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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人賴斯成長的種族背景

明道論壇 · 2006-04-21 · 來源:明道論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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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伯明翰,因為這里有不公正。

  ——小馬丁· 路德 ·金

  藍綠色的雪佛蘭載著四個白種男人從伯明翰的城區駛出。那里排列著一幢幢美國南部典型的、充滿田園風情的房子。田園風光容易讓人產生錯覺。車里的四個男人覺得自己就是投<-- 正文頁畫中畫 begin --> 身圣戰的十字軍騎士,為反對“黑鬼”而戰斗。他們用“黑鬼”這個詞,就好像納粹用“猶太人”這個詞,在他們眼中,殺死一個“黑鬼”并不是什么罪惡。

  在開往市中心的途中,他們感受到狂熱的興奮。透過車窗的擋風玻璃,他們緊張地望著窗外,尋找第十六大街上的浸禮教堂。這座教堂被視作為廢除種族隔離制度而斗爭的右翼黑人市民的要塞。他們中著名的代表人物就是小馬丁·路德·金。這位黑人傳教士于1963年4月12日被捕。在獄中,他寫了一封很有名的公開信:我在伯明翰,因為這里有不公正。

  車上的男人對這些控訴并不理會。他們把自己看成“三K黨的白色騎士”,白色的完人,并且把他們的種族仇恨驕傲地當作黨派的標志。在他們眼中,黑人就是“黑鬼”,有著又卷又油膩的頭發、可恨的“牲口”,住在惡臭、骯臟的鐵皮小屋里,還糾纏白人婦女。只有把這些“牲口”清理光,在伯明翰才能重新出現“正義和秩序”。

  在這些男人看來,為了這個目標采取一切手段都是正當的。他們雖然沒有發明私刑,但還是想出了另一種方法——一個自制的用10根黃色炸藥條做成的殺人機器,用它來捕殺那些“黑鬼”。

  雪佛蘭車慢慢地向市中心的凱利·英格拉姆公園靠近。正對著公園的就是第十六大街的浸禮教堂。這些男人盯著教堂入口的大門。此時是1963年11月15日,星期天,剛過10點。大約400名教徒,其中有80名兒童,正聚集在這個教堂中做禮拜。這個星期天的主題是“寬恕的愛”。

  4名11~14歲之間的黑人女孩高興地蹦跳著走下通向地下室的樓梯,她們要在地下室的更衣間換上合唱團的禮服。在教堂里她們覺得很安全,預感不到任何的不幸。

  雪佛蘭車中的殺手也表現得很虔誠。在白色風衣的包裹下,在黑夜里燃燒的十字架的光芒(燃燒的十字架是三K黨的標志)中,他們為白種男人的統治地位祈禱。他們的宗教叫做美國,一個不歡迎黑人的美國——黑人姑娘除外。三K黨的男人強奸這些姑娘,只有這樣才能使他們心中的黑色仇恨稍稍淡化。而一個黑人如果對白人婦女做了同樣的事,則會遭到鞭打,他的生殖器會因燒紅的鐵撥火棒而致殘,額頭上也將被烙上“KKK”的字樣。

  這幾個男人傾聽著從教堂傳來的回蕩在大街上的頌歌。他們可以清楚地聽到孩子們清澈的童音。

  “該死的小黑鬼!”四人小組的頭頭說。

  “他們糟蹋了演唱!”另一個同伙附和道。

  他抓起炸彈,走下車,把炸藥包放在教堂入口的階梯下,悄悄點燃導火線,然后跑到幾幢房子之外的隱蔽處。

  10點24分,炸彈爆炸了。教堂的墻發出嗡嗡的響聲。里面的人被沖擊波甩到地板上,灼熱的碎片在空氣中四下濺開,煙和灰塵涌了進來。

  殺手聽到,歌聲如何在一聲巨響后停止,取而代之的是恐懼的叫喊聲。在安全的距離外可以看到,教堂東面的墻被炸彈撕開了一個大口子,窗戶、墻壁、門都被毀壞了。

  他看不到里面爆發的混亂,對此也不理會。20名教徒被碎片擊中,其中一部分傷勢嚴重。

  “遇上爆炸的時候,幾乎有一分鐘我們聽不到任何東西,”一名幸存者說,“硝煙讓我們無法呼吸。到處是叫喊聲,到處是鮮血。驚惶失措中,所有人都往教堂外面跑。”

  被困在地下室更衣間中的女孩子們沒能有機會逃脫。只有莎拉·柯林斯和她的姐姐弗勞拉奇跡般地從那個地獄里生還了。

  “事發的時候,我妹妹艾迪剛穿上她合唱隊的禮服,弗勞拉姐姐正在她旁邊幫她梳理短發,”莎拉說,“突然我的眼睛里全是玻璃碎片。但那一刻我沒有感到任何的痛楚。我只記得我在‘艾迪,艾迪’地喊,但她沒有回答。我最后看到的是她的一只棕色小鞋。”

  一切在莎拉的眼前模糊起來。但不管怎樣,她成功地和姐姐弗勞拉一起逃到了安全的地方。但艾迪和另外三個女孩沒能成功。大火封鎖了她們逃生的道路。她們看到紅色的火焰迅速向她們襲來。她們聽到空氣燃燒的咝咝聲,開始輕輕地啜泣。但她們的啜泣是徒勞的,在這個地獄里,沒人能聽到她們的哭聲。

  她們互相依偎著蹲在地板上。之后救援人員發現了她們:卡蘿·羅伯遜、辛西婭·韋斯利、黛納斯·麥克奈爾和艾迪·梅·柯林斯,已經燒焦的手仍舊互相拉著。

  人們把莎拉送進醫院,發現她的右眼里有23塊玻璃碎片。血流滿了她的臉。她還不知道妹妹已經死了。在接下來的一段時間里,她感到很疑惑,因為艾迪沒來看她。爸爸媽媽對她解釋說,艾迪在暗殺中受了傷,所以不能來。他們擔心,莎拉得知妹妹死亡的消息會遭受到沉重的打擊。

  莎拉不得不在醫院中用繃帶蒙著眼睛度過三個月。醫生對她的右眼無能為力。艾迪喪生這個殘酷無情的消息,是她在一周后偶然從姐姐珍妮和護士的對話中聽到的。艾迪14歲,在奧斯卡和愛麗絲·柯林斯的八個子女中排行第七。在暗殺中失去了一個孩子的柯林斯一家是社會弱勢家庭。父親奧斯卡是物業管理員,母親愛麗絲是裁縫。艾迪和她的姐妹們幫媽媽賣手工制作的棉圍裙和端熱鍋用的厚布。放學后孩子們挨家挨戶地推銷這些50美分的東西,用這種方法補貼家里的收入。

  卡蘿·羅伯遜,14歲,很有音樂才華。她在學校合唱隊唱歌,上芭蕾課,并對現代爵<-- 正文頁畫中畫 begin --> 士舞很感興趣。她的爸爸是“樂隊隊長”——一個小學合唱團的負責人,母親是圖書館管理員。

  辛西婭·韋斯利,也是14歲,是克勞德和格特魯德·韋斯利夫婦收養的孩子,一個身材纖細,臉蛋狹長的姑娘。她性格開朗,聰明伶俐,喜歡靈歌和派對。辛西婭在烏爾曼中學上學,數學成績出類拔萃。

