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整日只知道打游戲,能不能出去找個工作?看看你的屋子,亂得像什么樣子!”
日本東京,這是再平常不過的一個早晨,但是作為父親的淺野忍無可忍,終于推開了自己兒子上杉的屋門,因為在淺野的印象里,自己二十三歲的兒子已經一連半個月沒有踏出屋門半步了。
上杉在大學畢業之后,既不找工作,也不談戀愛,整日打游戲,吃外賣,把自己鎖在屋子里,活如喪尸。
而淺野盡管有心繼續訓斥幾句,但是想到昨晚因為報表沒有做好而被上級痛罵和自己父親住院醫藥費的事情,便無可奈何地嘆了口氣。隨后在妻子的催促下出門趕地鐵去了,臨走時還不忘重重地摔上了門。
整個過程中,上杉一直戴著耳機,其實父親的話和關門的聲音都沒聽到,他不在乎。至于那臥病的爺爺,上杉也只有在吃飯的時候才會說上一句:“長壽有什么好呢?”然后繼續忙自己的事情。
這是日本一家三代人最真實的寫照,也是最平淡的寫照,沉寂而無生機。
攝像師視角下真實的日本家庭
那么,日本的老中青三代人,究竟在經歷著什么呢?
一、年輕人活如喪尸。
日本的經濟在上世紀隨著工業革命的浪潮迎來了騰飛之路,而與經濟發展相伴的則是“嬰兒潮”、人口紅利的出現。
上世紀九十年代末期,一批批嬰兒趕著經濟高速發展的末班車出生,卻在出生不久之后便遭遇迫使日本瀕臨破產的金融風暴。這批錯過了紅利的嬰兒,也最終錯過了熱烈的青春——年僅二十多歲的他們,在如今也活如喪尸。
這群年輕人在歷史的長河中還有一個專屬的名字,那就是“頹廢的一代”。
如今的日本年輕人,他們渴望成功的職業生涯,卻認為上世紀出現的發達經濟已經永遠的過去了,已經不會再出現了。他們在這種矛盾的心理下慢慢成長,并不斷地被這種心理消磨激情,對生活已經不抱希望。
沉迷游戲的日本年輕人
倘若漫步在日本東京的街頭,漫步在全亞洲最大的十字路口——澀谷,滿眼望去盡是行色匆匆的中年人。在這個人流量如此之大的十字路口,東京商業最繁華的區域之一,為何看不到消費的年輕人呢?
北師大某教授的一項調查表明,在日本街頭隨機抽取一位路人,那么他是日本年輕人的概率還不到10%。
年輕人在哪里?
他們躲在家里。
如今的日本年輕人,已經成為了“躺平界”的鼻祖,他們被稱作“御宅族”,沒有社交、沒有戀愛、對家庭關系漠不關心。
“御宅族”的數量以百萬為計數單位,遍布于日本各大小城市,而且沒有性別的劃分,深刻地改變了人們對于日本國家形象的認知。
躺平在家的日本年輕人
在許多人的印象里,日本女孩在冬天身穿著不畏嚴寒的短裙,熱情地向身邊人打著招呼,似乎開朗而奔放。但是,這種場面早已一去不復返了。
在日本,18—35周歲的女性群體中,單身率在51%左右。這是一個令人咋舌的數據。在數據公布之初,一些國內網友臉上的表情精彩紛呈,甚至一副“我不信,你騙人”的模樣,但是事實就是如此。
日本年輕人的身份首先是“年輕人”,年輕人本該是談著戀愛、聊著未來,滿腦子理想抱負的時候,但是他們卻連“求偶”這種人類的本能都幾乎拋棄了。
日本人口分布圖
而且,無論是有錢的年輕人,還是沒錢的年輕人,大家都不想談戀愛,更不想結婚生子。
日本女孩松本初櫻的父親是企業高管,家境殷實,但是一聊到戀愛結婚的話題,她小臉就會一垮,開始大倒苦水:
“戀愛真是件苦惱的事情。說實話,戀愛的事情還是看看童話故事就好了。難道平日里工作還不夠累嗎?真搞不懂再去找一個人一起因為工作‘惡心’對方有什么意思。”
這種心態不只是松本初櫻一人獨享的。由于日本的文化特點,松本初櫻這種富裕人家的女兒也要早早地進入公司打理事務,而并非是做一個“花瓶”。這些富人圈里的女孩并不向往愛情。
有錢人不向往愛情,沒錢的人呢?
答案甚至更慘。
在日本,普通家庭的年輕人身上都有“三座大山”——養老壓力、經濟壓力和生育壓力。
東亞文化圈有個特點,那就是“家族”的概念深入人心,一人贍養數個老人是約定俗成的文化。日本又恰好是老齡化速度最快的東亞國家之一,這就讓手里沒什么錢、工作壓力又很大的年輕人壓力不小。
有適度的壓力是好事,但是壓力太大顯然會出問題,日本年輕人就出問題了。
他們對待工作的態度是“摸魚”,對待生活的態度是“一人吃飽,全家不餓”,活得如同喪尸一般。想要他們談戀愛,結婚,甚至生孩子,簡直難于上青天。
擠地鐵的日本年輕人
按理說,年輕人“不懂事”,作為年輕人的前輩,中年人總得做出好的表率來吧?畢竟中年人出生之時正是日本經濟最輝煌的時期,物質財富極大的充足。
可結果呢?日本中年人都在忙著自殺。
二、中年人被逼自殺。
日本中年人被逼自殺?
