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小年臘月二十三，凌晨，似乎是在外地要坐車回家，修石在眼前一晃而過，既沒有看我一眼也未和我說話，之后我四處尋找，卻再也找不到了。突然醒了，乃是南柯一夢。屈指一算，修石已經(jīng)走了整整十天了，這是第一次夢到他。

　　一．新冠奪命：

　　修石是被新冠病毒奪去了性命。本來覺得他感冒（新冠？）病好了，能吃能喝，不燒不喘，偶爾咳嗽一兩聲，也不用吃藥了。前一天午飯吃一盤餃子還另外又吃小半盤，之后問他晚飯吃什么，他說要喝小米粥。晚飯喝了一碗小米粥，飯后泡腳前吃的他老姑、老姑父送來的葡萄和沃柑。看完電視，九點半左右，拿著小廣播提前睡覺去了，早晨四點多醒了聽廣播，六點按時起床。這兩天他腿腳不便，我以為他痛風病犯了，督促他吃藥，于是他坐到我對面，靠門口在桌子旁邊吃藥，我在電腦前寫文章。突然修石一聲慘叫撲倒在地，呼呼喘著粗氣，這是他自出生至今從未發(fā)生過的事，我立時感覺大事不好，馬上給付國、何斐打電話，緊接著給林業(yè)局醫(yī)院120打電話，答應來。瞬間，修石不呼呼大喘了，我伸手摸摸他的脈感覺好像沒了，我又趕緊給親屬張福華(大夫)打電話來確認。120來得很快，我對司機說可能不行了，他說那他聯(lián)系蓮花壽衣店做準備，我說好，隨后付國、張福華、何斐陸續(xù)趕到，福華確認修石走了。司儀孫羽帶著殯葬車也及時趕到，在孫羽指導下，先把修石的睡衣剪開脫掉，我把修石拉在褲子里和粘在腿上的糞便清理干凈，不知道擦洗多少遍，大家說干凈了，我感覺也是很干凈了，這才停下。接著，大家動手，把一套寬大的裝老衣褲穿上，這是修石一生穿過的最昂貴的衣服，據(jù)說4800元。

　　新冠病毒肆虐全球，病毒超速變異，很多科學家和醫(yī)學家?guī)缀跏鞘譄o策。他們居于高位散布：就是大號感冒而已。全民中招和大量死亡證明，帶路黨帶貨黨禍國殃民。誤導全國全民、甚至誤導全世界精準防疫抗疫。

　　新冠病毒客觀上極其流氓、狡猾、刁鉆。修石表面上是好了，潛伏的病毒在偷偷侵入心肺，破壞他的免疫力和抵抗力。修石先天免疫功能低下，白天時有嗜睡，我都忽略了，沒有及時去醫(yī)院就醫(yī)診斷，鑄成永遠無法糾正的失誤，追悔莫及。雖然精通中醫(yī)的高新老弟說到醫(yī)院也看不出來。我還是無法原諒自己。

　　二．天賜天使：

　　修石雖然先天殘疾，但他是我們?nèi)业拈_心果。

　　我在廣州的好朋友黃永波大哥（多倫多羅瑞國際學院名譽院長），有兩次專門請我們父子吃飯，還專門把修石愛吃的菜另外點單打包（剩菜則打包他自己拿走），第一次主打菜是烤乳鴿，第二次主打菜是烤鵝。黃院長堅決謝絕回請。

　　我與黃院長在廣州紅色研究會相識相知，有時候修石也跟我去研究會默默旁聽。第一次，黃院長請我們父子相聚席間，他一本正經(jīng)地跟我說：“你兒子就是上天賜給你的天使！”我很震動！從來沒人這樣說過，我自己也沒有這樣想過。