  13歲的黛納斯·麥克奈爾是最小的遇難者。她的朋友們都叫她“妮茜”。 她喜歡洋娃娃,對病人很有同情心。每年她都在社區里為患體內物質缺乏癥的兒童組織募捐。

  這四個在暗殺中死亡的姑娘的身份辨認極其困難。她們被燒得如焦炭一般。辛西婭的尸體只能根據她手上戴著的那枚朋友送的戒指確定,她爸爸認出了她的這件飾物。

  在第十六大街浸禮教堂爆炸發生的時候,康多莉扎·賴斯正在距離事發地點兩英里遠的另一家教堂——威斯敏斯特長老會教堂,她的父親是那里的牧師。

  聽到爆炸聲的同時,她感到了腳底下地板的震動。接著警報聲響了。雖然賴斯才9歲,但她知道警報的含義。這是白人對黑色皮膚的人發動的攻擊。

  賴斯,身為黑人女孩,在她出生的城市伯明翰,幾乎每天都要面對這樣的恐怖。她很早就學會,必須提防白皮膚的人。伯明翰,亞拉巴馬州南部的鋼鐵中心,在20世紀70年代作為種族隔離最嚴厲的地方而臭名昭著——被稱為美國的“約翰內斯堡”。一座充滿恐懼、刁難和死亡的城市。它的綽號是“爆炸城”。

  白人種族主義者企圖用自制的炸彈恐嚇黑人民眾。三K黨攻擊牧師,轟炸黑人的學校、教堂和住房。1963年11月15日的暗殺是8年來的第25次襲擊,也是11天之內的第三次。很多黑人已經在白人恐怖分子的暴力之下喪生。

  今天,伯明翰公民權利研究所的一幅壁畫使人們回憶起40年前被剝奪公民權的黑人:一個白人坐在長桌旁吃東西。一個黑人小女孩孤單地站在角落里,眼巴巴地看著。

  跟這個小女孩一樣,賴斯的童年也被所謂《黑人行為法》所維持的種族歧視侮辱過。每天她都有這樣的感覺:你是劣等人,你無足輕重,你不如白種人,你必須閉嘴。

  這是冷酷無情的一課。她不能和白種人在同一張桌子上吃飯。她必須從后門拿她的漢堡。她不可以跟白人學生從同一個儲水器中喝水,也不可以和她們用同一個洗手間。如果白人要坐這個座位或坐在同一排,她就必須讓出自己的座位。她不可以和白人小孩在同一個公園里玩。在伯明翰,白人小孩是天使,而黑人小孩是麻風病人。

  作為一個有色人種的孩子意味著什么?蘭斯頓·休斯,這位杰出的詩人和黑人解放運動的奮斗者,在一首詩中為我們做出了形象的描繪:一個黑人小姑娘在一年一度的集市上尋找一匹旋轉木馬,“老板,請問這里哪匹馬是給黑人小孩騎的?”

  白人警察局長西奧菲勒斯·尤金負責監督黑人是否遵守種族隔離制度。在長達23年的時間里,他用殘暴、恐怖和種族仇恨管理著這座城市。他讓人恫嚇右翼市民,唆使惡狗去追趕黑人小孩。

  行政司法長官康諾拒不承擔第十六大街浸禮教堂爆炸襲擊案的調查工作。他認為那是浪費時間。當地的司法權掌握在白人手中,白人法官決不會懲罰對黑人犯罪的白人。美國聯邦調查局(FBI)甚至能將對安放炸彈的兇手的逮捕工作故意延滯好幾年。

  在這樣一種極端偏執的種族仇恨氛圍中,三K黨的發言人、耶穌教堂牧師瑞弗倫德·康尼·林奇,有可能會對四個小女孩的死做如下評論:

  “我跟你們說,如果炸教堂的人被找到,我們應該給他們發獎章。有人說:殺死這么小的孩子,不是一種恥辱嗎?不,第一,她們不小了。她們已經十四五歲——年紀大得足以得性病。如果她們得了不止一種,甚至很多種,我不會感到奇怪。第二,她們不是孩子,孩子是小人兒——白皮膚的小人兒。世界上有小貓、小狗、小猴子、小狒狒、小臭鼬和小黑鬼。她們不是小孩,她們就是小黑鬼。”

  黛納斯,爆炸襲擊中死去的四個小姑娘中最小的一個,是賴斯的親密朋友。她們從幼兒園時就認識了,經常在一起一玩就是好幾個小時。她的死對賴斯來說是一個沉重的打擊,同時也帶給她心靈創傷,成為影響人生的重要經歷。

  四個女孩的葬禮上,除了馬丁·路德·金,還來了成千上萬的哀悼者。當賴斯看到四個小棺材并和黛納斯告別的時候,也許第一次清楚地意識到,她生活在一個黑人的生命一文不值的城市。黑人是任人欺負的,種族仇恨這個怪物甚至連孩子都不放過。

  在此以前賴斯自覺過得還算安全。她的父母盡力保護她,給她關愛和庇護。現在她第一次親身面對了可怕的現實。殺死黛納斯的炸彈,完全有可能在威斯敏斯特長老會教堂——她爸爸的教堂——爆炸。那么代替黛納斯遇難的人可能就是她,現在就躺在一個這樣的小棺材里。她不得不帶著這些噩夢生活。我們無法得知,當時的小賴斯是否感覺到束手無策的恐懼,兒時心靈的創傷是否對她日后追求絕對安全、控制和權力的生活道路產生了重大影響?我們可以肯定的只是,此時此刻,她幼小的心靈中充滿了悲傷和憤怒。她不明白,為什么屠殺黑人的兇手居然能夠在很多年里因他們的罪行而自鳴得意,卻沒有人追究他們的責任?

  在很長一段時間里,白人種族主義者相信,他們可以殺戮黑人而不被懲罰。他們的罪行<-- 正文頁畫中畫 begin --> 街知巷聞,但出于對三K黨的畏懼,目擊者都保持了沉默。事實上,這類違法犯罪活動直到20世紀90年代都不受法律的制裁,相反,對涉及黑人犯罪的案件從不存在什么寬大或原諒。

  當FBI開始調查案犯的時候,第十六大街浸禮教堂襲擊案已經過去18個月了。一名特工在給FBI負責人J·埃加·胡佛的記錄中寫道:爆炸案具有前三K黨成員鮑比·弗蘭克·徹里、赫爾曼·弗蘭克·卡什、托馬斯·E·布蘭頓和羅伯特·錢布利斯的風格。四個人都是臭名昭著的種族主義分子,而錢布利斯更是被人稱作“炸彈鮑勃”。為了尋找證據,FBI在布蘭頓家的廚房安裝了竊聽器,并對他和他妻子的多段對話做了筆錄。

  有一次布蘭頓對妻子提到自己參加的一次三K黨成員“會議”。

  他說:“我們這次碰頭的目的是為了制作炸彈。”

  他妻子問:“托尼,你說的是哪個炸彈?”

  另一次布蘭頓說:“下周我炸教堂的時候,他們肯定抓不到我。”

  還有一次他吹噓說:“我喜歡用槍射擊,我喜歡獵殺,我喜歡安放炸彈。”

  載重車司機鮑比·弗蘭克·徹里同樣也在他的家人面前夸夸其談。

  “是我點燃了導火線。”他對他的孫女說,“我協助捕殺了一些伯明翰的‘黑鬼’。”

  盡管證據確鑿,但什么也沒發生。聯邦警察阻止了錄音帶記錄的公開,并且不允許其作為指控嫌疑犯的證物在案件審理過程中使用。理由是:這些竊聽伎倆不可靠。

  正義姍姍來遲。直到14年后,美國司法機關才對理查德·錢布利斯,伯明翰三K黨小組的首領,提出訴訟。在20世紀70年代對他進行公正審理是不可能的,陪審團全由白種男人組成。最后他被判終身監禁,入獄8年后死亡。

  遲來的公正漸漸相繼出現。1993年,FBI和黑人教會領袖在起訴托馬斯·E·布蘭頓和鮑比·弗蘭克·徹里的問題上達成一致。FBI特工羅勃·蘭福德發現了伯明翰辦事處在20世紀70年代收集的9000多份文件和錄音帶記錄。但是對徹里的訴訟由于對他自然人行為能力的懷疑而暫時撤銷。

