編者按:下面這篇文章是一位網友發來的郵件,寫得很真切,故隱名替他帖出來
我什么不自殺?
寫下這個題目,把自己嚇了一跳。原來自己這么多年來是想過很多次自殺的,但不能"自絕于人民"的理由總比自我了決的理由多一點,也就一直茍延殘喘,直到現在還沒有死成。
如果說要自殺,最容易讓我想到的方式是上吊,因為這在我們家鄉這是首選的一種方式,小時候就知道了的,此法簡單易行,木頭建的房子找根套繩子的梁很好找,至于小板凳,誰家都有那么幾個,不管是往上爬還是最后蹬的那一國腳絕對方便。其次是喝農藥,俗話說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就是連死的法子也是不例外的。我還想過把自己電死,一來自己好歹是個中級電工,從理論上知道多大的電流可以致人于死地,但也正因為自己是個電工,體會過電擊那種鉆心的痛,更知道這樣死的人樣子會很難看,這對收尸的親友是一件很殘忍的事,那是不能采用的了。也想過跳河,卻因為小時候被水淹過后再也不敢下水,也就沒有學會游泳,被水嗆得水出鼻子流出來的滋味現在還記憶猶新,跳河不會立馬淹死,萬一被好管閑事的人發現撈上來等于再吃二遍苦三遍苦,那是絕對不劃算的,也就不用去試了。
其實自己心里最忠愛的還是割腕。割腕是需要足夠勇氣的,不象跳水,兩眼一閉跳下去就聽天由命了,我其實很希望在臨時前能證明自己活一輩子也有這么一回象個男人,更重要的是,沽沽的鮮血會讓人興奮,在小說里這種方式還常以一個凄美的故事相伴,雖然自身仍舊是未婚老光棍,給人制造這種假像,能這樣死一回也算是不錯的了。當然,據說最兩全其美的是吃什么藥,這樣會很安詳,但實現中吃一點就把自己搞定的藥不是自己這等人可以隨便可以買到的,如果要買很多,死前還讓天使們大賺一筆豈不是讓自己死不瞑目?算了吧。
我想自己是有
N個理由去死的,簡單地說,掙不了錢買不了房娶不上媳婦隨便拿一條就可立馬上吊翹翹免得在世上丟人現眼。自己身體從小就不是很好,因為沒有地方可以報銷醫藥費,只要撐得住是不能去醫院的,如果撐不住,那也就更不用去醫院了浪費那可憐的真金白銀了,所以就這么耗著,看它把我病死還是我把它扛死,與天斗與地斗與病斗,其樂無窮。如此種種,卻為什么直到現在還不顧廉恥地繼續呼吸著渾濁的空氣呢?自己也一直沒搞明白,近幾天看了幾篇幾位德高望重的老人家的回憶錄大作才終于豁然開朗。
現在明白自己所以不想死,是因為原來自己內心深處是太想出名,然后名利雙收抱得美人歸了。比如寫這么點小屁孩式的文字(如果說"文章"就有點污辱別人了),歷來只喜歡署上自己的真名,因為知道自己就這兩把刷子,難道還指望人家象看到魯迅就會想到周樹人一樣?省省吧,如果署上自己的真名,哪天有個別人記住想找去吃餐公家飯也免得無形給人增加不必要的麻煩,也算是祖上積德了。
由此說來,上述自己所有想過的去死的法子想了那么多,其實是因為知道自己活著已經是出不了名了,希望在死的方式上以一種非自然狀態來吸引一部分的眼球而已??墒峭瑫r自己又知道現在這樣的事情太多了,地球人都知道,大伙已經見多不怪都麻木了,活著出不了名,就是把自己折騰一百次也弄不出個鳥樣來,不象那些老人家寫的文章,說當年如何如何地委屈如何如何地受迫害,誰誰誰真名真姓因為這樣或那樣但又都基本一樣的原因不堪忍受自盡了,其間真情流露如凄如訴婉轉細膩蕩氣回腸撼人心魄見者落淚——如果我死了是不會有這樣的待遇的,我身邊的人大多壓根沒讀什么書,就算讀了幾年也沒人會喜歡寫下什么來以供后人查考或作為舊社會的寫照——翻翻幾千年的文明史大抵都是這樣的。要想成為悲劇也是需要資格的。
