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文明的原創與西化
[提要]中國文明是世界文明的萬流歸宗和普世源泉,她沿著原生、壯大、異化、新興的之字型軌道螺旋前進,歷經早、古典、中世紀、現代四個發展階段,屢屢在原創的基石上,吸取和改進西來等成分,從而同文擴展,通過反向傳播使非中國文明一再獲得革新的利器,成為又一個被中國包容和升華的對象。在全球將逐步實現經濟、政治、文化和種族一體化的今天,針對強弩之末的西方文明正將世界引向沒落的空前災難,中國應冷靜西化,力求原創,以完成人類共同體和世界文明化的歷史使命。
[關鍵詞]中國文明 發展規律 原創 西化 全球化
一
有史以來,人類創造出引以為傲的文明成果,極大地推動了社會的進程。中國文明是世界文明里的一個重要組成部分,她擁有璀燦的過去,也有著黯淡的現在,更應該有、也必然會有輝煌的未來。本文試從鳥瞰和挖掘中國文明的發展規律,來探索我們今天的出路。
中國文明是獨特的,現代海內外的科研成果揭示出中國新石器時代的文化已蘊含了當前中國的多種傳統本色,由此連綿不絕地逐步生成具備鮮明的個性特征的中國文明;但她也從來就不孤立,地處極遠東的中國是本地區的文明之母,通過與位于西部的世界其它系統的文明矛盾交鋒,得以彼此對流,原創與西化兩股動力促使中國文明海納百川、生生不息,長期成為世界文明的先導者。
二
受歷史局限性的制約,人類的初始文明較為貧瘠,多難以考。已能認證的中國文明的第一階段是殷商與西周文明,我們可以將之命名為中國早文明,其起源眾說紛紜,莫衷一是。有些較被廣泛接受的學術觀點認為:商朝約興起于公元前1500年,比現發掘的年代最早的西亞美索不達米亞平原的文明晚約2000年,而后者作為全人類早期文明的中心,在向邊緣擴散的過程里,也波及中國,其青銅器、輪子和部分農業、畜牧業的文明成果與中國固有的本土文化如表意文字、以家庭為本位的社會結構、交領寬袖而束帶無扣的服裝及長方中正、廊柱支撐的建筑藝術一道,孕育商人成長為青銅器時代文明的瑰麗代表。
西周半原始征服者模仿和闡發商文明,創造力深度萎縮。她在意識形態、土地分配、戶籍政策、等級制度各方面均實施極端的專制,使中國文明陷入到一個黑暗的時代。也正是這種停滯、死寂的單調性終結了仍顯稚嫩的早文明的繼續蔓延,空出開闊的文明廢墟,人的無限原創力遂在百家爭鳴、列國爭霸的大自由中得以傾情綻放,締造出中國文明的新階段:從春秋傳承到南朝的中國古典文明。她的石破天驚、橫空出世,實現了中國文明的數與質的飛躍,具有近于“創世紀”的里程碑意義。幾乎同時,古希臘古印度文明也突破黑暗,各自崛起,鼎立成人類古典文明的三大原創性區域中心,并基本奠定了延續至今的整個鐵器時代的世界文明格局。
其中,古希臘人是最富于文化創造力的種族,她人口稀少、資源匱乏、疆域狹小、外患深重,卻以其卓越的文明成果躋入原創文明的前列。經馬其頓與羅馬的宏揚,古希臘文明被推廣到歐亞非大陸的遼闊地區,興極一時。她還分化出若干子文明,更在歐洲中世紀的文明沙漠上哺育出迄今為止世界最先進的原創性西方文明。十六世紀以來的歐裔一直充當人類的導師和霸主,在絕大程度上,欠發達國家的現代化就是西化。客觀地說,古希臘文明及其接班人西方文明是對世界影響最深最廣也最具前景的系列原創文明,其歷史地位尚未被超越。