  布蘭頓案件的陪審團由一名美國白人男子、三名黑人婦女和八名白人婦女組成。瑞弗倫德·克勞斯,第十六大街浸禮教堂的牧師,在法庭上用震撼人心的話語,敘述了他在廢墟中發現女孩們尸體時的情景:她們互相挨著,緊縮成一團躺在一起。

  布蘭頓的罪行首先由多卷錄音記錄所證實:在這些錄音帶中他談到了暗殺計劃。原告方的幾名證人用“好戰的黑人仇恨者”來形容他。他以前的一個朋友,韋倫·沃恩檢舉說:“布蘭頓以向黑人的汽車座位上潑硫酸為樂。”最終布蘭頓被判處終身監禁。

  赫爾曼·弗蘭克·卡什死于1994年,生前沒有因犯下的罪行被起訴。三K黨暗殺案中最后一個尚在人世的案犯,鮑比·弗蘭克·徹里于2002年被送上法庭。這個71歲的老人假裝無辜。“我不知道為什么我會在這里,我和暗殺沒有關系。”但是一個目擊證人有力地證明了他是有罪的。炸彈爆炸后不久,他在離教堂兩幢房子遠的地方看見了徹里:“他看上去像是在觀看火勢的縱火犯。”

  終生監禁——這是2002年5月陪審團對徹里的判決。

  差不多用了40年,1963年伯明翰浸禮教堂爆炸案的案犯才被繩之以法。這不僅是美國黑人為清除盛行一時的種族隔離制度而發起的公民權利運動的里程碑,對賴斯而言也是一種遲來的正義補償。這期間她完成了看上去不可能完成的事。她的信條是:我祖父母這一輩的美國黑人已經自我解放。于是她自己也克服重重阻力,從白人——“半個上帝”的統治下解放了。

  但是身為黑人婦女,她必須自我解放兩次。一次作為黑人,另一次則是作為身在以男性為主宰的世界中的女人。現實容不得一絲天真和軟弱:40年后她躋身于美國最高領導層,至今為止那里都是男人掌權的世界。賴斯作為國家安全事務助理,擔任美國第43任總統喬治·W·布什以下稱“小布什”——譯注)的顧問。她在白宮的辦公室距離“最神圣”的橢圓形辦公室、總統的辦公地、世界權力的中心,僅幾步之遙。

  美國喜歡超級巨星。官方傳記中,2001年1月白宮對賴斯“國家安全事務助理”的任命,讀起來就像是一個完美的美國式成功故事:

  15歲的時候賴斯就被丹佛大學錄取了,在前捷克外交家約瑟夫·科貝爾(國務卿奧爾布賴特的父親)門下學習。19歲那年她獲得政治學學士學位。接著她先后在印第安納州的圣瑪麗大學和丹佛大學國際研究學院深造。“白宮的黑人女士”并非貧民孩子的榜樣。

  ——格蘭·C·勞里賴斯在冷酷無情的政治場上獲得了成功。她將在新保守主義的共和黨人小布什的第二屆總統任期內出任美國國務卿,站在世界權力的中心。即使在民主黨人吉米·卡特擔任美國總統的時代,最勇敢無畏的右翼黑人公民也不敢想像會有這樣的惶臁?/p>

  人們覺得她很有才能,絕對比和她共事的男性能干很多倍,否則她也不可能有現在這樣高高在上的地位。她是美國社會深度變革的象征——眼下,她是我們這個時代最重要的女性之一,當然,也是世界政治舞臺上最引人注目的女性。

  在美國,從來沒有一個黑人婦女能掌控如此大的權力,所以這絕對是一個爆炸性的新聞。早在2001年賴斯成為美國歷史上第一位黑人國家安全事務助理時,《紐約時報》周刊就不無樂觀地聲稱:賴斯的青云直上,能讓一代在“呆在監獄會比在某個公司的董事會中任職更有前途”這種信仰下成長的美國年輕黑人明白,“黑色力量”意味著什么。

  然而,康多莉扎·賴斯并不是白人和黑人融合的象征。“‘白宮的黑人女士’并非貧民孩子的榜樣。”哈佛大學黑人教授格蘭·C·勞里指出,“年輕的黑人覺得某些人,比如賴斯,雖然有著黑色的皮膚,但并不是真正的黑人。”

  根據這位教授的觀點,賴斯在白宮成績顯赫,卻讓很多年輕的美國黑人對她越來越有戒心。也許在黑人中間,她的敵人遠遠比她的支持者要多得多。她不是一個“貧民窟的奮斗者”,因此盡管她花了很多力氣,激進的右翼黑人公民還是只承認她僅僅是“法定意義上的黑人”。

  人們說,她不是站在黑人這邊,而是站在白人那邊。人們指責她是“自己宗教的背叛者”,說她有“自欺欺人癖”和“適應癖”。作為黑人,她自我放逐到“白人權貴階層”,并且適應了那里的環境。在那里,小布什和他的“鷹派內閣”,以及由他的“生意伙伴”組成的“親信團”一起執政,獨自掌控著代表白人意志的法律。人們普遍相信,賴斯對這位美國第43任總統來說只是一個象征,一種證明,一個用來爭取黑人選民的幌子。人們斥責賴斯甘于淪為小布什的“家奴”和 “吉祥物”。

  中北美洲小調黑人歌手哈里·貝拉方特認為,從奴隸制度時代開始,就有不同兩種類型的黑人:一類是在種植園里辛苦工作的黑奴;另一類則能隨機應變,懂得在種植園主家中謀求一個小小的職位。顯然,賴斯被某些人劃入了后者。

  賴斯必須帶著很多美國黑人對她冷酷無情的偏見生活——即便她確實沒有因為膚色享受過任何特權。為了應付充斥在她人生中的裂痕,這個女人不得不隨時帶著兩張面孔:一張代表著黑人忍受白人壓迫的過去,一張則屬于在白宮與白人合作的現在及未來。

  無可爭議的是,她受到了兩個截然不同的世界的影響,今天這兩個世界仍然被禁忌和偏見的鴻溝遠遠地分開。人們不禁要問:她怎樣處理好角色沖突?她在內心里把自己歸入哪個世界?她能準確地分清這兩個世界的本質特征嗎?

  想評價賴斯的生活故事,她超乎常速的青云直上和她在白人世界里對權力的追求,就必須試著深深挖掘她的根源,并仔細研究美國歷史的陰暗面,這樣才有可能理解,一個黑皮膚的小女孩如何成為最引人注目的美國精英女性之一。

  她的生活軌跡可以追溯到美國歷史上最黑暗的篇章:奴隸制度時代。和絕大多數“非裔美國人”一樣,賴斯的祖先也是從非洲被運送到這個新世界中來的。他們被剝奪了權利,被詛咒,他們的苦難史代表了所有16世紀到19世紀中期被“運送”到美洲來的奴隸的苦難史。

  “直到今天,我們仍然不能完全體會奴隸制度到底有多么殘酷無情,”哈里·貝拉方特說,“人們回憶起了所有的苦難和無數死去的靈魂,這比歐洲死在毒氣室、死在達豪、布痕瓦爾德和奧斯維辛等集中營的人要多幾百倍。非洲人在美洲及其殖民地經歷的一切,如今只能通過只言片語再現。”

  不僅僅只有哈里·貝拉方特,越來越多的黑人把白人對他們祖先的流放看作是“千年的罪行”,并將之與歐洲二戰時期納粹對猶太人的大屠殺相提并論。英國的非洲研究專家戴維·立維斯頓教授估計,250年的奴隸制度時代中,喪生于去往新世界的路途和販賣過程中的黑人至少有1億之眾。每10名黑奴中只有1人能夠活著到達美國的北海岸。

  很多美國公司的財富并不是建立在開拓精神或是刷盤子的浪漫故事上,而是建立在被剝奪了權利的黑人的血和汗之上。邁克爾·摩爾(美國導演兼作家——譯注)這樣寫道:“如果沒有建設美國、并創造了它經濟繁榮的幾百萬黑人奴隸,如果沒有他們至今仍為白人干著最臟最累的活的幾百萬子孫,世界上不可能有我們今天所認識的美國。”