現實就是如此。
日本中年人出生之時恰好是經濟福利時期,曾賺得盆滿缽滿,卻也揮金如土,很快地將自己的財富消耗殆盡。
經歷金融風暴,等到新世紀來臨的時候,日本中年人手里已經沒有什么錢可以揮霍了。
他們之中,大多數人都被迫重新進入職場,接受“微薄”的工資和上級的打壓,在死氣沉沉的辦公氛圍里了此殘生。
日本中年人也很焦慮
日本《自殺對策白皮書》指出,日本35歲年齡段以上的中年人,自殺率穩步提升,而日本的總人口數卻是穩步下降。
在2022年最后一個季度,單單名古屋市一個城市,就發生了244名中年人自殺的事件,自殺率居于30多年來的最高水平。
2023年1月22日,日本電通”公司的一名中年員工從樓頂上縱身一躍,草草結束了自己的一生。
日本過去的自殺率
這位名叫大地雄太的中年員工剛剛過完自己49歲的生日,平日里和同事和和氣氣的,誰也沒有發現什么異樣。但是,大地雄太的生活早已千瘡百孔。
他的父母剛剛進了醫院,自己的妻子早兩年前離世,自己的兒子和女兒則整日在家里打游戲、看漫畫,僅有的外出活動就是去便利店里買便當。在公司里,他還要遭受上級辱罵,加班也是常有之事。
也就是說,大地雄太全家的經濟來源全靠他一個人,全部的壓力也都壓在大地雄太一個人身上——醫院的巨額開銷、撫養不成器的孩子的開銷,這都是沉重的壓在大地雄太的身上的擔子。
最終,他迎著習習涼風,在201層之高的日本電通公司的高樓上一躍而下,結束了自己的生命。
大地雄太的事件并非個案,日本中年人拿著并不算高的工資,卻要背負著“上有老,下有小”的擔子,這確實有些艱難。
另一方面,這些曾經歷過日本輝煌時期的中年人也一時間接受不了這種收入上的落差,尤其是一些人還只能從事門衛、清潔員、服務員這樣的“并不太體面”的工作,這是當年他們怎么也不會碰的工作。
隨著自殺中年人數量的不斷增加,日本政府甚至會每個月安排特定的警力,表面上是去一些自殺圣地摸排走訪,實際上是搜集自殺的尸體。
壓力山大的中年人
年輕人摸魚、中年人自殺,日本就剩下老年人這一群體沒有提到了,他們又有什么奇葩的表現呢?
三、老年人喝酒等死。
日本老年人在過去也是令人羨慕的對象,因為他們以長壽著稱。然而,日本老年人如今遭受著“越長壽越不幸”的凄苦現狀,許多人喝酒度日,混吃等死。
日本老年人往往面臨著這樣的狀況:自己六十五歲剛剛退休,但是還完房貸之后,積蓄所剩寥寥無幾。所以,不打工就活不下去,只能在七十歲的時候仍然尋找工作的機會。
長壽,竟然成為了日本老年人的噩夢。
青山政司是日本紀錄片《老后破產:所謂長壽的噩夢》中一集的主人公。他每日的日子過得很清貧,水果和蔬菜這種價格昂貴的東西幾乎一周也吃不上一次。
平日里,青山政司要么就吃壽司,要么就是便當,這種食物雖然熱量很高,但是營養價值不敢令人恭維。除此之外,每日必不可少的就是喝上幾口燒酒了。
“我已經辛苦了半輩子,為何到頭來還是要面對這樣的拮據?”
青山政司在自己六十五歲的時候出去找了份清潔工的生意,結果沒過多久,他就失去了這份工作,因為政府認為“老年人工作有損都市形象”。被迫下崗的青山政司只能每日喝著悶酒,眼睛也早已失去了往日的光彩。
但是,實際上,整個日本超過六十歲的“打工人”有近千萬之數。請注意,這里的“打工人”是指實際意義上的打工人,那些被返聘的老教授,醫院里德高望重的老醫師并不在此列。
如今,日本政府計劃將退休年齡提至七十周歲,美其名曰“利用好長壽的資源”,實際上是“為了那下滑的經濟做些無用功罷了”。
更為離奇的是,一些日本老人還想進入監獄。
2022年,日本老年人的犯罪率超過20%,他們主動挑事,為的就是能進入監獄。老年人聚集在一起,監獄似乎也成了老年活動中心。孤獨二字,似乎是他們的動機。
相比于那些獨自在家喝悶酒等死的老年人來說,入獄不是懲罰,而是解脫。
結語:
年輕人摸魚、中年人自殺、老年人等死,日本社會演繹著奇葩卻又難以更迭的循環。
每三個日本人里,就有一個老年人。
每九個日本人里,才有一個兒童。
日本社會缺乏新鮮血液,可是僅有的那些年輕人卻又躺平擺爛,導致全國上下一片沉寂,看不到希望的朝陽。
繁華東京的背后滿是創傷
很難去料想,隨著日本生育率的持續下降以及老齡化程度的進一步加深,日本社會會走向何方。
但有一點可以確定,那就是日本老年人愈發孤獨,中年人無所依靠,年輕人不屑未來的現象將會越來越普遍,就像是宿命,詛咒著這座島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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