　　自從知道他是個先天病孩子，無法治愈，總想到他是個負擔，是個累贅。

　　他是唐氏綜合癥較輕者，還聊以自慰。

　　黃院長是資深教育家，社會活動家，堅定的馬克思主義者。他年長我八歲，知識淵博，見多識廣，以大愛無疆的胸懷看待一個殘疾孩子，使我震動之余，也令我十分感動和慚愧。殘疾孩子是對父母、親屬、鄰里人性良知的檢驗，也領教了國家如何對殘疾人的關愛（白山市衛(wèi)健委康寧醫(yī)院一次殘疾人復查要花費千元）。

　　爺爺奶奶以最大的愛心，付出了他們后半生最多的精力和錢財而無怨無悔，他們百般呵護修石，絕不允許修石受半點委屈。姥爺姥姥、姨和姨父，大伯大娘、叔嬸、姑與姑夫，平輩的姐妹兄弟都高看他一眼，沒有任何人歧視他、慢待他。

　　鄰居也沒有歧視他的，他也時常到鄰居家坐坐聊聊天，他那非常人的認知常常引起一片笑聲。也經(jīng)常幫助鄰居看管鋪面，絕對堅守崗位。無論在商場和個人家絕不拿人家東西，也不在人家吃飯，不討人嫌。在廣州，只有一個臺灣老板，捎信告訴我，不讓他到學校來，影響學校形象。他們剝削員工和欺騙家長卻無底線。

　　在黃院長的啟發(fā)下，反思自己的陰暗心理，多么卑鄙和齷齪。

　　三．心中不斷升華的天使：

　　1.愛憎分明：

　　兒子敢恨敢愛，他對家里所有人都有他個人的評價，每個人對他的好都記得。

　　他大伯茄盒做的好吃，年年過年給他紅包，大娘餛飩做的好吃，海霞給他買內(nèi)衣內(nèi)褲，他都記得清清楚楚，時常叨叨。海英是高中老師，他很自豪。他三嬸包餃子好吃，包子個很大，饅頭大大的蒸開花了，他跟他三嬸學會了包餃子。他三嬸還給他做棉褲。說他三叔老惹三嬸生氣。修文請他吃飯，還說過請他吃烤肉，他總盼望有這一天，隔一段就念叨一次，我說修文忘記了，他不愿意聽，總是斬釘截鐵地說：“不可能，她上班工作忙！”

　　他四叔經(jīng)常請爺爺奶奶和他到四公里外的山場吃飯，大魚大肉滿桌子菜，他總是津津樂道。他四叔經(jīng)常給送來包子饅頭餃子，他總是自作聰明地說，“這是我四嬸包的。”實際上是廚師包的。過年他四叔送來很大的魚，他常常夸張地比量有一米多長。“沒錢花找四叔，四叔給錢。”我記憶中他從未找四叔要過錢，對別人總說他四叔千般好，絕不允許別人說半點不是。在富苑高層一抬頭就能望到四叔的山場，他念叨最多想去的地方就是四叔的工廠，但那里是作業(yè)區(qū)，恰恰不能多去。明明給他買手機買手表，他都記得一清二楚。

　　要放假了，要過年過節(jié)了，“老姑、姑父要回來了”。寒假過去了，暑假也過去了，年節(jié)也過去了，老姑還沒回來，他左一遍又一遍叨叨沒完。我說老姑有病了，不能回來。他不相信，總是說：不可能。

　　他老叔給他買肘子吃，給他買衣服穿，李姨給他做大碗面條，噴噴香。他也念念不忘。他也說他老叔壞話，憑好日子不過，鬧離婚。浩浩抽煙喝酒不好好讀書，吃飯?zhí)羧龗模瑳]事還亂告狀，他都要指責評論一番。

　　他指責我對爺爺態(tài)度不好，大聲嘿呼（老爺子后來耳朵有點背了)爺爺，他要向他四叔老姑告狀。他懷疑我偷他的錢（百元大票），他本來沒數(shù)，也不識數(shù)；我不讓他抽煙，千方百計讓他戒煙，他總是耿耿于懷，有時跟我吹胡子瞪眼睛嗷嗷叫，發(fā)脾氣，氣的有時候不吃飯。過一陣子，我得賠不是，哄他吃飯才算完事。他走的前幾天，他自己幾次說，“還有幾顆煙，抽完了不抽了。”我說好，“你戒煙了，老爸給你買個大肘子吃獎勵。”

