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ttp://blog.sina.com.cn/u/48c6c51f010003vc
我是從Cornell大學的Hong教授那兒知道朱熹平的功績。那天,他和我談到廈大的王亞南、陳景潤等名人校友時,告訴我中山大學的朱熹平解決了龐加萊猜想。一下子,事先未曾聽聞的朱熹平就成了我心目中的英雄。
龐加萊猜想及其意義
1904年,法國數學家亨利·龐加萊提出一個拓撲學上的猜想:在一個封閉三維空間,假如每條封閉的曲線都能收縮成一點,這個空間一定是一個圓球。
由于徐遲的報告文學,普通中國人都知道了歌德巴赫猜想。要理解朱熹平等人工作的意義,只需要說一句話:這是比哥德巴赫猜想更重要的大成就。
2000年5月,美國的克萊數學研究所篩選出了七大世紀數學難題,并為每道題懸賞百萬美元求解。在著名數學家丘成桐眼中,龐加萊猜想和黎曼假設是其中兩個最大的猜想。
在這七大難題之中,數論領域就有兩個,可是哥德巴赫猜想并未被列入。這說明,它在數論領域中也算不上最重要的難題。
先后有三位美國數學家僅僅因為部分解決龐加萊猜想就獲得世界數學界的最高獎-菲爾茲獎。龐加萊猜想在數學上的地位,由此可見一斑。
朱熹平和曹懷東的貢獻是“封頂”
100多年來,龐加萊猜想吸引了許多杰出的數學家為之獻身。近二十年來,Cornell大學的漢密爾頓和俄羅斯數學家佩雷爾曼做出了重大貢獻,朱熹平和中國旅美學者曹懷東合作完成了封頂的工作。朱熹平自己稱之為“臨門一腳”。
這是一項世界頂級的數學成就。簡單說,中國人所熟知的華羅庚,陳景潤,都沒有達到過這個等級。現在,朱熹平和曹懷東達到了。
朱熹平有一種科學家精神
面對成功,朱熹平和曹懷東表現得相當低調。我不想把這種低調看成是一種中國式的謙虛,我寧愿把它看作是一種最基本的最重要的科學精神。
做一個科學家,首先要熱愛科學。彭加勒曾說過:科學家并不是因為大自然有用才去研究它,他研究大自然是因為他感到樂趣,如果大自然不值得認識,就不值得活下去。
朱熹平就是這樣一個人。與那些企圖從科學研究中逐利之徒不同,他天生愛好數學,那是他的生存方式。他很幸運地選擇了數學專業和職業并且勇往直前。他專心致志,對名利看得很淡,認為最重要還是要拿出真東西,不拿錢不做院士也沒關系。
朱說,作為學者,他最喜歡安靜。只想安安靜靜地生活和做學問。
科學是個有風險的職業。成功并非計劃的結果。朱自己說這是一個希望與失望不斷反復的過程。因為經歷了太多的失敗,所以他凡事順其自然。他現在已經把失敗看成常態,把成功當做偶然。在破解龐加萊猜想的過程中,從未給自己定下任何目標,只是沿著這條路,一步一個腳印地走。從1992年轉到這個領域到2006 年完成龐加萊猜想的完全證明,用了14年時間。其中有5年里幾乎沒有什么學術成果。這個過程,很痛苦。有時也懷疑自己的轉型是不是錯。但他堅持下來。
中國還有像朱熹平這樣的學人。這讓我對中國科學恢復了一點希望。
我從網上下載一幅照片。看照片中的朱熹平,樸實神情中略帶靦腆,和電視中某些滿臉商人氣和政客氣的院士,真不是一路。
俄國大俠佩雷爾曼
這里想說說被稱為獨行大俠的佩雷爾曼。他在證明猜想的過程中是個關鍵人物。2003年應邀到美國發表演講,引起轟動。當記者問到其研究有何應用時,他斷然拒絕作答,并制止為他拍照。隨后,佩雷爾曼繼續隱居,幾乎不與外界交流。當他被邀請在世界數學大會上做一小時大會報告時,他竟然懶得回復。佩雷爾曼對世俗榮譽的不在乎,與中國當下許多吃科學飯的名人形成鮮明對照。
這使我想起一位社會學家的談話。他說,在俄羅斯街上,他觀察行人的眼神,大都很平和。和中國大街上一個個急匆匆和浮躁的臉很不一樣。這總使我懷疑和擔心中國人現下的一個普遍的感覺:俄羅斯一蹶不振,被中國甩老遠去了。
學術自由,這是科學研究最重要的保障。
科研體制應該提供外在自由。而科學家自己要有內心的自由。
現在,學術研究利益化的趨向越來越明顯。逐利與求真常常是矛盾的。爭虛名逐實利,是使科學家遠離科學遠離成功的東西。中國學術界現在有一大堆的名頭與利益,這在任何國家都少見。對這些東西的追逐與爭吵,是中國學術界一大景觀。比如,現在為做院士,吵得一塌糊涂,全世界都在看笑話。
記得國慶50周年時,評選10大科技成就,不少還是毛時代的,真讓人意外。現在條件這么好,怎么反而做不出成績呢?我想起一位高齡的老教育家對我說過的話,他一次與一批大學校長一起吃飯,感覺就像和商人吃飯一樣。以我就近的觀察,名利誘惑比政治打壓更傷科學家精神。
在流形幾何方面,朱熹平的工作是海內外中國學者中做得最好的,但在中國數學界卻處于邊緣地位。譬如,他就沒有接到2002年在北京舉行的國際數學家大會的演講邀請。朱熹平的境遇反映了中國學術制度的弊端。但同時也說明,面對此,個人的品格和學術眼光至關重要。如果朱熹平也一門心思去追求“體制內利益”,那么他就絕不可能取得今天的成果。
目前很多學校的學術評價體制都是鼓勵急功近利。我聽說過從中大傳來的一句話:不要打擾大師的思考。他們的具體措施是,對于一批在學術界已取得了突出成就的學者,免予考核。理由是,對于這批優秀學者,學術是他們的生存方式,考核是起不到什么作用的,對他們最大的支持,就是要給他們以寬松的學術氛圍。就以朱熹平為例,有四五年的時間,幾乎沒有發表過論文。不但他自己沒有急功近利的想法,而且學校在考核方面的寬松和經費資助,也讓他安心地從事科學研究。很顯然,短視的績效考核標準既容易造成學術腐敗,又會損害真正有分量的科學攻關。
其實,對于有潛質但沒有成名的研究者,也應該給與這種待遇。
我的校友陳景潤曾經在極其艱苦的條件下取得證明哥德巴赫猜想“1+2”的成就,但當他被拱上神壇之后,卻再也沒有重大進步了。但愿,朱熹平不會受到那些中國“特色”的困擾。
說到這里,想起來哲學家黎鳴在網上說他已經證明四色定理,我對他的哲學思維有某些欣賞處,但我還是認為,他應該把論文投給世界權威數學刊物。畢竟,科學的鑒別和檢驗,不是靠他說的這種方式來承認的。
「 支持烏有之鄉!」
您的打賞將用于網站日常運行與維護。
幫助我們辦好網站,宣傳紅色文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