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冬天久久不肯消逝去,直到四月份,才有春天的氣息。可是,剛剛迎來春天的氣息,阿明又被老板第五次炒魷魚沖淡了。今天一早,天色蒙蒙,他背起那張破舊的棉被與用具,右手提起尼龍袋,獨自一人悄然無聲地離開飯店宿舍……
在他身上最值錢的東西不過是4G手機了。為了節約那點剩下為數不多的錢,舍不得花錢租坐電動車。曾經有幾部電動車停在其身邊招呼上車,可是,每次都以“即到家了”為理由推辭掉了。其實,他也不知道往哪里去?此刻,他突感到很迷茫。盡管身上背著背包,他倒不覺得什么負擔。反而,令其擔負的是精神上,這種三日捕魚四日曬網茫無頭緒的生活。
想來想去,阿明還是想回家去。然而,回家的路彎彎曲曲,走路很費勁,腦海里感到煩悶與失落。他想起自己的身世,三歲,媽媽就拋棄下自己,跟著老板遠走高飛。他只好跟著長期患病的父親生活。幾歲就學煮飯、洗衣服,田里撿番薯葉…
天已大亮,此時,小鎮上的小街已是人來人往,那熙熙攘攘的情形,在他的眼里,卻是荒涼而凄然的。太陽初露頭角了,陽光透過小街上的樹枝,斜照在他的身上。此刻,光芒軟弱無力,以致令人懷疑,它是否能夠照亮通往回家的路上。
疫情期間,不少飯店關門,工作難找。尤其是對于一個不成年的人來說,找工作并不是一件輕松的事情,也許十日半月也不一定能夠找得到啊!此刻,他心里極度茫然。
在回家的路上,肩上的背包,使其喘不過氣來。于是,他在小路旁一棵榕樹下稍息。此時此刻,他蹲在地上喘氣,好像連偽裝的力氣都沒有了。這個時候,他顧不上別人的眼光,臉孔上顯露出失望情緒。然而,這種失望在他的臉孔上是常常會見到的。
九歲父親因病去世…
十歲輟學…
十二歲到小鎮當洗碗工。且這洗碗工是三番五次求老板才答應的。因為,他尚未成年,只好偷偷摸摸地躲在飯店后棚干活,每天總是在老板罵聲中度過來的。
按照習俗,洗碗工是女人的活。一般來說,男人洗碗是被人瞧不起的。但是,這份洗碗工還是使自己熬過了兩年多。這期間,兩年多換了五間小飯店打工洗碗。在他的幼稚的心靈里,不知道,這種迷茫哪里是盡頭啊!
過路的人中,盡管零零星星有穿著花花綠綠的女客人,衣履怪里怪氣的男青年,還有一些土里土氣的鄉下人。可是,在他的心里,那憂郁的迷霧依然掩蓋著這條回家的路上,沒有腳步,沒有笑聲,孤零零,不到三十里路顯得相當遙遠。此刻,多么期待這條路的盡頭充滿陽光,充滿希望。
此時,有一位母親帶著幾歲男孩路過榕樹時,也在他的身旁坐下來。
“一個人嗎?”女人熱情地問。
他只是點了點頭。
“今年多少歲?”女人一邊問一邊遞上一個包點。
“十四歲!”他一邊接過包點一邊回答。
“十四歲?”女人有點迷惑不解地說。
“你媽呢?”女人接著問。
“我媽?她和老板走了!”他遲疑地說。
“可憐啊!媽媽不要你了!”女人傷感地說。
坐在石頭上,阿明眼睛往遠處魚塘望去。此時,他看到一只母鴨帶著兩只鴨仔在魚塘中戲水歡叫,看上去顯得是多么樂觀快活。他想到自己,從小在這個家庭中,連一個笑容都沒有過。此刻,他回頭看到那位母親有說有笑給自己孩子喂吃,這溫馨的情景,令人羨慕啊!
他不忍心看著這樣溫馨的場面,因為,這樣的溫馨場面會勾起自己無限的回憶,想起有爸爸媽媽的日子。于是,他背起包袱踏上回家的路。此時此刻,已臨近中午,老天說變就變,突然,下起傾盆大雨。他急忙從尼龍袋里拿出雨傘撐擋大雨。可是,這小小的雨傘那是大雨的對手,不一會兒,他全身被雨淋濕了。
阿明冒雨回到家,一跨入門檻,看到屋里顯得空蕩蕩的。忍不住的委屈眼淚,猶如屋外雨點流掉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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