  今天,黑奴的子孫們展開了史無前例的訴訟,控訴多家西方私營機構因在100多年前剝削虐待他們的祖先而犯下的“歷史罪行”,要求索取賠償,并分取這些公司從剝削奴隸中所賺得的利潤。之前曾為二次世界大戰生還者爭取到巨額賠償的美國律師為這次新訴訟組成了一支“律師夢之隊”,發誓要為黑奴后代討還公道。他們在聯邦法庭上公布了一份公司的名單,這些公司依靠剝削壓榨奴隸至少賺取了幾百萬美元。名震華爾街的“波士頓艦隊金融公司”作為著名的奴隸交易的始祖而受到譴責。這家公司的前身是“浦諾旺斯(Province)銀行”,當年靠手中擁有的幾艘海船販賣黑奴發跡,生意逐漸做大,直到成立“波士頓艦隊金融公司”。赫赫有名的世界保險業巨擘“安泰公司”曾接受南部農民為奴隸購買的人壽保險,而當買了人壽保險的黑奴被折磨、勞役<-- 正文頁畫中畫 begin --> 致死或者自殺之后,保險公司連一個子兒都沒有出過。而美國運輸巨頭“CSX鐵路公司”所擁有的鐵路最早也大多是由黑奴建設的。

  美國政府同樣也面臨著賠償控告。根據律師們的觀點,美國國家也從黑奴交易中獲利。但這項指控根本不可能成立。美國社會的主體——白人,拒絕這項指控。美國政府也不愿意公開向黑奴道歉。被運送到美洲的黑奴的后代和遭到人口滅絕的非洲國家,直到今天還在徒勞地等待著和解的出現。《南德意志報》的評論說:“與此有關的,就是這個強權國家并不知道,承認錯誤對自己的民族來說意味著什么。”

  幾十年來,在為美國黑人的歷史和文化建立一個博物館的問題上一直頗有爭議。早在1917年,黑人老兵就提出了這個想法,但是過了將近90年,美國國會才為博物館的建造工作撥款1700萬美元。2003年12月,小布什總統簽署了建立博物館的有關法律。

  奴隸交易并不是美國的發明。早在第一個白人踏上非洲的土地之前,它就已經在非洲作為一種經濟和社會形式存在了。阿拉伯的奴隸捕獵者們在撒哈拉大沙漠南部追捕“異教徒”,用黑人交換馬匹。1460年左右,葡萄牙的航海者已經在西海岸誘拐非洲黑人,并把他們賣到里斯本的富人家中當奴隸。一些上層社會的女士甚至把非洲人當成充滿異國情調的情人。

  隨著非洲的發現和開發,大規模的“黑人大屠殺”開始了。白人征服者、礦井和種植園老板對黑奴這種廉價的強制性勞動力貪得無厭。黑奴跟商品一樣可以極大地促進生意和盈利。一個人擁有越多的奴隸,那么他就越有名望。奴隸就是財富的標志。買一個奴隸只需要一個自由工作者工資的三分之一。他們可以被買賣、被典當,甚至可以用來清償債務。

  奴隸的膚色和出身完全不重要。最重要的是,人們可以從他們身上榨取最多的勞動力剩余價值和利潤。

  最先被奴役的是印第安人。但是土生土長的印第安人無法勝任種植園高強度的強制性勞動,并且對歐洲的瘟疫幾乎沒有抵抗能力。幾十萬幾十萬的印第安人死去了。

  因此西班牙傳教士、多米尼加僧侶拉斯·卡薩斯要求禁止販賣印第安奴隸,為使印第安人免于滅絕,這位“印第安的傳教者”建議“推廣黑人奴隸”。他們被視作是更強壯的種族。據當時西班牙會計員記錄,他們買進的黑奴數目是印第安人的兩倍還多。

  后來拉斯·卡薩斯對他的這個決定十分后悔,不幸的是,已經為時太晚:作為印第安人的替代品,人們開始獵捕“黑色象牙”。人們把非洲稱作“Vaglna gentium(意即繁殖人口的子宮)”。幾百萬在這里出生的人,對捕人的“獵人”來說只不過是“出口的貨物”:在奴隸交易存在的近三個世紀里,至少有1000多萬非洲人被運送到新世界慘絕人寰的環境中:650萬被送到了加勒比海地區和美洲中部,400萬被送到巴西。

  有一組數字可供參照:1492年到1820年間,被作為奴隸運送到新世界的非洲人是從歐洲去往新世界的移民的五倍。其中有50萬黑人來自北非。而到奴隸制度被廢除的時候,這個數目已經上升到了400萬左右。

  絕大部分的非洲人是在非洲西部沿海的格里島被裝上運輸船只的。剛開始的時候,人們在沿海地區“招募”強制勞動力。當那里的人口越來越少后,奴隸追捕者開始向非洲內陸推進。

  這一世界歷史上最大規模的人口遷移的必然后果就是:非洲的貿易體系和文化遭到了史無前例的毀壞,整片整片的地區幾乎人口滅絕。

  但是“信仰基督教”的人販子并無任何憐憫之心。“我們買賣的人,從頭到腳都是黑的。他們的鼻子是如此之扁平,我們根本不可能對他們產生一點同情”,歷史書籍這樣引用一個見證人的評論,“因為人們不能想像,智慧的上帝會將高尚的靈魂放進一個完全黑色的身體……人們不能把這樣的人設想成是人類,否則他們就會有這樣的想法,‘我們不是基督徒’。”

  人們以極其低廉的價格用黑奴來交換來自歐洲的玻璃珠、烈酒和紡織物。他們用販賣黑奴所得的錢財買到各種各樣的東西:金子和絲綢,糖和朗姆酒,棉花和咖啡,煙草和調料……。

  最終,黑奴必須被全數運送到美國——在極其殘酷的環境之下。在“販賣靈魂”的船只無比狹小的空間里,黑奴們緊緊地擠在一起,對他們來說,通往新世界的路就是走向地獄之路。

  壞血病、痢疾和一種叫做“雅司病(Pian)”的皮膚炎癥是船上經常出現的疾病。這些病癥的出現大大增加了黑奴的死亡率,并由此引發了人販子之間一場關于黑奴運輸效益的變態爭論。

  贊成“寬松裝載(loose-packer)”的人認為,人們應該給黑奴稍微多一點的空間,以降低死亡率。他們希望“貨物”盡可能全部都能運送到新世界的市場上。另外一些贊成“密集裝載(tight-packer)”的人的意見是:盡可能多地在他們的船上裝進黑奴。當到達目的地后,再把活著的那些黑奴喂肥,并給予足夠多的時間恢復健康,讓身上的潰瘍愈合。通過這種方法,人們在加勒比海的奴隸市場上以最高的價格出售奴隸。1619年,首個擁有自由人身份的黑人“外籍工人”被驅逐到英國在北美洲的第一個殖民地——詹姆斯敦。此后,黑人被奴役的時間有了一定的期限。但從1660年開始,弗吉尼亞州和馬里蘭州實行了終生奴役制。1669年后,奴隸占有者對他的奴隸擁有了絕對支配權。在白人主人的眼中,奴隸根本不是人,而是一樣東西,一種商品。

  驅逐流放在1776~1783年的“獨立戰爭”時期達到了高潮。在此期間,每年平均有192艘英國運奴船將5萬名非洲人帶到北美洲。絕大部分黑奴在礦山、種植園和奴隸主家中被盤剝、壓榨。很快,三分之一的白人都擁有了奴隸。

  1793年,艾利·惠特尼發明軋棉機后,種棉業迅速普及。美國南方的殖民地,“棉花王”(King Cotton)控制了整個棉花工業。它的財富全都來自黑人的強制性勞動。棉花種植園主們迫切地需要大量的廉價勞動力,這就導致了奴隸交易的驟然膨脹和捕獲奴隸的新形式的誕生。一些販奴團伙毫無廉恥地綁架種植園的奴隸,然后把他們重新賣到另一個地方。

