資本主義社會是私有制度的最高形式,也是最后形式。在這個社會里,赤裸裸地崇拜金錢,赤裸裸地提倡個人主義,一切為了賺錢,一切為了個人,人人都相信,做好自己就行了,別的不要你去過問。資本社會里,雖然也存在隱形的等級制度,但人們同樣崇拜“白手起家”的創業者,同樣推崇“個人奮斗精神”。平心而論,在資本社會里,確切地說,在資本社會的初期,是存在這樣的白手起家者的。
任何社會里都有奮斗者,但奮斗的目的卻各不相同,資本社會里的個人奮斗則是為著個人的發財致富。在資本社會里,生產資料私有,私產神圣,人與人之間的關系本質上是對立的,因此資本社會里的個人奮斗與其說是奮斗,不如說是爭斗,是所謂的“競爭”。這種競爭有其積極意義,它能夠激發人的潛力,調動人的積極性;它能促使商品生產者生產出價廉物美的優質商品,更好地滿足社會需求;它也能導致優勝劣汰,相對于前資本主義社會而言能夠較為合理地配置資源……
可是,無論競爭有多少好處,它都是以私有制度為基礎的,它的出發點是個人的私利,而非社會的福祉。個人主義統治一切的私有制度的后果就是社會的存在形態鼓勵人人努力活成精致的利己主義者。任何事情都是有利才干,沒有好處的事情,哪怕只是舉手之勞,也難得有人去做。整個社會自私自利,冷漠無情,連攙扶一下跌倒的老人這樣的小事都要個人去權衡利弊,都要社會去集體討論,以至這樣的咄咄怪事人們都已經見怪不怪。不可否認,資本社會里勞動者的生產積極性確實高于所有前資本主義社會,可是這種積極性仍然有其無法逃避的局限性。人們的生產積極性取決于私利的大小,個人一旦覺得無利可圖,他們的生產熱情就會瞬間冰冷下來。資本社會把個人的欲望無限放大,其實個人的生命是有限的,所謂個人的需要同樣有限,超過一定限度之后,人們不過是在追求自己并不需要的東西。在這樣的社會里,少數人霸占社會的大量財富,大部分人卻為自己和家庭必需的東西而奔波、勞碌,這是資本社會顯而易見的不合理和荒謬之處。因此,不但人們為追求私利的生產熱情很有限,而且以私利為目的的生產和消費也是對財富分配的巨大浪費。
在資本社會的競爭中誰會“勝出”呢?勝出者是否就是社會中的優秀者、“精英”呢?我看恐怕未必!這些“勝出者”未必有最強的能力,但一定有極強的私心。且不去追察現在人們經常談到的所謂的“人性”究竟是怎么回事,資本社會的競爭是否合乎所謂的“人性”,在這樣的以“資本性”為假設的競爭中的勝出者大概率都是私心極其強烈者,都是精致的利己主義者;集體主義者或利他主義者在這樣的競爭中勝出的幾率非常低。首先,因為資本主義競爭的最終目的就是占有生產資料,成為“最強的資本家”,其前提就是極端自私的,這與利他主義的目的背道而馳,大相徑庭。其次,在競爭過程中,要想勝出,就必須時時刻刻為自己的利益算計。競爭中的勝出者也許也具備“全局觀念”,但他的這種全局觀念卻只是以自己的私利最大化為目標的,與集體主義的全局觀是根本不同的。這些條件同樣是利他主義者不可能具備的。
其實,許多事情誰去做都沒有什么根本的不同,根本沒有必要通過所謂的“競爭”來加以取舍。在合理的社會制度下,每個正常人都能為社會做出自己的貢獻,并且這個貢獻必定大于自己的所得,社會理應給與機會并鼓勵這種貢獻。以私有為目的的競爭必然會產生大批的被淘汰者,確切地說是被剝奪者。這對于被剝奪者本身而言當然是巨大的災難和不公,即便對于社會而言也是一種損失,唯一得利的群體是階級固化之后、將自己的意志凌駕于社會之上的既得利益群體,這個群體的主體就是擁有資本、剝削勞動人民的資產階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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