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十四歲的泰國少女洛蒙帕在曼谷一家紗廠當童工。她和另外十三名姑娘一起,整天被關閉在又黑又熱的車間里干活。她每天將干滿十小時,但年薪僅一百美元。要是她不幸患病了,她照樣得上班。當她手腳稍慢時,監工就狠狠踢她、打她。最后洛蒙帕逃跑了,她器訴道:“我們睡在硬地上,經常吃不飽——這些我倒都還能挺得過去,但監工的棍棒我實在受不了……”
印度德里一位不滿十歲的童工皮納耶克在“工資高、吃得好、住房免費”的保證下決定去伊拉克“碰碰運氣”。然而在異國他不僅常挨餓,而且根本領不到一分錢的工資。他在那兒苦苦干了四年,最后不幸被機器切斷了一條腿,當他回到印度時他已成了一個殘廢人。現年僅十四歲的皮納耶克知道自己成了家庭的拖累,因而頗感傷心。他悲憤地說,“要是那時我就餓死了,事情也許還不象現在這么糟!”
……
近年來,類似的報告雪片似地從世界各地向國際勞工組織(ILO)飛去。據該組織去年的估計,僅在發展中國家,八至十五歲的童工就約有七千五百余萬,全世界的童工總數則還要高得多!而且,雖然許多國家法律“明文規定”禁止將兒童當作勞力使用,但是該組織警告說:短期之內“情況”不會令人“樂觀”。其原因是:在貧窮國家,大多數勞動家庭僅靠成年人干活掙來的菲薄收入是根本無法維持全家生活的,因而孩子們不得不在很小年齡就分擔父母身上的“家庭重壓。”此外,由于童工“價廉物美”,許多貪心的老板都愛雇傭童工。伊斯蘭堡一位中型紡織廠的經理“明白無誤”地承認他的雇工中70%在十五至十七歲的年齡。他還得意地聲稱:“他們的產品和成年工人同樣合格,但我們付出的工資卻可以低得多。”
海地的挑水童工整天在烈日下干活,但得到的報酬卻微乎其微,墨西哥的雜務童工每天只能掙得半美元,然法律規定墨西哥每人每天的收入不能低于三美元。印度有四萬名兒童在各鞭炮行業做工,日工資最多只有七十美分——老板每年可從這些童工身上榨取三千二百萬美元的“油水”。
令人驚奇的是:即使在諸如意大利和聯邦德國這樣的工業國,童工竟也“在所難免”。據聯邦德國官方調查,僅在發達的巴伐利亞地區,自1982年來就發生了高達三百起的雇傭童工違法案例。在意大利,童工數年來也一直“有增無減”。
童工社會地位低下,且經常遭受到雇主的人格侮辱。印度的一些工廠主常常殘酷地用燒紅的鐵條在“不聽話”的童工身上燙下烙印以作“懲罰”。南美洲、加勒比海地區和非洲一些國家的童仆在挨到毒打甚至慘遭強奸后都“無處伸冤”,肯尼亞兒童福利會一位官員披露,只是在“事情”鬧到警局或公諸于報刊之時,我們才有所知曉,而在通常情況下,雇主虐待童工的“惡事”都在“悄悄”中進行,因而外人“很難得知”。
童工的工作條件也令人不寒而栗。中美洲的童工常在噴灑極毒農藥的田地里收獲莊稼;哥倫比亞的“小礦工”在狹窄的礦井里爬行;泰國的一些童工在缺乏通風設備的高溫車間中揮汗如雨;數千名印度火柴廠的童工每天吸入大量的硫磺等有毒物質,……
此外,勞動強度過大常使不少童工造成身體上某些“永久性”的勞損。巴西、哥倫比亞磚瓦廠的童工大多脊柱畸形。世界各地的童工十有八九四肢發育不正常。在印度,由于廠礦安全設備差,每年都有大批童工因觸電或化學品爆炸而不幸喪生。
童工不僅肉體受苦,更可怕的是由于緊張和焦慮因而造成“心理受損”——這是土耳其一位兒童心理學家經多年調查后發出的警告。數年前,意大利南部小城阿爾塔姆拉一個兒童悲憤地自殺身亡,原因是:父母準備送他去當童工!
早在1973年,國際勞工組織就呼吁世界各國的雇工年齡不得小于十五歲。然而十年過去了,加入該組織的一百五十個成員國中僅有二十七國響應。有的國家自行將“最低年齡”定在十二歲。少數幾個國家則對“童工問題”置若罔聞,如印度憲法雖然規定,“任何企業”禁止雇傭“小于十四歲”的兒童,但印度全國至今仍有高達一千六百五十萬名四至十四歲的可憐童工!
