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一點多，我從兒童醫院開車回來，妻子發著39度高燒，孩子體溫剛剛從41度高燒退下來，開始咿咿呀呀……
凌晨的城市公路上空蕩蕩，接二連三呼嘯而去的，都是120的急救車。
我自己還在頭痛、腰痛、頭暈、偶爾還有短時間的精神恍惚，但好歹還是全家發燒的5個人中最清醒的……所以我得撐住。
你們是沒見過兒童醫院新冠發燒門診那個景象，走廊里一排排都是發燒驚厥的嬰幼兒，我家孩子還算好的，有點小孩已經燒昏迷了，靜靜躺在擔架床上一動不動。
發燒的家長，抱著發燒的小孩，默默地排著隊，沒有人抱怨什么。我想起了一句話，叫做“每個人都是自己健康的第一責任人”，沒錯。
但這些還不會說話的孩子呢？他們有的選嗎？
我從核酸陽性開始，到現在已經第三天了，發冷、高燒、骨節痛、咽喉劇痛、腰痛、頭痛、腹瀉已經都經歷了一遍了……但這些都還能忍受，最不能忍受的是一家五口人全部在發燒疼痛，個個癥狀嚴重，病人照顧病人，能掙扎著起來的照顧躺在床上的。
直到孩子倒下，全家人就都破了大防了。
小孩是最后一個發燒的，但也是最嚴重的，從第一天凌晨三點，燒到第二天中午，體溫從38.9一直飆到40.5，然后一直退不下來，退燒貼、冰袋、擦拭身體，直到布洛芬全部來了一遍，一點用處都沒有……燒了一整天燒到孩子昏睡不起，一家人束手無策才去醫院。
在冷風中排隊直到能夠看上病，拿了藥再回來，稍稍降下來，還沒來得合眼，然而小孩再一次高燒，直燒到41度。
明知道醫院沒什么好辦法，但依然只能半夜繼續開車趕往醫院，而妻子剛剛發作到最劇烈的時候，走路都能癱倒，兩位老人中也有一位已經疼到吃不下任何東西，一天都在臥床，另外一位幫忙忍著腰背劇痛幫忙抱小孩，我自己抱著小孩每多走一段路就大腦空白、頭暈眼花。
每一次小孩體溫短暫下降，我都跟打了一場仗一樣身心俱疲，但又隨時提心吊膽……只要他開始手腳冰涼，就知道下一輪高燒又開始了，兩天多了，第三輪高燒又來了，家里能豎著的人又開始新一輪手忙腳亂。
等到三點多，孩子沉沉睡去，頭痛鼻塞的我睡不著打開手機，發現熱搜上都是阿根廷奪冠、梅西歷史地位，這還算“人類的悲歡不能相通”。
偶爾刷到和新冠相關，居然是“男孩發燒39度依然生龍活虎”……這就令人又悲又怒了，你們到底是反智愚蠢到了一定程度，還是領了什么不得不完成的KPI？
那些天天在社交媒體上把新冠形容成“益生菌”、“十全大補丸”的大V、明星、企業家、退休主編們，那些信口雌黃自相矛盾的醫學泰斗、業內專家們。
還有那些短時間內眾口一詞展望未來“春暖花開、經濟繁榮”財經媒體人們，還有那些此前也曾和我并肩戰斗現在卻跟被腦控了一樣天天復讀“人民無怨無悔，一切為了經濟大局”的“同志”們。
我真想問候你們全家祖宗十八代。
你們到底是怎樣不食人間煙火的人上人，還是石頭里蹦出來無父無母無子無女的怪物，還是什么嗜血無情視普通人為草芥的機器？你們是不是四體不勤五谷不分不知道每一粒糧食每一度電是怎么來的？
你們看不到空蕩蕩的大街、工廠、工位？看不到醫院咳嗽的醫生照看著發燒的病人？看不到堆積如山的物流快遞？看不到垃圾無人清理？看不到那些公開的訃告？
這就是你們要的“生機勃勃，萬物競發”？
我知道，有些“同志”一定會攻擊我，給我扣“制造恐慌”、“不利于大局”、“給敵人遞刀子”的帽子，某些仇恨我的敵人甚至還會陰陽怪氣，把我打成“境外勢力”、“50萬”.......沒關系，對于后者我無所謂，對于前者，我只想問你們一句，身為唯物主義者，你們是要實事求是，還是夢里的“大局”。
你們個個都是大預言家，都能知道幾個月后天下太平、走出疫情、經濟繁榮，但是新冠病毒知道嗎？你們講政治，會騎墻，懂閃轉騰挪左右橫跳，新冠病毒懂嗎？
歷史會記住2022年的12月。
我會好好活下去，到時候看你們怎么重寫“歲月史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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