　　他走了，我察看他放煙的抽屜，一顆煙一個煙盒也沒有了，干干凈凈。我勸他千百次他不聽，突然，他自己說要戒煙，真是說到做到，居然自己就徹底戒煙了。

　　他認為他媽是皇帝，“她說東就是東，她是女的，你不要犟嘴。”每當他媽要回家，他就不斷提示我，害怕我犯錯誤，惹她媽生氣。

　　無論他媽說啥，不管對錯，他總是嘿嘿、是是，百般順從，從不惹他媽生氣。

　　修石對皇帝也有微詞，暑假，他媽從深圳回來了，他特別高興，但沒回家，修石說，我媽在我郭姨家住。我說你怎么知道的？他說我猜的。

　　他還積極動員我請客，“我媽回來了，請她吃飯？”我說好啊，他非常高興。樂的屁顛屁顛的，掂對穿什么衣服，穿哪雙鞋，要背包，找手絹。

　　請客不成，他媽和郭姨有飯局。他氣呼呼地說:敗家娘們也不帶我。

　　又過了幾天，見不到他媽，他也會發(fā)牢騷:“自己有家不回來，啥人！”叨咕好幾天。

　　一次我在另一個房間打電話說到離婚的事，他氣哼哼質(zhì)問我，“你要跟我媽離婚？我要打電話告訴我媽！”

　　2.忙的不得了：

　　兒子每天都很忙，我時常讓他做點事幫幫忙，他經(jīng)常說，我忙著呢。

　　他每天早六點起床，晚十點上床休息睡覺，已成常態(tài)。吃喝拉撒睡都能自理。

　　他每天看電視看電影總是十分投入，旗幟鮮明，為正面人物搖旗吶喊，為反面人物鼓倒掌，邊看邊加以評論，他一個人看影視，里外呼應，十分熱鬧，旁聽者不知真像以為有很多人一起觀看。

　　看過后他還沉浸在影視里說三道四，經(jīng)常問我劇情，鬧得我摸不到頭腦，我沒看。他就指責我：“還當老師呢，不配！”

　　他最愛看的影視：《西游記》、《水滸傳》、《三國演義》、《父母愛情》、《白娘子傳奇》等，反復看，百看不厭。戰(zhàn)爭題材為主，各種故事片，歌唱、京劇、烹飪無所不看，歌曲、新聞和天氣預報雷打不動要看。下雨打雷天不看，怕打雷起火爆炸，在天賜養(yǎng)老院，他親眼見過電視被雷擊起火。 他有大小兩臺廣播，不看電視就聽廣播，小廣播走到哪聽到哪，每天睡覺前，把小廣播放在床頭聽一陣子再睡覺，大廣播是他請修禹給買的。

　　兒子每天真的很忙，不是一般的忙。天氣預報，他大體可以聽明白，我不看他就提醒我注意天氣變化，出門要帶傘。新聞，他究竟能聽明白多少，我一直持懷疑態(tài)度。誰也不能動他的新聞和天氣預報節(jié)目。那年在清遠過年，他媽看體育節(jié)目，動了他的節(jié)目，他當面雖然不說，背地里很生氣，在我面前嘟嘟囔囔很多天。

　　他天天看烹飪節(jié)目，有時候叫我過來一起看，邊看邊要求我做這做那，烤肉、紅燒肉、肘子肉、雞魚、茄盒、餃子是他的最愛，隔一段就要吃一次。每次做前，我都要在網(wǎng)上查找，盡可能做的好吃一些。隔一段，他就提示好久沒吃餃子了，提示用什么餃餡、要醒面，他刴餡，我揉面他搟皮，總是一起包餃子，乘隙他總要包幾個歪歪扭扭的餃子。

