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舟子：近日隨著建設部中國建筑文化中心與南京大學易學研究所名義開辦 的國內(nèi)首個“建筑風水文化培訓班”的開張，風水究竟是科學還是迷信，以及如何看待科學與迷信的關系，又成了熱門的話題。幾個門戶網(wǎng)站做的讀者投票結果，認為風水是科學者和認為是迷信者的比例差不多，前者還要略多一些。現(xiàn)在風水在民間非常流行，自古以來地位卑賤的風水先生變得身價百倍，甚至有些高校蓋高樓，也要請“易學家”看風水，出現(xiàn)這樣的投票結果，也就并不出人意料。參與網(wǎng)上投票的屬于文化程度和科學素質(zhì)相對比較高的人群，如果在一般中國大眾中做類似的調(diào)查，認為風水是科學的人數(shù)比例，很可能還要高得多。

駁斥：在一個風水術被迫地下傳播，而且科學技術被作為真理教條進行灌輸?shù)臅r代，如果出現(xiàn)投票認為風水是科學者比認為是迷信者多，這多多少少反映了許多的問題，而且一個理性的人，一個接受了正規(guī)科學教育的人，如果沒有事實驅(qū)動他去相信風水，他是不可能去相信風水是科學的。當然這里的科學是另外一個廣義的概念，即真理，或者正確的理論的意思。而方舟子則是把狹義的科學當作教條，方舟子的標準是：“凡是目前的科學都是正確的，凡是不符合現(xiàn)在的科學的理論都是謬誤，凡是科學沒有提到的或者沒有涉及到的就是迷信。”這是標準的教條主義和對所謂科學的迷信。其實科學本身具有局限，而且許多科學理論并沒有得到真正的證實，通過實驗驗證科學并不代表所有的情況下都會出現(xiàn)相同的結論。

這個調(diào)查結果也反映了民意被壓抑著，許多人不敢在現(xiàn)實中發(fā)表自己的真正觀點，卻在虛擬的網(wǎng)絡中發(fā)泄自己的觀點。這個問題值得政府重視。因為政府并沒有對于迷信進行推翻，而是強制人們不能相信。這是威脅政局穩(wěn)定，但是又被高度忽視的一個問題，因為一般人以為人學習了科學就不會去相信那種玄乎的東西，政府也往往低估了這種信仰，到了問題出現(xiàn)的時候才覺得不可思議。包括我在內(nèi)，對于科學也是學得不必一般人少，但是科學的不嚴謹性是非常廣泛的。另外一些被認為是迷信的東西卻非常應驗，并不是像所謂的科學宣傳中講的，如何察言觀色騙人的，比如八字，它有相對固定的推算方法，而且也非常應驗，觀察多了，思考多了，才能體悟到所謂的科學和所謂的迷信的關系，本身并不對立。只是有方舟子這樣半聰明，又不聰明的人不能體悟其中深邃的道理罷了。

我并沒有對風水進行過驗證，但是對于八字等的研究和驗證讓我相信它并不與科學矛盾，同時也很可能是正確的，當初對于八字發(fā)現(xiàn)很應驗以后，我也彷徨迷茫過，最終才得以想通，憑借對于八字的堅信，我對于風水也有一定程度的相信。

方舟子：幸而賽先生不等于德先生，一門學問是科學還是迷信，并不由大眾投票來決定。如果一種迷信被許多人當成了科學，不過說明科普工作有待加強而已。這一事件更值得關注的是，由于打著名牌大學和政府部門的名義，使得風水似乎在學術上有了合法地位。難怪有人“喜見‘風水學’登上大雅之堂”，聲稱“風水術”是“一門嚴謹?shù)目茖W”，是 “中華民族經(jīng)五千年生產(chǎn)生活斗爭所積累的寶貴文化結晶”，建筑風水學“有關科學，無關迷信”。

