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日風云(三)
希特勒自殺 日本投降
王先金 編著
第十二章 蘇聯出兵東北 殲滅關東軍 (6)
俘獲末代皇帝溥儀
1945年8月8日,蘇聯宣布對日作戰。 溥儀被蘇軍俘虜押往蘇聯
8月10日,溥儀得知日本軍隊準備退守偽滿洲國南部,他本人也將被從“首都”長春緊急轉移至中朝邊境城市通化。
溥儀開始收拾金銀細軟。他親自監督將珍貴文物裝箱,共有57只大木箱備用。他銷毀了部分文件、14年來所寫的一些日記以及在不同場合下拍攝的家庭錄像。電影膠片和日記燃起來非常緩慢。到正午時,只處理了近三分之一。
11日晚,關東軍高級參謀、偽滿“帝室御用掛”吉岡安直催促溥儀趕緊動身。溥儀的兄妹和侄子都已被送往火車站,只剩下他和皇后婉容、福貴人李玉琴。他們在火車里顛簸了近三天。最初想取道沈陽,后為躲避空襲,決定改行吉林至梅河口線路。由于倉皇出逃,沒有備足干糧,他們一路上只吃了兩餐,饑腸轆轆。13日,他們住進通化縣大栗子溝煤礦的日本礦長家中,那里與朝鮮隔江相望。
吉岡安直將日本投降、仍然保留天皇的消息告訴了溥儀。溥儀聞知,雙膝跪地,磕了幾個響頭說:“感謝上天,天皇一切安然無恙。”但吉岡安直告訴溥儀,他必須前往日本,啟程日期是17日。
溥儀出逃,帶著弟弟溥杰、三妹夫、五妹夫以及一幫族侄、隨從和“皇后”婉容、“貴人”李玉琴等100多人,在日本人的協助下到達臨江大栗子溝煤礦。兩天后,日方又突然讓他們乘坐飛機到通化機場,準備轉機逃往日本。沒想到,飛機半路卻轉向了沈陽。
溥儀乘的飛機于17日上午11時抵達沈陽機場。說是他將在那里換乘前往日本的大飛機。溥儀卻在機場成了蘇聯人的俘虜。
盡管日本投降、蘇軍參戰,但關東軍繼續負隅頑抗。16日,其個別部隊甚至轉入了反攻。為迅速占領偽滿國的重要城市,蘇軍指揮部決定大規模使用空軍力量殲敵。
19日凌晨,外貝爾加方面軍司令馬利諾夫斯基元帥向普里圖拄將軍下達了動用空軍的的決定:“攻下沈陽城內一切重要設施,逼日軍司令部宣布無條件徹底投降,并找到溥儀。”
一小時后,普里圖拉與副官趕到機場。那里已有225名空降兵待命,攻占沈陽的重要任務落在了這些將士身上。按計劃,他們將在日軍控制的沈陽機場降落。
數十架飛機朝著沈陽城飛去。
8月19日中午,蘇軍第六近衛坦克集團軍的空降兵成功地占領了中國東北重要的戰略重鎮奉天(現在的沈陽)。在關東軍的大后方天降“神”兵,這是蘇軍指揮員非常大膽的決定。
指揮空降行動的是蘇聯軍事委員會特派員、外貝加爾方面軍司令部政治處主任亞歷山大.普里圖拉少將。當時,挑選的225名曾走過戈壁荒漠、翻越過大興安嶺的近衛軍軍人來執行空降任務。在占領王爺廟(現在的烏蘭浩特)后,蘇軍第四近衛通訊團駐扎在城外。夜里,方面軍司令部的一位軍官叫醒了孔科爾季.瓦爾福洛梅耶夫和他的老鄉彼得羅夫。軍官用挑戰的眼光看著他們,在檢查了他們的沖鋒槍和子彈以后,露出了滿意的神情。他們補充了彈藥后,就坐汽車到達了機場。那里停放著準備起飛的三架大型運輸機。
“登機”命令下達后,蘇軍戰士登上了飛機。飛機在烏云中穿行,很快就到了沈陽郊區。機場跑道上和機庫里,一排排日本飛機有完好的,也有飛機殘骸一目了然。
執行掩護任務的殲擊機在機場上空超低空飛行,只要有情況立刻就能發現。他們乘坐的運輸機慢慢接近機場。蘇聯戰士迅速下了飛機,埋伏在一排水溝里,準備回擊日本人的進攻。
在許多被炸毀的日機殘骸中,普里圖拉將軍一眼就發現一架帶有日本識別符號完好的飛機周圍有異常情況。這架飛機也許剛剛降落,也許就要起飛登機梯還放在登機口處。在迅速分析了情況以后,將軍和剛剛著陸的空降兵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撲向那架飛機……夾在日本軍人之間的“乘客”一個接一個走下登機梯。
