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所敬仰的美國一位智慧女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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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植榮 |
光明觀察刊發(fā)時間: 2006-8-1 http://guancha.gmw.cn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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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國雖然獨立了230年,但美國婦女的公民歷史只有86年,因為在美國獨立后相當長的時期內(nèi),婦女在國家管理中沒有發(fā)言權(quán),也就是說沒有選舉和被選舉權(quán)。直到1920年8月26日,憲法第19條修正案才賦予全國婦女投票權(quán)。而我所敬仰的美國這位智慧女性,就是為爭取這種權(quán)利而嘔心瀝血的一代世界杰出的女性。 安娜霍華德宵(Anna Howard Shaw)于1847年2月14日出生在英國諾森伯蘭郡首府紐卡斯爾。1851年隨父母移民到美國。她12歲時母親患精神病,父親拋棄了家庭,她便挑起了家庭重擔。15歲她成了小學(xué)教師,1880年成為美國衛(wèi)理公會教第一位女牧師,1886年在波士頓學(xué)獲得博士學(xué)位。安娜于1885年參加婦女投票權(quán)運動,并于1904年至1915年任全美婦女投票權(quán)聯(lián)合會主席。 美國的革命是從上至下的革命。《獨立宣言》和《美國憲法》的起草也是由精英起草的,沒有人民的參與,因此,在這個兩個立國文件中存在很多的歧視和不公正,其中一個就是對婦女的歧視。北美殖民地人民從英國的殖民統(tǒng)治下獨立起來,但是,并非13塊殖民地上的人民都獲得了自由,只有一半人男人獲得了自由,女人根本沒有從革命中獲得任何政治權(quán)利。《獨立宣言》開宗明義地寫下了對世界各國憲法制定產(chǎn)生深遠影響的“人人生而平等”的偉大詞句。但是,我們把“all men are created equal ”翻譯成“人生而平等”明顯含有翻譯者的愿望,希望人不管是男人還是女人只要是人就生來就是平等的。其實這句話的正確的翻譯應(yīng)該是“所有男人生而平等”。約翰亞當斯是《獨立立宣言》的起草人之一,她的妻子阿比蓋爾亞當斯發(fā)現(xiàn)了這句話很不滿,在1776年3月寫給丈夫的信中就向忽視婦女權(quán)利的“大男子主義”提出了警告:“如果不給予女性特別的關(guān)心和重視,我們就將揭竿而起,對于不給予婦女發(fā)言權(quán)和代表權(quán)的法律,我們將不會任憑擺布。” 可惜亞當斯沒有“妻管嚴”的毛病,聽不進“枕邊風(fēng)”,“男人”那個詞就是沒改。1787年舉行的聯(lián)邦制憲會議也決定把投票資格交由各州決定。1807年開始,美國各州通過的法律也沒有規(guī)定婦女擁有投票權(quán)。 美國獨立以來,美國婦女為自己爭取投票權(quán)的斗爭從來沒有停止過,到19世紀末20世紀初達到了高潮。安娜霍華德宵就是一名爭取婦女投票權(quán)運動的杰出的領(lǐng)袖。她經(jīng)常在全國演講,以雄辯的口才有力地回擊了反婦女投票權(quán)者的各種論據(jù),為婦女在全國獲得投票權(quán)立下了汗馬功勞。 安娜對美國政治制度的虛偽性給予毫不留情地揭露。認為美國政府名義上是共和制,實際上是貴族統(tǒng)治。因為美國建國初期只給有財產(chǎn)的自由男性公民投票權(quán)。而把那些為美國獨立拋頭顱、灑熱血的人、為了自由作出巨大犧牲的人給遺忘了。因為法律規(guī)定“所有納稅250美元的男人擁有一個投票權(quán)。”