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人類的災難當搖錢樹是最大的人性扭曲
無意間看到了《葉匡政:〈唐山大地震〉是關于中國式苦難的寓言》,立即對這個“中國式苦難”產生了疑惑。莫非這苦難也像外國的月亮比中國的圓一樣,也有西式中式之分么?是不是中國的苦難是苦的,外國的苦難卻是甜的?想來應該不會有這樣的怪事??墒?,這位 葉 先生卻從中感觸出了“中西”的異味,看起來此人一定是位了不起的奇人:此篇則是了不起的奇文了?! ?/p>
于是就耐著性子往下看,果然如此, 葉 先生的“文下之意”真是高深莫測!
一、災難只有扭曲人性的一面嗎
葉 先生開門見山地搬出了“人性”,
“震后的廢墟,水泥板的一端壓著姐姐,另一端壓著弟弟。救援者只有能力救活一人,如果你是母親,將如何抉擇?……這注定是一道無解的難題。……這里的無解,并不是故事的無解,而是人性的無解。人類如何才能修復這種因災難或苦難帶來的人性扭曲?……人們在電影院中流下淚水,不僅是為這對母女,更因為災難對生命和人性的傷害與扭曲。”
這是他的此文要闡述的主題,也是他認為的《唐山大地震》的主題?! ?/p>
那么,災難真的就只有對人性扭曲的一面嗎?不要說影片中這個“無解”情節只是一種藝術虛構,即使完全真實,也不能表示災難扭曲人性的“罪過”?! ?/p>
因為,這種“真實”十分罕見,屬于一種偶然的現象。大量的“真實”卻不是災難扭曲人性,而是一次升華人性的大演習大練兵!
在災難面前,閃耀著人性光輝的“真憑實據”比比皆是,不但是汶川地震大量存在著,其他災難中也涌出了許許多多。唐山大地震中也是如此。想來 葉 先生對此了解的一定不會比我少。所以在此就不作例舉了?! ?/p>
既然如此, 葉 先生的筆觸為何卻集中到了這個偶然的個別現象上而拋棄了那種相當普遍的必然現象呢?“文章”就在后面顯山露水了。
二、抨擊“災害”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葉 先生抨擊災害對人性的扭曲,并非為了抨擊災害而抨擊的,其實,他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其抨擊災害之意實際是為了抨擊人禍。
文中說:“近百年來,中國有太多的苦難和災難,被遮蔽在人們的記憶之外。除了早年的《芙蓉鎮》等很少的幾部電影,人們幾乎已經遺忘了,該如何用電影來表達苦難對人性的傷害??嚯y在公共話語中的失聲,使越來越多的人失去了直面不幸與悲傷的能力?!薄 ?/p>
我們知道,《芙蓉鎮》描述的“眾生之難”不是天災造成的,毫無疑問只能算是一場人禍了。所以,他在這里指的“苦難在公共話語中失聲”實際指的是人禍在公共話語中“失聲”了?! ?/p>
接下來他引用了馮小剛接受采訪時說的一句話:“這個民族飽受天災人禍,我在這兒拍的是天災,不是人禍——天災可以拍,人禍不能拍。 天災在這里承擔了一個惡的角色?!?
馮小剛的話與葉非常合拍,“失聲”的只是人禍而不是天災。
葉將馮的此語稱之為“意味深長”,其深其長在何處呢?我的解讀是:這就叫中國式的苦難。中國式苦難就在于人禍,時間則主要在毛澤東時代?! ?/p>
解讀出此義的還大有人在。鳳凰網上有人解讀說:
“中國式苦難在于人禍——苛政之苦……它是可避免、可逆轉而不避免、不逆轉的,因此是最可惡的苦難。還要補充一點:除了苛政之外,最重要的是中國那種變態吃人的文化與體制,這種文化與體制造成的“人禍”遠較天災來得嚴重得多 。哪天中國真正實現平等民主了,那么中國人才算真正擺脫苦難了 ”
中國的天災總是會和人禍拉扯到一起,這恐怕也是當今中國社會的一大特色。記得范美忠的《那一刻地動山搖》,也是一開篇就來了個“我出生在如此專制黑暗的中國”?! ?/p>
葉的此文雖然沒有這樣直白露骨,但也毫無掩飾地道了出了自己的心聲。他說:
“假如一個社會對于苦難或災難的集體記憶是殘缺的,或稀有的,只會導致民眾對人性的麻木和精神的敗壞。因為他們極少感受苦難對人性的扭曲和傷害,只要條件許可,人人都可能變成苦難的施于者。從這個角度說,馮小剛的《唐山大地震》邁出了我們對于苦難記憶的第一步。盡管這一步走得非常小心和艱難,但仍是重要的一步?!薄 ?/p>
對第二步第三步的迫切期待和促其早日成為現實,這才是葉的此文所要達到的目的。他的第二步第三步是什么?大家一定都看得很明白了?! ?/p>
三、對苦難的記憶和眼淚能修復苦難對人性的扭曲嗎
葉在文中提出了這樣一個問題:“人類如何才能修復這種因災難或苦難帶來的人性扭曲?”
