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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讓'招商引資'成為外商侵吞中國勞動者血汗的代名詞

東方明亮 · 2006-07-31 · 來源:旗幟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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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讓'招商引資'成為外商侵吞中國勞動者血汗的代名詞

東方明亮(首發旗幟網)

版主及廣大網友明鑒

在下于2005年10月16日在烏有之鄉做了紀念抗美援朝戰爭爆發55周年的沙龍講座。

在那次講座中,我提到了戰斗英雄王合良同志的感人事跡。

最近,我收到了英雄后代的來信,心中的悲憤無法名狀!

抗美援朝特等功臣王合良同志生前從來不向組織提要求,他要求自己的子女自食其力。他的兩個兒子都在一家集體企業工作超過20年,但是隨著公有制企業一步步走向困境,如今,英雄后代象無數普通勞動者一樣,連自食起力也不可得了。

詳見附錄1-4,周化平等同志的情況介紹。

我對經濟法律和政策外行,實在出不了什么力,也不認識什么大權威。在此向廣大網友求助,請大家看看這件具體的外商并購案,探討在招商引資過程中如何維護集體企業和集體企業勞動者股東的合法權益,以及如何防范外商惡意侵吞集體和國有資產?

附錄1是王仁富同志給我的信,附錄2是四川三泰車輪有限責任公司主要領導之一周化平同志的情況介紹,附錄3也是情況介紹,附錄4是仲裁申請書,附錄5-8是王合良同志有關資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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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錄1

東方老師,您好!

通過《開國第一戰》作者周軍老師自費來綿陽三臺十余次尋找,終于找到了我母親及全家。經作者介紹近期才在網上看到您發布的“紀念中國人民志愿軍抗美援朝活動”的文章。文章中提到了抗美援朝“瞎子背瘸子”戰斗組合的故事。作為“抗美援朝二級戰斗英雄、特等功臣”王合良的兒女,感到父親在那個年代為國家、為中華民族做出了貢獻,雖然父親1991年去世,但他抗美援朝的英雄事跡時隔半個多世紀還有人記得他,母親聽說后仍然熱淚盈眶,作為英雄的兒女也感動不已。

我父親作為一個佃農的兒子,新中國成立后懷著感激之情,報效國家從軍入朝參戰,從一個普通農民成長為一個“最可愛的人”是歷史造就了英雄,也是我們后代的光榮,我們也將在本職工作中為國家做出應有的貢獻。

現在我母親已年滿70歲,但每次回憶起父親的光榮歷史和她年青時期投入到生產中的勞動場面仍記憶猶新。

父親退伍后要求回家種田,由于身體多病(去世時仍有彈片在腦內)被安排到三臺縣醫院后勤工作,其后調至民政局優撫股。母親進城后在縣醫院洗衣房打零工多年后轉正。我們子女四人,大、二姐就業頂班安排到了縣醫院當工人;三哥與我在1986年底借款集資進入了縣二輕系統管轄的集體企業三臺車圈廠。由于家庭子女多,但在我們子女都參加工作后生活雖仍然清貧但也確溫飽;三哥之妻由于家庭清貧子小離異,雖可憐母親年邁養孫子,全家齊心協力也平安。

父親在世時常常教導我們要實實在在工作,老老實實當個工人,實實在在用自己雙手掙錢吃飯。只是我兄弟二人同時進廠,1987年當時工廠產值2—300萬,94年企業改制我們兄弟倆又按政府要求各籌資5000元購買股權,成為企業股東。1994年產值達1.2億元,員工多年血汗作積累,1995年企業說引進外資求發展,但到了2004年兄弟兩分別18年工齡被強迫8000余元就被買斷;企業成了美方獨資,(中方45%股權(僅合資公司銀行存款額達4922萬元)只賣了人民幣1450萬,)兄弟倆有了更深的危機感;雖然說市場經濟沒本事的人就應該吃不上飯,但我們多年血汗鑄成的飯碗確不讓我們端。更荒唐的是把別人的飯碗送人了還說是為地方經濟作貢獻。

父親的歷史記錄了他光榮的一生,我想他為國為民的英勇戰斗是為了我們后人和平、幸福的生活;我作為英雄的最小的兒子也近40歲了,我想我們最終也會成為歷史,我們的合法權益由誰來主張?我們以后又靠什么來生存?真是感到前途茫然。

感謝還能記住那段歷史的人們。

我的名字叫王仁富,希望能得到主張正義的支持和您的幫助;
郵編621100 聯系地址:綿陽市潼川鎮解放下街三臺縣醫院
電話0816-6554284
此致

王仁富
2006年5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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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錄2