駁斥：的確一門學問是科學還是迷信，并不由大眾投票來決定。但是這并不意味著我們可以用所謂的狹義科學來排斥風水。一向強調(diào)別人要嚴謹?shù)姆街圩右驳贸隽瞬粐乐數(shù)慕Y論：“如果一種迷信被許多人當成了科學，不過說明科普工作有待加強而已。”科學普及就一定能夠改變?nèi)说囊恍┬叛鰡幔磕軌蚋淖內(nèi)藗儯屗麄儾蝗ハ嘈叛垡姙閷嵉氖聦崋幔靠梢蕴拱椎卣f，科學再普及，我也會堅信某些觀點，因為有無數(shù)事實支撐，而且即使自己經(jīng)歷過的事實，也足以讓我堅信某些被認定為迷信的東西，是廣義的科學。方舟子的不嚴謹性體現(xiàn)在：把非充分（或者必要）條件當作充分（或者必要）的條件。把所謂的科學沒有證實的，或者目前科學沒有發(fā)現(xiàn)的事物，現(xiàn)象或者理論當作偽科學。他的這些觀點在許多人身上都有，但是這是一種不科學、不嚴謹?shù)挠^點。好像波粒二像性一樣，如果觀察波像太多的人，一般會否定粒像性，反之亦然。像方舟子這樣把科學當作教條的人，學習所謂科學越多，也越是否定所謂的迷信。其實他們自己對科學沒有正確的認識。方舟子的“一門學問是科學還是迷信，并不由大眾投票來決定”蘊涵著他自己是權威，所謂科學是權威的意義。但是我們要搞清楚，之所以權威是因為符合事實，或者它是真理，而不是因為它得到某些權威的認同。如果有許多人持有風水是科學的看法，應當深入實際進行調(diào)查，而不是在這里自以為是地標榜自己就是科學，別人就是迷信。如果在科技發(fā)達的今天把大多數(shù)人當作傻瓜，沒有任何依據(jù)就去相信迷信，這是因為方舟子自己太迷信自己和科學了，不分青紅皂白就把別人一棒子打死的武斷、無理的方法并不符合科學精神，方舟子的這種作法違背了自己提倡的科學精神和嚴謹態(tài)度。

方舟子：也幸而一門學問是否科學，不能靠鼓吹者的自吹自擂。要把一樣自古以來就被有識之士視為不入流的旁門左道、近代以來被公認為迷信的東西，一夜之間打扮成“嚴謹?shù)目茖W”推銷出去，畢竟太過匪夷所思。所以即便是那些組織、支持辦“建筑風水文化培訓班”的人士，也不敢夸這樣的海口，不得不承認風水中含有“生辰八字、命理等一些無稽之談”、“陰宅風水，具有迷信的成分”。但是他們又認為，風水不完全是迷信，風水中包含了許多合理因素，是“古代地理學”，符合“生態(tài)建筑學”，甚至說風水實際就是環(huán)境學。

駁斥：我要把這句話反贈給方舟子：“也幸而一門學問是否科學，不能靠鼓吹者的自吹自擂。”，所謂的科學是否是真正意義上的科學，本身就有待考察，比如是否在不同的條件下結果不一樣，是否存在其他的隱變量或者隱參量來影響結果。是否是必要的，是否是充分的，這些不是通過實驗就可以完全確定的，因為實驗是有限的，但是現(xiàn)實中可能事件往往是無限的，并且可能受到許多因素的影響。我們并不能排斥目前的所謂科學不是一種思維定勢，好像魯迅說的“走的人多了，便成了路”。科學有時也可能是相信的人多了，或者應驗的多了，就成了科學，但是問題并不這么簡單。另外所謂科學是否就排斥所謂迷信，也不是一個簡單的問題，也沒有任何人，包括方舟子在內(nèi)，得出了定論。

方舟子：我并不想否認在風水術中暗包含著某些由生活經(jīng)驗積累下來的合理因素，例如風水所謂“左青龍右白虎”，原本是要以“坐北朝南”達到冬暖夏涼的目的。但是人們“看風水”的主要目的并不是為了居家的舒適自在，而是認為住宅、墓地的風水好壞可以影響居住者及其子孫的吉兇禍福。因此，即便風水的內(nèi)容不完全是迷信，其總體上、實質(zhì)上也是迷信。