　　3.大愛無疆：

　　他就像家里的老爺子，總愛背著手慢悠悠在屋里走來走去，總是指指點點，說東道西，甚至罵罵咧咧。他最喜歡過年過節(jié)和來客人，他都提前掂對菜譜，計劃請誰，他總是希望人越多越好，哪怕他不喜歡的人他也會叨咕把他請來。他沒有私心、他沒有小心眼，更沒有壞心眼。

　　4.感恩戴德：

　　他心地善良。經(jīng)常嘮叨:“在天賜養(yǎng)老院（梅河口），姥爺給我送大雞腿吃。”他多次打算要買點紙去給姥爺上墳，姥姥去世早，沒啥印象。他也經(jīng)常說“二姨每次來，都給我買很多好吃的。”“老姨請我吃大螃蟹，喝普洱茶”“嫂子（矯政偉夫人）說請我吃飯！”經(jīng)常提起孫強離婚不對，憑好日子不過。

　　我問他你咋去梅河？他說你給我買火車票，我自己去，到站了我二姨接我。

　　溫泉學校白老師、馮老師對他特別好，他也經(jīng)常計劃想去看她們。

　　“何斐叔叔給我買煙，請我到他家吃飯喝啤酒，還經(jīng)常給送魚吃，還要領我去釣魚。”

　　付國、建萍經(jīng)常請我們吃飯，高新經(jīng)常來家里幫助做這做那，給他看病，所以，每次包餃子或請客，他都忘不了他高叔叔、何叔叔、付叔叔和建萍。

　　他的錢（百元大票）總舍不得花，計劃修禹結婚準備紅包，經(jīng)常問酒席一桌多少錢，給修禹攢錢辦酒席。還經(jīng)常叨叨給修文攢錢，我說她結婚了不用了。他說修文生孩子要給紅包。“我當哥哥能不給錢嗎！”他深知這兩個妹妹對他特別好。修禹知道哥哥走了，當天就從深圳和她媽媽冒著被病毒感染的風險和嚴寒飛回來為他送別，修文穿著單薄的衣服趕來燒紙上香守靈，誰勸她回去都不為所動，淚流滿面悔恨再三，遺憾未來得及請大哥哥吃烤肉。

　　5.也會炫耀：

　　他逢人便說“飛機場是我四叔的，我四叔有飛機場，是我四叔建的飛機場。”

　　修禹給他買手機、買收音機、買衣服、買生日禮物，好吃的一大堆，每次他都高興的不得了，只要來人，他就要炫耀一番，這個是修禹——我妹妹買的，她在深圳上班，那個是修禹——我妹妹買的，主動的把小食品拿出來遞到客人手里，“吃吧吃吧，吃沒了，我給修禹打電話，她給我郵。”真的都吃沒了，他也沒打一個電話去要。

　　6.也有貢獻：

　　以前在老房子，劈柴、抱柴禾燒火燒水、挑豆角，喂狗喂雞，給爺爺奶奶端茶倒水，剁餃子包子餡，開電視找節(jié)目、關電視，奶奶出門他看家，力所能及的小活計，他天天在做。

　　奶奶總有病，給奶奶拿藥端水最多的就是修石，其他能上學工作的都遠走高飛了。爺爺生病后，他給我打下手，給爺爺喝水喂飯洗臉洗手、接尿、打水（屋里太干燥）、拿水果扒香蕉給爺爺吃，我倆一起包餃子包包子給爺爺吃，他都自愿主動去做。爺爺有事首先叫他幫忙，他就是爺爺?shù)囊粋€拐棍。有時候趁我不注意，也幫爺爺推車上床，事后我都嚇一跳，爺爺摔倒了，他哪扶得起！我再三警告他，不要推爺爺上床。他總是不愿意聽，自以為很能耐，實際上，推的次數(shù)也越來越少，萬幸終未發(fā)生意外。

