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是唯生產力論?
如果要用一句通俗的話來形容它的本質特點,那就是:“見物不見人”。
晚清洋務運動的主張,就是最早的唯生產力論,用李鴻章的話說:“中國欲自強,則莫如學習外國利器;欲學習外國利器,則莫如覓制器之器”。
其實就是覺得,只需要搞點軍事工業,最多再搞點民用工業,就可以使衰弱的滿清強大起來。
然而實際的結果卻是:在一個腐朽落后的封建生產關系下,國家所處的是一個主權喪失、貧富懸殊、兩極分化,社會不公、貪腐橫行、污吏遍地、群眾愚昧、教育落后、迷信盛行、風氣萎靡的現實環境。
在這樣的環境下,光是辦幾個工廠,買幾臺機器,搞一點裝備,又怎么可能真的實現他們所說的“自強”呢?
唯生產力論“見物不見人”,只看到與生產力發展相關的機器,技術,卻看不到與這些機器、技術緊密聯系在一起的,是現實中所有參與到社會實踐中的一個個人。
后來的一批所謂“馬克思主義者”,則機械地引用一個著名的公式:“生產力決定生產關系”,從而認為只要生產力發展到了一定的程度,自然就會出現對應的生產關系,因此根本不需要去主動變革生產關系。
在這種觀點的指導下,新中國建國后是否需要過渡到社會主義去呢?當然就不需要嘛,因為生產力決定生產關系。既然如此,那你去變革生產關系干嘛呢?應該讓新民主主義經濟自由發展。在農村,土地改革后土地仍然是私有的,這種私有不要動,讓它自由發展,自由買賣,富農該兼并兼并,該雇工雇工,將來生產力發展了,社會主義的生產關系自然會出現,也就是集體經濟、公有制經濟自然會出現。
可能自己也覺得這種想法過于天真了,于是又給這一點觀點找補,說是等有了機器、拖拉機、收割機那樣的現代化農業設備以后,我們再去變革生產關系。怎么變革呢?下一道命令強行剝奪富農,剝奪農村資產階級,將其公有化,這個時候工業化的機器設備已經有了,一個社會主義的現代化農業工廠不就有了嗎?
你看,還是典型的“見物不見人”,認為有了機器、設備,就可以很容易實現社會主義的生產關系。其實這里面卻隱藏著兩個致命的問題:首先,依靠富農兼并土地、依靠資本家剝削工人來發展經濟,來實現工業化的這種辦法,是否行得通?資本不是做善事的,它不會主動去發展費力不討好的重工業,國家要發展,就要依靠資本去剝削人民,然后再從他們剝削到的成果里面通過征稅等方式來拿走一部分去發展工業。這樣發展重工業的速度是否趕得上集體化的速度?其次,更不要說這種聯合資產階級一起剝削工人和農民的方式,要如何才能避免自己與資產階級融為一體呢?到時候就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這樣一來,靠政權去剝奪資產階級豈不天方夜譚?
二、
生產力和生產關系的矛盾,是社會發展的一對基本矛盾。既然是矛盾,就不可能只有一面,而沒有另一面,自然也不可能只看生產力,而不看生產關系。
從世界歷史來看,資產階級工業革命,不是在資產階級建立自己的國家以前,而是在這以后;資本主義生產關系的大發展,也不是在上層建筑革命以前,而是在這以后。都是先把上層建筑改變了,生產關系搞好了,上了軌道了,才為生產力的大發展開辟了道路,為物質基礎的增強準備了條件。當然,生產關系的革命,是生產力的一定發展所引起的。但是,生產力的大發展,總是在生產關系改變以后。在英國,是資產階級革命(十七世紀)以后,才進行工業革命(十八世紀后期到十九世紀初),此時資產階級已經在英國取得了統治地位。法國、德國、美國、日本,都是經過不同的形式,改變了上層建筑、確定了新的生產關系之后,才為生產力的發展鋪平道路,資本主義工業也才大大發展起來。
所以,從來就沒有生產力機械地、自動地決定生產關系一說。生產力的發展,必然引起階級關系的變化,當原有的生產關系開始阻礙生產力發展的時候,代表先進生產力的階級就會起來革命,推倒原有的保護那種日益腐朽的生產關系的上層建筑,這個過程就是奪取政權。新的階級奪取政權以后,就會按照自己階級的意志建立新的生產關系,然后生產力在新的生產關系下,才能得到新的發展。
馬克思曾說:“最強大的一種生產力是革命階級本身”,就是因為只有革命的階級起來,通過革命改變束縛生產力的生產關系,才能為生產力的發展創造條件。革命的階級是人,人才是生產力中最活躍的因素。
鼓吹唯生產力論的人,只看見所謂的技術、機器、設備的作用,即使看到勞動群眾吧,也完全是把他們當做跟生產資料一樣的物來看待,換種方式說,與其說勞動者還是人,倒不如說他們是一種勞動力原料,勞動力設備,跟一般的機器、燃料是沒什么區別的。本質上,還是“見物不見人”。
三、
任何科學技術的創造,機器設備的發展,生產力本身的發展,歸根結底都是人推動的。
人們在推動社會生產力發展的過程中,必然要結成一定的社會關系,如人與生產資料的占有關系;人與人之間的協作關系;產品的分配關系等等,這些就是我們所說的生產關系。
而唯生產力論的觀點,就像打仗里面的單純軍事觀點一樣,認為只要仗打好了,其他政治關系自然會好起來。因此認為,紅軍就應該是打仗的,一切以打仗為主,至于那些什么處理軍隊內部關系,處理軍民關系的事情,不是紅軍的任務。毛主席把單純軍事思想稱為軍閥思想,他們不明白,要想打好仗,就必須先處理好軍隊內部的關系,以及軍民關系。在軍隊內部之間,要建立官兵一致,軍事民主的制度;在軍民之間,紅軍的任務是發動群眾,宣傳群眾,組織群眾,建立軍事為政治服務,軍隊為人民服務的制度,以此保障人民軍隊的性質不變。只有這樣,紅軍才可能真正打好仗。
大多數的唯生產力論者,雖然嘴上說得最多的就是生產力決定一切,只要生產力發展了,一切問題都不是問題,把自己包裝得好像很關心生產力的樣子。其實根本的目的,不過是希望按照自己的意志去改造符合自己階級利益的生產關系罷了。比如蘇聯,在資本主義生產關系復辟之前,鼓吹唯生產力論,是希望大家不要關注生產關系,這樣他們才好把社會主義的生產關系改回去,等改回去以后呢,他們還是會繼續鼓吹唯生產力論,原因其實壓根就沒變過,當初是不希望別人阻止他們的改革,后面則是不希望有人來改革自己。
機械唯物論與辯證唯物論的背后,看起來是理論之爭,實際上還是階級斗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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