尊敬的先生:你好!
我們是四川三泰車輪有限責任公司,是四川省綿陽市三臺縣的一個股份制有限公司,1995年10月和美國亞洲戰略投資公司CACG第三有限公司合資,建立了合資企業,合資企業在中外雙方管理下運行了9年。2004年3~9月,外商和地方政府聯合起來,為了各自的目的,運用政治、行政、組織、經濟的手段以極低的價格收購了中方的股權,還將合資企業的退休人員安置、工傷人員賠償、員工工齡補償等等負擔全部轉嫁給了中方企業,此舉給中方股東、員工帶來了一場災難,中方股東、員工群情激奮,上訪請愿不斷,我作為四川三泰車輪有限責任公司的一個主要領導,一個共產黨員,一個中國人,也為我們中華民族的自尊,為我們民族資產的流失,感到痛心,為此,我將整個事件陳述給你,希望得到你的理解、支持。
一、四川三泰車輪有限責任公司合資前的情況:
四川三泰車輪有限責任公司1994年前屬二輕集體所有制企業,公司在運營管理上有完全的自主權,效益很好,年年盈利,合資前9年,從1987年到1995年,累計盈利約3000萬元,僅95年就實現銷售10860.44萬元,利稅1354.77萬元,二十多年來,由年銷售幾百萬逐步發展到年銷售九千多萬,企業資產由幾百萬積累到七千多萬,這些資產的積累形成,國家沒投一分錢,全是幾百名股東、職工幾十年流血流汗剩余價值的積累,是幾百名股東職工奮斗一生的心血結晶。
94年公司轉制成立股份責任制公司,轉制時,公司將40%的資產按員工個人認購出資額和員工的工齡、貢獻,量化給了員工,公司約430名員工成為公司股東,持有公司40%的股權,其余60%股權由公司持有。
二、合資公司的基本情況:
1、合資雙方基本情況:中方:四川三泰車輪有限責任公司,一家在四川省三臺縣工商局登記注冊的有限責任公司;外方:亞洲戰略投資公司CACG第三有限公司,一家在開曼群島注冊的美國公司,中外雙方在1995年10月簽訂合資合同和章程,在四川省綿陽市三臺縣成立合資企業“四川雙泰車輪有限公司”后更名為亞新科雙泰(四川)零部件有限公司,中方以廠房、土地、設備、產品、市場、技術和現金折合人民幣,投入合資公司3240萬元注冊資金, 以此擁有合資公司45%的股權,中方股東向合資企業貸款2896.3636萬元,兩項合計投入6136.3636萬元。外方以現金7500萬元投入合資公司,擁有合資公司55%的股權,合資公司成立時,由外方指定的香港普華會計師事務所對雙方投入合資公司的資產進行了驗資審計,合資前,雙方經過了11個月的相互調查,經過了10輪談判,簽訂了詳細的合資合同和合資章程,章程規定,公司董事長由雙方輪流擔任,公司總經理由中方委派,外方委派財務代表監管合資公司財務,合資公司在雙方管理下運營。
2、合資公司資產狀況:
合資公司運行9年,從1995到2004年,每年都經外方指定的香港普華會計師事務所進行嚴格的審計,以反映合資公司資產的真實狀態,2004年4月資產負債表表明,凈資產為11560萬元,債務為948萬元,資產負債率僅為7.58%,而且,僅銀行存款就有4128萬元、應收票據(銀行承兌匯票)452萬元、預付帳款342萬元,此三項合計實存現金為4922萬元,現金就占凈資產的42.6%,所以說,合資公司資產狀態是真實優良的。
三、外方利用地方政府,低價收購中方股權的過程:
第一步:外方利用地方政府,強行取得合資公司全部控制權:
2003年3月,外方以合資公司管理不善,效益不好為由,提出要由外方委派總經理,中方不同意,雙方為此產生分歧,外方亦向三臺縣政府提出,如不行就要解散合資公司,為此,三臺縣政府為維護所謂招商引資的成果,派縣經貿局長、縣委組織部領導多次背靠背單獨找中方董事談話,要求中方同意外方的意見,在縣委、縣府的強大政治壓力下,中方被迫同意外方意見,由外方委派總經理,于是,外方在2003年10月取得了合資公司人、財、物的全部控制權。
第二步:外方通過償還股東貸款決議,以撤資向中方施加壓力:
2003年9月29日,在外方的要求下,合資公司董事會通過了決議,由合資公司拿出300萬美金按中外雙方45:55的比例償還中外雙方的股東貸款,償還中方135萬美元的股東貸款,償還外方165萬美元的股東貸款,以此,向中方和三臺縣政府施加壓力。
第三步:外方和政府聯合,強行低價收購中方股權:
外方于2003年9月~11月向三臺縣委、縣政府致函,以中外雙方有分歧為由,提出要解散合資企業,或撤回對合資公司的投資,為此,縣委、縣府主要領導、縣二輕局、縣經貿局領導多次找四川三泰公司董事單獨談話“為了維護招商引資的成果,要求三泰公司將中方股權轉讓給外方”,為順利達到此目的,2004年3月縣委、縣政府明確要三泰公司改選董事會,并指定要選外方授意的劉新民為董事長,并由經貿局印好選票,縣委組織部領導、縣經貿局正副局長、縣二輕局正副局長參加董事會,在強大的政治壓力下,選出了劉新民為董事長,此后,縣經貿局領導、二輕局領導多次召集三泰公司董事會,給三泰公司董事個別談話,要求董事會服從縣委、縣府決定,支持招商引資,轉讓股權,在三臺縣委、縣政府政治的、行政的強大壓力下,和在外方委派的合資公司總經理兼黨委書記利用在雙泰公司的控制權,通過多次黨員會議、車間主任、班組長會議、技術骨干會議威脅董事、股東代表,盡快簽署股權轉讓協議,支持外方獨資后,獨資公司將是一個完全的美資公司,將會大發展,大家都會提高工資,改善工作條件等等,同時說,如不簽署股權轉讓協議,外方將撤資,幾百名職工將會面臨下崗的命運等等,以政治、行政、經濟的手段欺詐、脅迫股東、職工代表簽署股權轉讓協議;當時,中方共有8名董事,其中有5名董事在合資公司工作,三分之二以上的股東代表在合資公司打工,在那種情況下,人人都害怕自己的飯碗被打翻,人人都知道,誰出面反對,誰就將被下崗,每一個個人,面對政府和由外方控制的合資公司都處于絕對的弱勢,在此優勢、弱勢反差巨大的形勢下,大多數股東代表、董事簽了字。事實也如此,凡是在會議上提出疑問或反對意見的人,都遭到了下崗的命運。
2004年9月14日,在三臺縣委書記主持下,中方和外方簽訂了《股權轉讓協議》,《股權轉讓協議》中規定:中方以1450萬元出讓中方在合資公司的3240萬元的股權和2896萬元中方股東的貸款債權(合計6136萬元),同時,還要負擔合資公司員工的工齡和身份轉換補償,人員安置,退休、內退供養人員、工傷人員移交社保和補償等問題發生的一切費用和后果。
四、中方出讓股權,不僅沒有收益,還要倒貼,不合常理:
2003年9月29日合資公司董事會決議償還雙方股東貸款共計300萬美元,第一批還款,中方可得到135萬美元的現金,折合人民幣約1116萬元,而且,中方還將繼續持有合資公司45%的股權,也不用承擔合資公司人員安置、工齡轉換、工傷賠償的巨大負擔,在這種條件下,中方怎么會再同意以1450萬元(實際等于1450-1116=334萬元)出讓中方在合資公司的全部權益,并承擔合資公司人員安置、工齡轉換、工傷賠償的巨大負擔?
按合資雙方的合資合同和章程,合資雙方對合資公司共同投資、共同管理,合資公司的收益由合資雙方按股權比例分配,權利、義務、債權、債務由合資雙方按股權比例承擔,但是,當合資公司解散轉為獨資公司時,外方和政府利用政治、經濟、行政的手法,欺詐、脅迫股東、職工簽署《股權轉讓協議》將公司銀行存款、廠房、土地、設備等資產,產品、市場、技術全部收歸獨資公司,將員工的工齡和身份轉換補償,人員安置,退休、內退供養人員、工傷人員移交社保和補償等理應由合資公司負擔的問題全部轉嫁給三泰公司,經測算,要完成以上安置所須資金就要約2600萬元,其中,僅給三臺縣社保中心就要上交社保剝離費750余萬元。
這就是說,中方如按此協議,不僅中方在合資公司的股權、債權6136萬元一分拿不到,還要倒貼1115萬元來解決合資公司員工的安置問題,這的確是非常不合常理的,簡單的計算一下:中方在合資公司的股權、債權6136萬元,按2004年4月公司凈資產11560萬元的45%應為5202萬元,加上倒貼1115萬元,等于6317萬元,減去中方應承擔安置費2600萬元的45%約1170萬元,中方實際的經濟損失為4967萬元,如此數額巨大的資產損失,說得好聽是外方聯合政府做成了一筆對外方極為有利的生意,說得不好聽是外方利用政府中一些人的特點,坑害了中方股東,當然,我們希望,我們的政府官員是清正廉明的,不會從中漁利,但是,如此不合常理的交易,我們也不清楚內幕。
五、《股權轉讓協議》執行中,股東、職工發現受到外方和政府的欺騙,《股權轉讓協議》執行給三泰公司的股東、職工帶來了災難性的后果,引發了很多社會問題和遺留問題,無法繼續執行:
三泰公司的前身是一個集體企業,二十多年來,由年銷售幾百萬逐步發展到年銷售九千多萬,企業資產由幾百萬積累到七千多萬,這些資產的積累形成,國家沒投一分錢,全是幾百名股東、職工幾十年流血流汗剩余價值的積累,是幾百名股東職工奮斗一生的心血結晶,一紙股權轉讓協議,不僅將股東、職工幾十年積累的、賴以生存、養家糊口的 廠房、土地、設備等資產,產品、市場、技術全部拱手送給了外方,還要承擔合資公司員工的工齡補償,人員安置,退休、供養人員移交社保費用、工傷人員補償費、下崗工人生活費等全部負擔,所以,當2005年3月,股權轉讓協議開始執行后,給三泰公司帶來的是一場災難;男50歲以上、女40歲以上的150多名職工全部下崗,由中方支付每月人均約190元的生活費,(最低132元)這150多名股東,職工都是為公司 流血流汗干了20多年的職工,為公司的發展、積累付出了出了一生的心血,現在都是上有老,下有小,僅靠每月190元的生活費怎么生存?約80名工傷職工只賠償了十幾名就無錢再繼續執行,約660名合資公司員工9年工齡補償無錢執行,下崗土地工的土地賠償金無錢賠償,還有退休職工遺留問題等等,到2005年6月,大多數股東、職工終于看清楚了外方和政府聯合搞的股權轉讓騙局,為此,職工、股東群情激奮,幾百名職工數十次群體到綿陽市政府、三臺縣政府、縣工會、信訪局上訪請愿,合資公司門口、三泰公司門口,群體請愿、上訪不斷,糾紛四起,三泰公司領導被股東、職工群體圍困,正常生活、生命安全受到極大威脅,董事長劉新民被迫辭職,轉讓協議和職工安置無法繼續進行,同時,200多名股東聯名提出要求申請維權并簽署了《維權倡議書》向報紙、電臺、電視臺投訴,尋求新聞媒體的支持,在群眾的強烈要求下,2005年8月27日,三泰公司召開了全體股東、職工大會,大會公布了股權轉讓協議,股東、職工立即提出申請復議和仲裁,拿起法律武器維護自己的合法權益,股東、職工強烈要求:撤銷《股權轉讓協議》,償還中方借給合資公司的股東貸款,由合資公司妥善安置職工,追查責任人的瀆職行為。所以說,股權轉讓協議執行所引發的這一系列災難性的后果,是和黨的三個代表,構建和諧社會,保持社會穩定的宗旨相違背的,是給三泰公司的股東職工帶來了一場災難。
以上是我們公司的基本歷史情況和2003年3月~2005年8月間股權轉讓公開的部分事實,這些事實,都是有確鑿證據的,也還有我們所不知道的內幕,僅就我們知道的事實,我們很多股東明知是極不合理,極不公平的,但投訴無效,我們在事情發展的初期就預感到后果的嚴重,也想制止低價賤賣企業,四川省社科院的覃天云教授也曾經幫助過我們,但都由于政府的壓力而停止,如此,眼睜睜的看著讓不幸成為事實,2005年9月,四川三泰車輪有限公司正式向“中國國際經濟貿易仲裁委員會上海分會”提出申請仲裁,“申請撤銷《股權轉讓協議》,由合資公司償還中方借給合資公司的股東貸款,由合資公司妥善安置職工” “中國國際經濟貿易仲裁委員會上海分會”已正式受理,案件號為ST2005-67,現該案正在審理中。

