柬共總書記波爾布特沒聽毛主席的忠告

兼簡述柬共戰略失策和內訌導致滅亡

鄒 一 民

今年5月24日，由聯合國和柬埔寨王國政府聯合組成的《柬埔寨法院特別法庭》（英文名稱為the Extraordinary Chambers in the Courts of Cambodia）（以下稱《柬埔寨特別法庭》）在金邊布告天下稱，今年7月26日《柬埔寨特別法庭》將宣布對上世紀七十年代柬埔寨共產黨執政時任《S-21中心》主任（實為監獄典獄長）杜赫（Duch，又名康克由，Kaing Gueak Eav）的判決，歡迎國內外民眾、團體和媒體出席旁聽。杜赫現年68歲，他不是前柬埔寨共產黨的核心人物。

這種所謂審判其實是一場政治審判。上世紀末柬埔寨共產黨退出政治舞臺后，一些西方國家及其媒體惡意渲染柬埔寨共產黨1975-1979年執政期間的極端政治錯誤和路線錯誤，將其污蔑上綱為所謂“反人類罪和戰爭罪”。某些西方媒體還借題發揮，胡說什么柬埔寨共產黨在柬埔寨全國重演了一場比中國文革有過之而無不及的“共產主義革命”，“屠殺了數百萬無辜柬埔寨民眾”，并污蔑中國共產黨是紅色高棉（柬共）的最大支持者。柬共總書記波爾布特等領導人被一些西方國家和媒體妖魔化了，使他們成為這場政治審判的道具和污蔑中國文革的話題。

自1994年11月至1998年底，筆者以私人身份與國內幾位朋友在金邊和西哈努克市等地開展一些業務。工作之余，我專門向柬埔寨朋友和當地華人了解這方面的情況，收集這方面的資料，多次參觀所謂《種族屠殺展覽館》和“萬人坑殺戮場”等場所。回國后，我還一直關注和跟蹤這方面的進展情況。愿將我了解到的情況寫出來，供有興趣的朋友參閱。

下面我先談談中國領導人毛主席和周總理對柬埔寨共產黨武裝斗爭的支持和對他們的忠告。

上世紀六、七十年代在國家要獨立、民族要解放和人民要革命的形勢下，中國共產黨積極支持柬埔寨共產黨（也稱紅色高棉）抗擊美國和越南侵略者及其傀儡政府，支持柬埔寨人民爭取民族解放和國家獨立的斗爭，給予必要的政治、外交、軍事、經濟等方面的援助。毛澤東主席從不輸出革命，對柬埔寨國家未來政權的性質沒有提出過任何建議，對柬埔寨共產黨的“左傾”做法并不認同。

美國對柬埔寨西哈努克政府（越南的后方和盟友）在越南戰爭的中立偏左政策深為不滿。為擴大侵略越南戰爭，1970年3月18日美國策動柬右翼勢力朗諾（柬埔寨國防部長兼三軍總司令）、施里瑪達等在西哈努克出國訪問期間發動軍事政變，廢黜西哈努克，成立所謂“柬埔寨共和國”——親美叛國的反動政權。政變次日，朗諾政府就批準美軍轟炸柬埔寨東部的“胡志明小道”（支援越南抗擊美國的物資運輸線——筆者注），“邀請”美國軍事顧問進入朗諾政府軍。3月19日西哈努克親王飛抵北京，毛澤東主席、周恩來總理親切接待了流亡到北京的西哈努克親王，同意他及其家屬長期留住北京。西哈努克親王3月23日在北京向全世界和他的國內同胞發表《告高棉同胞書》和聲明。他莊嚴宣布解散非法違憲的朗諾政權，并呼吁：“建立一個民族團結政府”，“成立一個協商會議”和“建立一支民族解放軍”，“把祖國從朗諾賣國賊集團和親帝國主義反動派的獨裁和壓迫下解放出來”并決心“與他們的主子美帝國主義進行斗爭。”

當時正在河內的柬共總書記波爾布特（在1975年柬共取得政權前一直沒有公開露面）隨越南范文同總理來到中國。雖然波爾布特在北京沒有露面，但從范文同總理與周恩來總理就柬埔寨問題及印支局勢舉行的會談情況中，中方了解到有關柬民族統一陣線成立及如何開展抵抗運動等情況。由于中國和越南堅決支持以西哈努克親王為主席的柬民族統一陣線領導的抵抗斗爭。柬民族矛盾上升為國內主要矛盾。為扛起抗美救國的旗幟，柬共中央決定，停止攻擊西哈努克親王，轉而聯合他們共同打擊朗諾政權。柬共領導人喬森潘出面發表聲明，宣布毫無保留地支持西哈努克親王3月23日在北京發表的告高棉同胞書和聲明，加入西哈努克親王領導的抵抗組織。

1970年4月30日，美國政府以柬埔寨境內有越南南方人民武裝的“庇護所”為借口，宣布派遣美國軍隊和南越雇傭軍入侵柬埔寨。

上世紀七十年代初中蘇關系緊張，毛主席考慮調整中國的對外戰略，開始與美國進行緩和關系的接觸。但是，在柬埔寨國內局勢變化時，中國政府明確表明，中國不以原則作交易換取中美關系的改善。

1970年5月1日國際勞動節毛澤東主席在天安門城樓上會見了西哈努克和夫人，同西哈努克進行了長達兩個小時的親切交談。預定的放焰火活動為此而推遲。西哈努克詳細介紹了三國四方（即柬埔寨王國、老撾、越南南方民族解放陣線和越南民主共和國）首腦會議的情況，并真誠地表達了對中國政府的感激之情。毛主席說：“您不要這樣說，我們歡迎你們常住北京，支持你們努力工作，盡可能協助你們的救國事業。我喜歡您的講話，內容坦率，思想真誠，您好像有共產黨黨員的資格!”西哈努克笑著說道：“毛主席！我真的不是共產黨員，也不具備加入共產黨的資格。為了民族解放和國家獨立，我可以同國內共產黨聯合，共同抗擊外國侵略!”

