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韓軍演的戰略意圖所在
王鈞臨
7月28日,美韓軍演將在中國黃海及日本海域拉開帷幕。這場自1976年以來最大規模的美韓聯合軍演,之所以發生在今天的時空背景下,筆者以為,其背后不乏戰略深意。
小題大作的軍演
按照美國和韓國軍方在20日的聲明,本次被命名為“不屈的意志”的聯合演習,旨在作為對“天安”號事件的應對舉措。韓國指責在今年3月發生的“天安”號事件中,韓國的天安艦被朝鮮魚雷所擊沉,造成46名官兵死亡。但從目前國內外披露的各種信息上看,韓國天安艦為朝鮮魚雷所擊沉,疑點頗多,美韓表態也多存在不一致處,整體上缺乏足以令人信服的可靠證據。如此大規模的軍演建立在如此似是而非的空中樓閣上,不由得讓人對本次軍演的真實用意產生懷疑。
在開了如此“小題”之后,緊接著上演的將是“大作”。據媒體報道,在為期4天的聯合軍演中,美韓精銳戰力的濃縮版將隆重登場。美國的喬治•華盛頓號航空母艦,宙斯頓驅逐艦“麥克•坎貝爾”號、“約翰•麥凱恩”號,F-22“猛禽”戰斗機,還有亞洲最大的兩棲艦“獨島”號等20多艘艦艇和潛水艦,以及兩國8000多名陸、海、空和海軍陸戰隊士兵,都將投入演習。
其中,最引人注目的華盛頓號航母已抵達韓國釜山周邊海域。作為軍演的絕對主力,華盛頓號排水量達9.8萬噸,是世界上噸位最大的航母之一,可搭載多種先進探測裝備及攻防武器,作戰半徑達1000公里以上,中國京津唐等戰略要地都在其武力威懾范圍內。而全球最先進的F-22“猛禽”隱身戰斗機,也被投入到本次演習中,作為未來全球制空權的霸主,其單架成本高達1.3億美元以上。此外,為了因應中國??哲姷恼{動,美國第七艦隊核潛艇“密歇根”號、“俄亥俄”號、“佛羅里達”號幾乎同時現身于韓國釜山、菲律賓蘇比克灣和印度洋上的迪戈加西亞。
美國需要的不僅僅是威懾
筆者以為,本次軍演傳遞出美國如下軍事意圖:1、震懾朝鮮,并挑戰中國安全底線;2、進一步加強在第一島鏈對中國的封鎖;3、對中、朝的可能反應進行壓力測試;4、加強美韓日的軍事合作和戰略協調,增強美國在東亞的軍事存在;5、全面測試其高度協同的最新裝備體系。
但無論如何,美國意欲進一步推升朝鮮半島緊張局勢的意圖,已昭然若揭。
考慮到美國是一個高度重視戰略規劃的國家,在上述顯性意圖的背后,筆者進而認為,本次軍演或許還是美國為未來的一場戰爭所進行的戰略準備,是其中長期戰略規劃的一個有機組成部分。
美國在未來需要一場戰爭,這基于以下判斷:1、美國龐大的軍工產業離不開戰爭。美國的崛起起家于戰爭,歷史上的數次戰爭都是美國快速發展的關鍵動力。今天,美國軍事工業占制造業的比重已高達35-40%,除了金融業以外,軍工已成為支撐美國霸權的第二個支柱。而近年來研發出的眾多新式裝備也都在急切地等待買家。2、美國經濟的真正復蘇需要一場戰爭。在2007年金融危機爆發3年之后的今天,美國經濟仍未走上真正復蘇之路,相反,財政赤字和外債問題繼續凸顯,失業率也未見明顯改觀。在此情況下,美國需要一個拯救經濟、提升就業率、擴大出口的不尋常手段。3、美國和美元的世界霸權地位,在經受金融危機的重挫后,亟待一次有力的提振機會。4、戰爭將促進石油價格的快速上漲,美國將通過出售近年來大量低價儲備的石油而獲利豐厚。
筆者認為,相比于伊朗,美國更可能傾向于打擊朝鮮:1、伊朗太大(面積、人口、經濟),不僅不好打,而且打下來也不好守;2、伊朗畢竟還有選舉的空間,通過顏色革命方式應更為劃算;3、朝鮮陳舊的常規武器裝備,遠落后于伊朗,而且缺乏必要維護;4、朝鮮自身資源極為匱乏,只有為數不多的煤儲量和銅鐵,90%的石油要靠中國進口;5、朝鮮在未來幾年極有可能發生最高權力的更迭,從而產生諸多變數;6、韓國的軍事力量將減少美國參戰的投入程度,從而收到事半功倍的效果;7、打擊朝鮮將因應美國全球戰略重心東移的目的。
當然,這或許是未來3-5年之后發生的事,一方面美軍目前的重點還在波斯灣和阿富汗地區,一方面美國也還需要等待更多有利時機的具備。對此我們可以拭目以待。
第四波的演習?
美國學者亨廷頓在其著作《第三波——20世紀后期民主化浪潮》中指出,在近200年的歷史中,世界經歷了三波民主化的浪潮,分別是第一波(1828-1926年),第二波(1945-1962年),和第三波(1974-1991年前后)。在關于第三波民主化浪潮的論述中,他指出,外部的因素對第三波產生了重大的影響,在拉丁美洲和部分東亞國家地區(菲律賓、韓國、臺灣等),美國的因素起到了重要作用;而在東歐,前蘇聯則發揮了舉足輕重的影響力。
分析前三波浪潮的發生時間,我們不難看出,前三波的間隔時間通常在十幾年—二十年左右。如果照此推算,那么第四波很可能出現在未來的幾年間。
事實上,美國是否會借對朝戰爭而推動朝鮮的轉型,進而產生第四波的效應,值得我們關注和研究。
應當看到,美國對中國和平演變的意圖是長期存在的。美國對華戰略除了自身經濟利益的考量外,另外的一個支點就是和平演變。從中短期來說,美國希望在經濟上繼續維系雙方互補關系,但站在中美關系中長期的角度上,美國則希望通過遏制和演變,使中國完全納入美國勢力的掌控中。從很多事件中,我們都可以清晰看到上述兩條脈絡交織的影子。美國應該知道,相較于1980年代時的蘇東國家,對中國進行和平演變的難度更大,時間也將更漫長。在此情況下,如果能在未來“有利”條件出現時(如朝鮮發生權力交替、中國出現重大經濟問題),通過中國的鄰國朝鮮進行撬動(也是共產主義最薄弱的所在地),并進而帶來多米諾骨牌效應,完成對中國的演變,實為“上上之選”。亨廷頓的理論也印證了這一點:相對不發達的國家更易因地緣政治的變化而引發變革。
馬克思曾在《法蘭西內戰》中指出,在任何一個革命時代,偶然性永遠都會起著戲劇性的作用。照上述邏輯推演,本次看似肇始于偶然且與中國無直接關聯的軍事演習,或許將在若干年后對中國產生重大的影響。事實上,在如此詭譎多變的年代,我們有必要對一切變化都保持一份敏感性和足夠的想象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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