四川三泰車輪有限責任公司
副董事長 周化平 聯系電話0511-2219621
2006年5月1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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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錄3

這樣的招商真少見,土地、廠房、機器不要錢。
該收的1000萬不要了,另送禮金450萬。


2004年9月,地處四川省三臺縣的三泰車輪有限公司以其價值6200萬元人民幣,年產銷約8000萬的兩座工廠中的資產而依法占有的45%合資公司股份(其中包括45%的股權應分的1860萬銀行存款),以1450萬的超低價格成功招商簽約,轉讓了全部的中方股權。

該公司原是城鎮集體企業改制而成的股份有限責任公司,由95年個人依照公司章程自愿出資,參與經政府批準的改制共有489名股東共同持有其股權,公司的資產負債為“0”,既不欠銀行,也不欠社保,也沒有拖欠職工的工資。

這筆買賣只要稍有經濟常識的人一眼就能看明白,這是土地、廠房、設備沒算錢,還另外送上了銀行存款的的現金410萬(1860萬-1450萬),這樣的買賣哪里去找,這樣的買賣真劃算!可人們就是不知道自稱代表股東賣公司的人或批準的人們為什么不怕違反《公司法》、《企業法》和《合同法》,也不顧違反本公司的《公司章程》,嚴重傷害股東職工群眾利益的感受,甚至不經過全體股東大會討論,僅由圈定的少數不到20%的股權人商議,擅自越權的把它賣了呢?

雖然,只準賣1450萬,可這里面還要先交社保750萬,剩下的才是股東的錢,據說已經交了500萬,真不知這個帳該怎么去算?

而更讓人不可思議的是2003年9月29日合資公司的董事會在綿陽召開,會上,中外雙方的董事都一致同意,并形成決議,償還給中方的股東借款1116萬人民幣(135萬美元),竟有人表態說是為了吸引外商,讓投資者滿意,我們就把它(還款協議)作廢算了。

時至今日,雖然其股權已被大幅縮水,但無論是從股權上看算,還是從人數算,至少還有80%以上的股東,都還沒有見過出讓了他們全部股權的文本和條款,而當前原企業的職工,股東隊伍里面,傷殘職工沒領到傷殘補助金,退養職工基本生活無法保證,買斷工齡的又有10年(1995年~2004年)無人負責,下崗的更是無從謀生,就這樣,矛盾一大堆,只好天天拖,企業終于搞到了沒錢,誰也不說該怎么辦的地步!

人們議論說,“這才真正讓我們懂得了什么叫做倒行逆施”!

公司職工、股東強烈要求,社會各界給予呼吁和支持。希望你臺對該事件調查報導。
如需祥細相關資料請與江登舉聯系。

聯系人:江登舉 電話:0816-653176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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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錄4

仲裁申請書

申請人名稱:四川三泰車輪有限責任公司
住所:四川省綿陽市三臺縣潼川鎮環城路12號
郵政編碼:621100 電話:0816—8285378 傳真:0816—5332788
被申請人名稱:CACG第三有限公司
住所:開曼群島喬治鎮1043信箱
中國辦事處住所:北京市朝陽區將臺路2號南側麗園中心4層
被申請人中國辦事處郵政編碼:100016
被申請人中國辦事處電話:010—64382750
被申請人中國辦事處傳真:010—64382735
申請人的仲裁請求:
一、請求撤銷2004年9月14日與被申請人簽署的《股權轉讓協議》;
二、請求裁定由被申請人承擔仲裁費用。
申請仲裁所依據的仲裁協議:
依據申請人與被申請人在2004年9月14日簽署的《股權轉讓協議》第7條:“本協議受中國法律管轄并按其解釋。凡因本協議引起的或與本協議有關的任何爭議,雙方應友好協商解決。協商不成,應提交中國國際經濟貿易仲裁委員會,按照申請仲裁時該會實施的仲裁規則進行仲裁。”
案情和爭議要點:
一、案情概述:
申請人與被申請人于1995年10月8日簽訂中外合資經營合同,由申請人出資32,400,000元人民幣,被申請人出資39,600,000元人民幣,申請人擁有合資公司45%股權,被申請人擁有55%股權。在四川三臺縣潼川鎮設立中美合資企業—四川雙泰車輪有限公司,后更名為亞新科雙泰(四川)零部件有限公司(以下簡稱合資公司)。雙方均出資到位股本金。在合資經營9年過程中,因雙方在利益、經營管理、高層人事安排等諸多方面存在分歧,而出現紛爭,特別是在合資經營9年過程中,被申請人單方收取無法律依據的管理費、海外市場傭金等,使合資公司出現虧損。自2003年開始,被申請人意圖將合資公司獨資經營,在2004年9月14日,未經法定程序對合資公司資產做任何評估的前提下,利用申請人當時的董事長劉新民的雙重身份[劉新民在2004年9月14日前后為合資公司外方(被申請人)聘請的高級管理人員,至今仍是在合資公司領取報酬],在申請人絕大多數股東不知道協議內容的情況下,簽訂了《股權轉讓協議書》。協議書簽訂之后直至2005年8月,申請人絕大多數股東在原董事長劉新民公開協議內容后方才知曉,申請人股權以違反常理的賤價轉讓,并嚴重侵犯了申請人其它合法權益,使全體股東一致同意以仲裁方式維護自身合法權益而引發本案。
二、爭議要點:
申請人認為本案爭議要點為,是否顯失公平。
在合資公司銀行存款4000余萬元、無對外借款、無任何擔保抵押的前提下,被申請人以1450萬元人民幣購買了申請人3240萬元股權,并在不支付任何對價的前提下獲得了28,963,636元的債權。還讓申請人承擔合資公司328人的安置費用,導致申請人僅社保就支付750萬元人民幣,還無法全部安置合資公司人員。以致出現被申請人最終支付700萬元(合資公司的義務由申請人承擔)而獲得了6100余萬元的權利。申請人認為這是明顯違背公平、等價有償原則。
仲裁請求所依據的事實和理由。
依據常理,股權轉讓是在等價有償、公平的原則下進行的,申請人與被申請人簽訂的《股權轉讓協議》第1條、第2條、第4條等明顯存在顯失公平。其主要表現在:
1、股權轉讓,當事人協商的應是股權,協議僅僅只能針對申請人3240萬元股權的轉讓問題。在雙方未經過評估的前提下,申請人依據合資公司2004年4月的資產負債表可以得出結論,申請人所持有的3240萬元股權所體現的股票價值應遠遠大于1450萬元;
2、本案是股權轉讓而非債權轉讓,申請人的非注冊資金28,963,636元人民幣是申請人對合資公司享有的債權,被申請人對債權的獲得未支付任何對價;
3、合資公司的人員安置條款既違反法律又明顯不公平。股權轉讓之后,合資企業仍然存在,為中國法人企業,合資公司的人員安置與申請人沒有任何法律關系,合資公司應該履行的義務在《股份轉讓協議》中變為了申請人的義務,導致申請人為合資企業支付750萬元以上的安置費;
4、合資企業的環境保護是否達標,是否應受行政主管部門處罰,以及由誰承擔法律后果,界限是明確的。該份《股權轉讓協議》違法增加申請人義務,并荒唐的約定由申請人代行中國環保行政主管部門責任,即申請人承諾環保符合中國法律要求;
5、協議約定,在股權轉讓后,申請人需要退出與合資公司相同經營業務的市場,這是明顯的不正當競爭。
綜上所述:申請人與被申請人所簽訂的合資公司《股權轉讓協議》,是在未經評估的前提下,被申請人利用申請人原董事長的雙重身份,簽訂了違背公平、等價有償原則的轉讓協議,依法應予撤銷。申請人依照雙方的仲裁協議和中國法律,申請貴會仲裁裁決,仲裁請求如前所述。請予受理。
此 致
中國國際經濟貿易仲裁委員會上海分會

