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曙光在“十一五起步:改革新形勢”學術研討會的發言:領導層耳根太軟,《物權法》醞釀10年竟被延遲
2006年2月25日清華大學中國與世界經濟研究中心舉辦“十一五起步:改革新形勢”學術研討會,著名的主流和非主流學者被邀請參加,焦點人物高尚全不知何故臨時缺席,他的座位一直空著。下面是張曙光的發言,根據錄音整理,未經本人審閱。
張曙光:
十一五是中國發展的一個重要時期,面臨著非常艱巨的改革任務。改革能推進到什么程度是一個大問題。
先講講經濟改革。
我們可以看到28年來,商品的市場化已經基本完成,但是三大要素的改革還未完成。三大要素中的資金要素由中央控制著,土地要素地方控制著,勞動力要素實際由外資控制著。三大資金要素的市場沒有形成。
我們講放松投資管制,人們才能進入。但融資管制一直到現在沒有放松。現在融資中存在一系列的問題。
這些年來經濟改革取得了很大的成就,但是經濟改革中物資領域的自由化程度似乎大了些。諸如教育、醫療等屬于經濟領域但同時與社會有關的問題的改革滯后了。屬于社會方面的改革更加落后。現在我們憲法上給于公民諸如言論、集會、結社等基本權利并未得到很好的保護。國家社會化,社會國家化的局面并未根本改變。所以我認為十一五是改革形勢相當嚴峻的一個時期。我們在社會、政治方面的改革能否推進決定著經濟改革能否前進。經濟的發展并不能自動帶動社會的變遷。這是歷史已經證明過的,中國這些年的歷史也在證明。
我在這里不就上述問題展開,想講個具體的問題。
大家知道五屆人大四次會議馬上要開,關于這個會到現在有兩項立法議案被擱置,黃了。一項是《物權法》,原來是要在這個會上通過。物權法起草了十年,到現在一直未通過。之所以這次未通過,是由于北大的一位叫鞏獻田的教授上書人大,他認為《物權法》違背了憲法、社會主義基本原則、開歷史倒車、搞私有化。結果就把這個起草了十年的法律議案攪黃了。還有一件事情也黃了,是統一內外資所得稅的立法。去年人大會上,財政部提出要把此項立為立法議案,商務部、沿海的一些諸侯都反對,結果去年黃了。今年財政部再次提出來,這些人又反對。當局認為有爭議,所以擱置爭議,今年此項議案又不能通過。
昨天會上我就這個問題提了四個方面,希望大家來討論。
一、時機是不是成熟了?
財政部部長、副部長多次講時機成熟了。我同意這個話。
二、這個提案有利害是有弊?
我認為有利。
三、這些部門為什么反對?
實際上是為了本部門、本地區的利益。
四、本次沒有列入議程。人大的一些常委雖對此持有異議,但是他們認為上面已經定下,就沒有辦法了。
我可以給人大出四個辦法。一個是人大委員、一般群眾都可去做立法議案,人大可以審議。二是責令政府把不同意見報上來,我還要審議。三可以召開立法聽證會,就此立法是否列入議案進行聽證。四可以就此議案對政府提出不信任案。這都是人大權利之內的事情。
我現在就這兩件具體事來談談改革的事情。
十一五中“建設新農村”“自主創新”這些口號都很好,現在也有行動。但是我們看到也有不和諧的東西,為什么這么講?剛才我聽到一個消息,去年我寫的一篇題為《中國改革的新方向》的文章,主要是講“要從重商轉向富民”。好多報紙轉載。但是今年我們的宣傳部門下了通知,說在宣傳上對富民的口號要注意,意思不要再提這個口號。 咱們干什么呢?連富民都不可以提了。這個我就覺得與中央方向是相悖的。
我倒覺得問題不在于北大這位教授提出了什么,這個是言論自由。那么我提出合并內外企所得稅也應該有自由。現在問題是,為什么一個學者的這樣的一個荒謬之極的東西,居然我們的決策者接受了。鞏獻田說物權法沒有把憲法中“國有財產神圣不可侵犯”寫進去。是不是每個法里都要把憲法這句話挪進來?他提的是改革開放二十年來已經明確的東西,這樣一個開歷史倒車的東西居然人家還能影響到決策。我覺得這個問題顯示了一個信號,我們的決策到底朝什么方向去走?
我提出的合并所得稅很多官員都很贊成,但是居然沒有一個報紙去報道。我把文章寫給《中國經濟時報》,它發了,但把我提的四條意見的最后一條刪了。當然,通過通不過是正常的,但話都不能講就是不正常。拿物權法來看,這個人反對到底是進步還是倒退,是擴大自由還是加強管制?咱們可以看到趨勢在什么地方。
所以我覺得現在關鍵不是講什么好聽的東西,而是你怎么做。哪一個口號不好聽?現實怎么樣?提出和諧社會確實很重要,那么我們怎么來建設和諧社會?去年中國群體性事件發生了8.7萬次,所謂群體性,是5人以上對公共秩序造成影響的事件。平均每天240個,這是一個和諧社會么?為什么會是這個樣子?確實值得深思。如果我們現在改革不能在這方面推進,那么中國社會的矛盾和分裂的危險會擺在面前。所以十一五在改革方面的任務需要我們去突破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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