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蒙特州勞工委員會成員。(佛蒙特州勞工委員會網站提供）

　　改變任何美國勞工組織的領導層、結構或運作方式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長期以來，活動家和專家們一直在爭論，究竟是自上而下，還是自下而上，抑或是這兩種方法的結合，才是對功能失調的工會進行改革的最佳方式。

　　過去六十五年來，美國工會民主和改革斗爭的主要場所一直是地方工會，它們每三年舉行一次領導人選舉，而且與會員關系最密切。成千上萬的普通工人通過競選并贏得地方職位，為更激進的工會主義而奮斗。

　　一些工會得到了全國志同道合的持不同政見者網絡的支持，其中包括"卡車司機爭取民主工會"（Teamsters for a Democratic Union，TDU）和"團結所有工人爭取民主"（Unite All Workers for Democracy，UAWD），后者是由TDU發起的汽車工人聯合會（United Auto Workers，UAW）內部的改革核心小組。近年來，TDU和UAWD的支持者甚至將各自工會的全國總部官員趕下臺，導致UPS車隊工人贏得重大合同，以及去年三大汽車公司歷史性的汽車工人罷工。

　　在由美國勞聯產聯總部批準建立的城市或州勞工聯合會中，很少有現代改革者對現狀發起類似的挑戰。這些中央勞工理事會（CLCs）代表著來自美國勞聯產聯不同分支機構的工人，它們可能與所屬的單個工會一樣官僚主義或功能失調。但從結構上看，它們大多遠離工作場所的斗爭，無法在地方、地區或州一級對現任勞聯產聯官員提出許多選舉挑戰。

　　因此，很少有像卡車司機工會（Teamsters）和全美汽車工人聯合會那樣的有爭議的選舉——即對立的候選人為各自的工會提供備選方案。在勞聯產聯領導層投票中，官員和執行委員會成員由大會或理事會代表選出，這與大多數全國性工會的選舉方法相同。基層員工對勞聯產聯機構的管理者幾乎沒有發言權。佛蒙特州勞工理事會是一個明顯的例外，該理事會代表著兩萬名公共和私營部門的工人，2019年被改革領導層接管。

罕見的勞工起義

　　在綠嶺之州（即佛蒙特州），由于規模較小，大多數州勞聯產聯大會代表都是在職會員或退休人員，而非全職官員。自2019年以來，他們在幾次競爭激烈的選舉中投了票，最終獲得了變革的授權。

　　最近，在去年九月，他們選舉了一個全女性領導團隊擔任三個高級官員職位，并讓三十一歲的凱蒂·莫里斯（Katie Maurice）成為全國最年輕的州勞聯產聯主席，也是唯一一位屬于美國民主社會黨（DSA）的主席。去年秋天，莫里斯接替了美國州縣市雇員聯合會（AFSCME）成員大衛·范德森（David Van Deusen）的職務。

　　在他的新書《起義的勞工：2017-2023的佛蒙特州勞聯產聯》中，范德森中描述了一群地方工會官員和工作人員如何在五年前創建了一個名為"佛蒙特州勞聯產聯聯合起來！"的改革派組織（特別說明：我為該書撰寫了序言）。這些普通員工積極分子對他們的工會委員會缺乏戰斗力和創造力，以及無法協助新的組織、合同運動或罷工感到沮喪。

　　14名"聯合起來！"候選人在2019年當選——占據了所有高級官員職位，在執行委員會中占多數，然后在全美勞聯產聯下令重新選舉后，再次贏得了選舉。改革者的目標是通過會員教育、動員和直接行動來重振奄奄一息的組織。他們主張加強內部民主和透明度，采取獨立的政治行動，為社會和環境正義提供更多的勞工支持。

　　但在佛蒙特州內外，這一進步議程卻出人意料地飽受爭議。當時由已故的理查德·特魯姆卡（Richard Trumka）領導的全美勞聯產聯非但沒有對選舉結果表示歡迎和贊賞，反而威脅要解除改革者的職務，將他們的委員會置于華盛頓特區任命的工作人員的控制之下。正如范德森在書中所敘述的，這一托管企圖未能得逞，佛蒙特州的工會活動家們繼續將他們的州勞工委員會打造成全國其他地區的典范。

　　去年秋天，第二批"聯合起來！"成員贏得了勞工理事會執行委員會的多數席位。范德森的繼任者莫里斯稱贊這一結果“肯定了我們繼續專注于佛蒙特州內普通員工組織工作而非政治游說的愿望”。自2019年以來，新的組織工作，加上與長期獨立的佛蒙特州雇員協會（VSEA）的主要聯系，使該州聯合會的會費繳納會員人數幾乎翻了一番（盡管佛蒙特州雇員協會去年秋天沒有支持聯合工會的候選人，而是支持了落選的建筑行業候選人）。

成就斐然

　　范德森在《起義的勞工》一書中報道說，州勞工委員會會議向所有工會成員開放，而不僅僅是選舉產生的代表。改革者還與建筑行業工會合作，通過了所謂的"負責任承包商法令"，要求佛蒙特州多個城鎮的大型公共建筑項目實行現行工資制。