面對著全世界這支浩浩蕩蕩的“童工大軍”,有識之士們紛紛出謀獻策,以使世界童工數“與日俱減”,有人提出了十五歲以下兒童的“強制教育”法,也有人提出半工半讀等,然而,這些主意雖好,但在很多國家卻因“不切實際”而無法實施,原因很簡單:一是貧窮;二是由于童工不會罷工也不懂請愿,雇主們自然舍不得放走這些“溫順的牛馬”的!
有簽于此,國際救濟總會“明智”地認為目前,“全面取締童工”是不現實的,我們還是努力爭取改善童工的生活條件和勞動條件吧…… 浙江省諸暨市大塘鎮是“中國襪業之都”,這里每年生產襪子超過60億雙。然而很少有人知道,這60億雙襪子有很多出自童工稚嫩的雙手。
據記者了解,兩年前,非法使用童工還主要集中在服裝加工行業,現在已經擴展到制鞋、玩具制造、電子裝配、紡織用品、塑料制品加工等勞動密集型產業,中部地區向發達地區輸送童工的現象大有愈演愈烈之勢。
在諸暨市大塘鎮,記者在中午1點左右遇到幾名經老板同意出來買東西的孩子,他們告訴記者,他們從前一天晚上工作到中午沒有閉過眼。記者問他們多大,他們立即就走了。附近超市的收銀員說,這些孩子大多十四五歲,周圍的一些廠里也有這樣的孩子,每天都這樣通宵工作。
非法使用童工的企業大多數是家庭式作坊,很多是無證企業,利用自家或租用獨門獨戶的院子,樓下作為生產場所,樓上則是童工日常起居場所,生產設備和生活條件都很差。童工們往往10多個或20多個人擠在一個狹小的房間里日夜不停地工作,每天吃的都是一些水泡飯之類的食物。這些企業大多對童工采取封閉式管理,平時童工無法出門,更不能和家人取得聯系,有時甚至連當地人也不知道這里竟然住著童工。
在廣州市海珠區的鷺江、康樂兩個村里的制衣、釘珠和繡花廠,一些從湖北到廣東打工的兒童白天睡覺,晚上工作,日夜顛倒。一些在釘珠廠工作的孩子,因珠孔大小僅容一根針穿過,眼睛不能離開針和珠孔,不僅孩子們的手每天都會被扎幾十次,而且長時間工作后,他們的眼睛便疼痛怕光。許多童工還患上了頭痛、“熊貓眼”、皰疹等疾病。
據調查,僅廣州市海珠區的鷺江、康樂兩個村的上千家小型服裝加工企業里,就有來自湖北、貴州、湖南等地的童工300至400人。他們年幼的身體不同程度地產生了難以消除的病痛。更為嚴重的是,一些在塑料、化工類小企業工作的孩子,因為身體沒有成熟和缺少抵抗力,有的中毒,有的身體致傷致殘。2003年,諸暨市就有一家家庭工廠在非法使用童工過程中,因為高強度勞動和工作環境惡劣,導致一名童工死亡。不久前,這名工廠主被以強迫勞動罪移交司法機關追究刑事責任,并被判處有期徒刑1年零6個月。據了解,近年來,童工死亡事件時有發生,一些企業在童工死亡后往往和家長以“私了”的方式擺平人命糾紛。
記者在湖北、江西等童工的主要輸出地采訪時發現,目前童工非法流通除傳統“親幫親”的形式外,還發展到以“傳銷”方式組建隊伍。
目前造成童工大量增加的原因是。首先一些偏遠山區和貧困地區的孩子,能讀完高中的很少,能上大學的更少,輟學的多數外出打工。對一些貧困家庭來說,孩子在家或者上學是需要花錢的,外出打工,既能養活自己,又可學得一技之長,這是很多家長求之不得的事情,這就為非法使用童工提供了條件。
此外,近兩年沿海地區“民工荒”的出現,也是造成童工現象愈演愈烈的重要原因。目前,勞動力成本在上升,加上用工環境惡劣、勞資關系不和諧造成的勞資糾紛不斷,以及對勞動者合法權益保護不夠等諸多因素,導致了沿海地區不斷出現勞動用工短缺的現象。去年以來,沿海一些地區企業用工缺口達10%以上,有的企業少則缺口200至300人,多的在1000人以上。在這種情況下,童工就成了最好的“替補”。(摘自《瞭望新聞周刊》2006年1月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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