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山打人事件持續發酵。掃黑除惡走過場,接到報警遲遲不出警,嫌犯從唐山跑到千里之外的江蘇鹽城才被抓獲,輿論洶涌下兩次公布的熱線電話都無法打通,連外地記者去采訪都被毆打,官僚主義至此,嗚呼哀哉!
一向以叼盤著稱的胡錫進居然也開始抱怨起官僚主義了。
最近,他在自媒體撰文《要真正對上級領導負責,就必須同時向下對人民群眾負責》,認為“有的地方就是把事情做離譜了,讓群眾不滿意,這種情況下很常見的原因是,相關的執行者只顧對上負責,致力于讓交代任務的領導滿意,而沒有顧及對下,也就是對人民群眾負責,從而偏離了實事求是,走向了形式主義,甚至不顧常識常理硬來。”
看來,官僚主義已經嚴重到了連老胡都開始吐槽的地步。
首先要說明的是,有上有下體現出來的等級制本身就是官僚制度的特點,社會主義黨和政府工作人員應該是平等的同志式關系,而不應該存在等級關系。
但是,即使按胡錫進所批評的對上負責,對下不負責,在某些方面也是一個偽命題。
前些年搞反腐,至少是希望下面不要太胡作非為,但上面八級臺風,下面紋絲不動,這是對上負責嗎?
每一級官僚都有自己獨特的利益,列寧說,“幾何公理要是觸犯了人們的利益,那也一定會遭到反駁”。
現在的官僚主義不是技術性的,而是體制性的。也就是現在的官僚主義并不是做事馬虎、干部不愿投入時間精力帶來的,恰恰相反,對于危害到官僚利益的事情,比如不當言論,“謠言”之類的,處理起來異常的迅速,干部們甚至是廢寢忘食在“工作”著。這里面上下之間又存在利益的一致性,所以地方官壓制言論的做法,即使過分,甚至違反基本的道德底線,觸碰到了濫用公器,上面基本上就是對其免職,而不會更加嚴厲的處理。
比如光伏公司入侵農田,整個政府機器都在為光伏公司服務,連形式上的公平都沒有。
平度企業偷稅漏稅被舉報,鄉黨委書記直接對舉報者說可以用“一百種方法刑事你”,結果也只是被免職。
嚴厲訓斥過李文亮、艾芬的蔡莉也只是被免職,李文亮因公殉職,艾芬有話無處話。
究其原因,西方的官僚是為資本服務的,在資本面前,形式上官僚要采取民主的形式去管理公共事務。
國內的官僚和資本是一體化的,仿佛是一座大山壓得老百姓喘不過氣來。
對上負責,對下不負責是表象,成因在于官員的升遷掌握在上級手里,群眾口碑無足輕重。
蘭考張欽禮得到百姓擁護,卻鋃鐺入獄。主持神木醫改的郭寶成贊譽多多,但最終被“貶”。
愿意對百姓負責的人,不跑不送,原地不動。
只對上負責的人,又跑又送,提拔重用。
在這樣的逆淘汰機制下,有人愿意對下負責嗎?
怎么解決這一頑疾呢?老胡提出的唯一措施是要把事情搞砸了的干部“做出反思”。
王陽明已經死了這么多年,主觀唯心主義依舊泛濫。讓一個干部坐在官僚體系上,頭腦中卻想著為人民服務,這不是病態的要求嗎?
老胡整個的思路都是唯心主義的,比如對事實判斷的經驗主義,比如靠人的自我反思去解決制度本身帶來的問題。
老胡有比較嚴重的狹隘經驗論傾向,經常以自己的同學、朋友、朝陽區居民等為例論證自己的觀點。老胡住在北京,可曾知道北京很多外賣員被隔離的時候住處連馬桶都沒有的事實呢?