當西哈努克感謝中國政府在他最困難的時候給他支持時，毛主席說，應該感謝的是你們，并表示：柬埔寨需要什么，只要中國有就給。中國所給的東西，同西哈努克親王領導柬人民斗爭給予中國的東西，是無法相比的。西哈努克后來在回憶錄中說：毛主席同一個小國國家元首的談話使人們多等了整整一個小時，而這個小國恰好在幾小時之前成了一場最殘暴侵略的受害者。試問，還有比這種入侵方式與我在北京受到的禮遇，更能說明這兩個世界的區別嗎？

 1970年5月4日，西哈努克和柬埔寨共產黨捐棄前嫌，結成抗美救國統一戰線。西哈努克在北京釣魚臺賓館主持了第一次全體會議，成立了柬埔寨民族統一陣線和團結政府，領導民族解放斗爭。經過多次討論，通過了民族統一陣線的政治綱領，推舉西哈努克擔任陣線主席。隨后，民族統一陣線舉行會議，決定成立民族團結政府，推舉西哈努克繼任國家主席，賓努親王（西哈努克親王私人顧問，此前長期擔任柬埔寨王國首相——筆者注）為內閣首相，喬森潘為副首相兼國防部長，通過了12位內閣成員名單。為了避免外國媒體指責他們是流亡政府，會議決定將團結政府分為兩部分，一部分設立在中國北京，負責外交事務，爭取外國支援，配合國內的政治和軍事戰略；另一部分設在柬國內解放區，負責國內的戰略和軍事斗爭。

5月5日，中國政府第一個承認這個由柬民族統一陣線領導的柬埔寨王國民族團結政府，認為這個新政府是代表柬埔寨人民的唯一合法政府，宣布正式斷絕同朗諾—施里瑪達集團的一切外交關系，并從金邊撤出中國的外交機構及其人員和專家。

5月16日，中共中央政治局會議商定：推遲原定5月20日舉行的中美會談；建議在北京召開群眾大會，請毛主席發表聲明支持國際反美斗爭、支持印支人民最高級會議和支持西哈努克領導的政府；還建議請柬埔寨王國民族團結政府主席西哈努克講話。

5月20日上午9時，毛主席、林彪等人在人民大會堂會見了西哈努克親王。林彪說：全力支持你們的斗爭，打倒美帝國主義。毛主席站得最高，不僅考慮中國，而且還考慮世界。毛主席將來會看到打垮美帝國主義，打垮蘇聯修正主義。會見結束后，毛主席等中國領導人與西哈努克親王等人前往天安門城樓參加首都各界群眾50萬人支持世界人民反對美帝國主義斗爭大會。林彪宣讀了毛主席關于《全世界人民團結起來，打敗美國侵略者及其一切走狗》的聲明。聲明強調指出：“無數事實證明，得道多助，失道寡助。弱國能夠打敗強國，小國能夠打敗大國。小國人民只要敢于起來斗爭，敢于拿起武器，掌握自己國家的命運，就一定能夠戰敗大國的侵略。這是一條歷史的規律。”中國政府強烈譴責美國軍隊入侵柬埔寨和擴大印支戰爭的行動，全力支持西哈努克親王要求世界各國人民聲援柬人民反侵略斗爭的呼吁，堅決反對美國把戰火從越南擴大到柬埔寨。

會上，西哈努克親王發表了講話。他情緒高昂，感謝中國的無私支持，多次用華語呼喊“毛主席萬歲！”毛主席也說：“柬埔寨萬歲！西哈努克親王萬歲！”

在天安門城樓上休息時，毛澤東又和西哈努克進行了友好交談。當西哈努克談到柬埔寨有中國作可靠后方，一定會勝利時，毛澤東表示：沒有中國，你們也行。列寧在十月革命時，只有8萬黨員。你與美國的敵人站在一起，旗幟鮮明了。毛澤東還說：我們東方國家，亞洲國家，一百多年來是受氣的，現在逐步聯合起來，要翻身。

此后一周內，中國全國各地相繼舉行了擁護毛主席聲明的示威游行和集會，參加人數達4億多人次。同年10月1日，毛主席在天安門城樓又會見了西哈努克親王，再次表示支持柬埔寨民族團結政政府的正義斗爭。

柬埔寨民族團結政府得到國內民眾衷心擁護，抵抗力量如星星之火，迅速燎原。成千上萬的老百姓、青年、知識分子、僧侶、朗諾政府官員、軍人奔向叢林，投奔到了柬共控制區，加入紅色高棉的行列，柬共領導的武裝力量迅速壯大。不到半年的時間朗諾政權幾乎失去了半壁江山。民族解放武裝力量發展到5萬人，解放了90％以上的國土，完全控制了金邊外圍地區，柬共領導的武裝抵抗力量取得戰場上的主動權。