在地方,由于宗教等勢力的影響,把選民條件中的“男人”這個詞前加上了“教徒”和“納稅者”,然后又擦掉了“納稅人”這個詞,用“白人”取而代之。后來又把“男人”前的“白人”這個詞給擦掉了,一時想不出用什么恰當?shù)脑~來代替,于是所有的人都包括了進去白人和黑人、富人和窮人,聰明的和愚昧的,酒鬼和未醉的。所以,共和黨人在“男人”前不能寫任何詞,他們不得不讓這“男人”這個小詞孤零零地呆在那里。 安娜用犀利的話語諷刺道,美國說自己是共和制并不能使美國實現(xiàn)了共和,就像一個人叫他自己天使并不能讓自己成為天使一樣。她引經(jīng)據(jù)典,駁斥男人主義者踐踏共和政體。她說:“什么是共和國呢?你到字典上一查就知道了,共和國是一種政府組織形式,在這種制度下,由人民選出的代表制定法律。……共和國的定義從來沒有這樣說過:讓一半人民選舉代表來管理所有人民。那是貴族統(tǒng)治,我們現(xiàn)在就是這樣。” 她還引用《圣經(jīng)》,讓上帝的諭示回擊反婦女投票權(quán)者。上帝說“男人獨居不好。”這著非常厲害,因為《獨立宣言》和《美國憲法》都是在上帝的指引下制定的,現(xiàn)在上帝就指引說:“男人獨居不好。”那在憲法文件里用“男人”這個詞顯然是違背了上帝的旨意,必須修改,應(yīng)該讓女人陪伴男人。 反對婦女投票權(quán)者還提出“婦女頭發(fā)長,見識短”的論據(jù),說婦女無知,沒能力參政。安娜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自身。她說,最開始發(fā)現(xiàn)自己無知的是男人。美國男人開始連無記名投票都想不出來,還專門派人到澳大利亞取經(jīng)。取回經(jīng)來,美國男人發(fā)現(xiàn)自己用不了澳大利亞的無投票方式,因為有很多男子是文盲,于是在選票每欄的頭上作個標記,每個標記代表一個黨派,如一個公雞、一只鷹或一只拿著錘子的手,只要選民能區(qū)分這些標記,他就知道把票投給哪個政黨。這時還有的男人無知到分不清鷹和公雞,于是,就用母雞來代替鷹。現(xiàn)在白人剛學(xué)會了在選票上劃標記來掩蓋自己的無知,就大言不慚地取笑婦女無知了。 她揭露男人們一向前后矛盾,他們在7月4日(美國的獨立日)不厭其煩地講“人民以上帝的名義統(tǒng)治”時,他們知道那不是真的,但他們還是在歡呼中高喊這句口號,并一遍又一遍地引用《獨立宣言》里的詞句:“政府的正當權(quán)力是由被治者授予的”,可他們卻阻止一半人民擁有對任何事情的發(fā)言權(quán)。一些官員總在各種場合冠冕堂皇地說:“人民的聲音就是上帝的聲音。(Vox populi, vox Dei.)”她風(fēng)趣地回敬道:“可演說者忘記了,人民的聲音既有男低音,也有女高音。如果人民的聲音就是上帝的聲音,當我們滿足于聽男低音獨唱時,我們?nèi)绾沃郎系鄣穆曇羰窃鯓拥哪兀咳绻嗣竦穆曇艟褪巧系鄣穆曇簦挥心械鸵艉团咭舻暮铣拍鼙磉_出政府中上帝的聲音,這才是一種神圣的和諧。” 男人不給女人投票權(quán),實際上就是沒把女人當作完全的人,她只妻子、姐妹、女兒、姑媽、表妹,她不是個完全的人,要附屬于一個人,由她附屬的那個人來照顧她。男人不能公平對待女人的惟一原因是,他們認為男人和女人的地位完全不一樣:女人是家庭婦女,而男人是保護者。安娜指出:“我們不需要男人來保護我們,我們能自夠自己保護自己。過去,當世界需要這種保護的時候,這個古老的保護理論是正確的。但是,現(xiàn)在的保護是來自文明內(nèi)部,而不是外部。” 針對男人說爭取婦女投票權(quán)者是社會主義者和無政府主義者的指控,她挖苦道:“我還從來沒聽說過一個人可以同時是社會主義者和無政府主義者,因為據(jù)我所知,社會主義是專制政府,而無政府主義沒有政府。我們是女權(quán)主義者、社會主義者、無政府主義者、摩門教徒和老處女,這就是他們給我們列出的單子。” 還有人認為:婦女一投票,家庭準亂套。這些人的論據(jù)是,婦女愛感情用事,婦女一旦對政治產(chǎn)生濃厚的興趣,就會異常興奮,為了投票忘記了家庭,不照看孩子,不愛丈夫,除了投票之外什么也不做了,每天10個小時、每年365天總這么興奮著。