他接下來又說:“這是馮小剛拍攝《唐山大地震》時,一直在真正面對的難題?!薄 ?/p>
那么,馮小剛破解這個難題的法寶是什么?簡單的回答:一是眼淚。二是記憶?! ?/p>
葉文中說:“社會要保存苦難記憶的價值所在,它既可成為社會道德力量的源泉,也能讓民眾達成對保護人性免受傷害的共識。人們通過對苦難的見證,來期盼苦難遠離所有的人?!薄 ?/p>
而要加深人們對苦難的記憶,這就是讓人們多為苦難掉眼淚!
觀者無不流淚,是這個片子宣傳推出的一記重拳。葉則把這些眼淚的功用吹噓到了神乎其神的程度?! ?/p>
葉文中說:“我是含著淚看完這部電影的”,接著又指出:“人們流下的淚水,其實是對自己人性的一次凈化,流出的不過是那些遮蔽人性的雜質。”
有沒有這么神,我是不相信的,大家可能也不會相信,葉本人相不相信恐怕也很成問題。如果誰要問他:“流過眼淚以后,你的人性有何變化?”他能回答出來嗎?
他舉的例子是那位從苦難中被人救出又被撫養成人卻在讀書時早戀并與人非法同居以至懷孕的“姐姐”。因為記住了在地震時被媽媽遺棄的苦難,所以,為了不讓剛剛孕育的“孩子”遭受被媽媽遺棄的“苦難”,她毅然決然作出了放棄學業回家生孩子的抉擇。這樣荒唐的舉動竟然是在修復被扭曲的人性,豈不是天下奇談!
其實,馮小剛導演也非常清楚這些舉措都是行不通的。所以,他特意給飽受苦難的“姐姐”安排了一條遠離苦難的康莊大道——最后投入了洋人的懷抱。
遠離中國,這也是今日一些中國人遠離“中國式苦難”的通用法!
四、拿人類的災難當搖錢樹是最大的人性扭曲
首先要說的是,作為今日的市場經濟時代,電影業與其他各行各業一樣,追求利潤追求賺錢也無可非議。但是,如果非要在前面冠冕堂皇地掛上一個“修復扭曲人性”的招牌,那就隱含了“騙錢”的成份,這就是用幾十萬人的生命和鮮血作搖錢樹在為自己謀取利益,這是什么人性?這就是扭曲得最大的人性!
隱含的“騙錢”成份還不只如此。
影片的名不副實也是一個方面。唐山大地震是毀滅一個城市而又在很短時間內建起這座城市的重大歷史事件。反映這一歷史事件的作品,必須用記實的筆觸進行全方位的記述才行。一個僅僅是以這次地震的幾個鏡頭為背景描寫的幾個人的悲歡離合故事,居然竊用了“唐山大地震”之名,這與用“二戰”為背景的一個悲歡離合故事而命名為《二戰》很有一些類似。是貨真價實的“冒名”,假冒“要人名人”之名!冒名是本片收獲票房的一個重要因素。現實中一些不學無術的庸人冒充要人名人或要人名人之子和親屬行騙而“成功”者大有人在?! ?/p>
近日又有虛報票房的質疑。為何要大炒票房甚至還要虛報票房?目的就在于渲染視聽,收獲更高的票房?! ?/p>
植入廣告就不用說了,這是賺取的附加收入?! ?/p>
總而言之一句話,《唐山大地震》從它的孕育到出生到走向影院,就是為了賺錢?! ?/p>
誰要說是為了紀念唐山大地震、是為了“記憶苦難而遠離苦難”、是為了“修復扭曲的人性”,那就請你看看下面兩個電影院的票價:
嘉禾深圳影城 票價:70元 150元90 元230
金逸國際電影城 深圳店 票價:40元 80元 160元
票價奇高就是票房奇高的一個重要原因!
當觀眾在流著眼淚的時候,數著大把鈔票的影院老板會跟著流淚嗎?數著大把鈔票的制片人和投資者們會跟著流眼淚嗎?如果他們真的流出了淚水,也絕對不是傷心,而是幸福的熱淚!他們是流著幸福的熱淚收獲你的“眼淚”!
再說,如此高的票價,有幾個打工仔會舍得花錢去送眼淚!真要是為了讓大家“記憶苦難遠離苦難”,就該降下票價,就該送到鄉下公演才是嘛!
可是,那些滿含熱淚收獲“眼淚”的人會干嗎!