下飛機以后,每個人都把武器放在空降隊員的腳邊,順從地舉起雙手。在這群身穿淺綠色衣服的人當中,有一個穿深蘭色英國制服、戴圓形角質眼鏡的中國人特別顯眼:雪白的襯衣在深蘭色制服里,雪白的手帕在上衣口袋里露出一角,白皙的皮膚看上去保養得很好。總之,在一片狼藉的機場上,在被風吹得粗糙皺裂的士兵的臉襯托下,這個人顯得很怪。蘇軍士兵把這個中國人帶到普里圖拉將軍面前,翻譯與他交談了幾句以后對普里圖拉說:“將軍同志,這個人說他是滿洲國和全中國的皇帝,叫溥儀。他請求把他交給蘇聯指揮部,請求把他和他的仆從與日本人分開。”和溥儀同時被俘的有他的弟弟溥杰、妹夫潤麟、萬嘉熙、侄子毓唐等人,以及溥儀的貼身侍衛李國雄、御醫黃子正。
溥儀顯然擔心被處死。確實,他知道得太多,而且他的仆從帶著兩個看樣子很值錢的皮箱。后來才發現,這兩個皮箱里確實裝滿了金、銀和鉆石。普里圖拉將軍命令把溥儀帶到他乘坐的飛機上,由機組人員看管。
在溥儀的隨行人員中,有兩個高級人物。他們都是日本人,一個是偽滿洲國大臣吉岡將軍,另一個不僅是日本關東軍憲兵隊的將軍,還是日本神道教的神官橋本虎之助。
那天,關東軍高級參謀吉岡安直通知溥儀即刻動身去沈陽,再從沈陽轉機飛赴日本。上午11時,溥儀、溥杰和吉岡等所乘坐的飛機先抵沈陽。就在他們在機場等候毓贍等人所坐的另一架飛機到來的時候,蘇聯飛機降落在此,隨即溥儀被蘇軍俘虜。
機場上的氣氛異常緊張。突然,空中出現了四架日本殲擊機。只見他們慢慢地降低高度,像要著陸的樣子,可是后來卻突然向下俯沖,栽到地面上。原來,那四個日本飛行員不甘心落到蘇聯人手里,他們見事態不妙便迅速爬上飛機升空,以另一種“切腹自殺”的方式自裁了。
接著,溥儀被押到位于通遼的第六近衛坦克集團軍司令部。
有歷史學家認為,一切并非這么簡單,這是蘇聯與日本達成的某項秘密協議。日本人以溥儀為籌碼,跟蘇聯做了私下交易,所以才莫明其妙讓溥儀去了沈陽。在通化時,他完全可以迅速逃往朝鮮,再飛往日本,而不必坐三個多小時的飛機到沈陽,讓蘇聯人甕中捉鱉。疑點之二是,蘇聯空軍雖然具有明顯的軍事優勢,卻沒有向溥儀乘坐的飛機發起進攻。最后,溥儀的飛機幾乎同一時間在沈陽機場降落,而蘇軍部隊顯然知道皇上正在沈陽。
蘇聯近衛坦克第六集團軍克拉夫欽科上將向蘇聯紅軍總部報告了俘獲溥儀前后經過及審訊結果。
總部感到問題重大,用密碼電告蘇聯最高統帥部、蘇聯部長會議主席、蘇聯大元帥斯大林。
蘇聯最高統帥部當即命令:“立即將滿洲帝國皇帝溥儀及其隨員轉移遣送蘇聯。要求對溥儀一行九人人身做到絕對萬無一失。”
溥儀的被俘,對蘇聯來說是它對日宣戰、粉碎偽滿洲國的一個最大、最具象征性的戰利品。他們有了這個日本扶植的傀儡、身份特殊的知情人,無疑可以在日后對日交涉中以至同蔣介石國民黨政府談判中起到其所希冀的重要作用。所以蘇聯最高統帥部要求對溥儀的人身“做到絕對萬無一失”。
第六集團軍司令克拉夫欽科上將、軍事委員圖馬尼揚中將將此任務交給了集團軍政治部主任費利亞什金少將。
近衛坦克第6集團軍政治部主任費利亞什金將軍對少尉軍官諾爾瓦柯夫說:“諾爾瓦柯夫同志,我們決定由你來看管溥儀,他是一個重要人物,你要負起責任,我們將給你抽調足夠的保衛人員。”此后,費利亞什金還做了大量的準備工作,以保證溥儀及其侍從的安全。他專門挑選了一間帶有籬笆墻的房子來關押溥儀,并說:“一定要謹慎,尤其在晚上要注意警戒。現在我們不是在自己的國家。這里四周都是中國人,盡管他們對我們很客氣,但我們并不知道他們是干啥的。對溥儀及其侍從也要客氣點。”
從19日19時起,諾爾瓦柯夫等人便一眼不眨地看守著溥儀。開始接受任務時,他們把溥儀一伙當作敵人,一位士兵問少尉:“少尉同志,必要時要不要打死他?”少尉厲聲道:“你說什么?溥儀必須是活的!”
