是新生態,這里映射的是社會新狀態。優長互鑒,褒貶分明,研究新方言,對分析時下社會并改進政府工作,相信大有益處的,可不能一概否定,這是當今的社會鏡像。
「 支持烏有之鄉!」
您的打賞將用于網站日常運行與維護。
幫助我們辦好網站,宣傳紅色文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