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員們都長什么樣?如果被問到這個問題,大家心里就會升起一種形象:西裝領帶、白白胖胖,報告、講話滿臉堆笑,平時見面一臉凝重,與群眾交談“高屋建瓴”。這是標準化、格式化的“官樣”。本人基本就長這么個樣子,再穿上西裝,打起領帶,回到農村老家以后,老少爺們兒就這么“夸”我:“這小子,有個官樣。”像焦裕錄同志那樣,一身洗得發藍的工作服,黑瘦黑瘦的,那太沒有“官樣”了。
其實大家也明白,并不是每個官員都長得這么標準、格式。即便是今天的生活水平大大提高,官員也多半注意保養身體,可有些官員仍然很黑很瘦。盡管如此,大家還是傾向于認為本人這種形象更像“官樣”,雖然本人并不是“官”。
通常在文章中,一旦用到“官樣”這個詞,多半含貶意。長出“官樣”,并非是個人的錯,但非得做出“官樣”,就有些問題了。多數官員還是想為群眾做一些事情的。想為群眾做事情,首先得清楚自己能夠為群眾做什么,其次還要了解群眾最需要的是什么。官員們對自己的能力大致有個數,然而到群眾中去做調查研究的時候,卻時常碰壁。轉了一大圈,什么也沒有得到,這種情況并不鮮見。
出現這種情況的原因在哪里?群眾不講真話,打“官腔”:“生活不錯,基層領導很注意照顧底層群眾的生活,干群關系很融洽”、“過年過節的還給我們送面、送油、送肉、送錢,我們很感激黨和政府”、“我們堅信……”等等。過年過節,領導“送溫暖、送愛心”這并非瞎編,可以有,也確實有這么回事兒。上級領導到基層訪貧問苦,基層干部早就選好了人,這種情況也不排除。但有一點也很明白,即便被訪群眾說的全部是實話,但他們的講話內容是做了選擇的。只講了好話,沒有講不足。這是典型的“官腔”。
不太熟悉的人之間交流,人們一般有一個習慣,即:選對方愿意聽的話講。群眾能夠打出“官腔”,就是因為看到了官員的“官樣”。“送溫暖、送愛心”,一年就一回,而且不是每個困難群眾都能享受到。幸運的群眾,一輩子往往也就享受這么一次。不幸運的,一次也享受不到。“送溫暖、送愛心”不搞“回頭看”,群眾很明白,他們不可能不把這種事看成“官樣”。平常的調查訪問中,官員們又已經習慣扮“官相”,打“官腔”,群眾很自然地也要學著打“官腔”。一旦群眾打起了“官腔”,那么渴望從群眾中得到某些信息的官員,就會什么也得不到。政府的群眾工作開展困難,應當說與官員的“官樣”有一定關系。
原來的八路軍、解放軍、地方黨組織的干部與群眾交流,沒有這種障礙。首先,那時的干部長得就像群眾。不要忽視這一點,人們之間交流,對相貌的心理認同與親近感非常重要。其次,那時的干部穿的制服,除了樣式之外,做工與新舊程度上,與群眾的衣服也沒有什么區別。最后,那時的干部與群眾交流時,口音上可能有不同,但在表達習慣方面,基本上都是“群眾”的。這樣的干部,干的是干部應該干的事,卻沒有“官樣”。走到群眾中間,沒人能看出他是干部,群眾也沒人拿他當干部,就是“好兄弟”、“好朋友”。對“好兄弟”、“好朋友”講話,也要打“官腔”嗎?當然不需要。這些看起來很“表面”、很“形式”的東西,其實非常“實質”。
說起“實質”,那時的干部真地能解決群眾所有的實質問題嗎?非也。群眾希望他們馬上打跑日本帝國主義,他們做不到。群眾希望他們馬上把“刮民黨”端掉,他們也做不到。但群眾明白,他們正在努力做,所以不僅沒有人罵他們,反而拼了命地幫助他們。不怕有問題,不怕有困難,只要群眾相信你正在設法解決問題、克服困難,他們就會拿你當親人。這里的前提依然是你得想辦法讓群眾向你講實話,而不是“打官腔”。
我一直在想一個很怪的問題。當前很多機關都規定,著裝要正式。正式者,意味著要著能夠表明干部身份的衣裝。據說這樣可以提升單位形像。但我還是認為,如果我到企業或農村去,穿得更像工作對象,更容易了解真實情況。工作對象來找我反映問題,看到我穿得更像他們,他們也會更容易講實話。
還是那句話,長得“官樣”,是沒辦法的事兒。但如果不扮“官相”,不打“官腔”,或許群眾也會更容易接受我們,也就會對我們實話實說,而不是打“官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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