這一夜,他們沒有睡,溥儀也未脫衣服,坐在那里一動不動。溥儀略顯瘦弱,戴著眼鏡,身著黑色西裝白襯衣,未打領帶,襯衣的白領翻在西裝領口之上,一副慌張神色。他們所有的人只隨身攜帶一個棕色皮箱和一個黑色旅行包。
早晨5點,費利亞什金將軍來察看情況,少尉向他匯報說一切正常。將軍說:“等會兒翻譯科斯特柳科夫來了解情況,讓他跟溥儀在院里談一談。”
在同翻譯的談話中,溥儀介紹了他的侍從,并說警衛人員十分認真,對他特別好,令他感到意外。他們談得很起勁,溥儀臉上甚至露出了笑容。
隨后,翻譯對少尉說,溥儀是個好人,談起話來非常有趣。他對處在紅軍保護之下感到十分滿意,但對將來的命運很擔憂。他曾不止一次地問:“會不會殺我?會不會槍斃我?”
20日12時,得到命令:將溥儀押解到蘇聯赤塔。為了保險起見,上面專門派了一位大尉來負責護送工作。吃過中午飯,他們乘飛機出發。
蘇軍并沒有將“皇后”、“貴人”等家眷一起帶走,而是將她們扔在了大栗子溝這個與朝鮮一江之隔的深山老林里。
溥儀一行九人被安排在蘇聯一架專門運送燃料的飛機上。飛機起飛了,向北飛去……
溥儀坐在飛機上,表情顯得呆滯,長時間地盯著舷窗,偶爾與溥杰說幾句話。在內蒙古通遼市停留了一夜。第二天早上,費利亞什金少將乘吉普車來到溥儀住地。
蘇聯翻譯按費利亞什金指示用一口標準流利的北京話告訴溥儀:“不要有什么顧慮,蘇軍所以把你們送往蘇聯,主要是遠東戰爭還沒有徹底結束,中國境內政局還不穩定,為了你們的安全,不得不把你們轉移到蘇聯。”
溥儀向蘇聯翻譯官請求說:“斯大林大元帥和蘇聯政府為了我們的安全作的一切努力,我們十分滿意。但我還有個想法,要求永遠留在蘇聯。”
蘇聯翻譯官問:“你為什么要長期留在蘇聯?”
溥儀回答說:“我落在盟軍手中可能上絞刑架;我落在日本法西斯手里,中國大漢奸汪精衛的下場就是我的結局;我落在蔣介石手中,也不會有好結果;如果交給中國共產黨,我這使東北人民當了14年亡國奴,犯了滔天罪行的人還有好嗎?”