申請人:四川三泰車輪有限責任公司


二○○五年九月十二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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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錄5

王合良的事跡
“互補組合”的故事及其缺憾
——寫在《開國第一戰》付梓之時

周軍

一位從事文學創作的朋友言:每一個動人心魄的故事都是一個有缺憾的故事——正因為有缺憾才動人心魄。我不是搞文學創作的,不敢對朋友的話妄加置議,但這番話本身卻讓我的心魄為之一動。
我這里就有一個留下了缺憾的故事,或因缺憾產生的故事,但不知道是不是能夠動人心魄。

在醞釀和寫作《開國第一戰》過程中,有兩位普通士兵的故事總是在我腦海中翻騰。
這是在上甘嶺戰役一場戰斗中的兩位士兵,他們一位臂折腿斷,一位雙目失明——這是因這場戰斗產生的肢體缺憾,于是失明者背負起斷腿者,斷腿者給失明者指路,繼續向前沖擊并打擊反撲之敵,直到其中一位士兵與敵人同歸于盡。
這兩位士兵沒有什么驚天動地的驕人戰績,比如斃俘了多少敵人,繳獲了多少槍炮,擊毀了多少坦克等等,在上甘嶺上眾多的英雄人物中,他們的名字似乎也并不是特別的惹眼。雖然他們也是特等功臣、二級戰斗英雄——在上甘嶺,這個檔次的英雄人物名單很長。
兩位士兵是我的四川大同鄉,當年也就是二十歲左右,我對他們的全部了解,其實僅限于相關戰史資料中查到的兩段簡短扼要的文字:

薛志高 四川省簡陽縣人,一九三○年出生,一九五一年參加革命,中國新民主主義青年團團員,志愿軍第十五軍第二十九師第八十七團第五連副班長。上甘嶺戰役中,一九五二年十一月四日晚,他們連參加反擊537.7高地北山的戰斗,他所在班參加了突擊排。在攻擊中,班長犧牲了,他指揮全班繼續沖擊,他左臂負傷,仍堅持戰斗,并奪回了一個陣地,殲敵28名。在向另一陣地運動時,他的左腿被炮彈炸斷,不能行動,看見了雙眼被打瞎的本班戰士王合良,立即與王商量,叫王背著他,他給王指路,繼續向前沖擊。敵人反撲過來,被他們擊退。當他只剩1個手榴彈時,敵向他撲來,他拉響手榴彈與敵同歸于盡。立特等功,獲二級英雄稱號。

王合良 四川省三臺縣人,一九二九年出生,一九五一年參加革命,志愿軍第十五軍第二十九師第八十七團第五連戰士。一九五二年十一月四日,上甘嶺戰役中,他所在班反擊537. 7高地北山一個陣地。戰斗中,他因負重傷雙目失明,什么也看不見。他一面呼叫著聯絡,一面往前爬,忽聽到副班長薛志高叫他,原來薛的右腿被打斷無法行動,經兩人商量,他就背起薛志高,薛給他指路繼續前進,堅持戰斗。立特等功,獲二級英雄稱號。