與之相比,中國古典文明發展得更健全、更優越,雖然也遭遇了蠻族滅頂的瓶頸,但相傳不絕,中世紀時綜合西域文化,更長期發展為全球的中心,而不象古羅馬與西方之間存在文明的斷層,中國的文明成果在遠東孵生了多個子文明,并逐個統一其多數,她還大量西傳,為人類的進步作出了極大的貢獻,可到近現代卻墮入世界的邊緣,盡管如今正通過西化的瓶頸獲得了國力的漸漸復蘇,卻絲毫沒有顯露出會再度原創的征兆跡象。古希臘人是在物質文明較貧乏落后的基礎上傾力建設精神文明,又于列強緊逼的夾縫中艱難求生,其文化多打上偏激、極端的烙印,拾其衣缽的古羅馬在政治軍事上頗多建樹,對科學文化卻極少創新,最終被野蠻人所剿殺。而中國古典文明全面發展、深入開拓,從春秋的萌芽、戰國的怒放到秦漢的成熟,腐朽的專制被多元的競爭所顛覆,個人的命運已取決于他自己的學習和創造,掀起了蓬勃的技術與思想革命,結出豐碩的經濟和文化果實,再凝成一種進步的體系、新的專制來征服和教化邊緣,這唯有現代西方相類似。在當時的歷史條件下,漢文明跑在世界的最前面,支配絕大部分其所能涉足的地區。法家化的儒家大一統國策宣告由文明先進的中央之國引導世界的邊陲僻野,最終達成四海一家、全“球”大同。在華人的眼里,蠻夷是尚未開化的原始和半原始人,而絕非狹隘的種族排他概念,國際關系處在一個上下和諧的發展軌道上,這為奉行古希臘單邊主義的歐美殖民者所遠為不及。中國的使命是要實現人類共同體和世界文明化。
但,文明的升華與沒落、正態和變態交相推動、此消彼長,帝國的專制反催生人性的失控,繁榮的背后藏匿著深層的危機,一發則不可收拾。漢末的黨錮之禍及正始的司馬暴政,迫使以天下為己任的知識分子轉而熱衷于遁世的個人情趣,老莊的飄逸成為士大夫亙久的時尚。士族門閥形成制度,不斷生產世襲的名流與寄生蟲,袞袞雅士蛀空了中國的棟梁,廣大庶民則被壓榨在社會的底層,子子孫孫不得翻身,貧富懸殊、門第森嚴。寡頭們腐敗、奢侈、頹廢、放浪,垮掉的一代遍布朝野,指控倫理法則,追求絕對自由。傳統價值觀轟然崩塌,陷入文明地震后的無政府主義狀態。曹魏玄學經晉文明定型,捆住了南朝的宋、齊、梁、陳,刮起超脫、墮落的六朝風。而塞外五胡的鐵騎橫掃中原,瘋狂殺戮,中亞、南亞、西亞等西域文化隨之傾銷過來,全面覆蓋,在漢魏本不入流的印傳佛教便反客為主,流行遠東。地獄般的數個世紀埋葬了異化文明的末世情調,為中國吹來新的生氣,十六國與北朝遂率先闖入中世紀文明,南疆雖相對滯后,然隋的征服終使嫡傳的中國古典文明盡行凋落。
唐是一個富強鼎盛的代名詞,這使得無數中國人至今仍為之驕傲,可其負面也不容忽略:她與十六國、北朝、隋一脈相承,是中國西域化的高潮,極端地說,是外來文明給中國文明做了一次骨髓移植手術,使之再活了過來。唐的意識形態領域為中外思潮多元并存,國民精神和社會制度健全化,但毫無創造性哲學家,只有佛教如日中天,出現了本土化的禪宗,這屬于古印度文明的發展階段,正如現代西方文明向中國的延伸,可以想象如果耶穌信仰、歐美價值觀籠罩整個中國意味著什么;唐藝術大幅度從西域移植,本土舞樂瀕臨滅絕,繪畫、雕塑佛教化,發起古文運動,至于其成就驚人的詩歌、書法是對六朝原創模式的淋漓盡致的發揮;唐代科技取得了如雕版印刷、火藥煉制、醫藥、天文等諸多重大成果,主要集中于應用技術領域,本質上和現在的世界科技形勢大致相同,革命期已過,轉型期將至而未至,人們專注于具體的細節、綜合的交叉,使各項建設得到立竿見影的改善,看似日新月異、花樣百出,實際跨度并不大。作為中世紀的黃金時代,唐文明的原創性等于零,那雄渾、質樸、內涵深厚、社會性強的東周秦漢的文明品格趨向潛伏或式微,取而代之的是大氣、鮮艷、外在浮華和神秘主義的泱泱唐風。外來文明必須具有比較優勢,方能教化和促進土著,唐恃西域化而崛起,暴露出民族文化的基業已相對削弱,而古典時期卻是四夷的學習楷模,蠻荒風情僅為中土的自信和偉岸做點角落的點綴。不過,唐光復了漢家較多的固有傳統,使之煥發活力,西域文明同化殖民地的洶洶勢頭轉成被中國改造和融合。總的看來,唐開放、傳統、兼包并蓄、個性自由,空前繁榮和強大,特別是在向西域等四夷征服和教化的大一統事業中,成就極為突出,居世界之著。對常人而言,盛唐是一個生活最優越的時代,她被廣泛視為中國的典范象征。