　　奶奶話多，他不愿意聽，學會頂嘴，越來越不聽話了，毛病也越來越多了，也時常惹爺爺奶奶生氣。無論修石有多少問題和毛病，爺爺奶奶都特別寬容他。

　　爺爺突然走了，只有我和修石守護在爺爺身旁。他第一時間，哭著打電話給老姑。爺爺出殯前，他一定要送爺爺一程，于是安排坐付國叔叔的車，到殯儀館和墓地未讓他下車，害怕他二次感染病毒。

　　爺爺剛走了十天，修石突然就走了，他何叔叔說，他爺爺喜歡他，也離不開他，把他叫走了。

　　7.敢于打抱不平：

　　他為影視劇里的不公，大聲疾呼，痛斥貪官污吏和奸人，家里和鄰居誰吵架打仗，他都敢于勸解，他總是站在弱者（女）一方。他在廣州天河社區(qū)小公園，只身向前制止醉漢暴打老人，被醉漢打兩拳，眼眶紅腫，我緊急把他送到最近的華僑醫(yī)院檢查，幸好未傷及眼睛。

　　8.相依為命：

　　兒子是我的希望，更是我的開心果。2015年暑假，在松江河把他多年的灰指甲治好了，2016年暑假，我發(fā)現(xiàn)，老爺子得了腳氣病，我推老爺子到老浴池西側看腳，一個月內(nèi)，老爺子腳氣病奇跡般治好了。修石體虛發(fā)胖，他跟我們走幾百米就滿頭大汗。開學前，我領他到廣州一起生活，我白天上班，他在家看電視聽廣播。附近有南醫(yī)大三院看病很方便，痛風在南三院得到專家精準治療，病情得到大大緩解，走路輕松多了，吃美國奶昔半年，體重由210多斤減到160斤，不吃就返彈，美國資本家生產(chǎn)的很多藥是欺騙全世界的，你吃了緩解病情，不吃就返彈，必須堅持吃，永遠不去根，一般人哪吃得起。

　　節(jié)假日或晚上我倆經(jīng)常一起去兩公里外天河公園散步、爬山、游泳、劃船、聽歌。有時候他自己去，說好我去接他回來，他總是在歌舞臺周圍等我。

　　我每天下班，看到兒子總是高高興興地迎接我，我就非常開心，我上晚修回來，遠遠看到房間的燈光，我就滿懷希望加快腳步回到家，他看電視，我看書，與兒子共度美好時光。

　　9.有驚無險：

　　兒子也有幾次有驚無險的經(jīng)歷。在高中老房子住，我在政府（現(xiàn)工商銀行）教育辦上班，一天下午他自己上街走丟了，下午五點多，到處找不到，后來我突發(fā)奇想，他可能走反方向了，于是我騎車子直奔火車站，他正在站臺上盲目徘徊。我百感交集把他帶回來了。

　　在天河區(qū)，他自己坐公交車出去了，不知去向，公交站很負責任，給我打電話，司機把他送回學院站，我把他接回來了，他還不以為然，他不知道廣州有多大有多少公交車。

　　修石痛風犯了，難以走路，在南三院，我用輪椅推他坐外電梯上行（違章運行并無提示），修石200多斤，到二樓樓梯口，無法順利轉移到樓面，電梯繼續(xù)運行，如果不是她人伸出援手，要發(fā)生不可想象的悲劇，想來真后怕。

　　2016年寒假回家過年，在石家莊高鐵站，他走丟了，他把電話打到海霞那里，忘了給我打電話，我還以為他的電話未開通。

　　四．魂歸天國：

　　他越來越胖，220多斤，減不下來，走幾十步就累的滿頭大汗，買個三輪車一天出去轉兩次，差一天一個月撞車了，修車一個多月，上高層伺候爺爺，天也冷了，就很少出去了。

　　他的病越發(fā)嚴重，肥胖不可遏制，痛風兩月左右要犯一次，間隔時間越來越短，尿酸往往超標一倍，去年8月25日，腰腿痛走路困難，做CT，大椎骨質(zhì)多處鈣化、部分小椎骨骨質(zhì)增生，腰第五椎骨向前滑脫，不能手術，醫(yī)生說，他的骨頭相當于八九十歲老人。他的骨質(zhì)先天脆弱。他越來越不愿意走路鍛煉，有氣無力。他已經(jīng)過早地進入老齡化階段，夏天也僅僅在大門口坐坐放放風。