  在法律上奴隸完全沒有任何權利。法律只保護白人。

  這意味著什么?黑人女作家、諾貝爾文學獎獲得者托尼·莫里森在她的作品《寵兒》中對此作了精辟的描寫:“……隨便哪個來路不明的白人都可以讓黑人替他去做任何他心血來潮想到的事。不僅僅是讓你干活,殺了你,或者讓你殘廢,而且還要玷污你。你被玷污得一塌糊涂,甚至連自己都對自己無法忍受。你忘記了你是誰,而且再也不想知道自己是誰。”

  即便是犯了一個極小的錯誤,黑奴也會被殘酷地施以鞭刑。最嚴重的罪行就是試圖逃跑。被抓到的人會被切掉耳朵,在肩膀上烙上一個印記。如果第二次逃跑依然失敗,懲罰將更為殘酷。黑奴將被打斷雙腿,另一側的肩膀也會被烙上印記。第三次若是失敗,等待他的懲罰將是死亡。

  雖然奴隸允許結婚,但他們的白人主人隨時可以將一對奴隸夫妻中的一個販賣掉。女奴隸對她們的孩子沒有一點支配權,他們隨時可能會從母親的懷抱中被人奪走,然后賣掉。奴隸們住的小房子都被一個一個隔離開,他們必須睡在木板上,不允許受教育。他們每天必須工作15小時。奴隸們終日在手執皮鞭的工頭和監工監督下勞動,吃得很少,但時不時就被毆打,女孩們則被白人強奸。

  奴隸制度還有一個極其丑陋的變體:為了保證奴隸“后代”,種植園主們開始繁殖這種強制性勞動力。馬里蘭州、卡羅來納州和新澤西州都曾建立過相應的農場。人們在那里豢養黑色“種牛”,強迫他們和陌生的黑人婦女性交。

  一些奴隸主對此也很感興趣,隨便將黑人婦女占為己有:康迪曾祖父的母親和奴隸主生了一個兒子、兩個女兒。康迪的曾祖父不用去田野里勞動,只需在奴隸主家中做一些家務。康迪曾祖母的母親情況也差不多。她來自一個當時相對享有特權的家庭,學過讀書、寫字。康迪的曾祖母茱莉亞·海德·賴斯就是在一個種植園里出生的。

  1804年,美國北方城市廢除了奴隸制度。但是1854年的《堪薩斯—內布拉斯加法案》確立了南方繼續選擇奴隸制度的自由。

  在此兩年前,斯托夫人出版了她的長篇小說《湯姆叔叔的小屋》。書中描寫了種植園奴隸的生活和他們所受的苦難。一年之內,這本書的銷售量超過30萬冊。這本書在南方引起了極大的不滿,人們紛紛譴責作者的無知。而在北方,奴隸制度的反對者們通過這本書的成功感受到了民眾對自己的認可。他們逐漸聚攏到共和黨的旗幟下。6年后,亞伯拉罕·林肯當選為美國第16任總統。

  林肯的當選使得奴隸制度的反對者和支持者之間的沖突更加尖銳,并最終導致了南北分裂:1861年2月4日,南方蓄奴州南卡羅來納首先脫離聯邦,接著佐治亞、亞拉巴馬、佛羅里達、密西西比、路易斯安那和得克薩斯諸州相繼脫離,并于1861年2月宣布成立“南方聯盟”,另立以J·戴維斯為總統的政府。新總統在就職時發表演說,稱南方政府是“世界歷史上第一個不管從身體上還是倫理上都不承認黑人和白人平等的政府”。

  林肯立刻對此做出了回應,在著名的《解放黑奴宣言》中宣布廢除奴隸制,解放“所有南方武裝反叛國家的奴隸”。此時美國的內戰已經進行得如火如荼。這場戰爭造成38.5萬人陣亡,28.2萬人受傷。1865年4月9日,南方聯盟無條件投降。

  勝利后的第五天,即1865年4月14日,林肯在華盛頓福特劇院遇刺,兇手是一個同情南方的精神錯亂的演員約翰·威爾克斯·布思。但奴隸被正式解放了。1865年12月,美國國會通過了憲法第13條修正案,正式廢除奴隸制度。

  南方種植園主對奴隸的統治宣告結束。之前一直靠主奴關系維持的社會秩序土崩瓦解。大約400萬黑人被釋放,康多莉扎·賴斯的曾祖母茱莉亞·海德·賴斯也在其中。南北戰爭后她和約翰·威斯利·賴斯結了婚,以前他是卡羅來納州的一個黑奴。他也學過讀書寫字。約翰和茱莉亞在亞拉巴馬州的尤塔安了家,并在那里承租了一家農場。他們有九個孩子。他們用非洲人衛理圣公會(AME)的信仰教育孩子們。18世紀,衛理公會教堂拒絕黑人基督徒入內作禮拜,于是1816年,非洲人衛理圣公會成立了。它是黑人民權運動的一個分支機構,為爭取黑人的平等權利而奮斗。這個教派,也就是馬丁·路德·金所屬的教派,今天已成為美國第二大黑人信仰團體。他們照顧無家可歸的人,<-- 正文頁畫中畫 begin --> 不管他是什么種族;他們討論湯的烹調方式;他們組織募捐衣服。

  約翰和茱莉亞也在這個黑人教會中找到了精神和社會感的歸宿。他們定期參加彌撒,并用基督教的教義教育自己的孩子:“信仰永遠是最重要的。不管一個人貧窮還是富有,信仰才是決定一切的力量。”在我的整個人生里我都想吶喊,告訴人們被監禁是怎樣的感覺。因為我了解社會這個大監獄的寂靜,在這樣的監獄里作為黑人應怎樣生存。

  ——尼娜·西蒙

  在我的整個人生里我都想吶喊,告訴人們被監禁是怎樣的感覺。因為我了解社會這個大<-- 正文頁畫中畫 begin --> 監獄的寂靜,在這樣的監獄里作為黑人應怎樣生存。

  ——尼娜·西蒙

  約翰和茱莉亞自由了。但事實上,關于公民權利他們仍然只有夢想的份。南部聯邦很快做出反應,在軍事失利后拋出《黑人行為法》。這個特殊法律文件又一次取消了黑人在法律上的權利,并將黑人置于奴隸的地位。選舉權和成為人民公務員對于他們來說仍是被禁止的。在種植園主那沒有靈魂的頭腦里,依舊深深植根著對黑人的偏見。

  一個農場主這樣表示:“我的黑奴不適合擁有自由,因為如果他們犯了錯,不會自愿接受鞭打的懲罰。”

  《黑人行為法》直到1866年,共和黨人贏得大選時才最終被廢除。他們將附加條款加入憲法中,規定所有在美國出生或加入美國國籍的人都是美國公民,并且擁有選舉權,以前的奴隸也一樣,像約翰和茱莉亞。但是在棉花老城亞拉巴馬(Alabama)——所謂的美國南部的心臟城市——對黑人的壓迫反而加深了,并且白人占統治地位的規定也在所謂的《吉姆—克羅法》中繼續實行。

  吉姆這個名字并不是個全世界通用的名字,而是對黑人的蔑稱。追加條文《克羅》(Crow)表示“你這只黑烏鴉”,并且有意使人產生這樣的印象,黑人就像烏鴉一樣過著寄生生活,將剛播種到地里的種子啄出來,也就是靠著白人老爺的飯活著。

  這種種族偏見被白人演員和娛樂制造者托馬斯·達特茅斯創作為作品“賴斯老爹”。1930年,他組建了一個類似雜耍娛樂場的黑人演出劇團,像中世紀宮廷吟游詩人一樣,穿梭于南部各州巡回賣藝,并且親自扮演名叫吉姆的上了年紀又身有殘疾的奴隸角色。為了這個角色,他用燒過的軟木頭將自己的臉涂黑,這是一個制造黑色面孔的著名方法。