1974年4月2日，毛主席會見喬森潘、英薩利和西哈努克親王、賓努親王。毛主席問喬森潘和英薩利：“你們對兩位親王，還是要打倒他們，還是要團結他們？”在座的人都笑了。喬森潘連忙回答：“我們的意見完全一致，沒有理由打倒他們。”西哈努克似有難言之隱地說：“主席閣下是指將來。”英薩利忙解釋說“在中國和越南援助下進行的柬埔寨革命，具有自己的特點。我們的革命包括所有的社會階層，即不排斥任何階層。我們有一切理由把大家團結起來，而沒有理由排斥一個階層”。毛主席指出：“要排斥朗諾集團，要團結兩位親王。我贊成你們的方針。”同時毛主席還指著英薩利和喬森潘對西哈努克親王和賓努親王說：“你們兩位親王呢，也不要打倒他們。”并要喬森潘與英薩利直說自己是代表共產黨的，不要吞吞吐吐的；而西哈努克和賓努則是代表另一個黨。“兩個黨聯合起來就是為了打倒朗諾反革命黨”。西哈努克表示：“戰爭結束以后，解放以后，我們之間也不會吵架。賓努親王和我一直是在真心實意地幫助柬埔寨共產黨人鞏固人民革命的成果。”接著，他又無奈地說：“國內的政權已經轉交給人民了。我已經把政府、行政、軍隊和警察都交出來了”。“戰爭結束以后，即使我愿意打倒柬埔寨共產黨人，也不可能了，因為軍隊和政府都不在我手里。我什么都沒有了”。“因此，將來獨立的、拒絕任何外國統治的柬埔寨由共產黨來掌權是完全正常的。”毛主席聽后贊許道：“這樣好嘛。”西哈努克表示“謝謝主席”，并說“柬埔寨共產黨人對我也很好”；同時又強調指出，柬共說“不需要改變政體，改稱柬埔寨共和國”。他們“完全同意毛主席的意見，同意保持兩千年的王國正統形式”。隨即他又表白道：“實際上柬埔寨已經進入革命時代。我只是國家元首，并不掌握政權”。“我完全同意由人民的代表——喬森潘和他的班子掌握政權。”并保證“以后不會發生內部動亂，我不會為此和他們吵架。”對此，毛主席說““吵架總是要吵的，不過不要分裂。小吵架，大團結。”

會見中，英薩利說：“過去我們只是看主席的書，現在正通過親身經歷在體會。”毛主席指點說：你們要形成一個拳頭，能夠打到占領金邊，打到大城市，我看大概要十萬軍隊。要把手捏成一個拳頭，不是游擊隊，要正規軍；要減租減息；要給農民分土地；可以沒收買辦資本，但不要忙于沒收民族資本；不僅要讓富農與你們站在一起，還要團結一部分中小地主……。他還特別向西哈努克建議：“我還是勸你讀一點馬克思和列寧。我總是希望你進步”。并囑咐道：你們兩位親王“不要學中國出林彪這類人。朗諾就是林彪。朗諾親美，林彪親蘇。”在西哈努克表明自己“是親柬埔寨的”后，毛澤東高興地說：對了。第三世界要團結起來，人多啊！帝國主義怕呢！

波爾布特在1975年4月17日奪取全政權前曾幾度秘密訪問北京。在一次會見毛主席時，波爾布特介紹本國的革命形勢后說：我們不象老撾，高棉民族單一，階級結構也不復雜，很有希望超越土地改革、工商業改造等過渡性階段，而直接進入社會主義，柬共準備取消王室體制，消滅剝削階級，消滅工農、城鄉差別，全國實行供給制，以物品券取代貨幣……。他還請中國協助未來的“民主柬埔寨共和國”起草憲法。

1975年6月21日，毛主席在中南海會見了掌權后柬共中央總書記波爾布特等人。毛澤東同波爾布特熱烈握手，波爾布特則激動地表示：我們今天能在這里會見偉大領袖毛主席，感到非常愉快！毛澤東意味深長地談道：你們的作戰、戰爭、政治、軍事、經濟、外交、統一戰線，我不談了。毛主席詳細講述了中共黨內的路線斗爭問題，他說：我們贊成你們啊！你們很多經驗比我們好。中國沒有資格批評你們，五十年犯了十次路線錯誤，有些是全國性的，有些是局部的。你們基本上是正確的。至于有沒有缺點，我不清楚。總會有，你們自己去糾正。并告誡說：你們現在是民主革命轉變到社會主義道路，兩種可能：一個是社會主義，一個是資本主義。我們現在正是列寧所說的沒有資本家的資產階級國家，這個國家是為了保護資產階級法權。工資不相等，在平等口號的掩護下實行不平等的制度。以后五十年，或者一百年，還有兩條路線斗爭，一萬年還有兩條路線斗爭。到共產主義的時候，也有兩條路線斗爭。不然就不是馬克思主義者。

