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拆彈部隊》里的國家利益和國家精神:
奧斯卡獎為何“拆彈的”戰勝“拆遷的”?
司馬平邦
被許多中國文藝青年稱為“卡帝”的詹姆斯·卡梅隆最后還是敗于他們的“前皇后”凱瑟琳·畢格羅之手,這事又被他們自己稱為《拆彈部隊》(The Hurt Locker)拆掉了《阿凡達》(Avatar)。
某電影雜志,為了表示對《阿凡達》的敬意甚至一直拒絕把它直譯為“阿凡達”而稱之為“天神下凡”(據說這是阿凡達的印度意譯,那為什么不譯為“阿凡提他哥”正可以向新疆維吾爾同胞們致敬)――前些天我在該雜志看過一篇新聞,說有一部《天神下凡》最近火得不得了,可以和《拆彈部隊》或《無恥混蛋》并列,我恍惚以為是什么新片,上街打問,不得而回,復看那本雜志,原來就是《阿凡達》,差點兒沒把我氣得背過氣,所謂的文藝青年們愛以脫離現實當標榜的毛病可見,他們可能想不到,就這么一個電影片名上的執拗,可能會讓自己的媒體失去多少如我一樣認真花錢的普通讀者。
我看中國又有人為《拆彈部隊》戰勝《阿凡達》鳴悲了,奧斯卡在中國的命運就是這樣,它一直被許多中國影迷標榜,但每一個頒獎季結束,對奧斯卡的惡評又成了這些影迷們的別一種自我標榜,好像真正的評委個個都是豬腦子,必須由一群只會看盜版碟的中國影迷頂上一樣。
若以許多中國人評的,《阿凡達》講的是一個釘了戶反抗無良開發商的故事計,則本屆奧斯卡的最終結果是“拆彈的”(6個獎項)戰勝了“拆遷的”(3個獎項),而且從兩者獲獎的份量上看,《拆彈部隊》(最佳影片、最佳導演、最佳原創劇本、最佳剪輯、最佳音響效果、最佳音效剪輯)比《阿凡達》(最佳攝影、最佳攝影、最佳視覺效果)明顯沉重許多。
新浪請幾位影評人同步評論,還是鄭洞天老師說到了點子上,他說《拆彈部隊》勝出,是“(奧斯卡)全體評委到現在為止,明顯是傾向于《拆彈部隊》,因為現在美國的伊拉克政策正在一個十字路口,念著這一點,挺一把奧巴馬這個獎就是它了?!?/p>
《阿凡達》在全球摟了二十幾億美元的票房,在中國拿了將近15億人民幣,我們中國人把它影射到最近頻仍的釘子戶反抗拆遷的世象上,于是熱捧之,但我一直以為其實《阿凡達》的內容比傻瓜相機復雜不了多少,就像曾經在全球最大銷售量的豐田汽車,不是已經被證明非但不是最好的、還可能是最壞的汽車了嗎?
有心的讀者可以查查本人之前的博客,我一直以為《阿凡達》的最大本事就是催眠,對那些執念模糊的人尤其有效,只是這樣的人又特別多而已。
《拆彈部隊》沒有在中國上映,我們只能通過盜版和互聯網看到,對這樣的電影,中國的文化管理機構正好也反揮它們傻瓜相機一樣的職業操守,政治掛帥,又和美國政治有關,一律喀嚓掉就行,而在國內流行的關于這部電影的解釋,又受了《紐約時報》一位記者的評價之影響:戰斗的狂飆突擊是一種癮,強效而致命,因為戰爭本身是一種毒品。
這段話是本片的開場白,但我覺得它卻并不是這部電影真正的心。
那么《拆彈部隊》真正的心是什么?
答曰:還是美國精神。
3月8日這天,凱瑟琳·畢格羅分別在《拆彈部隊》獲得奧斯卡最佳導演和最佳原創劇本兩項大項時,兩次向那些在伊拉克、阿富汗和世界其它地方“生活和戰斗”的美國士兵們致敬,她說,有了這些士兵們的奉獻,才有了平常人的和平生活。
在其中一個獲獎感言里她是這么說的:
謝謝大家,這是我生命中十分重要的時刻。首先我要向其他被提名導演致敬,你們在過去幾十年當中得到很多啟發。感謝學院,如果沒有編劇,就沒有這套電影,感謝你冒著生命危險寫下這個劇本。感謝所有演員,我認為拍好電影的秘訣是團結協作。感謝全體工作人員的努力,感謝制片人也是我的搭檔,感謝彼得在拍攝地點給我們的熱情款待。在這里向美國士兵致敬,他們冒著生命危險仍在阿富汗及世界其他地方執行任務,希望他們平安歸來!