  這個天真無邪、愛冷笑和跳舞的黑人諷刺漫畫形象來到了白人觀眾面前,并且使賴斯這個名字聞名世界。無論是在路易斯維爾、辛辛納提、匹茲堡、費城還是紐約,他都被當作明星一樣受到人們歡迎。在倫敦和都柏林,“賴斯老爹”也粉墨登場。

  19世紀下半葉,黑人劇團演出已經成為最受美國大眾歡迎和喜愛的娛樂形式:由白人演員化裝成黑人,通過夸張的、一成不變的表演,對美國黑人生活進行滑稽模仿。

  作品中有三個主人公:吉姆·克羅,一個天真的無憂無慮的奴隸坦波先生,一個永遠擁有好心情的音樂家;還有奇浦·庫恩,一個自由的、總是夢想著崇高世界的人。“作為被搬上舞臺的諷刺漫畫,”評論家斯佩克特說,“這三個人物形象加強了白人社會對黑人文化的貶低看法。”

  同樣,黑人藝術家們也組建了自己的黑人劇團劇院。這個名叫“喬治亞黑人劇團”的演出團體被贊美為世界上惟一的真正黑人劇團。當這些由音樂、舞蹈和滑稽短劇構成的表演在世紀交替時期消失的時候,“黑色面孔”卻被新的媒體——廣播電臺和電影發現了。

  無聲電影時代最受喜愛的黑人銀幕形象是湯姆大叔、手持平底鑄鐵煎鍋寸步不離丈夫左右的胖胖的黑人保姆和名叫魯夫斯或者拉圖斯的偷雞賊。“最好的”黑人影片是D.W.格里菲斯的經典電影《一個國家的誕生》。電影展現了化裝成黑人的強奸犯人和偷盜的白人演員。

  不可否認,來自吉姆·克羅(又叫“黑臉孔”)的詆毀性演出為黑人的心靈留下難以磨滅的創傷,直到今天,仍然不時喚起人們對那條種族隔離的特殊法律的痛苦記憶,想起那個規定在學校、飯館或者公共交通工具內都應“黑白分明”的年代。出于對這種“分離”的抗議,傳奇般的爵士小號手路易斯·阿姆斯特朗拒絕在路易斯安那州演奏。他永遠無法擺脫他的湯姆大叔形象。

  有“福音和布魯斯的高音修女”之稱的黑人女歌手尼娜·西蒙同樣通過一首充滿斗爭性的歌曲《老吉姆·克羅》,抗議種族隔離。尼娜·西蒙,原名尤妮斯·韋蒙,1933年生于美國南部城市卡羅來納一個窮困的家庭,是七個孩子中的第六個。她的父親是手工工匠,母親是衛理會派布道者。四歲時尤妮斯已經開始彈鋼琴了,當人們發現了她聲音的巨大感染力之后,她成了一名歌手,并首先在亞特蘭大城的一家愛爾蘭酒吧登臺演出。借鑒她欽佩的法國女演員西蒙·斯妮奧萊的名字,尤妮斯為自己取名叫尼娜·西蒙。憑借這個藝名,她成為20世紀60年代美國黑人民權運動中呼聲最高的一員。

  她參加過無數次抗議種族主義的游行,并且始終站在游行的最前線。伯明翰四個黑人女孩死后她寫下了歌曲《密西西比,該死的》。當馬丁·路德·金遇刺時,她獻給他一首歌《為什么?愛的國王走了》。她的歌曲《年輕、才華和黑膚色》在一定意義上已經成為美國黑人的圣歌。

  后來這位反抗的女歌手帶著她低沉沙啞的嗓音和黑色的靈魂離開美國,并先后在利比里亞、特立尼達和多巴哥、英國和法國南部生活。70歲時她在法國去世。“在我的整個人生里我都想吶喊,”一次她這樣說,“告訴人們被監禁是怎樣的感覺。因為我了解社會這個大監獄的寂靜,在這樣的監獄里作為黑人應怎樣生存。”而以前的奴隸,被林肯總統解放了的約翰和茱莉亞,在這個“社會監獄”中又有怎樣的經歷呢?那個《吉姆—克羅法》對他們來說又意味著什么呢?無疑,他們不得不繼續接受“黑奴”這個和臟話“吉姆·克羅”有同樣意義的名字。因為面臨著在所有公共場合墻上掛著的“僅供白人使用”的標牌時,他們又變成了被剝奪了權利的、地位低賤的人。

  僅供白人使用:黑人在這里得不到救治的醫院;僅供白人使用:黑人在這里得不到服務的餐廳;

  僅供白人使用:黑人不能使用的公共飲水機;

  僅供白人使用:黑孩子們被鎖在門外的中小學和

  大學;

  僅供黑人使用:那句臟話“黑奴”;

  僅供黑人使用:通常情況下過于擁擠、骯臟的城鐵和公汽車廂;

  僅供黑人使用:設備差勁的學校和糟糕的工作;

  僅供黑人使用:兒童游樂場中木質的旋轉木馬“吉姆—克羅”。

  “黑與白”和諧相處的夢想開始時還是失敗了。或許在亞拉巴馬州,根本沒有誰嚴肅地考慮過這些。無論如何,首府蒙哥馬利在內戰以前是南方政府所在地。在政府前的地面上,一顆青銅的星星標記著杰斐遜·戴維斯作為首位和惟一一位被廢棄的南方政府總統宣誓就任的地方。

  內戰過后,亞拉巴馬的心臟仍然保持分裂狀態,仇恨的怒火仍然灼燒得白人強硬派不得安寧。此后不久,他們便在三K黨的旗幟下聯合起來,并發明了一種新的恐怖形式:對“黑奴”侮辱,爆炸,處以私刑和焚燒。南方的報紙甚至為這些“活動”刊登公開的預告。也有戴著面具的三K黨人在街上舉著標語牌游行,用懲罰恐嚇黑人,逼迫他們離開這個城市。

  1865年圣誕節時,南北戰爭剛剛結束不久,戰敗的南方軍的6名前軍官在田納西州的伯拉斯凱組建了一個恐怖的種族秘密組織。聯邦軍前將軍內森·福里斯特,成為這個組織第一位大巫師,也就是組織中地位最高的巫術大師。

  內森·福里斯特,這是個不能不提到的人:內戰前靠販賣黑奴和經營大種植園為他帶來了巨大的財富;憑著殺手的天性和對北方佬以及黑人的敵視,他在南北戰爭中迅速爬升到旅長的位置。在一次戰役勝利后,他下令將100多名政府軍黑人俘虜全部處死。這次屠殺實際上早就足以將他送上戰爭法庭審判,可這位在南方深受大眾歡迎的將領卻被美國國會赦免了。

  戰后他重操種植的舊業,并全身心投入到三K黨的工作中:阻撓黑人獲得他們新爭取的權利;復辟舊的社會秩序和規則;重新贏得白人的統治地位。三K黨人堅信,黑人天生就是比白人低劣的。這種有種族歧視性的想法在簡單的鄉下人中獲得了最主要的追隨者,1870年,三K黨在整個聯邦中已經擁有了50多萬“弟兄”。

  在托馬斯·狄克遜的長篇小說《同族人》被改拍成電影以后,三K黨變得格外流行,廣受歡迎。故事給觀眾留下這樣的印象:南方人民正忍受著不公平的待遇,三K黨是一個愛國的組織。

  1915年,這部電影在美國各家影院上映,贏得了上百萬觀眾的熱烈響應。到1925年,三K黨已有500萬成員。他們主要活躍在南方城市里,競選眾議員和行政區的最高長官。三K黨擁有自己的報紙、出版社、地產公司、生產棉布和防風帽的紡織工廠。直到20世紀90年代,三K黨的成員數還一直保持在3萬到7萬之間。