對于毛澤東的看法，波爾布特表示認同。他說：毛主席同我們談路線問題，這是一個很重要的帶戰略性的問題。今后我們一定要遵照你的話去做。我從年輕時起就學習了很多毛主席的著作，特別是有關人民戰爭的著作。毛主席的著作指導了我們全黨。當波爾布特談到他們注意階級斗爭和路線斗爭，他們研究和學習中國的經驗，直到取得最后的勝利時，毛澤東提醒說：不要完全照抄中國。鳩摩羅什法師云：“學我者病”。會見結束時，毛澤東送給波爾布特30本印成大字的馬、恩、列、斯著作。他說：他們說得比我好。波爾布特高興地接受，并表示要努力學習這些書，但也要繼續學習毛主席的著作。

6月23日和27日，周恩來也兩次在醫院會見波爾布特。已經病重的周恩來善意地勸告他們，不宜這樣做（指柬埔寨共產黨掌權后的一些極端作法）。而波爾布特卻自大地宣稱：全世界的革命者都可以從柬埔寨學到很多經驗，“從金邊撤出所有人口這樣的創舉，是任何國家的革命都不可能做到的”。

8月26日，周恩來總理又在醫院會見即將返國的西哈努克親王和喬森潘，他特別提醒道：社會主義道路不是容易走的，中國現在正在這條道路上前進，這是一條漫長的道路。

8月27日晚，毛澤東主席會見了西哈努克親王和喬森潘。他希望喬森潘能夠向柬共領導人轉達他的意思，不要虐待西哈努克親王的妻子莫尼克公主和西哈努克親王的兩個兒子西哈莫尼與納林卡朋，不要強迫他們從事重體力勞動。希望西哈努克不要辭去柬民族統一陣線主席的職務。毛主席說，柬埔寨共產黨與西哈努克之間只有一點分歧，但是卻有四點一致。因此，親王不應當與柬埔寨共產黨分道揚鑣，而是應在高棉人民和國際社會中表現出對這個新生政權的堅決支持。對此，西哈努克親王微笑而沒有作答。

8月底波爾布特派喬森潘到北京迎接西哈努克元首回歸祖國前夕，西哈努克請我國外交部接待人員盡快將這一消息告訴毛主席和周總理，并要求向這兩位領導人告別辭行。當時，毛主席和周總理年事已高，且身體狀況不好，但仍然滿足了西哈努克的要求。

可是誰也沒有料到，西哈努克一家回金邊后即被軟禁，終日呆在皇宮內無所事事，還中斷了西哈努克與外界的一切聯系。1976年周總理病逝后，西哈努克不能前往北京悼念他的老朋友。毛主席逝世時，他也不能發一封唁電，懷念他的另一位老朋友。

1978年12月25日在蘇聯的支持下，越南做著稱霸東南亞的美夢，背信棄義地派遣10萬侵略軍和韓桑林叛軍大舉入侵柬埔寨。柬共部隊節節敗退，并決定撤出金邊。12月30日民主柬埔寨政府外交部通知我國駐柬使館盡快撤離金邊。國內指示大使館成立《中國共產黨與柬埔寨共產黨聯絡組》（以下簡稱《聯絡組》），孫浩大使（已病故）為組長兼黨委書記，使館絕大部分人員和全部援柬專家組撤回國內。《聯絡組》由8人組成繼續留在柬埔寨境內工作。

1979年元旦凌晨，8人《聯絡組》離開金邊，向柬埔寨西北部靠近泰國的馬德望市行進。1月5日上午，柬方說，形勢好轉，請《聯絡組》返回金邊。當天晚上《聯絡組》回到金邊后，柬方又說，越軍正分三路向金邊進犯，又要我國使館馬上撤離。1月6日下午，8人《聯絡組》第二次從金邊撤退。1月7日凌晨撤到靠近柬泰邊界馬德望省詩梳風后，就聽到金邊被越軍占領的消息。同日，孫浩大使再次致電外交部稱，柬共奪取全國勝利后，打擊面太大，失掉了民心，如果不改弦更張，再難以取得勝利。之后，8人《聯絡組》撤到曼谷我國駐泰國大使館待命，隨時準備重返柬埔寨。根據國內指示，2月9日《聯絡組》從曼谷返回柬埔寨叢林，繼續同柬埔寨共產黨保持聯系。《聯絡組》在綿延數百公里的豆蔻山脈熱帶密林中工作和生活。3月27日越軍開始大掃蕩。28日《聯絡組》在柬外交部干部的指引下向柬泰邊界轉移。29日在行進途中，孫浩大使與柬共中央常委、負責外交的副總理英薩利匯合。英薩利通報說：越軍分三路正向這一帶掃蕩，我們處在西路和中路的包圍之中，爭取突破包圍；柬共中央決定，中央領導人分散活動。他表示他將同《聯絡組》一起向柬泰邊界轉移。《聯絡組》做了兩手準備，能留則留，不能留就撤到泰國。于是《聯絡組》跟隨英薩利等人一起轉移，隨時準備打遭遇戰。4月9日下午《聯絡組》到達邊防站后即向國內請示下一步行動。國內指示，為減輕柬埔寨共產黨的負擔，同意《聯絡組》撤離柬埔寨進入泰國。

4月10日，柬共總書記波爾布特、副書記農謝和中央常委英薩利等領導人在營地接見孫浩大使。波爾布特說：“我邊走邊想，在外交史上，有哪一個國家的大使同駐在國人民一道，翻山越嶺，走過深山老林呢?” 11日，波爾布特、農謝、喬森潘和孫浩大使等8人依依惜別。英薩利攜柬埔寨外交部幾名干部與《聯絡組》一起撤離柬埔寨再次進入泰國。