1952年11月4日發生在上甘嶺戰區537.7高地北山的這場戰斗名不見經傳——它被上甘嶺戰役雙方上千次排以上規模的攻防戰斗淹沒了。據參戰雙方的戰史記載,11月4日這天,“聯合國軍”和志愿軍方面都沒有什么大的作戰行動,此前及之后的幾天里,雙方爭奪的焦點仍集中在597.9高地上,在537.7高地北山方向主要還是小分隊襲擾爭奪性質的戰斗。而這個高地的歸屬,也是此后經過了1個多月的反復爭奪,才最后得以確立的。可以肯定,11月4日發生在537.7高地北山的這場戰斗,不是什么夠資格列入經傳的關鍵性戰斗。薜志高和王合良所在的第八十七團第五連這一天戰斗的具體細節,能夠留下來的記載恐怕也不會比上面兩段文字多出多少內容,大概也難以進行詳考了——在上甘嶺戰役堪稱浩瀚的英雄人物和英雄事跡中,他們和他們的故事也僅僅是滾滾波濤中的一朵浪花。
然而在我的眼中,這朵浪花卻是那樣的耀眼那樣的奪目——其實無須詳考,透過上面兩段刻板文字我們都能看到血泊之中合二為一又站立起來的身軀,以及他們以殘缺演繹力量和完美的場景。
這是我所知道的最小的、也是最為驚心動魄的基本戰斗單元的“互補組合”。不知道按現如今時興的價值觀,我們該如何去詮釋這兩位普通士兵的“互補組合”?按普遍認同的軍事常識,這兩位傷殘士兵毫無疑問應屬 “失去戰斗力”,理當“退出戰斗序列”。而他們又是以什么樣的心態,去改寫這個“常識”去完成這個組合,使戰斗力重新合成得已再生的呢?他們在結成這種大概是舉世無雙的“互補組合”前,是否有過猶豫躊躇?是否有過徬徨回顧?哪怕是片刻?兩人在“商量”結成“互補組合”時,是否還產生過關于生與死的短暫對話?他們是否……
現如今的人們,可能還會因價值觀的不同派生出更多“是否”的疑問來。
而且這些疑問完全可能讓諸多軍事學家或別的什么學問家瞠目結舌。
然而對當年在上甘嶺的這兩位士兵來說,這遲到了數十年的“是否”毫無意義,地獄之火就在前面熊熊燃燒,兩位士兵卻以大致可以判定是本能的反應結成了“互補組合”,于是兩具缺損的軀體合成了一個完整的戰斗單元,而且迸發出世人難以想象的能量,他們邁著肯定是踉踉蹌蹌但也肯定是堅定不移地步伐沖向了那片敞開著血盆大口的煉獄,在血與火中去實現一個普通士兵的輝煌!——兩位傷殘士兵以本能反應結成這個“互補組合”,不是為求生,而是去赴死!這個世界上最小的合成戰斗單元來得匆匆去也渺渺,輻射出的能量卻又如此強烈如此守恒,以致于穿過了數十年的時空遂道還依然發出陣陣鏗鏘之聲,讓我這顆在橫流物欲中熏染已久的心靈仍時時能感到重重的叩擊。
兩位傷殘士兵“互補組合”的生存時間非常短暫,度量其生成到解體的時間單位大概只能是分秒。如上面兩段文字介紹,就在這場戰斗中,斷腿的薜志高拉響僅存的一枚手榴彈與反撲的敵人同歸于盡,“互補組合”也就此解體。失明的王合良最后能安全地轉運下來成為幸存者,在當年的上甘嶺大概也算得上是一種奇跡——據第十五軍《陣中日志》和戰報載,在敵人炮火猛烈覆蓋的陣地上,傷員再傷率很高,重傷員很難后送,幸存者微乎其微。許多連隊,死者占傷亡人數的三分之二。
這個“互補組合”的故事感染和激勵了上甘嶺上諸多志愿軍官兵。在這個故事誕生一個星期后,第十二軍第九十二團第六連在同一個高地繼續與“聯合國軍”爭奪。在戰斗的緊要關頭,一位叫程榮慶的重傷員向戰友們講起了兄弟部隊這個“互補組合”,于是眾多的傷員從血泊中撐起傷殘的肢體,同樣踉踉蹌蹌卻又同樣堅定不移地繼續投入戰斗。而程榮慶自已再次負傷雙目失明后,也與他人結成“互補組合”,在戰友的指示下繼續向進攻的敵人猛擲手榴彈,直到流盡最后一滴血。
“互補組合”凝聚和輻射的是一種巨大的精神作用力,這是軍隊戰斗力的傳遞器放大器,卻難以用任何數學公式來計量它在戰斗力構成中所占有的比例。在這場戰事乃至這場戰爭中,受過良好數理邏輯訓練的對手就始終沒把這筆賬計算清楚明白:一群又一群中國士兵以“難以置信的勇氣”穿過“聯合國軍”熾熱的炮火甚至自己一方掩護炮火發起難以抵擋的兇猛沖擊,這是來自于哪一種能源的驅動?數理邏輯無法完成這個推理他們只好乞助于神經外科——中國士兵的勇敢無畏是“服用藥物的結果”。而當我把《朝鮮戰爭中的美國陸軍》里言之鑿鑿的這番話轉述給經歷過那場戰事的志愿軍老兵們時,引來的卻是一片哄然大笑。
王合良幸存后卻不知所終,他是進榮軍院了?還是回家鄉安置了?他后來的生活狀況如何?現在是否還健在?都無從查考。他悄然無聲地消失在茫茫人海之中,數十年來渺無音訊,很少被人提及。我曾向所有我所認識的第十五軍的老人們打聽過王合良的下落,卻每每都是失望——上甘嶺的英烈太多了。我也曾向他的家鄉四川省三臺縣民政部門去函打聽過,不知信沒寄到還是別的原因,也沒有回音。三臺縣雖然離我居住的城市并不算太遠,但那么大個三臺縣上百萬人口,王合良是何鄉何村人氏我一無所知,又從哪里去尋找他或他的家人呢?
問過一些三臺人,多是大大小小的干部。
沒人知道這個名字。
而“王合良”這個名字,本應是養育了他的一方山水一方土地的驕傲——其實不只是他,在那場偉大的戰爭中,三臺人民奉獻了眾多的英雄兒女,且不說成千上萬名入朝參戰的三臺籍志愿軍官兵,光是在抗美援朝英模榜(特等功臣或二級以上英模)上留下了姓名的,就有在上甘嶺戰役中斃傷了150名敵人的特等功臣、二級戰斗英雄王安全、在殲滅英國皇家重坦克營的戰斗中一人用爆破筒擊毀了三輛坦克的特等功臣、“反坦克英雄”李光祿(后定居甘肅隴西)和在鞏固陣地作戰中表現突出的一等功臣、二級戰斗英雄楊太忠。
入朝參戰五十周年紀念活動時,許多老英雄都露了面或被媒體報道,卻從沒見過王合良或聽到有誰再提起過他。停戰協議簽訂五十周年時,干脆連紀念活動都見不到了——這讓我非常難以理解,難道他們真的這么容易就被人遺忘了?他們的故事真的就永遠只能如上面那兩段文字那般簡明扼要了?
這就是這個故事留下的缺憾——不知會不會是永遠的。
還有一個問題我始終沒有理清楚想明白:這是因兩位士兵生命或肢體缺憾產生的缺憾,還是“互補組合”故事本身留下的缺憾,抑或是當今社會時興的價值觀的視野障礙造成的缺憾?
薜志高王合良所在部隊第二十九師入朝前隸屬第十軍建制,入朝時劃歸第十五軍,停戰歸國后不久,又脫離第十五軍建制。在爾后數十年里中,又經過多次整編,最后的番號是第五十六師,隸屬陸軍第四十七集團軍。我不知道這支部隊在軍史教育中是不是還提到過這兩位士兵,他們所在連隊里出出進進的官兵們,又是不是還知道自己的連隊曾經有過兩位士兵理應在軍中流芳百世的“互補組合”。
我還存有一絲奢望:這支老部隊,或許會有王合良老人的線索。
還有薜志高,他犧牲在異國他鄉,他在家鄉的家人現如今生活得怎么樣呢?
《開國第一戰》是為王合良和他的戰友們而寫的,那些犧牲了的和活著的,甚至這些人的真實姓名都不再重要,因為他們有著一個共同的名字,那就是中國人民志愿軍。盡管如此,我還是想找到王合良,也許他雙目失明,風燭殘年,永遠不會看到這本書,但是我想告訴他,正是他和他的戰友們,改變了我們每一個中國人的面孔,也改變了我們每一個中國人的歷史。
記得去年在一批海外學子辦的《華岳論壇》上有人曾提到過這兩位普通士兵的故事,許多網友激動不已,紛紛表示愿意解囊捐款,為這兩位士兵塑像刊碑,題名就叫做“軍魂”——大家都不約而同地認為,這兩位普通士兵在上甘嶺上的“互補組合”,是中華兒女和中國軍人意志品質的最高體現。
我本人當然也屬積極附議者之列。
然而,這座塑象,這座豐碑,究竟該建在哪里呢?

后記:寫作完本文時,我意外地得到了王合良一家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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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錄6

《瞭望》記者熊蕾同志介紹雙石訪問英雄家庭的情況

戰史資料中對這兩位英雄只有474字的記載,卻使雙石感動不已。薛志高犧牲了,王合良呢?雙石只知道他們都是四川人,王的家在三臺縣。他是進榮軍院了?還是回家鄉安置了?他后來的生活狀況如何?是否還健在?雙石惦記著這個悄然無聲地消失在茫茫人海之中,數十年來默默無聞的英雄。他向所有他認識的第十五軍的老人們打聽王合良的下落,卻每每都是失望。
他抱著一線希望,給王合良的家鄉四川省三臺縣民政部門去函,幾次碰壁后,終于找到了英雄的下落:他就在三臺縣民政局工作,1991年去世了,但是他的家人都健在。心情激蕩的雙石利用雙休日,驅車百里,從成都專程到三臺去看望這位特等功臣的遺屬。