  三K黨(Ku Klux Klan)的名稱來源于希臘語的“kuklos(圓環)”。“Klan”這個詞出自Keltischen,起初的意思是“家庭”。三K黨的中心自稱為“巢穴”。由于三K黨的非法性,他們必須進行地下工作,三K黨給自己一個這樣的標志:“看不見的王國”。

  將被吸收入組織的準成員首先被蒙住眼睛帶到一個秘密的地方,之后他們的“美國信念”被嚴謹仔細地審核。只有出自于美國白人家庭并在美國出生的人才有資格加入組織。他們既不能是天主教徒也不能是猶太人。有人教導他們,美國并不是哥倫布發現的,而是由一名名叫利夫·埃里克松的北歐航海家發現的。之后便是儀式和對三K黨信仰準則的忠誠宣言:“只有白人才是神的反映。”

  自稱為“看不見的王國”的“白人騎士”,開始時用低級的小把戲嚇住了迷信的黑人。他們佯裝成在最后一次戰役中犧牲的聯邦軍英雄的鬼魂,把自己裹在白色的棉布(Kutten)里,戴上尖頂的防風帽,騎在高高的駿馬上朝著他們的犧牲者伸直木頭做的假手臂,并用南瓜做成假的頭顱,給人造成他們可以把頭顱拿下來的假象。

  三K黨人偏愛夜晚時分在樹林里的大片露天空場上舉行“集會”。每個三K黨人都在背包里放上星條旗和圣經,可是實際上他們信仰的真正標志是有火的十字架。夜晚,他們在鎖定好目標的房屋附近的山崗上點燃這個標志,光線在很遠的地方都可以看得見,用這個作為對所有黑人的警告。

  如果只是恐嚇,其效果并不會保留很長時間。于是不久以后,燃燒著的十字架成為了以“好的黑奴是一個死了的黑奴”為口號的“殘忍的夜晚與霧”行動的一部分,這個“殘忍的夜晚與霧”行動在1882年到1962年之間至少使4733人成為了犧牲品.大多時候,三K黨人都是在夜里出沒,他們把事先鎖定的目標殘忍地從床上拽起來,劫持到一個偏遠的地方,用力鞭打之后再割下他的睪丸。三K黨人對實行這種行為的辯解是“為了保護白人婦女”。而事實上這種行徑正反映出了他們對黑人的嫉妒,他們自覺白人的性能力要比黑人低。

  三K黨的爪牙回憶起他們的暴行時承認:虐待性的嚴刑拷打、閹割、殘忍地剖開孕婦腹<-- 正文頁畫中畫 begin --> 部、絞刑、五馬分尸和火刑都在議程之列。可是只有極少數的三K黨人被送上過法庭。

  生活不僅將黑人投入苦難的深淵,恐怖主義行徑同樣對準了猶太人、印第安人和“毛氈旅袋客”。“毛氈旅袋客”是南北戰爭后,人們對只背著一個旅行袋去被戰勝的南方,并為以前的奴隸說話的白人教師和官員的稱呼。他們被殘忍地殺害。有時三K黨人會給那些受害者時間,用自己的鮮血給在北方的家人寫一封告別家書。之后,這些血書會被小心地送到郵局。

  北方的人民被這種暴行激怒了。同樣,在南方,對秘密組織的血腥恐怖主義行徑的反對也在逐漸增長。1869年,大“巫師”、前將軍福里斯特不得不公開宣布解散三K黨。然而三K黨的地區支部,卻仍在繼續對黑人濫用私刑。于是,聯邦軍隊被派往南方。

  同時,美國政府還通過了一系列反三K黨的法律以終結這種地獄般的恐怖行徑。但是這些命令卻只被執行了一半。三K黨仍然繼續在地下活動著,當1870年黑人取得選舉權時,他們的投票被早已熟稔的恐怖行徑阻礙了。黑人代表們被逼迫辭職。黑人的學校和教堂被放火焚燒。表示反對的人都被列入三K黨的死亡黑名單。

  當約翰·賴斯,康多莉扎·賴斯的祖父,在1918年決定離開他父母在尤塔的農莊去上大學時,亞拉巴馬的情況就是這樣的。一方面,他很清楚在南方他還必須忍受這種暫時還無法改變的種族歧視 ,另一方面,約翰心中還存有一個夢想:他深信不疑,像他這樣的黑人,只有通過知識和教育,才能從白人的統治之中擺脫出來。倘若他們成功了,公民權利將會自己到來。約翰感覺這個夢想就像是一顆在亞拉巴馬昏暗陰沉的蒼穹中預示著好兆頭的明星。他搜集了所有的積蓄并開始了對大學的尋找。這顆明星指引著約翰到了遠離家鄉50英里外的塔斯卡盧薩,在印第安語中它的意思是“黑色戰士”。那個地方于1818年建成,并在1826年到1864年間一度作為亞拉巴馬州的首府。

  從1831年開始,在塔斯卡盧薩就已經有了亞拉巴馬大學。但是約翰知道,在那里黑人學生是絕對不可能被允許入學的。因此他向斯蒂爾曼學院,一個1874年由一些白人基督教長老會教徒專為黑人布道者和傳教士創建的教育機構提出申請。查爾斯·阿倫·斯蒂爾曼博士是這個教育組織的先驅之一,學校就是以他的名字命名的。

  當約翰在斯蒂爾曼學院得到一席學習之地時,他一直渴望實現的夢想正在一步步成真。他懷著極大的熱情參加學校的課程,也因為他的勤奮學習而出了名。可是就在幾個月以后,他就已經變得一貧如洗,再也無法支付學費。

  其他學生告訴約翰說,如果他接受作為傳教士的教育,就可以申請獎學金。這是一項關懷人類靈魂的無報酬的職位,其任務是宣揚上帝的意旨,創立新的基督教區。

  約翰沒有考慮太長時間就決定了接受成為布道者的教育。這就是他漫長的走向成功的故事開端,這個走向成功的故事影響了他家兩代人的生活。在種族隔離環境下,這樣做可以提升社會地位,增強個人自信心和對上帝的敬仰。對于他的曾孫女康多莉扎來說,這種家族遺傳的信念也早早地就深入了她的骨髓和血液里,成為她在事業上飛黃騰達,并最終譜寫家庭傳奇最輝煌一頁的關鍵。

  在順利完成學業后,約翰首先在路易斯安那開始了布道的工作,在那里,他為教區的黑人成員爭取平等的權利、機會和更好的生活條件。此后,教堂把他派到新興的工業城市伯明翰。這是一座依靠煤鐵礦石開采業而興起的城市,隆隆作響的鋼鐵機械吸引了成千上萬的沒有工作和前途的黑人前來充當勞工,因此伯明翰成為美國黑人人數最多的城市。

  約翰在那里建立了“威斯敏斯特長老會教堂”。他全身心投入工作,為黑人的孩子爭取受教育的權利。但這并非易事——黑人學校的條件奇差。在亞拉巴馬州的這座大城市,白種人的優越感達到了登峰造極的地步。黑人完全沒有價值可言。黑人被白人老爺壓迫,被白人老爺毆打,被白人老爺吐口水——只因為他們是黑人。黑人不允許向白人伸出手,如果一個黑人碰到了白人婦女的手,他會因強奸罪而被指控。

  像約翰這樣為公民權利斗爭的黑人布道者,每天都在拿自己的生命冒險。但是他從不放棄自己的夢想。他從不向別人傳授仇恨和暴力。他是個隨和的反叛者,相信上帝并為更美好的未來努力奮斗——一個沒有種族隔離的世界。這就是他的夢想和反抗的方式。