承先啟后的宋是中世紀文明的巔峰,也是中國自此一千年黑暗與衰退的開端。本土文化與西域文化匯總和升華,凝固成經濟、科技、文藝、思想的巍巍豐碑,超前具備了近代社會的諸多特征,在全球簡直是一枝獨秀,并由之轉向反面,如中西結晶、三教同歸的理學,博大精深,宋儒以之殺人,使文明的枯死了。單一的圣賢說教、極端的文治政策、臃腫的中央集權,“農奴制”把人民的絕大多數的釘死在田埂里,女人是男人的附庸,個人是家族的附庸,人人都是文明的附庸,西周等傳統的生活方式復活為宗教的條文,文明漸漸地不再是人的升華,而猛回頭來吞噬生命和文明本身。有宋一代象是精美而脆弱的瓷器,煎熬出陽痿、陰暗的品格。五代十國剛統一,宋就早謝了,向囂張侵襲的落后蠻夷進貢獻媚,仍不免再遭東晉南朝的噩運,偏安南國,終被沒有文明的元帝國主義所鏟除。
宋文明被元、明、清變本加厲,保守到當代。在此期間,對內:思想文化、社會制度的專制與腐朽登峰造極;對外:孤癖自封、軟弱無能、受盡凌辱,乃至于任人宰割,賴活到近代,差點成為又一群印第安人,真正病入膏肓。古希臘文明在締造者手里是滅絕了,卻經其現代的學生發揚光大,而中國古典文明在她的子孫那里,居然長生不死,劫后再興,直到畸型發展,變態為一個反文明。
明代中國繼承了極為雄厚的基礎實力,擁有優先跨入人類現代文明的契機:明初的年鋼鐵產量約十二萬噸,數百年后支配世界的英帝國才蹣跚趕上,火器的進步、天文鐘的精密、印刷術的普及、紙幣的流通、運河的便捷,新生產關系和人文主義精神日益抬頭,明社會穩定,教育立國,統一的中央政府號令其強大的艦隊逼近世界性霸權,與同時代尚遠為落后的其它國家相比,最有希望主宰全球化秩序,西方文明已取得的豐功偉績,原將由中國來建造,如果那樣的話,中國人也許會如當代的歐美學者所說,占世界總人口的四分之三,而華語必成為人類通用語,導致全球中國化。
事實反是:分裂、荒涼的歐洲隨后迸發出瓜分世界的現代文明,可嘆中國空有種種的尖端優勢,竟主動后撤,逐步喪失了其國際領先地位。
明的上層建筑處在舊文明的沒落深淵,傳統雷同黑洞,人的修養早已質變為精神鴉片,皇權無限神化,臣民不如牛馬,殘忍的大明律,邪惡的特務網,頻繁而大規模的濫殺,對工商業課以重稅,自毀鋼鐵廠,荒廢軍艦、任由破蝕,推行鎖國政策,鄙薄技術革新,但最高明的還得數其完善的科舉制,八股文考試對人與文明的閹割令歐洲的宗教裁判所也相形見拙:它將任何可能反專制反腐朽的革命力量以溫情的方式納入到維護專制和腐朽的隊伍中去,以根絕異己分子的存在,保守、封閉是這個年代的社會氛圍,行尸走肉成為民族的主流。明中葉方過,原本蒙昧的夷狄后來居上,圍剿中國。
如果說明朝痛失全球擴張的良機令溫良恭儉讓的中國君子聊以自慰,那么“華人與狗不得入內”就是這種自慰的受罪惡果;比起東晉南朝和南宋還有半壁江山抱作茍且偷生的落水稻草,元的納粹式統治就使華裔做了東方的猶太;比起這時的亡國奴尚捍衛民族氣節,在清的刺刀下就全都是些“良民”;而比起每況愈下的漢人,蒸蒸日上的蒙古、滿洲以片隅荒地、微量人丁,就征服了廣袤的幅圓和眾多的種族,使之融合為一,實在是了不起的民族。但他們剛告別原始,贊賞于宋、明文化的成熟之極,也將其透頂的腐朽也接收和惡化下去,清完成了滿洲中國化和中國滿洲化,中國坐井觀天,自以為中國還是世界的中心。
