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是烏鴉嘴日益猖狂的時代
何必
近日全市一直在嚴打黑摩的,一直是重災區的望京成鐵站附近的黑車也幾乎消聲匿跡了,但是昨天晚高峰的時候記者去那里看了看,發現大家的怨言頗多。市民:“你打黑車可以但是你得解決我怎么回家的問題啊,我只能走回去,你提提我手里這東西多重啊。”“我只有下了城鐵就騎車,騎車也要騎20多分鐘才能到家。”您看這位先生,騎車往成鐵站奔來,快進站時就把自行車折疊起來拎著進站,仔細一打聽,每天上下班都這么費勁原來全是因為交通不便鬧的。望京很多小區現在還不通公交車,從成鐵站到這些小區走路起碼要15分鐘,遠的得走半個小時,以前大家都依賴兩三塊錢就走的黑摩的,而現在就只有走在這塵土飛揚的路上步行回家了。市民:“一年多了一直這么臟,我一到單位和一回家第一件事就是洗臉,天氣很炎熱的時候我只有又打傘又戴口罩。”即便通了公交車的小區,居民想回家也不太容易,記者在城鐵站附近的臨5和臨6車站看到,這里沒有任何遮陽和避雨的設施,不少乘客等的滿頭大汗。據了解這兩趟線早高峰是20分鐘一班,平時是40分鐘一班,乘客們告訴記者發車間隔太長而且根本不準時。乘客:“我最長等了半個多小時,而且車不知道什么時候才來,比如早晨8點的那班,你要錯過了你上班肯定遲到。”“設置的站太少,下車又要走10多分鐘。”等了四十分鐘,終于等來了一輛車,記者上車后發現,由于人多車上擠得連下腳的地兒都沒有,人貼著人,有的抓半天都抓不住扶手,而剛坐幾站記者就和其他乘客一樣衣服濕透了。乘客們告訴記者嚴打黑摩的后本來就出行難的望京地區更是雪上加霜,大家都希望望京城鐵站能增加公交線路、縮短發車間隔和多設置與小區點對點的短距離站點。(2006年8月11日北京電視臺《首都經濟報道》)
涉及到北京市集中力量打擊黑車,報道也算是連篇累牘。現在,北京街頭到處懸掛著紅色條幅,上面用讓人看上去非常別扭的語氣提醒著,乘坐黑摩的是如何的危險等等。北京市對于收繳的黑摩的,采取了銷毀的方式,而且還當著那些摩的車主的面銷毀,這種當面把財產貶損到極致的做法,很是人道吧。
其實,這個報道明顯不是什么事件性新聞,不過是對于打擊黑車后市民出行狀況的一個追蹤。顯然,這是個主題先行的采訪,預先得知居民出行非常不便,將黑車趕走后,當地居民出行就出現了意料之中的麻煩,漫長的出行路上,原本就因為北京如今是個大工地沙塵蔽日,灰頭土臉,晴天一身土,雨天一身泥,活脫脫一個個泥人。
這種報道,由于沒有任何事件性質,在是否制作上也曾經討論過。我感覺,這種選題是可以做的,而其中的要素是必須形成視覺上的沖擊力,必要的畫面就是烈日炎炎當中居民出行的千辛萬苦。這些天適逢北京酷熱,我每天坐公交車時無論早晚都是汗流浹背,而且車上的乘客也都濕透了單薄的衣裳。這些人如果下了車后不得不步行在工地般的北京里,落魄的德行樣是可想而知的。
但作為一個以視聽為主要存在理由和手段的電視媒體,對于黑車這種題材,應該一直跟蹤并留存各種畫面,也算是對于這種中國特色的視覺記憶的珍藏。
當然,這種節目的后面很難再有新鮮的點評,該說的都說了。比如打擊黑車應該考慮到其替代品,應該協調打擊黑車和發展公交車,應該考慮到黑車車主的就業和生計,應該顧及到打擊黑車時應該有的制度安排、在順序上應該是先彌補公交缺陷然后再打擊……等等。這些話在節目中都已經喋喋不休說過多少次了,自己都覺得煩了,總不能老一套話翻來覆去地招呼,雖然現實是各種糟糕的事情翻來覆去地發生。
其實,看到居民們出行在水深火熱當中,我除了對他們的狀況有些同情外,一方面無能為力,另一方面也有那么點子幸災樂禍。這種幸災樂禍并不是對他們的權利的蔑視,而是對公共政策缺失、縮水、變味、斷裂、打折等現狀及其必然導致后果的印證,而這種印證反反復復強化著一件事,那就是現如今,就是個像我這等烏鴉嘴們猖狂的時代。
烏鴉嘴,大概總是不招人待見的,本身就是烏鴉那種黑色而鴰噪得嘶啞且讓人難過敗興乃至不吉利等意象,在中國人心目中有著很不爽的位置,可以類比于喪門星了。
原本,生在新中國長在紅旗下的我,也曾經是個意氣風發的主兒,為了日新月異發奮圖強的祖國的美好而心悅誠服奮不顧身,但一來二去,時光荏苒,從大學時代開始就把我拋到了失去正常人生活資格的軌跡當中,越來越邊緣化貧困化,并且塞翁失馬般地對于改革開放中的轟轟烈烈可以不動聲色地隔岸觀火,在一片喧囂當中對燈紅酒綠紙醉金迷抱有一種社會最底層者所通常具備的遙不可及之后不得已的不屑一顧。
不幸的是,這種悲觀主義、失敗主義、甚至是滅亡主義論調,在當下卻出乎意料地獲得到了越來越多的市場和兌現,于是成就了悲觀主義者們套用那個該死的英國大法官的話,“如果我們的理論與世界不符,那么一定是世界錯了”,用以對周邊事務的發展日益堅定并得道多助地保持著“兔子,等著瞧!”式的“丫挺的肯定完蛋”的立場和陰暗心態。
現在,所有的改革,都淪為一場巧立名目甚至赤裸裸的掠奪,成為強勢利益集團進行資本集中和權力集納的把戲。當人們驚異地醒過夢來,發現曾經歡呼雀躍的行政許可法的頒行,到現在已經被不聲不響地替代為權力的進一步擴大時,才感覺又一次上當了。行政對于市場的干預不僅沒有任何縮減,反而在治理整頓的名義下愈演愈烈。立法、行政以及司法權力演變為助紂為虐乃至強取豪奪里首當其沖的角色。
不信,有誰可以指出,從1990年代中期以來到現在所推出的各類改革措施,不是終于一場血淋淋的劫貧濟富的劫掠?新三座大山的出行并日益昌盛,映襯出中國人日益貧困的福利和社會保障的岌岌可危。
所以,從時事方面看,中國社會所經歷著的所有,都逐漸為烏鴉嘴們提供著鮮活生動時尚準確的素材,讓俺們這幫子丫挺的眼睜睜樂不可支地看著領地迅速擴大,每天看著各式各樣的消息捋胳膊挽袖子怎么著也來不及都給數落了,掄園了污言穢語也無法覆蓋如此廣袤而興盛的潰敗與凋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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