這些人還從經(jīng)濟上提出了反對婦女投票的論據(jù),說什么如果允許婦女投票,那將是筆很大的開銷,實在沒有必要;因為妻子和丈夫通常投一樣的票,即使是沒有結(jié)婚的婦女投票也不會影響選舉結(jié)果,因為她們的投票和假定的丈夫的投票是一樣的。如果她們不和丈夫投一樣的票,那么家庭就會出現(xiàn)不和諧,就會離婚。安娜抓住了對方的破綻,把對方駁斥得體無完膚:“他們發(fā)現(xiàn)在科羅拉多州的離婚案件比允許婦女投票前多了,可科羅拉多州今天的人口是允許婦女投票前的4倍!”有位先生曾對她說:在他和他妻子一起生活的20年里從來沒發(fā)生過意見分歧,他擔心,如果允許婦女投票,她妻子會和他投不同的票,那么,他們20年來建立起來的美好和諧就會破滅。安娜對這番言論給予無情地諷刺:我猜想他肯定是個白癡,因為聰明的人不會一起生活20年竟沒有一次意見分歧。一個小女人如果20年來一直跟屁蟲似地跟著一個男人,不斷地說:“我同意,我同意。”那么,這個男人會是怎樣的感覺呢?她說:“如果一個人贊成我說的一切,我是不會和他在同一所房子里生活20年的。” 教士艾博特博士在紐約布魯克林區(qū)召開的反婦女投票權(quán)的集會上說:“如果允許婦女投票,我們的慈善工作就沒人去做了。”當時貴夫人惟一的社會活動就是從事慈善工作。安娜認為,婦女投票權(quán)的目的不是為貴夫人提供展示仁慈的機會。共和國需要的不是慈善,而是機會。女權(quán)運動的目的不是向人們供給面包,而是向他們提供工作機會,讓他們自己賺錢買面包。一些婦女把自己的畢生精力用在愚蠢的慈善事業(yè)上,可我們制造出來的窮人比救濟的還多。所以說,與其給人慈善救濟,倒不如給他發(fā)展的機會,讓他自己有能力賺錢買面包。任何人都沒有不勞而獲的權(quán)利,這個世界沒有義務(wù)養(yǎng)活任何一個人,它對每個人所承擔的義務(wù)是給每個人工作謀生的機會。任何一個女人都無權(quán)在世界上游手好閑地生活,她必須為自己生存所占的空間對世界有所回報。 一些男人出于私心反對婦女投票,他們擔心,如果婦女獲得選舉權(quán),也必然擁有了被選舉權(quán),女人就要競爭公職,和男人掙飯碗。安娜坦率地表白:我就想得到公職,想得到世界上最高的職位。我一直想當一名警察,我曾申請過這個職位,他們問我的第一個問題就是:“你能把一個人打倒,并把他帶到監(jiān)獄嗎?”那就是一些人對警察管理社區(qū)的觀點:打倒某人,并把他帶到監(jiān)獄!我認為,預(yù)防犯罪比逮捕罪犯更重要。 安娜認為,如果婦女得到投票權(quán),讓婦女參政,世界會更和平。因為男人傾向與把國家的權(quán)利建立在武力的基礎(chǔ)上,安娜則認為,世界上有許多種力量,不一定要依賴武力。安娜在一次演講時,一個男人問她:“如果女人得到投票權(quán),她們會到德國與德國人打仗嗎?”她答道:“我們?yōu)槭裁匆降聡ゴ蛘蹋俊彼又鴨枺骸叭绻聡诉M攻了美國,你們會與他們戰(zhàn)斗嗎?” 她說:“為什么讓我們女人與男人打仗?如果德國把女子軍隊派到美國來,我們就會做個樣子給你們男人看,我們會迎上去說:‘來吧,我們?nèi)ジ鑴≡航鉀Q問題。’”那也許不夠刺激,但卻避免了死亡。她強調(diào)說,女人要投票權(quán)不是為了去打仗,而是為了幫助男人遠離戰(zhàn)爭。國家和家庭一樣,就像家庭不能沒有男人一樣,國家也不能沒有女人。 1920年8月26日,憲法第19條修正案生效,這條修正案規(guī)定:合眾國公民的投票權(quán),不得因性別而被合眾國任何一州加以剝奪或限制。但安娜霍華德宵卻未能活著看到這一天的到來,她于1919年7月2日在美國賓夕法尼亞莫伊倫去世。相信,得知全美國婦女終于得到了投票權(quán),她會含笑九泉的。(作者聯(lián)系:www.aifeier.cn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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