老胡認為官僚問題只是局部的,“我們的黨和政府都是為人民服務的,一切工作都是對人民的利益負責。老胡入黨幾十年,在身邊,在全國各地看到很多黨員干部在認真踐行黨的這一宗旨,他們代表黨和政府治理一方,統領一隅,不斷向老百姓傳遞了黨的優良傳統,為黨和政府的崇高威望添磚加瓦。”老胡自己就曾經未經審批擅自去波蘭公款旅游,這不要說為人民服務了,就連基本的道德自律都比較差了,你怎么保證“很多黨員干部在認真踐行”黨的宗旨呢?
老胡把干部的任務說成是“治理一方,統領一隅”,這是形容封建官僚的用詞,反映了胡錫進潛意識里的根深蒂固的官本位思想,也就是干部是父母官,把人民和公仆的位置本末顛倒。
胡錫進看似義正辭嚴的表述中,恰恰藏著現在官僚主義頑疾難除的秘密——群眾完全成了被治理的對象。
毛澤東的要求是群眾管理政府,政府做事要“看群眾臉色”,企業里面實行“兩參一改三結合”,農村經常開群眾大會,百姓暢所欲言。
現在是政府治理社會和群眾,鄉村治理,社會治理,但這是精英主義的思路,不是群眾路線的工作思路。村里干部有沒有貪污腐敗,老百姓清清楚楚,工廠有沒有偷工減料,工人手里一掂量就知道了。所有的制度設計,都應該來自于群眾運動的實踐,而不是人的頭腦。如果離開了群眾的參與和監督,所有制度都將走向反面。君不見,連巡視組組長落馬也不是個別情況了,那么誰去監督巡視組呢?最后,只能疊床架屋,官僚機構膨脹,痼疾難除。
回到唐山打人事件,黑惡勢力橫行真的依靠官老爺嚴打能解決嗎?唐山官老爺們在開通舉報途徑后,面對排成長龍的上訪隊伍,居然感慨“沒想到有這么多人來上訪”,如此不了解屬地情況,冷血至此,我們能相信他們能嚴打嗎?
但胡錫進最近又說唐山“即使有黑惡勢力,他們也決做不到一手遮天”、“我相信,在反腐敗和掃黑除惡行動覆蓋了全中國之后,那種體制里有頭目、有串謀、有固定利益鏈條、而且行之有效的黑惡勢力‘保護傘’不太可能在今天存在。”
使用“不太可能”這個詞說明反復被打臉的胡錫進都顯得不太自信了。
體制內的保護傘真的不存在了嗎?就像胡錫進去年鄭州水災時說的不相信官員有瞞報的動力一樣,這種不存在只是胡錫進頭腦中的想象,而不是現實的不存在。以想象代替現實,也是主觀唯心主義的表現。掃黑除惡之后,我家旁邊開了一家碩大的娛樂場所,到了夜晚,那些曖昧的霓虹燈不斷地閃爍著。甚至在中國TOP2大學的門口,我都看到了小卡片,胡錫進們,真的相信黃賭毒的保護傘沒有了嗎?這些娛樂場所沒有保護傘是不可能存在的。
在《掃黑除惡——為了國泰民安》中,公安部的官員說,省級公安機關每年要暗訪兩遍所有的娛樂場所。我心里默默算了一下,一個城市至少有幾百家娛樂場所,一個省里有十個地級城市,算幾千家,乘以2就是上萬次暗訪,也就是最起碼需要30名工作人員啥都不干,每天晚上不休息持續工作才能完成。省廳有這么多專門干暗訪的工作人員嗎?而且這種暗訪如何不被搞成權錢交易?工作的責任心又如何保證?
說到底,解決這個問題,無法從提高干部的意識和素質入手,無法靠增設官僚機構解決,而只能靠群眾參與對公共事務的管理,群眾是無法被集體收買的,而且群眾的覺悟往往比“治理一方,統領一隅”的官老爺要強多了,哪里有黃賭毒,老百姓都一清二楚,有的娛樂場所經歷了900多次的舉報而不倒(開封王三慶案),這說明了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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