鴉片戰爭一巴掌仍未將夜郎自大的天朝打清醒,遺民困在故紙堆里,自詡傳統舉世無雙,把封建禮教、垂死文化與民族大義等同起來,先進的西方文明被妖魔化。形勢的危難迫使洋務派頂多在“器”上與國際接軌,還死抱著“道”的靈牌不放。義和團迷神信鬼,堅持認為畫符練拳必能戰勝火槍大炮,將僵守落后的文明當成維護國家主權和民族尊嚴的不二法門。傳統已積重難返,化為前進道路上的障礙,這種反文明比沒有文明還毒上千萬倍,中國長期未能原創新文明的一大因素正是有舊文明這座大山的重負,它從社會的推動力病變為使一切潰爛的瘟疫。經四夷的輪番荼毒,中國現代文明才在東南沿海跚跚登陸。
三
五四運動給華人開出了藥方,中國踴躍地蘇俄化、歐美化,用移植文明開始南北朝、隋、唐式的建設。可如果標榜新舊社會截然對立,則是在自欺欺人,當今的深層次癥結是清的死而不僵、僵而復活,中國將是日出東方,還是回光返照,尚不明朗。與古典文明和早文明之間橫梗著西周相呼應,中國近千年的生命力于反文明的踐踏下,也潛伏下來,但在漫漫長夜里總亮出一道道叛逆的閃電:從王安石變法到《竇娥冤》的悲憤控訴,從李贄無法無天到《紅樓夢》的痛醒,這縷對舊文明的抗爭由寥若星火,受西方文明的煽動,飆升為“打倒孔家店”的風起云涌和“造反有理”的瘋狂燎原。傳統經歷了全盤肯定與全盤否定間的動蕩過程,一方面已大量剝落,中國越來越象是西方的一個省;但另一方面,近現代國內外的大多數人所理解和殘留的中國文明實際上主要是宋以來的、尤其是清代的中國文明:自私而偽善、迂腐而不實、排外而媚外、自封而跟風、迷信而非信仰、講禮節而不文明、懦弱而死要面子、茍活而寄望子孫、窩里斗而無組織、重文雅而輕勇武、多經驗技術而少理論科學、擅感性直覺而缺邏輯思辯、馬褂和旗袍、裹腳與禁欲、萎縮的統一觀、偏執的和平主義、封殺個性的人際氛圍、一潭死水的極權專制,反正是體無完膚,殊不知這是在瞎子摸象、買櫝還珠,將這些沒落期的變態特征誠心奉為“國粹”捍衛宏揚,則在客觀上數典忘祖、敗壞家門。文明應該是發展的,以某種形態為之定型即意味著僵死,天仍未破曉,傳統的劣根性借尸還魂。在改革需要以陳腐的名義方能推行的背景下,國士們破舊的激進基本上是失敗了,他們既沒有掃凈歷史的垃圾,也不是在超西化地原創。在此角度看,現代中國不過是中世紀的垂死掙扎,是一塊考古的遺址和文明的化石,而遠沒有建立真正意義上的現代文明。
外國的漢學家們紛紛稱道中國文化的優越性,宣告中國的傳統正是救世之道。且不論其可行與否,光其出處還是古人的遺產,而不是說現在的我們有什么文明成果能夠造福人類。中國竭力鼓吹自己的悠久歷史和燦爛文化,就象一個垂暮的老漢在向人們喋喋不休地炫耀其年青時是多么的生猛。只有敗家仔才會以四大發明來做已落后的科技現狀的遮羞布,用祖輩的偉大去論證連他都是偉大的。而西方文明的新活成果層出不窮,正探索太空,正哲學批判,正在將地球的每一個角落全烙上其徽標。
當代中國人沾沾自喜于西化后的成就,卻不知又此背上了扼殺原創的另一座大山。如今的種種所謂創新成果實質上皆未跳出中國舊文明與西方文明設定的怪圈,前者已經糜爛、僵化,后者在十九世紀步入全盛期并開始轉衰,現存的世界霸權已不過是強弩之末。牛頓式的理論不復再現,還有瑣碎、集約的技術在精益求精;康德那樣的思辯后繼無人,猶有存在主義、人權觀等僭導哲學,種族的爭端、宗教的沖突、貧富的懸殊、生態的惡化、自由的失控、人欲的泛濫、道德的淪喪,信仰的崩潰等等社會腫瘤惡性膨脹,西方文明的根本沒落是民主在專制化,人的精神不再是上升期的奮發充實,而變得頹廢、放縱、消沉和麻木。最可怖的尢在于該強大而變態的文明正世界性移植,這將是有史以來的最大災難。