　　兒子一生衣食無憂，他才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常人的憂愁、煩惱、糾結通通離他十萬八千里。

　　他雖然在郭老師、吳老師、李老師家念過三個學前班，他從來沒有作業(yè)、考試、升學、就業(yè)、工作、家庭的壓力、煩惱和痛苦。

　　兒子活的很快樂，天天樂呵呵的，見人總是笑臉相迎，看影視里面談婚論嫁，他也會冒出一句：我還沒有媳婦呢！走前幾天，還嘿嘿：我38了還沒媳婦呢！我問你要什么樣的，他說要女的，我問什么樣女的，他說要漂亮的。有時他也說28了，他記不住年齡、生日和屬相，他也記不住錢多少。前天，我數(shù)數(shù)他的錢，共計還有1293.03元,這是他一分一分多年積累的,輕易舍不得花。平時他總張羅買東西或請客，我故意問誰出錢，他總是說：我爸有錢我爸出。

　　他屬豬的，他決不承認屬豬，誰說他屬豬就不愿意。他說他是屬牛的。

　　兒子很善良，佛緣很深，見佛就拜，聽佛號最多，聽佛樂也是日常功課。

　　兒子40歲的一生，對國家社會沒啥貢獻，也沒給添亂。也沒給鄰居和家里添亂，突然就走了，也是他修來的福，走前未臥床未遭病魔的糾纏。

　　他未結婚而先走了，傳統(tǒng)做法不能入祖墳，孫羽最先建議火化，骨灰隨便撒到江河埋了都可以，我和她媽都同意火化。6日（臘月十五）早七點半，我和他四叔、周揚，浩浩和同學大亨，王建偉大哥，王德軍、高新、付國、何斐、張作禮、孫宇、張陸一等十三人，五輛車送他去靖宇火化。高新和作禮把他的東西全扔到大火爐，反復翻動燒盡了。我們在等待骨灰出爐。他四叔問我，骨灰咋辦，我說在他爺爺奶奶附近埋了。他四叔說不能這么隨意，要找明白人去看看地方，他四叔和周揚先走了。

　　原計劃買個骨灰盒，孫宇說買個小壽材也可以。我和高新一起挑了一個進口紅松壽材，四面和天都是精美的雕刻工藝，紫檀色，與他爺爺?shù)膲鄄拇笸‘悺?/p>

　　骨灰出來了，要冷卻一陣子，在陸一指導下，我用筷子一根根把大骨頭撿起來，按頭腳順序放到壽材紅布上面，最后把骨灰全倒進壽材里面，高新給壽材釘天蓋，之后就放在他的車后備箱，我乘他的車。

　　十點多，啟程了，我給他四叔打電話通報，他告訴我，修石的墓地在他爺爺奶奶墓地大道下面。

　　十一點多，他老叔等在松江河高速路口迎接我們，我們大家一同來到長白山西坡八公里墓地，他四叔和周揚、孫宇、四位挖框子的在迎接我們。在大道北約百米，一顆最顯眼的大紅松樹下就是修石最后的安息地。浩浩、大亨給大哥哥燒紙，他四叔、老叔、周揚、何斐、高新、作禮、付國、德軍，建偉大哥等最后撤出來，修石的一生圓滿結束了。

　　他走在爺爺奶奶后邊，走在父母的前邊，是他的福分。

　　他突然就走了，沒給父母和他人留下任何羅爛。

　　他赤條條來到人間，他干干凈凈走向天堂，愿他在天堂繼續(xù)陪伴在爺爺奶奶身邊，用他天使般的心靈和愛心繼續(xù)呵護爺爺奶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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