　　佛蒙特州成為該地區第一個參與"新英格蘭復興聯盟"的州勞工聯合會。這個由六個州組成的“綠色新政”聯盟，正在為創造成千上萬個良好的工會工作機會而奔走呼號——為工人們建造經濟適用房、安裝屋頂太陽能電池板、清理污染以及減少造成氣候變化的碳排放。

　　新領導層巧妙地利用社交媒體、廣播節目和地方電視臺，讓有組織的勞工接觸到更多非勞工受眾，并與社區盟友建立了更牢固的關系。在佛蒙特州更廣泛的勞工運動中，范德森協助非美國勞聯產聯工會的普通員工反對共和黨州長菲爾·斯科特（Phil Scott）和民主黨控制的州議會領導人所支持的削減公職人員養老金的計劃。勞工理事會組織者利用佛蒙特州每年在蒙彼利埃舉行的五一集會，為該州的移民工人（主要是受雇于奶牛場的拉丁裔移民）爭取支持。

　　州勞聯產聯還支持更多第三方候選人競選州和地方公職，希望能給欠打的佛蒙特州民主黨人一記響亮的耳光。莫里斯說：“自2019年以來，我們加強了與佛蒙特州進步黨（Vermont Progressive Party [VPP]）的聯系，該黨不僅關注工人權利，還在往往由強大企業利益集團主導的政治環境中，倡導更廣泛的社會正義事業。”她繼續說道：

　　人民黨作為工人階級政黨的角色不只是夸夸其談，而是實實在在的行動。我們要支持像《佛蒙特州專業人士法案》（VTP RO Act）這樣保護組織權的立法，反對破壞工會的策略，確保工會成員在蒙彼利埃的決策桌上擁有一席之地。

不當行為還是模范行為？

　　在2021年8月去世之前，特魯姆卡曾有機會支持一項堪稱典范的中央勞工理事會倡議，該倡議呼吁人們關注美國的法西斯主義威脅。由于預計時任總統唐納德·特朗普可能會拒絕接受2020年的選舉結果，佛蒙特州勞工委員會的代表們發出呼吁，如果發生旨在讓特朗普繼續執政的右翼政變，“本州所有勞動人民將舉行總罷工“。

　　勞聯產聯總部試圖阻止對這種應急計劃的任何討論——該計劃旨在應對可能發生的憲法危機（可能發生的類似2021年1月6日的那種危機（即川普支持者占領國會事件——譯者注））。在佛蒙特州的勞工領袖們還是就這一問題進行了辯論之后，特魯姆卡下令對他們涉嫌不遵守適用于地方分支機構的全國勞聯產聯規則的行為進行正式調查。作為回應，時任州聯合會主席范德森敦促勞聯產聯總部進行調查：

　　我們在綠嶺之州樹立的榜樣——如何能夠成為一個更加參與、更加由成員驅動、更加民主、更加反種族主義、更加支持移民和更加以組織為中心的勞工運動的典范……在美國其他地區實際上會是什么樣子。

　　這場拉鋸戰暫時有了一個圓滿的結局。佛蒙特州的勞工改革者在特魯姆卡去世前不久收到了他的"最后警告"，但沒有一個人被免職，取而代之的是華盛頓特區的任命者。在特魯姆卡的繼任者利茲·舒勒（Liz Shuler）的領導下，勞聯產聯總部重新啟動了對佛蒙特州勞工委員會的組織工作補貼，佛蒙特州勞聯產聯與總部的關系也出現了可喜的好轉——直到上個月。

　　在1月22日的一封信中，舒勒主席通知該委員會的新任官員和執行委員會，她正在調查去年秋季的"選舉過程"，調查的依據是一個附屬工會提出的"抗議上訴"。她還指示他們"不要與公眾或不隸屬于勞工理事會的實體和個人討論調查......"。

　　這一禁言令的矛頭直指“聯合起來！“的支持者，他們在過去的內部紛爭中曾試圖在勞聯產聯全國執行委員會中爭取盟友，或讓勞工媒體了解來自華盛頓的干涉。他們在內部民主和工人參與方面令人印象深刻的成就，應該成為激勵其他地方工會成員的源泉，而不是招致總部進一步的騷擾和干預。

　　然而，這一新的爭議凸顯了范德森在《起義的勞工》一書中所傳達的主要信息之一：實現真正變革的前景掌握在基層工會活動家的手中。為了應對佛蒙特州工人所面臨的挑戰，范德森和他的改革核心小組以地方和州一級的最佳工會組織為基礎進行工作。他們沒有等待勞聯產聯總部的指示，因為勞聯產聯總部一直是佛蒙特州自下而上變革的敵人。

　　史蒂夫·埃利（Steve Early）是News Guild/CWA的成員，也是《煉油鎮：大石油、大資金和美國城市的重塑》一書的作者。他的新書（與蘇珊娜·戈登(Suzanne Gordon)和賈斯珀·克雷文(Jasper Craven)合著）是《我們的退伍軍人：退伍軍人事務新領域中的贏家、輸家、朋友和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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