附:
葉匡政:《唐山大地震》是關于中國式苦難的寓言
震后的廢墟,水泥板的一端壓著姐姐,另一端壓著弟弟。救援者只有能力救活一人,如果你是母親,將如何抉擇?這是電影《唐山大地震》,留給人性的一個難題。當徐帆扮演的母親,無助而絕望地吐出“救弟弟”三字時,石板下的姐姐,也在黑暗中陷入了同樣的無助和絕望。23秒鐘的一場災難,帶來了一個家庭32年的生離死別。對他們三人來說,活下來只是這個故事的開始?! ?/p>
這注定是一道無解的難題。母親難以逃脫自責的負罪感,女兒也無法面對母親放棄自己的心靈創傷。這里的無解,并不是故事的無解,而是人性的無解。人類如何才能修復這種因災難或苦難帶來的人性扭曲?這是馮小剛拍攝《唐山大地震》時,一直在真正面對的難題。父親死了,眼睛永遠地閉上了;母親和女兒雖然活了,但內心的傷口卻一直張開著。人們在電影院中流下淚水,不僅是為這對母女,更因為災難對生命和人性的傷害與扭曲。
我是含著淚看完這部電影的,很多年沒有這種觀影體驗了。無論是對故事、畫面節奏的把握,還是對觀眾情緒的駕馭,馮小剛都顯示了他嫻熟的功力。對大地震的災難表現,馮小剛也處理得恰到好處,即形成了對故事發展的推動和壓力,也沒有過度的渲染。電影在意的是如何讓觀眾能設身處地走進角色的情感中,一旦與之呼應、合拍了,你自然會與角色一起深入到那復雜的人性世界中。人們流下的淚水,其實是對自己人性的一次凈化,流出的不過是那些遮蔽人性的雜質?! ?/p>
近百年來,中國有太多的苦難和災難,被遮蔽在人們的記憶之外。除了早年的《芙蓉鎮》等很少的幾部電影,人們幾乎已經遺忘了,該如何用電影來表達苦難對人性的傷害??嚯y在公共話語中的失聲,使越來越多的人失去了直面不幸與悲傷的能力。馮小剛在接受記者采訪時,講了一句意味深長的話:“這個民族飽受天災人禍,我在這兒拍的是天災,不是人禍——天災可以拍,人禍不能拍。 天災在這里承擔了一個惡的角色。”其實無論天災還是人禍,讓經歷苦難的人發出聲音,不僅是對那些受難者生命的尊重,也意味著將那些個體的苦難記憶,轉化成民眾可以用來自我教育的公共記憶。它其實也是民眾間尋求文化認同的一種方式。這種記憶對一個民族,是最為重要的精神財富。因為對歷史的苦難記憶越深刻,就越能警示人們提防這種苦難的再度發生?! ?/p>
張靜初扮演的那個姐姐,之所以寧可選擇退學,也不選擇墮胎,就是因為自己曾經有過的苦難記憶,使她對生命能作出這種積極的回應。這也是人類修復創傷的一種方式,就是牢記那些苦難對人性的傷害,讓它們絕不發生在自己的生活中??嚯y的承受者,雖不會被我們視為英雄,但她對人性的這種自我修復,又何嘗不是一種英雄行為?這也是社會要保存苦難記憶的價值所在,它既可成為社會道德力量的源泉,也能讓民眾達成對保護人性免受傷害的共識。人們通過對苦難的見證,來期盼苦難遠離所有的人。
假如一個社會對于苦難或災難的集體記憶是殘缺的,或稀有的,只會導致民眾對人性的麻木和精神的敗壞。因為他們極少感受苦難對人性的扭曲和傷害,只要條件許可,人人都可能變成苦難的施于者。從這個角度說,馮小剛的《唐山大地震》邁出了我們對于苦難記憶的第一步。盡管這一步走得非常小心和艱難,但仍是重要的一步。我記得早年看過一部電影,叫《蘇菲的選擇》,也有類似的故事核心。那部電影說的是一個母親在納粹集中營中面臨的抉擇,是把兒子還是女兒送入毒氣室?母親留下了兒子。但那部電影中的母親,最終并沒有走出苦難施加給人性的困境,以自殺離世?!短粕酱蟮卣稹分械哪赣H通過懲罰自己實現的自我救贖,倒像是對那個波蘭母親蘇菲的回答。母親對女兒說:“我要是過得花紅柳綠就更對不起你了”,因這種自我救贖,所以這部電影有了一個溫暖的結尾?! ?/p>
沒有人能預料到,苦難或災難會在何時何地發生,它往往在人們最無提防的時候,突然來臨,就像汶川和玉樹地震一樣。不愿面對傷疤和苦難的人們,卻要以這種更殘酷的方式,來面對歷史的蘇醒。苦難的受害者,并不只有那些受傷害的個體,而是所有人的共同人性。所以對苦難的揭示和記憶,也是一種對創傷的安慰和對人性的追尋。《唐山大地震》就是這樣一部寓言,它用一個帶著體溫和血淚的故事,讓我們重新看到了在苦難重壓下人性的尊嚴?! ?/p>
那些死亡者的生命不會回來了,那些受難者失去的青春也不會回來了,但這種對于苦難的聆聽和見證,會讓我們對現實始終保持一份清醒。實際上,在這個麻木迷茫的年代,做一個對苦難歷史的記錄者和見證人,也是一份駭人的行動和責任?!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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