翻譯官耐心地告訴他:“你的最后歸宿現在還說不定。請你們放心,蘇聯政府要絕對對你們的安全負責。”
8月20日上午12時,亞歷山大接到“立即將溥儀一行九人押送赤塔。”的命令。吃過午飯后,蘇軍押解著溥儀等人登上蘇式雙引擎飛機。傍晚,飛機終于降落在赤塔。
在赤塔機場,有幾輛車早已在那里等著。汽車把他們送到市區,然后轉車到18公里外的莫洛科夫卡,把溥儀等人移交給當地內務部門。
溥儀一伙人一直被關在莫洛科夫卡的赤塔州內務局第30號特種營區。1945年11月,又轉移到哈巴羅夫斯克(伯力)邊區內務局第45號特種營區。
溥儀在蘇聯拘留期間,一直享受優待,一日三餐有豐富的俄餐,還供應有面包、果品、奶油之類的午茶。在此期間,蘇聯還為溥儀配備了醫生、護士為他檢查身體、治療疾病。溥儀也從不參加勞動,生活起居一應都由三個侄兒和原隨侍侍候。溥儀也從未在侍候他的人機前放下“皇上”架子,天天接受他們的請安。這些做法,從未受到蘇軍的干預。此時蘇軍又讓溥儀揭發日軍的罪行,于是他認為蘇聯主要是要嚴懲日本戰犯,不會對他怎么樣。他想:蘇聯和英美是盟邦,先設法在蘇聯留下來,再伺機從蘇聯遷往英美去做寓公。為達此目的,溥儀在蘇聯的五年間,除了多次口頭向蘇聯提出申請外,還三次上書蘇聯當局,申請準許他永久留在蘇聯。
1947年12月9日,溥儀在伯力監獄寫了一封給“蘇維埃社會主義共和國聯盟政府”的“請愿書”。但等了許久,未獲回音。
1949年7月29日,溥儀又直接向斯大林寫出“申請書”,其中說:“我衷心對您素日的愛慕和我至深感謝之意并且我最希望居住蘇聯邦,所以我再三向您表示我的心懷......我在滿洲名為皇帝,而其實是日本關東軍的俘虜。當我回憶到一九四五年蘇聯邦為拯救全世界人類開始向日本帝國主義進舉的第一天,日本軍閥即強迫我往通化。彼時我雖不知蘇聯為何種國家,但是我的心中想雖然是所謂的‘我的帝國’即因此而崩壞,亦是我愿意的事情。因為誰能驅逐了日本的關東軍誰就是人民和我的朋友。日本軍閥更強迫我赴日本,不意在奉天為蘇軍所解救。先至赤塔后移往伯力,備受蘇軍當局內務局長及所長以下全員種種厚待,一切皆甚安適。彼時我方開始讀蘇聯各種書報。在我四十年第一次讀您的著作列寧主義問題和共產黨歷史等書,我方認識蘇聯邦真是全世界上最民主最進步的國家,而且是各勞動人民和全世界被壓迫民族的救星和柱石。在前提出請求愿留居蘇聯邦,雖尚未答復,可是我自己認同蘇聯人一樣關懷和盡心蘇聯的發達和興盛,并且我愿意同蘇聯人一樣的工作和努力,以報答您的厚恩。因此我衷心盼望您允許我居住蘇聯邦內。”
為了達到留在蘇聯的目的,溥儀不惜討好蘇聯的官員和看守所人員,把攜帶身邊的貴重物品撒出去。伯力第45收容所的一位蘇聯翻譯抓住了溥儀的心態,屢屢得手。有次他故意對溥儀說,第一批送回中國的人已全部被判了刑,有的判了死刑,如何如何等。嚇得溥儀一下子送了他好多東西,以求他幫忙不被送回國去。
1946年8月,在遠東國際法庭審理日軍戰犯期間,溥儀作為主要證人當庭揭露了日本軍國主義的戰爭陰謀。“皇帝”出庭作證,這一空前之舉,引起世界各國矚目,一度成為一些報紙的頭條消息。溥儀先后八次出庭,他以親身經歷有力地揭露了日本帝國主義扶植傀儡政權、統治中國東北的罪行。這卻引起日本軍國主義者極大的仇視。他們曾密謀要想方設法把溥儀置之于死地。
人們一直以為溥儀是被逼接受偽滿洲國皇帝之位的。但中方證人指出,他是自愿充當傀儡的,他們出示了溥儀寫給關東軍司令部的親筆信。在信中,溥儀感謝日本方面對他的信任,稱邀他當滿洲皇帝是正確而明智的,并表示要死心塌地效忠。為掩蓋這一事實,溥儀當庭發誓,說這封信是偽造的。中國方面要求進行筆跡鑒定,結果證明這封信的確是溥儀所寫。這意味著他要跟東條英機等甲級戰犯一樣,要被處以極刑。然而,對于蘇聯代表團而言,溥儀是個相當重要的證人。他的口供對蘇聯的情報工作幫助極大。所以他們竭盡全力保住溥儀的生命。他們與中方商定,最后決定不公布筆跡鑒定的結果。15年后,溥儀在自己的回憶錄中寫了這段歷史,稱他因為膽怯而撒了謊,卻揀回了一條命。
但隨著時間的推移,蘇聯再拘留溥儀不僅已沒有實際意義,也沒有利用價值了,而且還成為一個包袱。所以,1950年初,毛澤東訪蘇會晤斯大林,決定將溥儀等日滿戰犯交給中國。溥儀很失望,他曾在回國途中上吊自殺,被士兵及時發現救下。
1950年8月5日,溥儀由蘇聯哈巴羅夫斯克(伯力)乘火車經綏芬河遣送回國,關押在遼寧撫順戰犯管理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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