4月12日，8人《聯絡組》抵達曼谷我國駐泰使館。根據我國外交部的指示，《聯絡組》在曼谷總結休整。隨后，在我駐泰使館內成立了《第二辦公室》，負責與柬埔寨共產黨保持聯絡。幾年后，第二辦公室撤銷了。我們中國履行了自己的神圣國際主義義務。

     柬埔寨共產黨的興盛和衰亡，構成了柬埔寨當代史的重要篇章。柬共亡黨亡國的教訓是非常深刻的。越南軍隊的入侵導致柬共滅亡似乎起到舉足輕重、至關重要的作用，但主要問題還是出自柬共本身。回顧柬共這段歷史對國際共運很有意義。

1960年9月30日柬埔寨勞動黨在金邊成立，開始從事地下革命活動。1963年5月，波爾布特、農謝、英薩利等人陸續被迫逃離金邊進入叢林，建立根據地，在農村開展武裝斗爭，發動農民進行反征稅暴動等革命活動。柬埔寨勞動黨改名為“柬埔寨共產黨”（被稱為“紅色高棉”），建立了自己的武裝——柬埔寨革命軍。

1970年3月18日美國策動柬右翼勢力朗諾、施里瑪達等發動政變，廢黜西哈努克。4月美國和南越軍隊入侵柬埔寨南部。大敵當前，西哈努克和柬共摒棄前嫌，建立抗美救國統一戰線，組織民族團結政府，共同抗美。民族團結政府得到民眾衷心擁護，抵抗力量如星星之火，迅速燎原。大批青年、知識分子、僧侶、朗諾政府官員、軍人奔向叢林，加入紅色高棉的行列。1975年4月17日，柬共軍隊解放金邊，取得了抗美救國戰爭的全面勝利，在國際共運史上再創一個農村包圍城市、武裝奪取政權的成功事例。

柬埔寨全國解放勝利后，為解決當時數百萬城市居民和難民的吃飯難題（金邊解放前為躲避美國轟炸，各地逃難到金邊的難民約有100萬—150萬）、清查隱藏潛伏在金邊等城市里的大批階級敵人和擺脫應對美帝封鎖的困境，柬共總書記波爾布特（1976 年夏出任“民主柬埔寨共和國”政府總理）領導的新政權推行了“左”傾盲動主義路線，主觀主義地對舊社會進行改造，將所有城市人口疏散到農村去，不要城市，取消貨幣，廢除正常的商業和貿易，關閉郵政和電信通訊，人們不能自由流動，婚姻由組織上安排，正規學校停辦，所有宗教活動被禁止，白天男女老少都下地參加集體勞動，晚上政治學習，全體都到公共食堂吃飯，實行按需分配，不準許有私人財產，廢除私有制，實行“公有化”和“集體化”，等等。波爾布特等人妄圖在柬埔寨實現空想的農業社會主義，超越民族民主革命階段妄想在短期內盡快進入非理性烏托邦的共產主義。

對波爾布特推行的這條“左傾” 社會主義建設路線，黨內高層人員之間有不同意見，后來矛盾逐漸惡化。柬共總書記波爾布特對黨內反對派進行整肅，將反對派關押在杜赫主管的《S-21中心》（即監獄、集中營）內。在審訊過程中，特工人員采用殘暴的手段大搞逼供信，殘酷斗爭，無情打擊，致使肅反斗爭嚴重擴大化。一萬多名關押人員被迫害致死。人死后尸體就埋葬在金邊市郊區的《萬人坑》。

由于不滿波爾布特的“左傾”政策和肅反運動，1977年柬東部地區發生了反對波爾布特統治的武裝叛亂，但很快被波爾布特鎮壓下去了。隨后駐扎在柬越邊境的民主柬埔寨部隊的韓桑林師長（1934年生，現任柬埔寨王國國會主席、執政的人民黨名譽主席——筆者注）攜洪森（時任營長）等一些官兵倒戈投奔欲稱霸印支的越南尋求援助，策劃推翻波爾布特統治。（洪森1952年生。1970年4月19日，中學生的洪森為反對美國支持朗諾發動推翻西哈努克的政變，離開金邊進入叢林，參加柬埔寨共產黨領導的抗美救國戰爭。洪森現為柬埔寨王國首相。自1985年他出任首相迄今已執掌柬埔寨政權近26年，是一位“政治強人”。1992年被授予五星上將軍銜。）

1978年12月下旬，韓桑林、洪森率領前民主柬埔寨倒戈部隊配合10萬越軍分七路大舉侵犯柬埔寨。1979年1月7日金邊陷落，越軍推翻了柬共領導的民主柬埔寨政府，成立在其占領軍保護下的韓桑林傀儡政府，即“柬埔寨人民共和國”。柬共軍隊被迫重返叢林，開辟新的農村根據地，進行反對偽政權的游擊戰，成為抗越戰爭的主力。

