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居易：摩羅與魯迅一樣偉大？

近日，劉震云先生寫博客提出疑問：“摩羅為什么要否定五四和魯迅？”摩羅從新作《中國站起來》抽出一小段文字，形成博文《魯迅作品為國人洋奴相買下隱患》，予以回應。一場關于五四精神的得失與魯迅評價的爭論就此展開。

最讓我感到驚訝的是，不少網友要么一味地力挺魯迅，贊揚劉震云，否定摩羅；要么一味地批評魯迅，猛批劉震云，力挺摩羅。這樣簡單的二元思維是一種可悲的表現。如果我們當代的青年人不能以更加理性包容的心態，看待我們的思想先賢，看待我們今天的思想困境與信仰缺失的迷霧，那么我們怎么可能站在前人偉岸的肩膀上前進呢？我感到十分擔憂。

實際上，劉震云先生并沒有把摩羅的思想轉變說成十惡不赦的，反倒給予更多的理解，當然他對這個問題也有疑惑，沒能完全讀懂魯迅和摩羅，所以暫時保留一定的意見，并在自己讀了兩遍《中國站起來》的基礎上，再要好好想一想。劉震云先生是一個非常真誠謙遜的文學大家，他的這種態度是非常值得嘉獎，值得不少憤青的學習的。

另一個方面，摩羅從上世紀80年代以來，一直都是吸取魯迅的精神養分而成長與進步的。這是世人皆知的，也是曾經被摩羅感動得無以言表的粉絲所能接受的摩羅。那個時候的摩羅，一味地崇拜魯迅，并將魯迅所開創的國民劣根性批判傳統，推向了極致。這是曾經的忠實粉絲所喜歡的摩羅。

如今，摩羅從一味的崇拜轉變為適度的批評與反思。這是摩羅的思想價值觀自我突破的努力的結果，這是一種可貴的進步。任何一個有為青年應該為之感到高興與鼓掌。那些曾經的忠實粉絲不能因為自己這些年沒進步，就否定摩羅的進步?！安荒芤驗樽约和瞬?，就罵摩羅不該進步。”這是我送給曾經的粉絲們的一句忠告。

回到魯迅評價問題上。實際上，摩羅在《中國站起來》中批評了魯迅不自覺地位西方殖民者所利用，批評了魯迅過分地抨擊中國人的奴性和國民劣根性。這些問題，其實是不言而喻的存在過，摩羅在書中的論述其實十分周詳縝密了，觀點也是沒有問題的。魯迅的偉大之處，自然不需要多提了，摩羅在書中最重要的宗旨是希望我們看清五四時代前賢的歷史局限性，為我們今天的精神崛起提供新的思考角度和精神養料。這是摩羅的思想宗旨，我想。

但是，摩羅對魯迅的反思與批評，是問題的一個方面，在另一個方面，摩羅至始至終都沒有否定魯迅的偉大。

摩羅在《中國站起來》開宗明義地講道：“在描述五四一代精神大崩潰的悲劇之前，如果不對那一代精英人物拯救國家、振興民族的偉大激情和良苦用心表示尊敬和理解，那就未免有失恭敬。實際上，像戊戌維新一代精英人物一樣，五四一代精英人物也有自己的戰略思想，他們顯然是企圖用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方法，激發國人拋棄自己的文化，以求在西方化的道路上起死回生。就此而言，陳獨秀、蔡元培、胡適、魯迅等五四文化領袖，就是引領中華民族死里逃生的偉大民族英雄，他們跟那些為了捍衛民族生存而血戰沙場、英勇獻身的關天培、鄧世昌、張自忠等等民族英雄一樣偉大，一樣可歌可泣?！?/p>

這句話已經非常清楚地表達了摩羅的復雜心情。他始終沒有喪失對魯迅的偉大的尊敬之心。但是，五四新文化運動已經過去將近一百年了，我們后人難道還要匍匐在前人腳下一代又一代，而不知道自己要站起來嗎？歌功頌德的話，我們聽得太多了，對魯迅的頌揚，再怎么歌功頌德都是不為過的。這個想法，我相信，摩羅一定也很明白。但是，難道我們中國人只需要唱贊歌，不去探究中國如何強大，不去反思中國人如何在精神上站起來嗎？顯然是不夠的。

在一片不明意圖的歡聲笑語中，在一片有所企圖的恭維或者盲目崇拜中，我們還需要思想的智者，點破眾人的迷障與熱情。這就是摩羅的意義所在。摩羅不是為了圖得眾人的擁戴而誕生，而是為了讓眾人找到精神歸宿而誕生。摩羅的誕生，摩羅的轉變，摩羅的進步，必然都是在爭議聲中前行。摩羅必然是一個被眾人所誤解的思想者，但是后世必然將會頌揚他。正如，魯迅生前的1930年代，當時很多自由派等知識分子圍剿魯迅，認為魯迅是沒落的老去的一代，應該被拋棄一樣。結果，當年詆毀、謾罵魯迅的人都已經被歷史的風浪打得魂飛魄散，只有偉大的魯迅依然屹立在神州大地上。摩羅的意義，在一定程度上，也在于此。

黑居易 2010.1.25 草 記  http://blog.sina.com.cn/s/blog_5b523cc30100gv34.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