淄博燒烤為什么火,是不是味兒特別好?是不是量特別足?——其實這都是表象。游客不惜千里迢迢,燒烤錢還要加上火車票,只為在尋常街頭落腳,并不是為了什么美食秘方,而是感受那個氛圍——人間煙火氣。
人間煙火氣,看起來不稀奇,其實在很多大城市已經成為稀缺場景,甚至幾乎絕跡。不信你來北京,早好些年就收拾了所有的室外燒烤攤、大排檔,包括背街小巷,也都窗明幾凈,地上連個油點兒都沒有。晚上出去遛彎,你看不見擺攤的,想消夏喝個啤酒,只能進到店里,價格貴不說,關鍵它拘謹,根本沒有大排檔的那種氣氛。
曾經,每個城市都是淄博,每到溫度適宜的季節,馬路兩側便早早支起了棚子和桌椅,涼菜擺在門口開賣,燒烤的煙氣飄散滿街。人們知道,夏天來了,室外的生活開始了,人們從黃昏喝到入夜,從興高采烈飲到微醺,花生毛豆一盤又一盤,燒烤一串又一串……百姓的生活,百姓的享樂,如今在很多地方已成回憶,沒有了。
淄博的燒烤文化復興,或是遺存,打開了人們休閑的心境,在都市中久未放松的心靈,瞬間就找到了歸宿。這就是為什么跨越數百公里也要來打卡,不為相逢達官顯貴,只愿回到曾經的平民百姓中間,體會久違的輕松愉快。能對著彎月暢飲,能笑擁著朋友談心,這才是燒烤真正的味道。
一線城市是讓有錢人開心,讓老百姓糟心。大路寬闊通暢,有錢人驅車喊爽,掃盡小攤販小市場,老百姓失去了便利。有錢人能去夜總會俱樂部享受,平民百姓失去了所有街頭的平價娛樂。街頭是最便宜的店面,被全部禁止之后,所有經營都要加上高昂的房租,連煎餅果子都吃不起了,哪里還有心情和能力休閑。
一線城市成為了煙火荒漠,二線城市跟進,一些事兒逼的三四線小城也來玩票,紛紛掐滅人間煙火,迎回“文明”匾額。城市作為展品交給了領導,平民百姓失去了自己的家園。
保留燒烤文化的城市越來越少了。有成都網友剛說一句,我們也有燒烤啊,另一隊成都網友就反駁說:烤個苕皮都要十幾塊,吃都不敢吃飽,還有個毛的燒烤?——沒錯,曾經最接地氣的老城向“新一線”目標邁進之后,也把平民消費甩下了列車。如今燒烤文化比較靠譜的地方,幾乎都是輝煌不在的老工業城市了,山東有一些,東北其實更多,在這一點上,東北網友確實還能跟淄博叫板的。
平淡無奇的燒烤能夠帶火一座城,別忘了白菜價的房價也曾帶火鶴崗。之前人們都擠到那些發展快的地方、房價貴的地方、什么都貴的地方,慢慢的,一部分人開始回流。雖然那里適合奮斗,卻連個給奮斗者小憩的椅子都沒有,長此以往令人窒息。煙火氣雖然不那么干凈,但最能滋養打工人疲憊的心靈。曾經,在大都市的角落,也有隨處可見的大排檔路邊攤,老百姓花費不多即可填飽肚子、放松心情,幾十塊錢就能吹牛逼到半夜……如今,這些都沒有了。當牛做馬的白天依然還在,輕松愜意的夜晚卻沒有了,人生只剩下辛苦的一半,這算什么生活。
咖啡館是老外的煙火,我國從前遍地的平民茶館,幾文錢便能買醉的孔乙己的酒館,也曾經是我們的煙火,即便在最苦難的歲月,這些地方也能蕩漾出歡聲笑語。今天好不容易迎來了盛世,容納百姓縱情歡笑的地方卻沒有了,當年還能站著喝酒的孔乙己,今天都沒地兒去了。
生活始終是人生最重要的一半,要高過工作,高于掙錢。GDP能打造一線二線,卻打造不出千軍萬馬奔赴的淄博。這種對休閑文化的留戀,對街頭生活的向往,始終埋在千家萬戶心間。
疫情之后,百業凋敝,尤其是餐飲業創傷累累。人們也在思考,在體會。淄博燒烤爆火的起源,據說是款待了一萬多名被異地隔離的大學生,他們記住了燒烤的味道,也記住了老鄉的熱情,更是深深記下了這份久違的煙火氣息。所以疫情之后他們回來了,帶著天下人共有的情懷前來赴約。這里沒有什么秘訣,只要你好好對待一方百姓,留給大家一方空間,允許老百姓在街頭謀生,也允許老百姓在街頭消費,煙火氣自然升騰,生機便重回街頭,每個人都不用坐高鐵去吃燒烤了。希望那些醉心于空曠街道的文明狂魔,好好反思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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