返回叢林后，民柬領導人進行了初步反思。他們承認由于過于理想化，在政策上犯了錯誤，在經濟、社會和文化、宗教政策等方面作出重大調整，重新贏得了部分民心。為了民族和人民的解放事業和改善國際上對紅色高棉的形象，1981 年12 月柬共宣布自動解散。1985 年波爾布特（柬共頭號人物）、農謝（二號人物）和塔莫(又名切春)（四號人物）對外宣布“退休”。實際上柬共仍然存在，而且這些“退休者”仍在幕后決定著柬共的一切。

盡管西哈努克憎惡紅色高棉，為了共同的抗越大計，還是再度與柬共合作。不過，這時的西哈努克（抵抗派）和宋雙（另一支抵抗派領導人）都有自己領導的小股抗越武裝部隊。

1982 年6 月，民柬（柬共）、西哈努克和宋雙三方成立民柬聯合政府。選舉西哈努克擔任主席，喬森潘任副主席兼國民軍總司令，宋雙任總理，共同抗擊越南占領軍。到八十年代末，民柬（柬共）是抗越力量三方中最大的派別，僅次于金邊當局的柬第二大政治軍事勢力。在國際壓力下，1989年9月越南被迫從柬埔寨撤軍。1991年10月23日，柬沖突四方在巴黎簽署《巴黎和平協定》，同意實現民族和解，決定在聯合國監督下進行大選，組成新政府。

1993年5月民柬（柬共、紅色高棉）波爾布特、農謝、切春等強硬派領導人拒絕與聯合國合作，抵制大選。英薩利等人認為，應該開展政治斗爭，參加大選。柬共內部又一次出現分裂。大選后，柬組成王國政府，奉辛比克黨（西哈努克派）和人民黨（洪森派）達成妥協聯合執政，拉那烈（西哈努克兒子）任第一首相，洪森任第二首相。事實上，洪森派的實力大大超過西哈努克派的實力，掌控著王國新政府。柬共不承認宿敵洪森派控制的新政府，也不愿交出其控制區和解散武裝。1994年7月7日，柬議會宣布柬共為“非法組織”。柬共第三次拿起武器進行反抗政府的游擊戰。

上世紀九十年代，在武裝清剿柬共武裝部隊無法取勝的情況下，洪森變換手法，采取招安的懷柔政策，運用許諾繼續占領控制地盤、委任政府高官、免于起訴等伎倆引誘柬共高干上鉤。在洪森政府的軍事壓力和政治攻勢下，柬共高層內部思想混亂，官兵也開始厭戰思鄉。1996年柬共三號人物英薩利第一個率領兩師官兵4000余人宣布投誠并聲稱效忠于洪森政府。隨后柬埔寨王國頒布特赦令，正式赦免了英薩利。不久又有十幾個師官兵脫離柬共向政府投誠。倒戈部隊被改編后并入政府軍。到1997年5月，柬共已喪失了近80%的作戰部隊。1997年6月前民主柬埔寨政府副總理兼國防部長、民柬國民軍總司令宋成（Son Sen）密謀投誠，波爾布特獲悉后派人槍殺宋成全家，包括他的妻子和8名子女。

 柬共四號人物塔莫不滿波爾布特的做法，命令他的部下扣押了最高統帥波爾布特。“人民法庭” 對波爾布特進行審判，判處他終生被監禁。對波爾布特的處理使柬共內部士氣渙散，無所適從。1998年4月15日，波爾布特在柬泰邊境的叢林獄室內因心臟病逝世。波爾布特病逝后，塔莫成為柬共第一把手，擔任紅色高棉軍隊總參謀長。1998年12月，紅色高棉領導人喬森潘（柬共五號人物）和農謝（柬共二號人物）分別致函洪森首相，請求政府接受他們投誠，表示愿回歸社會當“良民”。洪森“欣然地”接納了他們。1999年3月，柬共最后一位高級領導人塔莫于泰柬邊境被洪森政府軍逮捕，被關押在金邊軍事監獄。1999年這一年是柬共（紅色高棉）的終結年。2006年7月21日，塔莫在金邊市監獄病逝，終年80歲。

北宋末年農民起義領袖宋江受朝廷招安。投降后，宋江還帶領“官軍”征討“草寇”方臘。雖然宋江“清剿”成功，他還是得不到皇帝的信任，最終被賜毒酒而亡。英薩利等投降派本以為受招安后，他們可以過舒坦日子了。事與愿反，他們沒想到會淪落為階下囚，仍需接受審判和侮辱，成了眾人唾罵的“魔鬼、罪人”。總之，投降派是不會有好下場的，最終還是死路一條，只是死的方式不盡相同。反動派對革命者是不會發善心的。

在美國等西方國家政治壓力和財政支持的誘惑下，2006年3月柬埔寨王國政府同意由聯合國和柬埔寨王國政府聯合拼湊成立《柬埔寨特別法庭》。這個法庭由17名“法官”和“起訴人” 組成，包括5名法官（其中兩人由聯合國委派，他們是法國人和新西蘭人），另外三人則為柬埔寨法官；還有2名檢察官（柬埔寨和加拿大國籍）。《柬埔寨特別法庭》的任務是“審判”柬埔寨共產黨領導人于1975年4月17日至1979年1月7日執政時期涉嫌犯有“反人類罪和戰爭罪”等兩項罪名，即清算三年八個月另二十天“波爾布特時期的罪行”。根據聯合國和柬埔寨政府達成的協議，《柬埔寨特別法庭》只能審判五名前民柬政府領導人，對這五人發出逮捕令，對其他人則不予起訴。