他發現,他們的家境只可以用貧寒二字來形容,屋里除了一臺電視機外,什么值錢的東西都沒有,只有門上懸著一塊1954年當地政府送的“特等功臣”匾算是通家之寶。王合良的女兒說,王合良生前從不讓家人去找政府,他說窮日子有窮日子過法,比起犧牲的同志,自己算是幸運者。能吃飽飯就該知足。
雙石此行最大的收獲,是拿到了王合良生前在筆記本上寫的一篇自述,敘述了他參加志愿軍的經過,和當時戰斗的情景。其中,這位老戰士以非常樸實的語言,寫出了他為什么在雙目失明的情況下還要堅持戰斗:“我想來想去,可能有幾種原因鼓勵著我,一是到了東北知道了祖國之大,看見了無數煙囪在冒煙,數不清的工人同志們在生產勞動,這是在建設新中國呀!任何一個年輕人,看見這個,都不會不為之動容。我到朝鮮后一個月之內,收到祖國各城市學校和機關的慰問信有20多封,還有很多慰問品——祖國這個力量就是這樣傳遞給我們的!二是到了朝鮮,走了一晚上,沒有看見過一所房子,就是看到一座城市,也是光禿禿的。上平康前線時,過了一個火車站,我數了一下,有80多個火車頭被炸爛了扔那兒,也是光禿禿的沒有一間完整的房子。幾十歲的老奶奶沒房子住,連吃的都沒有,都是部隊從那兒過的時候接濟一點。……那時我就想,這個戰爭要是擺在我們祖國,我們祖國不也得跟朝鮮一樣?要是擺在我們西南,那么西南人民不也同樣是牛馬不如?我們的母親也同樣沒有房子住,兒童不也一樣被炸得尸骨無存?……”

雙石說,“《開國第一戰》是為王合良和他的戰友們而寫的,那些犧牲了的和活著的,甚至這些人的真實姓名都不再重要,因為他們有著一個共同的名字,那就是永垂不朽。”雖然王合良們永遠看不到這本書了,但是雙石還是想告訴人們,“正是他和他的戰友們,改變了我們每一個中國人的面孔,也改變了我們每一個中國人曾經屈辱的歷史。”
  雖然王合良們永遠看不到這本書了,但是雙石還是想告訴人們,“正是他和他的戰友們,改變了我們每一個中國人的面孔,也改變了我們每一個中國人曾經屈辱的歷史。”(據《瞭望》,記者:熊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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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錄7


王合良遺作《別人是志愿軍,我也是!》

整理者(周軍)按:王合良生前的筆記本上有一段自述,因其文化程度的局限,表述比較零亂,有些文字也很難辯認,也有辭不達意之處,需要費力揣摸,我簡單地整理了一下,校正了一些自述者因當地地位局限未能準確表述的地點和戰斗態勢,因王合良老人已去世,無法與他討論商榷,只能盡可能地保留他留下文字的原樣和表述順序。特此說明。


我是一個貧農的兒子,別人寫(租)地主的土地有錢交租子,可是我們家里不但沒錢交租子,而且連鋤頭都沒有一把,農具更不用說了。我父親用五十個活路(工)與地主換了三塊破爛草房子和兩畝多點地。雖然是五十個活路(工),天晴都在他家地里做,下雨才能在自已地里做。我年紀小,就用織布去換工。