而該片編劇編劇馬克·波爾在獲得最佳原創劇本后的獲獎感言是:
感謝學院給我頒發這個獎項,我十分榮幸。感謝所有讓這個劇本拍成電影的人,感謝所有工作人員演員給觀眾這特殊的娛樂。感謝導演,這個獎項屬于你。另外這個獎我像奉獻給仍在中東和阿富汗的戰士,他們超過30000人負傷,4000人永遠離開了我們。最后我想把獎獻給父親,他在數月前過世,我想他會以我為榮。
他們的獲獎感言里對美國士兵的提起,有如中國人提到那些在索馬里海面護航的中國海軍,都是感謝和祝福――只是中國電影還拍不出真正可以為他們叫好的好電影。
雖然,我一直以來對那些“奮戰”在伊拉克、阿富汗以及世界其它地方的美國大兵們懷抱惡感,但畢格羅的對他們的致意還是打動了我,隱瞞在這兩位美國優秀的電影人的獲獎感言背后的東西是什么?我想還是國家利益和國家精神高于一切。
當然是指人家美國的國家利益和美國的國家精神。
換句話說,就是美式的愛國主義。
《拆彈部隊》的第一主人公,由杰瑞米·雷納飾演的詹姆斯,在許多中國影評網站被解釋為一個有戰爭癮的拆彈迷,甚至離開中東戰場的生活他都不適應,這當然是種病態個性,但從本片導演和原創編劇的奧斯卡獲獎詞里,你又能聽出他們對詹姆斯這樣“拆彈上癮”的美國軍人是多么贊賞有加,懷著怎樣深沉的情感。
《拆彈部隊》雖然是由一個女人導演,但沒有任何矯情和玩世,甚至也沒對政治價值做任何多余的討論,而只是把鏡頭直接對準幾個美國士兵,直接描述他們的生活和精神――在這樣的描述發生之前,這部電影已經繞過了對伊拉克戰爭和阿富汗戰爭正義性的討論,因為在美國的價值觀看來,它們根本就無須被討論,一切以國家利益和美國精神為準,電影里,詹姆斯的那兩個說“讓我們離開這該死的沙漠吧!”(歐文)和說“我真他媽討厭這鬼地方,我不想干了!”(黑人中士桑伯恩)的戰友,被鏡頭客觀地陳述為戰爭里的弱者,而與他們形成鮮明對比的是拆彈狂人詹姆斯的勇敢無畏――或者這又可以解釋為,對于現在像拆彈業務一樣危險而難纏的發生在伊拉克和阿富汗以及巴基斯坦戰爭,詹姆斯的“上癮”主張才是真正的美國主流,戰爭是美國人想回避都回避不了的,戰爭雖然會死人,但它終究會被詹姆斯這樣迎難而上的美國人一個個“拆除”。
凱瑟琳·畢格羅的《拆彈部隊》與高群書的另一部拆彈電影《千鈞。一發》一樣,都在貌似紀實而木訥的電影表相下隱藏著一種真正清晰明了的主流價值觀。
而現在的美國可能尤其需要這種價值觀。
我想,這才是這部電影一下子摘走6項大獎并戰勝史上最賣座的電影《阿凡達》的真正原因。
其實,也可以說《拆彈部隊》的獲獎是一年半以前巴拉克·奧巴馬憑大多數美國選民的狂熱支持登上總統大位的政治熱情的延續,在奧巴馬身上,大多數美國人還是認認真真地看到了可以被寄托于國家利益和國家精神的氣質,他們強烈需要這種東西。
雖然,當總統1年多來,奧巴馬并沒有把他全部的諾言兌現,但尤其是金融危機嚴重危及的當代美國社會對這種精神的呼喚意念仍是強烈的,而《拆彈部隊》里那些為美國的國家利益“拆彈上癮”的美國大兵正迎合了這種呼喚。
這屆奧斯卡已經過去,但我想本屆奧斯卡的這股精氣神應該留下來。
雖然,對所謂的美國的國家利益和美國精神我并不感冒,但把“美國”這兩個字換成“中國”,當是這屆奧斯卡對中國電影工作者的最重要啟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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