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紅》曾經被篡改
作者:劉興雨
中國現在40歲以上的人,幾乎沒有不會唱《東方紅》的。當年,上至須發皆白的老人,下至咿呀學語的幼兒,他們會唱的最后一首歌或會唱的第一首歌,差不多都是《東方紅》。由于這首歌節奏鮮明,旋律簡單,我國第一顆人造地球衛星把它帶上了天,我們家鄉火車站的大鐘就采用這首歌報時。這首歌代表了一個時代,這首歌的停唱代表了一個時代的結束。
這首歌盡管有一段唱共產黨,但無論誰都把它看成是專門歌頌毛澤東的歌。如果說,有人曾用這首歌歌頌過蔣介石,一定被視為胡說。不幸的是,這卻是千真萬確的事實。
在2000年的第三期的《讀者》上,一位當年的延安少年記錄了這樣一件事:國民黨占領延安期間,蔣介石到了延安,他離開時,組織群眾歡送。街上布滿警察、憲兵,蔣介石站在敞篷汽車上揮手駛過。這時,老師讓學生唱改了歌詞的《東方紅》,只動了三個字,毛澤東變成蔣介石。
看來,哪怕是專門給一個人的頌歌,也是會被篡改的。
我現在還記得距今20多年前,曾有過一段歌詞,被鑲在大家熟悉的曲調里:“交城的山來交城的水,交城的山水實在美,交城的大山里有咱的游擊隊,游擊隊里有咱的華政委。”給人的印象是華主席(當年的華政委)早已名揚四方,到處傳唱。細一想又覺不對,如果人們早在歌里就唱,似乎不用等到他當主席的時候才傳開。另外,人們如果歌頌那個游擊隊,似乎首先應歌頌大隊長,而后輪到政委才對。
人到了一定位置后,常常覺得自己得到的一切都理所當然。出則車隊成群,住則狡兔三窟,吃則山珍海味,玩則賭場美人。許多人平素毫不注重學識修養,可到了一定位置后,就仿佛脫胎換骨得道成仙一般。沒有他不懂的事情,沒有他不明白的事物。說軍事,孫子在他之下;說經濟,凱恩斯得向他請教;講教育,蔡元培只能受訓;講藝術,魯迅只配聆聽。在他們心里,有位置就有知識,有位置就有水平。或者說位置就是知識,位置就是水平。他們從沒對自己的知識和水平產生過懷疑,就像他們對自己得到的東西從來沒感到慚愧一樣。有些人得到了一定位置后,就覺得天下的一切都是為他預備的。有的,當然歸自己所有,沒有的,也要想法得到,包括頌歌。至于自己配不配,則不在考慮范圍之內。這是所有具備獨裁性格的人的思維特點。
而獨裁者身邊向來是不缺少馬屁精的。你需要什么,他保準奉送什么。你到鄉下巡視,對一個喂豬的婆娘多看幾眼,晚上,他們就會把那個婆娘送到你的床上。你對一個人不耐煩,問一句,他活著呢?立刻就會有人對他采取措施。在這些方面,你不必明確指示,自然有人心領神會,就像你肚里的蟲子一般。這些人就是靠這一手吃飯的。
所以,蔣介石到延安慶祝收復,有人異想天開地讓學生們唱篡改過的《東方紅》,倒也沒超出拍馬的范圍。只不過不知道蔣介石知不知道這首歌曾經是歌頌毛澤東的。按常理推測,他不知道。如果知道,他豈肯善罷甘休?
據說,當年學生他唱改過詞的《東方紅》,把毛澤東換成蔣介石,不壓韻了,唱得很不得勁。其實,要押韻容易,把蔣介石讀成蔣中正就完了,可他們又忌諱直呼其名,只好別別扭扭。由于歌詞的慣性,也由于后來的詞別扭,還真有人又唱成毛澤東了,把在場的老師嚇得夠嗆。
誰也不敢保證歌頌自己的歌詞不被人篡改,而且篡改后一樣唱得響徹云霄。不要責怪人們不講情義,誰在臺上就歌頌誰。其實,在高壓與權勢下的歌頌是不應算數的。獨裁者與暴君一樣有人歌頌,只是不歌頌他們的獨裁與殘暴,而是挑說得出口的歌頌而已。而統治者在世時人們私下的議論和他們死后人們的懷念或詛咒才是真實的。這些,統治者活著時管不了,死后更加管不了。正所謂,身后是非誰管得,滿街爭唱蔡中郎。
獨裁者看著異常威風,其實他們也常常被人耍弄。可笑的是他們被人耍弄了,還全不知曉,可能還津津樂道飄飄欲仙呢。
「 支持烏有之鄉!」
您的打賞將用于網站日常運行與維護。
幫助我們辦好網站,宣傳紅色文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