假如風水暗含著某些“生態(tài)建筑學”、“環(huán)境學”的道理，那么就直截了當?shù)貜目茖W的角度提出、說明這些道理就可以了，又何必還掛著 “風水”的招牌，使用風水的說法？既然建房子“坐北朝南”是為了達到冬暖夏涼的目的，這個道理淺顯易懂，又何必用什么“左青龍右白虎”故弄玄虛呢？

其實風水中即使暗含某些合理因素，也非常少。即使撇開風水的迷信目的不說，只看其具體設計，也含有許多不合理的因素。如果僅僅因為風水中含有某些合理的內(nèi)容，就要去提倡、推廣風水，那么也就很難避免風水中的不合理、迷信成分也跟著被兜售出去。清華大學建筑系教授陳志華在批評風水時曾經(jīng)舉過一個例子：建筑風水書上認為水就是財，因此四合院里水不能直著流出去，要拐兩個彎，但是在現(xiàn)代建筑理論看來，水拐兩個彎再出去根本就是多余，還造成排水不暢，根本就不合理。

清華大學建筑系另有一位支持風水研究的教授孫鳳岐也舉了四合院為例說明風水之科學。他聲稱人長住四合院可以保持身體健康，而久居高樓卻有各種疾病，“這就是因為四合院的建造有它的科學依據(jù)，利于長壽”。我沒有見到有統(tǒng)計表明長住四合院的人要比久居高樓的人更健康，一個顯而易見的反面事實是，在四合院的時代，人們的平均壽命要比現(xiàn)在短得多，我們當然不能因此就說住四合院讓人短命，但至少可以說沒有證據(jù)表明住四合院讓人長壽。所以，孫教授舉的“證據(jù)”，本來就是很成問題的。孫教授的邏輯也是很成問題的。即便孫教授的證據(jù)能夠成立，長住四合院的確比久居高樓更利于長壽，也不能就推導出是因為四合院的風水好，更可能是因為住平房比住高樓更有利于長壽，除非孫教授能夠證明住四合院的人要比住其他平房、住小洋樓的人更長壽。

說“風水是古代地理學”，則屬于無稽之談。中國古代的確有地理學，但是跟風水無關，酈道元、徐霞客并不是風水師，《水經(jīng)注》、《徐霞客游記》也不是風水書。退一步說，即便“風水是古代地理學”，那么在已有地理科學的今天，也沒有再去復古提倡、推廣它的必要。正如煉丹術從某種意義上可以說是“古代化學”，其中也不乏符合化學原理的內(nèi)容，但是如果現(xiàn)在我們還去提倡煉丹，舉辦“煉丹文化培訓班”，豈不是太過荒唐了嗎？

駁斥：對于上面的問題，我只能說是中國大陸特有現(xiàn)象，由于對于宗教和所謂迷信的強烈的壓制，誰敢直接把風水拿出來，說它是科學，只有假借它在現(xiàn)在看來就具有合理性因素來宣傳和提起。至于把風水內(nèi)容定義為迷信，本身就為時過早，科學并沒有否定它，方舟子也沒有分析到底如何是迷信。當然在新加坡，臺灣，香港，研究者則不用這樣假借。

方舟子：有人愿意把風水做為一種歷史現(xiàn)象、文化現(xiàn)象來研究，當然無可厚非。這有助于我們理解古代建筑的某些設計。但是如果有人要用科學包裝風水，提倡、推廣“風水文化”，卻有必要讓大家看清其迷信的本質(zhì)。

駁斥：在批判別人是迷信的時候，首先要確定它是否是迷信。另外還有自己是否也陷入了迷信中，比如對科學的迷信，是否以為科學就是完備的了，與現(xiàn)有科學不一致就全部是迷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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