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居易：易中天為何炮轟摩羅新書《中國站起來》

熟悉摩羅的人，曾經被他感動得五體投地；不熟悉摩羅的人，還以為這是個老外。

2010年元旦伊始，鼎鼎大名的易中天先生接受媒體采訪時炮轟摩羅及其新書《中國站起來》。《長江商報》事后還做了一個專題討論。其時，《中國站起來》還沒有上市，知道的人少之又少，易中天先生頗得先機，生動地制造一個“道德沙塵暴”的新詞，予以猛批摩羅先生的“中國人沒有特殊的國民劣根性”的新觀點。

他在博文《道德沙塵暴與國民性問題》中記下了自己的觀點。

老愚：有人說，只有人類共同的弱點，沒什么中國人特有的“國民劣根性”。所謂“國民劣根性”，是殖民主義者的臆造。你怎么看？

易中天：這個問題，要看怎么講。作為學術問題，自然可以討論。比方說，世界各民族，是不是都只有人類共性，沒有民族個性？如果有，就不能說只有人類共同弱點了。再比方說，什么叫“劣根性”？是不是與生俱來、不可更改的？如果是，那就誰都沒有。所有的缺點和毛病，都是后天的，也都是可以改變的嘛！所以，問題并不在于叫不叫“國民劣根性”，而在于是否承認我們的國民性有問題。

我以為，易先生的這個對答雖然十分中性，但結合他對中國目前的道德狀況的擔憂，其實是肯定了國民劣根性的問題。

對此，摩羅先生以更加理性的姿態與之辯論，撰寫博文《中國人真有易中天說的那么壞嗎》指出：比起其他民族來，中國人真的是道德敗壞的族類嗎？真的是天生具有劣根性的卑賤族類嗎？他們的人性真的有什么特殊之處嗎？他以前受帝王將相的掠奪、后來受殖民主義者的劫掠、今天受貪官污吏的的榨取，都是活該如此嗎？假如這樣，咱們為什么還要為這個道德敗壞的族類多費口舌？應該受到譴責的究竟是掠奪集團，還是被掠奪的弱勢族類？誰慘遭失敗我們就大批誰的劣根性，誰搶劫成功我們就贊頌其文化和種族的優根性，還有是非可言嗎？劣根的究竟是劫掠者還是被劫掠者？是批評者還是被批評者？ 

在摩羅看來，人性都是天使與惡魔的混合體，無所謂絕對的好或者絕對的壞。中國人沒有任何特殊的國民劣根性。目前，中國的道德混亂狀態，全國人民都看在眼里，但是，并不代表外國人就沒有無恥與墮落。我們完全沒有必要盯著自己的劣根性，自省甚至自賤，然后把西方人捧為高貴的神靈。

兩人關于國民性問題的爭論，在網絡上如火如荼地展開，特別是《中國不高興》作者劉仰先生的加入，寫了一篇很有分量的博文《個人、國家與世界公民》，讓這場爭論變得更加饒有趣味起來。他從世界的范圍，闡述了個人與國家及其世界的關系，頗有道理。他在博文中說：“在過去相對封閉的世界中，個人的命運也許可以更多地歸結到國家的頭上。然而，在今天已經較為充分的世界一體化環境中，個人遭受不公正命運的源頭，絕對不是本國政府這一個對象。換句話說，在當今世界體系下，個人命運的解放，對于絕大多數人來說，不可能離開國家利益的最大化。”也就是說，個人的命運不僅僅受制于國家，更受制于世界。不管中國是否真的是道德沙塵暴的重災區，中國依然面臨著世界的威脅。我十分肯定劉仰先生的達觀與超然態度，

前幾天，北京《精品閱讀》雜志又加了一把火，再度請易中天先生出山，激辯國民性問題。可是，易先生這次變得很低調，顯得十分謙遜，他表示，自己“絕非以精英自居，只不過“天下興亡，匹夫有心”而已。請別誤會，是“有心”，不是“有責”。第三，唯其如此，就得從長計議，不必匆忙做出結論。事實上，也一時半會做不出。所以，我決定暫不作答。我愿意傾聽更多的意見，尤其是看到像劉仰先生這樣心平氣和討論真問題的文章。”

筆者十分贊賞易先生的大度與胸襟。的確應該這樣的，任何人都有表達意見的權利，其他人也應該容許并傾聽別人的意見。于是乎，“易摩之爭”愈演愈烈，兩派之爭在網絡上泛濫開來，就像去年易中天先生加入文懷沙與李輝的辯論，結果演變成易李之爭一樣。我想，易中天與摩羅之爭（“易摩之爭”）將不可避免地成為2010年的首場文化擂臺賽。

其實，從理論層面來看待三人的論述和觀點，都有道理，他們都是講理論、談玄學的高手。只是他們論述角度不同罷了：摩羅先生是站在中國人與西方人的比較的角度來說話的；易中天先生則是站在中國人的近代史與當前的道德狀況的比較的角度說話的；劉仰先生則是站在中國人的個人與國家及其世界的關系的角度說話的。我絲毫不否認他們對于中國人的誠摯的熱愛，他們是一片華夏赤子之心，關注現實，希望神州變得更加美好。

由于他們思考問題的角度不一樣，他們說話對現實的影響面自然也就不一樣了。摩羅先生重在鼓勵當代一些中國人從西方崇拜病的迷信中醒來，更加自信自尊地看待中國人的過去、現在與未來；易中天先生重在激發當代中國人清醒地意識到道德滑坡問題，并為之盡一份力，希望建設一個更加美好和諧的神州；劉仰先生重在告訴國人應該從世界的迷霧中認識到中國人的險惡的生存境遇，不僅要限制國家權力的侵害，也要限制西方世界的侵害。

任何一個有擔當的獨立知識分子，都應該是國家民族的魂魄所在。他們心系蒼生，則是百姓之福。我們普通人又何必望文生義，簡單地給一個對錯判斷呢？我們不能自以為是地忽略他們的思想觀點的實質，進而鄙夷掉他們的赤子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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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居易  2010.1.1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