全球經濟一體化已經啟動,沒有誰能夠置身局外,其實這還只是個前鋒,更深層次的政治一體化、文化一體化和種族一體化將接踵而來,在此地球村的時代背景下,人類共同體絕非夢幻,但這也會給異化文明的病毒傳染火上加油。閉關鎖國是拉歷史倒車,現存的世界各舊文明比西方文明還更糟。西化近期內將使人類受益,但必然要為歷史綴上黑暗的久遠未來。它把對深層、未知天地的開拓力,耗費和受制在衰老、過去文明的茍延殘喘上,如沙洲華廈、晚霞夕照。人類現代文明的確還只有西方文明這一個中心,但若是把她當成文明的絕對標準和終極境界,則是在反文明、反人類。我們的理想使命和康莊大道只能是原創、再原創、永無止境地原創,新文明兼容、吸納人類一切已有文明的優秀成果,更在原創中將世界推向一個嶄新的廣闊天地。
可悲的是,中國并沒能這樣做,世界都沒能這樣做。
文明的原創是一項極其艱巨的事業,人們總是自愿和不得已地安于已有的一切,無論它是自身的傳統還是外來的果實,有史以來的原創文明寥寥無幾就說明了這點。而在背負數千年文明積淀、傳統已凝固成山的條件下原創更是沒有過先例。相對而言,原創的古典文明面臨的包附遠為易甩,隋唐時期的文明負擔也更輕卻是在西域化。現在,西方文明席卷全球,所向披靡,已成時勢大潮,不可逆轉,在她的沖擊下,中國傳統的高墻松動了,由西方占據院落廳堂,華人趕上了現代化的末班車,卻迷失于自我本色的家園與歸宿,中國文明就象個沒有根的浪子,彷徨無依,茫然失措,正處在一片舊秩序已經崩潰而新秩序又尚未建立的殘破、沸亂之中。漢文明式的原創大廈似已成久遠的絕響,眼前切實可行的下策就是老屋整修,讓西方文明中國化。全球西化的共性促使非西方追求個性,一體化的遠景必然立于多極化的前提,全球化的趨勢反會激起本土化的熱潮。中國當前需要世界主義,但更需要強調民族主義。傳統的光明面是一種紐帶、一種力量,她能凝聚起全球華人不被西方克隆,以自己的基因向世界文明奉獻出獨到的發展智慧,國人理應拿起這種武器。唐文明已經給我們的下一步樹立了啟示和超越的藍本:打傳統旗、走革新路,這個新就是戴上舊中國與外來文明的緊箍咒進行的“創新”,去找回華夏傳統的正態自我,融入西方主導的國際社會,通過高效有序的先進體制,將愚民的奴相恢復為王者的霸氣,從規則的外圍挺進到權力的中心,以達成綜合國力的最強化和文化生活的最優化,來融合、改造和升華世界文明,新的全球化黃金時代亟待開辟。
四
至今為止:人類的已知文明中除個別的模糊淡化而科學界還不能明確認證和達成廣泛共識者外,凡蘇美爾、巴比倫、古埃及、古希臘、古希伯萊、古波斯、古印度、伊斯蘭、拜占庭、斯拉夫、現代西方等原創與非原創文明雖有的曾是最早,有的遞相繁衍,有的相互敵對,還有的目前最強,但全都是說閃含印歐語系的一個高加索種族群所創造,繁星的勃發均曇花一現,暫存的五指可數,分裂的仇視背離了全球化的潮流,內涵特征的密切淵源無法從根本上解除西方文明本身和她給世界帶來的沒落危機。唯有中國文明卓爾不群、獨立遠東,被國際主流目為神秘另類和出眾黑馬。其實,中國是在本土原創的基石上,屢屢吸取和改進外來成分,從而同文、擴展,通過反向傳播使非中國文明一再獲得革新的利器,成為又一個被包容和升華的對象,是世界文明的萬流歸宗和普世源泉。她沿著原生、壯大 、異化、新興的之字型螺旋軌道不斷演進,總跳不出歷史的“輪回”,是延綿最久而唯一生生不息的文明。傳統隨時間的推移越來越抑制中國人的原創力,也維護了文明基因的獨特性,為人類超越西方文明而步入新的發展階段潛伏下一線生機。或許,這就是中國文明的本質和運動程序,尚未贏得新生,世界上誰若能把握中國文明的基因,又不被她所吞噬,誰就能把握人類文明的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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