活著出不了名,不明不白地死去還是出不了名——我們看到的報道上寫的跳樓秀一般是沒有做秀人的名字的,通常是一種職業的稱呼,就算寫了也就那兩個或三個最多四個字,家人又看不到,根本就沒人知道那是不是哪家的阿貓,有誰會因為他也是活著在同一片藍天下而留意呢?不象有人換情人、生孩子,報上電視上網絡上到處是他和她的名字,你不想記得都不行。而且現在連這條出點點名的路因為走的人多了都已經走不通了,人家可是明文規定與自殺相威脅可是違法的。也算給自己找了個活著的理由,不死也罷。
好,那就活著吧,過一天是一天,已經沒有其他想法了,只想找份活干養活自己,但現在工作也不好找,沒文憑,沒文才,沒口才,沒身材,沒過硬技術,沒過硬后臺,本事不太脾氣不小,年齡還不小,掃地人家還不一定要,坑蒙拐騙不會,殺人搶劫不敢,求死不得,求生還不能啊。不管怎么著,日子還得自己想法子過下去,歌里不是唱著什么都得自己扛嗎?還好沒找老婆,要不一家子真不知怎么過呢。
錢是掙不盡的,只要你想,總會感覺自己的錢不夠花,咱沒那個腦子也就不去多想了。但除了吃飯,總還得做點其他事做做吧,燈紅酒綠的休閑、高爾夫的鍛煉、迪拜的旅行當然令人向往,但那是另外一個世界的故事,但愿下輩子有機會再去體驗一回吧,現在能做的也就是買支一元錢一枝的圓珠筆,找幾頁還有點空白的紙寫幾個字煉煉聊以自慰,趕時髦通過互聯網無意中給一些有一定知名度的民主人士群發過去,人家收稿大抵是要求充滿智慧和人性,比如袁時偉先生那樣的文章,所以大抵沒有回音,除了拒絕收信的退信,基本沒有實質性的鼓勵,能告訴我"發錯了"或"空洞無物,別有用心"那就是抬舉我了,好在是自我欣賞騙自己開心的事,也就不用計較那多,不是說這個"世界我們還能仰仗誰嗎?",走自己的路讓別人去說吧。
意外的收獲還是有的,比如說這就讓我知道對于文章那類高檔的東西我們棒棒們很多時候是要反過來看的。例如,人家說要建立和諧社會了,那是在告訴你現在這個社會不是那么和諧,出門、做事當心點,免得家里人牽掛;現在說要"以人為本"了,那就是告訴說原來可能不是以人為本的,以什么為本,反正我們看不到,也就不知道了。他們說黨員太多了,我們感覺是黨員太少了,如果全國十三億人除了小孩、疾、呆、傻全是黨員就好了,大家都可以過組織生活,如果不能赤化全國,我們怎能完成老一輩革命家交給我們要赤化全球的光榮任務?他們說公務員太多,我們感覺公務員太少,如果同上道理,除了象我這樣的癡呆傻之外大家都是公務員就好了,最好是生下來人人都是公務員,根本就不用那么費勁考,多省事,不是有人一邊上小學一邊做公務員嗎?當公務員應該不是很難吧。一年一年的各種稅費反正也就是收上去的真金白銀感覺就好像一頭頭整干凈的豬,政策就好像他們吃完肉之后扔出來的骨頭,我們靠豬下水養活長大的棒棒能幸運地被骨頭砸中就好象買彩票中獎一樣。人多骨頭少而且沒看清之前總是認為上面還會有一點肉,大家就擠得很賣力,這樣一來,如果被無辜踩死的人多人就會讓人覺得臉上不光彩不好看,為了維護秩序,于是法律、民主的大棒在我們小棒棒的頭頂上被呼呼地揮舞著,煞是好看得很。我們棒棒可顧不上這么多,骨頭是我們的目標,骨頭是我們能活下去的希望,誰叫我們也想活著呢?
暫時還死不了,是否會送進精神病院呢?我真不知道。
某生
二00六年六月十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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