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以后,面對行刑隊,文喜李廳長或許會回想起母親帶他去鄉政府上訪的那個遙遠的下午。那時的松樹臺村還是一個破落的村莊,天上的天很藍,河里的水很干凈,饑餓的村民看什么都像東北亂燉。
與日后威震東北的“大哥廳長”名號不同,1961年的李文喜還是個窮困的農家少年,與母親弟弟三人相依為命,他的爸爸已在兩年前餓死。
母親變賣了本就沒什么家當的家當買了一頭小豬,如大部分農村家庭一樣,這頭豬成了母子三人未來的希望。這個剛喪偶的寡婦沒得到同情,反而被人把小豬砍了。
家里沒有成年男性,這個寡婦希望帶著年僅11歲的兒子去鄉里討個公道。這條15里的山路李文喜走了三次,帶著淚帶著希望。遺憾的是,鄉政府的警察領導只是輕描淡寫回了一句:這種閑事我們哪有時間管。
多年后的李廳長回憶這段往事時仍充滿著深情與恨意:那時我下定決心要當個大官,為我母親這樣無權無勢的老百姓做主。
李文喜做到了,遼寧的公安江湖一度有“李家城”之稱。至于為民做主還是有些的,在亂收費多如牛毛的年代,本溪市一公安機關借著換發戶口本多收了兩元。李廳長得知后不僅要求退還,甚至勒令有關政委所長親自登門挨家挨戶道歉。
遺憾的是,李同志的路還是走歪了。公元2022年7月7日,山東泰安中級人民法院一審公開開庭審理遼寧省政協副主席李文喜受賄一案。李文喜被控非法收受財物共計折合人民幣5.46億余元,大哥李當庭表示認罪悔罪。
回到1961年的遼東,沒人認為這名11歲的少年會有什么出息,似乎也沒上什么上升途徑,畢竟初中畢業后他就因家貧中斷學業。
或許跟母親上訪的記憶太深刻,或許那名公安領導的答復深深刺痛了這名少年的自尊心,也或許冥冥之中自有天意。一句“造反有理”在神州大地飄揚,這名少年也迅速抓住了機會,帶著憤怒帶著不滿這名農家少年迅速崛起。
有人對此評價李文喜是混白道的黑道,但似乎李毫不在意,甚至下屬對他的稱呼更多是“我的大哥”。
九十年代的東北大地,那是一個被逼著需要英雄也英雄輩出的年代。一句無意的“你愁啥”能產生幾條命案,老公可以帶著老婆賣淫,甚至一家三口會在許久不見也是最后一頓紅燒肉里下老鼠藥。我們很難說這段經歷給日后的李廳長產生了什么影響,藐視一切?還是失去敬畏?
2017年,《人民的名義》在祖國大地熱播,祁廳長成了街談巷議的人物。有領導評價祁同偉儼然翻版李文喜。祁同偉為了抓捕毒販可以不顧生死,彼時的小李同樣毫不畏死。面對已槍殺八人、手持半自動步槍警衛排長出身的兇人,小李親自沖鋒將其抓獲。
電視中的祁廳長感慨“英雄只是權力的工具”,不知道彼時尚未落馬的李廳長有無產生同樣的感受。畢竟終有一日大權在握,李廳長與祁廳長選擇了完全相同的道路。
他們曾經因失去尊嚴而憤怒,后來卻失去了對一切的敬畏。面對當年如她母親一般上訪的弱勢老百姓,李廳長位高權重答復也不是“這種閑事我們哪有時間管”,而是直接逮捕入獄。他們曾發誓為民做主,幾個億的國有礦產被他們以幾百萬輕易私有化。
有關祁同偉的評價一度針鋒相對,或曰自作自受,或曰逼良為娼。但我想,祁廳長的墮落,無論于個人還是于民族都是莫大的悲劇。
他們曾經滿腔熱血,他們曾經愛憎分明,最終卻在權力面前拋棄了一切。
把權力關進制度的籠子,愿祁同偉之后再無祁廳長,愿李文喜之后再無李廳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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