中國的立場是主權高于一切國際法原則。所以中國堅決反對這場別有用心的國際公審。中國外交部發言人崔天凱說：紅色高棉與波爾布特的問題是柬國內政，中國反對將波爾布特及其他柬共領袖交由國際法庭審判。1999年3月19日，中國常駐聯合國代表秦華孫向新聞界表示，中國尊重和支持柬埔寨在審判紅色高棉領導人問題上的立場，即紅色高棉領導人應由柬埔寨本國來審判。秦華孫說，審判紅色高棉領導人一事完全屬于柬埔寨內政，因此應由柬埔寨政府和人民在不受外來干涉的情況下自己進行審判。中國不贊成由聯合國安理會或聯合國大會建立國際法庭來審判紅色高棉領導人。

迄今公諸于世的“罪行”材料，主要是以越南占領當局和由它扶植起來的柬埔寨新政府向全世界發布的信息以及柬埔寨難民的陳述、西方記者和學者的采訪以及非政府機構的調查。此外還有越南占領軍和柬埔寨傀儡當局構建的《S-21中心》和《萬人坑》展覽館。

波爾布特三年多執政期間造成大量人民的死亡，但死亡總人數中有不少死于反抗美國傀儡政府的內戰和美國的轟炸。七十年代初美國入侵和轟炸柬埔寨和七十年代末越南入侵柬埔寨等戰亂所造成的死亡人數也不少。究竟在現在所說的被紅色高棉“屠殺”的數百萬人口中，有多大比例應該算在美國和越南的帳上。這場政治審判的策劃者還把那三年柬埔寨的正常死亡和非正常死亡的人不分青紅皂白地統統算在柬埔寨共產黨頭上，愚弄世界人民，嫁禍他人，以達到他們不可告人的政治目的。

指定接受這場政治審判的五位原柬埔寨共產黨領導人是：

農謝（Nuon Chea現年85歲），柬共二號人物，曾擔任柬埔寨共產黨中央委員會副書記、民主柬埔寨全國人民代表大會常務委員會委員長。1998年12月，向洪森政府投誠。2007年9月19日被扣留。被羈押后，農謝說：“我像快要落山的太陽，已經活不了多久了。我在寫自傳，但是并不是為我自己辯護，而是讓人們了解當時的革命運動，了解柬埔寨人民是怎樣武裝斗爭的。我并不后悔，對自己過去所領導的工作，我心里面還是感到很高興的。我仍然堅持自己的愛國理想。我永遠忠于共產主義，我仍然相信共產主義一定會實現。”

英薩利 （Ieng Sary現年80歲），柬共三號人物，法國留學生，曾任民主柬埔寨政府副總理兼外交部長。1996年他是柬共核心人物中第一個率領2000多名部下脫離紅色高棉組織向洪森政府投誠。同年獲得洪森政府和西哈努克國王的特赦。十年來，英薩利夫婦一直生活他們在金邊自家別墅內，2007年11月12日被羈押候審。

喬森潘（Khieu Samphan現年79歲），柬共五號人物，曾任民主柬埔寨共和國國家主席。上世紀50年代，他獲法國巴黎一所國立大學的經濟學博士學位，是紅色高棉領導層中學歷最高的人。西哈努克親王掌權時，他是國會議員，當過部長，生活非常簡樸，每天騎自行車上班。西哈努克送他一輛汽車被他婉言謝絕。喬森潘說自己從不后悔自己的作為，并且認為自己是一個愛國者。1998年12月，向洪森政府投誠。2007年11月13日在他拜靈市的家中，因高血壓引起中風。14日內政部警方按照洪森的命令，用直升飛機把喬森潘接送到金邊市醫院治療。19日他從醫院被押往《柬埔寨特別法庭》拘留所待審。

英蒂麗（Ieng Thirith女，英薩利的夫人，波爾布特第一任妻子的妹妹，現年77歲）曾任民主柬埔寨政府社會事務部部長。1996年隨丈夫一起向洪森政府投誠。2007年同她丈夫一起被捕。

杜赫Duch（又名康克由Kaing Gueak Eav，現年68歲）曾任S-21中心主任（又稱堆斯靈監獄典獄長）。1999年5月在柬埔寨西部一個小鎮被政府軍逮捕收監待審。

有兩位柬共核心人物沒有被列為受審對象，因為《柬埔寨特別法庭》成立時他們已不在人世。他們是：柬共頭號人物波爾布特（Pol Pot）（又名沙洛特紹Saloth Sar）上世紀50年代在他留學法國時參加法國共產黨。回國后從事反對法國殖民統治抵抗運動和反對柬埔寨王國封建統治的秘密地下工作，公開身份是一所金邊中學的教師，講授法語、歷史、地理等課程。上世紀60年代初進入叢林，開始農村包圍城市的武裝斗爭。他曾擔任民主柬埔寨政府總理和柬共中央委員會總書記、軍隊總司令。1998年4月16日病亡，時年73歲。另一人是波爾布特的接班人塔莫（Ta Mok）(又名切春)，獨腳將軍，柬共四號人物。他曾任柬共中央常委委員，柬埔寨人民代表大會常委會第二副主席。1998年4月16日波爾布特病逝后，他成為柬共第一把手，擔任紅色高棉軍隊總參謀長。1999年他在泰柬邊境被洪森政府軍逮捕，被關押在金邊軍事監獄。2006年7月21日在金邊市監獄病逝，終年80歲。