我八歲時母親就死了,我父親一個人拉扯著我和我的兄弟。解放后我們家分得了田地,我父親很高興,再不受地主的壓迫和剝削了。可是不 久聽到美帝國主義侵略朝鮮,我心里很氣憤很難過。那時我在民兵隊里當小隊長,回到家里就對我父親說:是不是可以讓我去參軍?我父親很同意。但當時當兵要滿18歲,我才17歲,于是就多報了一歲,18歲。
部隊領導看我個子不高,就叫我當通訊員。我不愿意。領導說服不了我,最后還是把我放到了班里。過了不久,部隊就出發了。到了陜西寶雞,我們四川人吃不慣面條和饅頭,還不會做,都是請老鄉幫忙。后來到了東北安東,就更不習慣了,整天都是小米和高粱米,好在大家要抗美援朝心勁很足,慢慢也就習慣了。
到了東北才知道我們祖國有這么大,有那么多的礦山和工廠,工人們勞動熱情都很高,數不清的煙囪都在冒煙,我心里更有一種說不出的高興和愉快。
到了安東一個月,記得大概是1951年7月18日,開始換領武器,我那時決心雖大,但個子小身體弱,把武器裝備一背到背上,早晨出操時還能跟著跑,一到下午腳就軟得撐不起身子。滿身東西都咣當亂響,勉強才能跟上跑,根本不能去作什么動作。除了武器外,還有許多給養要隨身攜帶——那時志愿軍后勤跟不上,每個戰士都要隨身攜帶給養。記得當時每人要帶半斤鹽、4斤半炒米和5斤炒面,還有15斤高梁米和小米。
兩天后,部隊就跨過鴨綠江橋,向朝鮮境內開進。到了朝鮮,走了一晚上,就沒有看一座完整的房子,也沒見著一個人。房子都被美國飛機炸了,人都住都了洞里去了。我們部隊只能晚上行軍,白天就鉆防空洞,腳走腫了,還得四處去挖野菜,然后加上鹽把野菜煮熟了就著炒面或高梁米下飯。當時我們帶的鹽都是山東和江蘇的海鹽,很澀很苦,這樣弄出來的野菜很難下咽,但還不得不下咽。
到了駐地,老同志們都出來歡迎我們,什么都給我們安排好,不要我們站崗,要我們好好休息。但幾天后美國飛機把橋炸斷了,朝鮮北部洪水泛濫把路也沖垮了不少,部隊鬧起了糧荒,半個月的糧要對付著吃一個月,我那時在機槍連,情況還算是比較好的。
我們去找老鄉商量給牲口找些草,好把牲口吃的高梁米調出來緊著人吃——這“人”不僅是我們當兵的,還包括朝鮮的老百姓。為了給老百姓省出口糧,我們當時每天只開兩頓飯,一頓干一頓稀,省出一頓糧給朝鮮老百姓。就這樣,我們還天天要搞訓練。我所在的重機槍班有一挺重機槍,我身體廋小,班長為照顧我,只讓我背一塊浮板,就這樣我還是扛不動。后來又有人分到我們班,就讓我背一根預備槍管,這才勉強能背著跑。
當時我們的訓練預計是3個月,可能是前線戰事緊張,剛訓練了一個半月就叫我們去打靶,給我5發子彈,打了不記成績,算是一種體驗。我們當時學習的機槍是兩種,一種是蘇聯的郭留諾夫重機槍,一種是馬克辛重機槍。訓練的一項內容就把兩種機槍放在一起,把兩種槍都給拆了,然后讓你蒙上眼把它各自合成歸位。我把五發子彈打了,首長說還可以,可以當射手。
射手當上了,可我還是這山望著那山高,機槍射手很辛苦,要扛的東西很多。又聽一些老同志講:當兵還是當步兵好,抓住幾個敵人就是死了也劃得來,還可以立功。重機槍這玩藝兒又笨又重,不但抓不了俘虜,經常連敵人都看不到。于是我又跑去找連長,要求調到步兵班,連長不答應,我又去找指導員。指導員打馬虎眼想哄我,說過幾天再說吧!我一生氣就躺倒不干了,本來就扛不起那重機槍嘛。連首長看看沒辦法,就答復我說那你就到五連當步兵吧。
然而到了五連,人家也不讓我當步兵,讓我到炮排去擺弄迫擊炮。我更不干了,要擺弄迫擊炮,我還不如就在重機槍連耍重機槍。我跟連長死纏爛打,連長還是不答應,說你就當是在炮排學習嘛,你年輕輕的,多學一點東西不好么?我一想這話說得也對,也就同意暫時在炮排“學習”,我私下里訂的計劃是學4個月,結果剛學滿兩個月就讓我去打幾炮。第一發打偏了幾米,第二發還偏1米。教導員說再給這個小鬼一發。這一發我很用心,仔細瞄了又瞄,一炮就把靶標給炸飛了。教導員笑著用四川話說了句:馬馬虎虎將就要得。
那時候常聽老同志們講,三年熬一個迫擊炮手,兩年熬一個重機槍射手。關鍵是打炮要用數學,要會計算,要根據距離和方位計算加什么藥包,還要測量密位,讀過書的人要容易一些,而我這樣的文盲,就很困難了。能得到教導員這個夸獎,我也很有幾分得意。既然教導員都說“將就要得”,我又找連長要求下步兵班。連長這道理那道理跟我說了半天,我只回他一句:你不是說讓我多學習么?難道你還怕我多學一些武器?連長經不住我死纏,只好答應讓我下步兵班。我當然很高興,到了班里很用心地學習了多種武器的使用,不光是自己的武器,還包括幾種敵人的武器,很快就掌握了許多武器的使用。
52年3月份,我們軍接受上級命令,到平康前線去執行防御作戰任務。平康那一帶是平原,極利于敵人機械化部隊行動。因為我們部隊的首長都是出了名的戰將,所以才把我們放到那里去。我們當時發的鞋是膠球鞋,后來敵人都知道這支穿膠球鞋的部隊很能打,害怕得很。
我們工作的重點是修工事挖坑道,晚上就出去撿敵人的便宜,經常一出去不是帶幾個俘虜回來,就是弄幾樣武器回來。有時一去就是幾天,衣服被雨水露水打濕,就沒有干過。吃的真就是雪水絆炒面,整夜整夜在雪地里潛伏,還不能睡著,因為睡著了打呼嚕會驚動敵人。就這樣回來了還得挖坑道修塹壕,累得不行,常常站著就可以睡覺——我們四川人罵人的話就有“你霉得走路都在拽瞌睡嗦!”而我們那時硬是就是“走路都在拽瞌睡”。
10月中旬,上甘嶺打響了,我們第八十七團調到上甘嶺方向支援第四十五師部隊,到了那里先是準備,領導動員說:我們這次一定要打好,打不好,就是影響整個朝鮮戰爭的停戰問題。打好了就可以很快停戰,打不好停戰就要延期,我們只能打好,不能打不好!我們就是只剩一個人,也要陪美國佬打到底!秦軍長說啦,要婆娘娃娃一起上,連隊打光了,機關也要上。哪個連隊把山頭打下來又能堅守24小時的,全連集體記功。回來討論時,每個人都訂了計劃,我當然也訂了。內容不外是:輕傷不下火線,重傷不哭不叫。打斷一只手一只腳不下來,打斷雙腳雙腿不哭不叫。
當時我們團配署第四十五師的第一三三團,參加爭奪537.7高地北山陣地。有一天正副班排長都在連部開會,叫我帶了十多個同志到營部倉庫去領手雷,倉庫管理員是我老鄉,他把我叫住:王小鬼,這次每個人要帶20枚手榴彈,400發子彈,兩根爆破筒或兩枚反坦克手雷,還有槍和糧食,加起來有百把斤,還要跑,你楞格丁丁兒大,啷個扛得起喲,就留在我們這里看倉庫算毬羅。
我聽了很生氣,又不想跟他羅嗦,就簡單回答了他一句:別個(人)是志愿軍,我也是。他們背得動,我也同樣背得動。誰知回到連隊,我們連長也是這種口氣:你扛不扛得起喲,就是不讓你打仗,只讓你背東西,你恐怕都背不起來喲。我也同樣簡單地回答他:別個(人)是志愿軍,我也是!連長說光說不行嘍,你還是背起來我檢查一下看要得要不得。
我硬著一口氣,當著他的面就把一百多斤東西背在身上。背起來還是不算,連長還叫我走給他看,我走是走了,但腳底上是軟的。連長搖頭,說這樣子不行,打仗不光是走路,還要跑喲……
我賭上了這口氣,每天煅練,慢慢要好一些了。那時候,祖國慰問團就在五圣山前線,我和大家一樣,都揣著一口氣,要讓祖國親人看我們打仗,打勝仗,不能在祖國親人面前丟人現眼。
10月26日,我們開始到前沿熟悉地形,后來就逐漸參加一些班排規模的出擊行動。有一次,朝鮮人民慰問我們的蘋果送了三個到我們排,我看到排長副排長每天都要帶部隊去出擊,就建議把蘋果給了正副排長,兩個小的給排長,一個大的給副排長。那天晚上副排長出去后就再沒回來,他們就吃了一個蘋果。排長的蘋果留下一個沒吃,裝在了飯包里。第二天排長讓我跟他出擊,說你個子 小不容易暴露。那天晚上出去只走了一會兒,天就要亮了,看到有一伙“李承晚 ”窩在一個小坑道里,我們就把他們全打死里面了。
敵人發現了,就封鎖我們的坑道,他們不敢進坑道,我們也不輕易出去,僵持。但里面的人兩天兩夜沒水喝,只好喝尿。我們坑道里每個人都喝過尿,很臭,只能憋住氣喝。敵人怕我們從坑道出擊,就派人天天守著我們的坑道口,有天晚上,我看見一個敵人坐在我們坑道口一動不動,象是在“拽瞌睡”,我報告排長,排長說那你就去吧,我掩護你。我慢慢爬到坑道口,看看那家伙還是一動不動,我一撲上去就把他的腦殼擰了一轉,把他干掉了。
幾天沒水喝,后來就連尿都沒有了。排長為了給大家鼓勁,神密兮兮正兒八經對大家說:我告訴大家一個好消息。大家精神一振:是不是外面送水來了?還有人問是不是外面下雪了?有雪就有水嘛!排長笑笑,從飯包里拿出一個蘋果:大家都吃一點才好打仗。結果這個蘋果給這個也不吃,給那個也不吃。排長很生氣:你們不是都喊渴么?大家七嘴八舌都說不渴了不渴了。排長把這個蘋果拿到鼻子前聞了半天,才小小咬了一口,又傳過來讓大家都吃,不吃不行。我們一個排38個人,一個蘋果轉了好幾圈才吃完。我們的部隊就是這樣,和平環境里講團結,困難環境里團結得更緊。