  他娶了特麗薩·哈德奈特·賴斯,在巴吞魯日生了兩個孩子:小約翰和安吉拉。女兒安吉拉后來在維斯康星大學學習英國文學,1979年出版了一部關于英國大作家查爾斯·狄更斯的專著。安吉拉對她的侄女康多莉扎·賴斯來說是一個很好的榜樣。1955年12月1日在亞拉巴馬首府蒙哥馬利發生一起沖突事件,揭開了黑人非暴力民權運動的開端:就在白種人的眼皮底下,43歲的黑人縫紉女工羅莎·帕克斯拒絕在公共汽車上把她的座位讓給一個白種男人。當時她正在從蒙哥馬利集市回家的路上。那天她下班后,乘坐了一輛克里夫蘭大街的公共汽車。當時她很累,便坐在白人專座后面的第一個位子上。除了她以外,公共汽車上還有另外三個黑人。

  還沒有等那三個黑人完全坐到位子上,司機就命令他們繼續往后面走,好讓白人乘客坐那座位。那幾個黑人馬上站了起來,而羅莎·帕克斯依然坐在座位上沒動。她不僅因為勞累了一天而感到極度的疲憊,而且還因為受到二等公民的對待而感到憤怒。

  司機叫來了警察。他們把羅莎·帕克斯押到警局,指控她藐視“吉姆—克羅法”。她受到了14美元的罰款,相當于現在的30歐元。對于一個縫紉女工來說,這是一筆相當高的數目了。

  羅莎·帕克斯被拘捕的這件事很快就在黑人之間傳開了。在某個夜里,50名民權運動的領袖聚集在一個教堂里,對羅莎·帕克斯事件進行了討論。在他們當中,有一個在德克斯特大街教堂里任職的年輕牧師,他就是馬丁·路德·金。

  這些黑人領袖決定對這件事進行抵制。為此他們成立了一個特別組織,取名為蒙哥馬利促進會(MIA)。這是一個致力于改善種族關系的委員會。當時還名不見經傳的金被推舉為這個組織的領導者。

  12月5日,當羅莎·帕克斯一案開始庭審的時候,金號召全體黑人們拒絕乘坐公共交通工具。這一抗議活動將一直持續下去,直到他們下列要求得到滿足為止:

  1. 公共汽車公司保證黑人們能在公共汽車上

  得到禮貌的服務;

  2. 公共汽車司機要保證每個乘客都有秩序地

  乘坐汽車;

  3. 黑人有權成為公共汽車司機。

  星星抗議之火很快就在黑人群眾中形成燎原之勢。所有黑人都無條件地響應金的號召。他們當中有不少人住家離上班的地方很遠,一向都依靠公共交通工具出行。但此時,他們義無返顧地站在金的一邊:“我們辛勞工作,受盡壓迫,白人還時常對我們施以拳腳……現在是時候了,我們要把自己從種族隔離的黑暗和前途渺茫的深谷中解放出來,正義的光明大道已經在所有種族民眾的腳下展開。”

  1月26日,由于沒有客源,蒙哥馬利的公共汽車不得不在黑人住宅區停運。心懷不滿的白人當局不甘罷休,他們命令所有出租車公司至少把價格提高到45美分,企圖逼迫黑人就范。金聯合另外幾個人合辦了一家私人汽車公司,用來代替價格昂貴的出租車接送黑人。在其開業的第一天,就有超過300人自愿前來乘坐。很多白人婦女也主動請求到黑人住宅區為他們承擔家務。

  白人市議會嘗試用各種卑鄙手段瓦解黑人的抵制運動。警察開始以莫須有的理由來逮捕黑人汽車公司的司機,有時甚至故意偽造交通事故;法官宣布“抵制乘車”違反法律,下令禁止黑人合辦的私人汽車公司;保險公司拒絕給“未經允許且沒有營業許可證”的“私人公司”做汽車安全擔保,原因是所謂的風險太高了。有超過100名黑人被起訴。其他反抗的黑人卻絲毫沒有被嚇退,他們反而涌向監獄,讓警察逮捕自己。

  有人無法再容忍這種無理刁難,開始設法準備武器。然而,金成功地讓抵制行動在非暴力的前提下進行:“如果你們有武器,請把它們藏在家里;如果沒有,也請你們不要想方設法把它們弄到手。我們可以不通過報復手段來解決這些問題。我們必須用非暴力來對抗暴力。我們堅信這能行得通,而且我們也不想施加暴力。我們的行為必須有愛。”他竭盡全力阻止沖突的進一步升級。不過這并不妨礙他為了抵制白人商店而號召黑人游行抗議。

  為了事業,馬丁·路德·金甘愿冒著巨大的風險:他因為一點點的超速而被警察短暫拘留。1956年1月31日,他住在杰克遜大街的家人成為了暗殺的目標。一枚炸彈在他家陽臺上爆炸了,當時金的妻子和女兒以及一些教會成員正好在房子的后半部,奇跡般地沒有受傷。

  安放炸彈的人卻逍遙法外。兇手很有可能是三K黨的成員。在另一個晚上,暗殺行動又對準了拉爾夫·大衛·阿伯內西——金的得力助手。盡管炸彈直接在他臥室外的一根煤氣管旁爆炸的,但是阿伯內西懷孕的妻子朱安妮塔和他的小女兒朱安達林仍幸運地活了下來。在同一天夜里,一個白人牧師的房子連同四個黑人教堂一起被炸彈夷為平地,僥幸的是,沒有任何人傷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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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你搞一次個人崇拜試試,看看有多少人會崇拜你?看看你搞得出來嗎?
  2. 為什么批評西方的他們都“意外死亡”了?
  3. 毛主席像事件:美策動,迫使中國放棄毛澤東思想!
  4. 侯立虹|誰在動搖“兩個毫不動搖”?
  5. 以色列會亡國嗎?
  6. 從兩處戰火看東方和西方思維方式
  7. 司馬南:美國為什么沒能把巴基斯坦徹底拉過去?
  8. 這才是最難打的戰爭,國安部門剛發出積極信號
  9. 郭松民 | 評普京年度記者會:“過度輕信”及其他
  10. 大陸認定臺灣設置貿易壁壘,惠臺政策即將終結
  1. 司馬南|對照著中華人民共和國憲法,大家給評評理吧!
  2. 弘毅:警醒!?魏加寧言論已嚴重違背《憲法》和《黨章》
  3. 湖北石鋒:奇了怪了,貪污腐敗、貧富差距、分配不公竟成了好事!
  4. 這是一股妖風
  5. 你搞一次個人崇拜試試,看看有多少人會崇拜你?看看你搞得出來嗎?
  6. 公開投毒!多個重大事變的真相!
  7. 美國的這次出招,后果很嚴重
  8. 褻瀆中華民族歷史,易某天新書下架!
  9. 司馬南|會飛的螞蟻終于被剪了翅膀
  10. ?吳銘:為什么不從所有制角度分析問題呢
  1. 張勤德:堅決打好清算胡錫進們的反毛言行這一仗
  2. 吳銘|這件事,我理解不了
  3. 今天,我們遭遇致命一擊!
  4. 普京剛走,沙特王子便墜機身亡
  5. 尹國明:胡錫進先生,我知道這次你很急
  6. 不搞清官貪官,搞文化大革命
  7. 這輪房價下跌的影響,也許遠遠超過你的想象
  8. 三大神藥謊言被全面揭穿!“吸血鬼”病毒出現!面對發燒我們怎么辦?
  9. 祁建平:拿出理論勇氣來一次撥亂反正
  10. 說“胡漢三回來了”,為什么有人卻急眼了?
  1. 在蒙受冤屈的八年中,毛澤東遭受了三次打擊
  2. 痛心,反華潤人丁一多因強奸被捕,哈哈!
  3. 鐵穆臻|今年,真正的共產主義者,要理直氣壯紀念毛澤東!
  4. 《鄧選》學習 (十一)發展速度
  5. 司馬南|對照著中華人民共和國憲法,大家給評評理吧!
  6. 司馬南|對照著中華人民共和國憲法,大家給評評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