2007年2月17日《柬埔寨特別法庭》開始運作，計劃逐個審理上述五位前柬共領導人,拉開了審判前紅色高棉領導人的序幕。受審的第一人是杜赫，他并不是柬埔寨共產黨最高層領導人。他是S-21拘留中心(S-21 detention center)（也稱《堆斯陵監獄》）負責人，因殺害無辜的人太多，民憤大。他在1960年參加革命前是一家中學的數學教師。經過2008和2009年兩年多的審訊和調查取證，今年7月26日《柬埔寨特別法庭》將宣布對杜赫的判決。

下面簡單介紹一下兩座展覽館。越南占領金邊后，占領當局和傀儡政府為表明他們進攻和侵略柬埔寨的正義性和正當性，指使在波蘭受過訓練的越南占領軍工兵將這所監禁中心改造成罪惡展覽館、犯人集中營、殺戮場，即一個大型《種族屠殺展覽館》（Genocide Museum）。



這座位于金邊市區的《種族屠殺展覽館》，也稱堆斯陵 (Tuol Sleng，是所在地區的名稱——筆者注)罪惡展覽館。該處原是《S-21拘留中心》(S-21 detention center) ，是民柬政府的一所拘留審訊監禁中心。該地原為堆斯陵區的一所規模不小的中學，是三排兩層教室樓和辦公樓，有大操場和跑道。柬埔寨共產黨統治時，這地方被用作關押犯人的看守所，代號為S-21。柬埔寨共產黨執政時，被關押在這里的犯人除了一些朗諾政府的官員、刑事犯罪分子外，絕大部分是民柬政權自己的各級官員、各級軍事指揮員和柬共黨員以及知識分子。總共關押過兩萬多人，絕大多數人被迫害致死，只有為數不多的人生還。教室都分割成狹長單間牢房，室內擺放著各種致死的刑具、鐵鐐銬和死者襤褸的血衣。有一間房間內還展出數千份犯人的供詞（影印件）。在一間30多平米大房間內，一張用數百個鏤空眼窩的真骷髏頭拼湊砌成的柬埔寨地圖占據了整面墻壁。策劃者把這里建成為二戰時期納粹的奧斯威辛集中營，把受害者比作當年的猶太人。每間囚室里都貼滿了受難者的人頭照，老有七八十歲的白發老人，少有剛剛出生的嬰兒。照片上的婦女，包括小女孩一律齊耳短發。所有犯人個個臉上顯出疲憊、哀戚、痛苦、恐懼和絕望的表情。

在金邊市近郊還有一處龐大“萬人坑殺戮場”，被稱作“鐘屋”。用死者的頭顱堆筑起領人難忘的金字塔。這些死者都被說成是波爾布特時期的犧牲品。1998年我參觀時，導游介紹說，共有129個尸體坑，還有43個尚未挖掘，已挖出兩萬多具尸體，現在多數萬人坑里已長出了肥沃的野草。場內現建起了一座十七層的約15米高的佛塔。這座佛塔是透明樹脂玻璃六方形結構，從塔底到塔頂密密麻麻無序地羅列著數千個真頭蓋骨。夕陽西下或陰天時，在暗淡的光線下發出令人毛骨悚然的白光原是無數遇難者的骷髏。

自上世紀九十年代以來，金邊的這兩處承載了無數民眾痛苦記憶的地方一直對外開放。現在當局將這兩個地方定為柬埔寨著名的“旅游景點”，供游客參觀和悼念。所以世人非常痛恨杜赫。

為向世人展示紅色高棉的“罪行”，除金邊外，在吳哥、暹粒、馬德望等地也建有大小小的《萬人坑》，但規模和陳列內容不及《堆斯陵》和《鐘屋》展覽館。

柬埔寨共產黨曾為柬埔寨國家的獨立、主權和領土完整做出了重大貢獻和犧牲。但在抗美救國斗爭取得全國勝利并建立民柬政府后，卻因路線極端錯誤、政策嚴重脫離實際，以致不到4 年時間就痛失了來之不易的政權。教訓是沉痛的、代價是巨大的，特別是人民遭殃，包括被屠殺的柬埔寨共產黨干部、柬埔寨本國人、越南裔、華裔、老撾裔、泰裔和伊斯蘭教徒等。雖然當時國際、國內環境惡劣，柬埔寨共產黨用鮮血換來的政權得而復失的的原因是復雜的和多方面的，但柬共的失敗應完全歸咎于柬共主要領導人在路線、政策和策略上的重大失誤。總之，柬埔寨共產黨本身內部出了問題。殘酷的事實再次說明革命政黨掌權后還面臨如何鞏固和發展政權的繼續革命問題。共產黨領導人民建設社會主義，不能想怎么搞就怎么搞，而是必須按照客觀規律進行繼續革命。政策和策略方面稍有不慎，就會前功盡棄，來之不易的勝利成果喪失殆盡。在國際共運處于低潮的今天，以科學的態度對柬埔寨社會主義革命建設的失誤進行深刻的剖析，認真汲取這一歷史教訓，有利于迎接國際共運高潮的到來，實現共產主義的新社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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