11月4日號那場戰斗我終生難忘。
那天我們排是突擊排,分成三路向537.7高地北山沖擊,敵人拼命地往下扔手榴彈,又密又急,我也用手榴彈往上扔,敵人的手榴彈大約有十來顆在我前后左右爆炸。我是戰斗小組長,我的組員一個犧牲一個負傷,我的左眼也被炸傷,眼球都吊在了眼框外邊,用手一扯吧痛得鉆心,不扯吧又晃來晃去礙事。我的雙眼被血糊住,只能模糊看點東西,我呼叫我的組員也沒有回應。倒是聽見有人在叫我,聽口音是我們副班長薜志高。我爬過去問他怎么樣,他說我的腿打斷了不能走,我一摸他的腿是軟的,只剩下一點皮還連著,還聽見血在汩汩地流。我趕緊用我身上的急救包幫他包扎了,血才止住了。薜志高說王合良你快幫我想想辦法,我說我背你下去我再上去給你報仇,薜志高說那不行,我就是剩下一口氣也要上去跟狗日的拼到底!我說你先別急我得把我的眼睛先處理一下。
我從一個犧牲的同志身上摸到一個急救包把我的眼睛包扎了起來,眼球這才不晃蕩了。然后我對薜志高說:班副你看這樣好不好,我眼睛看不清,我來背你,你眼睛好使喚,碰上敵人就打他狗日的,沒有我們就往山上沖,死也要死在上邊。 薜志高很激動,說王合良好同志好兄弟我謝謝你,我們就這樣干。
我把他背到了山頭上,一路上沒有敵人也沒有自己人,山上的草木早就被炸了個精光,連塊石頭都沒有,從前挖的交通溝也被炸平了,土就象深耕了幾十遍一樣,全是虛土。我看沒有地方掩護班副,只好把他放在一個地方,然后在周圍拉過來一些“李承晚”的尸體壘了個半人高的“圍墻”把他圍起來,也算是個遮蔽吧。薜志高的子彈早就打完了,他只有兩根爆破筒和兩個手雷。我又到處爬著從犧牲同志身上摸來一些子彈和手榴彈給他,讓他別動,平時你指揮我現在我指揮你,我再往前去看看還有沒有我們的同志。
我一邊爬一邊喊,這才知道,我們的同志還有6個人,連長和一個步談機員還守在前邊一個陣地上。我又爬回來告訴薜志高,他還在那里坐著,我摸著他的武器,他把所有的手榴彈蓋都擰開了,我問他話,他半天才回一句,看來耳朵也被震聾了。我讓他別動,我又往前邊爬。
剛爬出幾步,就聽見有人在講話,外國話,聽不懂,我的眼睛模模糊糊還能看點近處的東西,眼前就是一個接著一個的人在動,我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一根爆破筒就丟過去。這時聽見薜志高那邊的轉盤槍也響了起來,看樣子敵人不止一路。我手里的東西丟光了,就滿地亂摸,摸著一個能炸的東西就扔,摸著一個轉盤槍的彈盤卡上就打,……
這時我比薜志高情況比起來反而好些,他只能坐在那里不能動,打光了彈藥沒法去找,我還能爬來爬去到處摸。我影影悼悼看見敵人在動,也只能辯別個大概方向就亂打一氣。開始和薜志高還能配合,可打到后來到處都聽見敵人的槍聲就互相顧不上了,只能各打各的,打到后來我聽見他那邊響起了一聲爆炸,我爬過去就摸,喊他沒人答應,我給他壘的那些“李承晚”圍墻也倒了,我一下就猜到:他肯定是和敵人拼了。他要是在,敵人也不會從后邊上來……
這時我也沒有力氣了,根本站不起來,只好斜靠在一面坡上。彈藥也只剩下摸到的兩個彈盤,我卡上了一個,壓在腿上下,心想敵人要上來了,我拼了便是。后來聽到我周圍的腳步聲越來越雜,外國話吵吵嚷嚷的聲音越來越大,接著就有人把我的手拉了一下,大概是看戴沒戴表,我沒理他,我的槍壓在大腿下邊,心想你們擠成堆了最好,我一次就能賺不少。我影影悼悼看見敵人坐在了一起,大概是在吸煙吧。我從大腿下把槍一抽就開了火,就聽得敵人亂嚷,一會兒平靜下來了,但我也睡過去了……
過了不知多久,就聽我們連長喊:王小鬼,王小鬼,你還在么?我說還在哩,連長你怎么樣?連長說我沒什么關系,就是一只手只剩一點皮連著了。又聽到連長喊了一聲:趕緊把王小鬼送走……
我醒來是一個星期后了,聽人說往下送我的時候我還又踢又咬,人家大聲喊自己人自己人我還不住手。大概那時候已經打懵了,腦袋里只有一根打的弦了。
后來有人問我,你眼睛都瞎了難道不痛,為什么還要打。
這不太好回答,我想來想去,可能有幾種原因鼓勵著我,一是到了東北知道了祖國之大,看見了無數煙囪在冒煙,數不清的工人同志們在生產勞動,這是在建設新中國呀!任何一個年青人,看見這個,都不會不為之動容。我到朝鮮后一個月之內,收到祖國各城市學校和機關的慰問信有二十多封,還有很多慰問品——祖國這個力量就是這樣傳遞給我們的!二是到了朝鮮,走了一晚上,沒有看見過一所房子,就是看到一座城市,也是光禿禿的。上平康前線時,過了一個火車站,我數了一下,有80多個火車頭被炸爛了扔那兒,也是光禿禿的沒有一間完整的房
子。幾十歲的老奶奶沒房子住,連吃的都沒有,都是部隊從那兒過的時候接濟一點。
我們在平康前線的時候,當地朝鮮政府組織少先隊員課余給志愿軍挖野菜,一個少先隊員揹了一大背野菜給我們送來,走到半路就讓美國飛機給炸得尸骨無存,美國鬼子真是造孽呀!
那時我就想,這個戰爭要是擺在我們祖國,我們祖國不也得跟朝鮮一樣?要是擺在我們西南,那么西南人民不也同樣是牛馬不如?我們的母親也同樣沒有房子住,兒童不也一樣被炸得尸骨無存?哪里還會有“無數個煙囪在冒煙”?
后來我才知道,我的戰斗小組全部犧牲了,還有不少同志也犧牲了。每當我一回
憶起來,他們就象站在我面前,我就覺得我做的這一切,其實都是我應該做的。
住醫院的時候,遇到了我們連一個副排長,我們上前線之前把他調到后勤工作站,現在大概是連里干部傷亡太大,他又回連隊了。他聽說我負傷了就來看我,他說你不要難過,好好休養,連里給你報功了,聽說給你評的“二級戰斗英雄”,我祝賀你立功。
我那時很土,不知道這“二級”是個什么功勞,當時只是傷心,我才不滿二十就瞎了眼,還什么都沒做哩!他說“二級”不“二級”的,還祝賀,我一聽就來氣。他看我情緒不好,跑到老鄉那里去買了幾包煙和兩斤蘋果,送到我床頭讓我摸著吃,安慰我想開些,組織上會想盡辦法為我把眼睛治好的…… .'
我的眼睛經過治療,右眼恢復了一點視力(眼窩附近還有個彈片沒取出來),左眼裝了個假眼球。53年3月間回到四川,一年后部隊把我立功證書寄到了省里,又專程送達到我的家鄉,那時我仍然不知道我立了功。真正知道這件事,是朝鮮代表團到四川訪問,省里來人接我到成都去迎接朝鮮代表團,還把我選成了省人大代表,我才知道立功的詳情。我想,我得到這一系列的榮譽,應該都是黨和人民教育的,還有部隊首長和同志們,我做了一點事情,可給我的榮譽又這么多,這是不應該的。因為黨交給我的任務并沒有完成,負了傷就回到了祖國,還專門給我們開辦了榮軍學校,讓我這個文盲變成了工農速成中學的學生,有了一些文化,比起那些犧牲的同志,我是幸存者,也是幸運者……

(在這篇自述后面,王合良摘抄了一段毛主席語錄:成千上萬的先烈,為著人民的利益,在我們的前頭英勇地犧牲了,讓我們高舉起他們的旗幟,踏著他們的血跡,前進吧!)


++++++++++++++++++
附錄8
王合良負傷后的大致情況

上甘嶺戰役結束后,王合良后送回國治療,53年底回到四川老家,住榮軍學校學習文化,工農速成中學畢業。54年,與同鄉姑娘曾永華結婚,曾永華至今都是個不識字的文盲。王合良稱,我有自知之明,我就是要找個文盲。王合良曾是四川省一屆人大代表,本來有在成都安置的機會,但他在成都過不慣,不喜歡到處都有人跟著的生活,自己偷偷跑回了三臺。住了幾年榮校后,被安置在青海省某勞改農場任管教干部,因不適應高原生活,昏倒過幾次,后來又回到三臺,在三臺縣民政局優撫股工作,直至80年代退休。
王合良與曾永華生有兩個女兒兩個兒子,大女兒已退休,小女兒仍在三臺縣人民醫院工作,兩個兒子都是當地車圈廠的工人。
曾永華原是縣醫院的漿洗工,退休后住在兩間加起來不足30平米的舊樓房里,每月大約有600元的退休金。她還替離婚的兒子供養一個孫子。家境可以用貧寒二字來形容,屋里除了一臺電視機外,什么值錢的東西都沒有,只有門上懸著一塊1954年當地政府送的“特等功臣”匾算是通家之寶。
王合良生前從不讓家人去找組織,他說窮日子有窮日子過法,比起犧牲的同志,自已算是幸運者。能飽飯就該知足。
王合良1991年3月因患多種疾病去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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