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月31日,荊棘鳥上發(fā)布了署名“胖乎乎—莫莫”的綱領性文章:《皮相的革命與行動的熱月——談談毛派的一些理論邏輯》。于是乎,托派的論戰(zhàn)對象一變而為“毛派”了。——還是說,列寧也終于被托派承認為“毛派”了呢?果真如此,果真托派宣布,列寧是毛派,而托派反對包括列寧在內的一切毛派,那我們衷心歡迎這樣的聲明,我們會表示祝賀的:祝賀托派和毛派“自由的——特別是派別自由的”、“民主的——特別是工人民主的”劃清了界限。“工人民主+派別自由”萬歲!“過程自由”萬歲!……只可惜仍然免不了殊死斗爭。
像這種論戰(zhàn),“正面論述”、“自說自話”、“歪曲對手”、“順勢戰(zhàn)勝”,簡直太容易了。如果我們也用“正面論述”的方法回應這些論點,只會把問題搞得越來越糟。因此,老辦法,逐段評注。托派怎么提問題、我們怎么提問題,文字俱在,誰也別想抵賴的。下面進入正文,紅字是我的評注,黑字是托派的原文,所有黑體均由筆者加粗。
注:關于托派也就寫到這最后一篇為止,再發(fā)現(xiàn)新的東西也就讓它發(fā)去吧,有時間干點別的去。
一、一個歷史唯物主義的解釋
【1】
一個托洛茨基主義的解釋。
處于世界資本主義體系包圍中的工人國家不具備那種實現(xiàn)社會主義性質的、成為自由聯(lián)合體雛形的自由的可能性,所以不可能馬上廢除國家機器和取消價值規(guī)律。
【2】
托派一上來就是以“否定性”的論述開始的。不具備、不可能的多了,世界也總是資本主義占主導地位的世界。然而,落后國家有無可能率先取得革命突破,率先取得向社會主義過渡的機會,率先進行社會主義建設呢?
托:處于世界資本主義體系包圍中的國家,不可能具有實現(xiàn)社會主義的可能性,不可能馬上廢除國家機器和價值規(guī)律。(只承認不可能的因素)
何:處于世界資本主義體系包圍中的國家,有沒有可能率先取得革命突破,有沒有可能率先實行向社會主義的過渡呢——盡管一國不可能“建成”社會主義,建成社會主義必然需要世界革命?(承認不可能的因素,同時也指出積極的、肯定的、能夠堅持的因素)
所以,一個陷入世界資本主義體系包圍中的并不得不與之競爭的工人國家之國家機器的“負面職能”會帶有強烈異化因素,
【3】
只是“國家機器”的“負面職能”嗎?取得率先突破和進行率先過渡的國家,它們的社會、政治、經濟、文化基礎,它們的千百萬群眾、尤其是工人群眾和農民群眾的實際發(fā)展水平,它們的私有制關系、多種經濟成分和社會成分之間的關系等等,又是怎樣的呢?
托:只有“國家機器的負面職能”。
何:除了托派非??謶值哪莻€國家機器“怪物”以外,整個社會的、經濟的、政治的、文化的“歷史唯物主義”因素都不容忽視,整個工人群眾和農民群眾所處的實際發(fā)展水平都不容忽視——盡管,沒有任何人“不相信”他們的歷史首創(chuàng)精神和革命英雄主義的沖天氣概。只是說,這樣就能完成社會革命,那就未免“人有多大膽,地有多大產”了。
即它是朝著自身瓦解的相反方向發(fā)展:物質資源集中到國家(國家的具體人格)手中而造成工人階級(有時還是社會)的廣泛貧困,工人民主權利受到侵蝕國家統(tǒng)御社會的力度加強,國家意志被訴諸為工人階級的普遍觀念,一些非生產人員如職業(yè)官員大量占有社會剩余產品。
【4】
托:只有國家機器的負面職能,并且這個機器“只有”朝著相反方向發(fā)展的趨勢。
何:——“只有”向相反方向發(fā)展的趨勢,而沒有任何革命的、能動的、改造的、進步的趨勢,沒有任何群眾化并為最終消亡做準備的趨勢嗎?(歷史唯物主義還是選擇性失明主義?歷史唯物主義還是睜眼瞎主義?歷史唯物主義還是信口開河主義?“只有”!棒極了,整個蘇聯(lián)和中國的人民都是幫愚民、都是幫木頭人,他們過去幾十年歷史中的國家都“只有”反方向發(fā)展的趨勢,而沒有任何革命的、進步的社會主義的趨勢!)(再說一遍,多么革命、多么純潔、多么崇高、多么進步的托派啊!世界上再也找不到如此純粹的“革命派”了,什么命都革沒了,包括自己的)
強化的國家機器把支持國際工人的階級運動這個第一要務挪移為所謂的國家利益與國家安全,并把官僚階層的利益符號化為“黨和國家的利益”。工人國家越來越像呈現(xiàn)為一般意義的傳統(tǒng)階級社會里的壓迫性質國家:實質上的工人階級的領導成為空話,實質上的世界無產者的聯(lián)合成為空話。
【5】
如第“4”條,在托派眼里,國家機器“只會”被強化;這個機器的一切運動“只有”所謂的國家利益和國家安全而沒有無產階級利益和無產階級安全;這個機器“只是”代表黨和國家的利益,而不代表工人階級的利益;這個國家“只是”越來越像(多“像”啊!)壓迫性質的國家,而沒有任何解放性質的國家;這個國家好像從一開始“就是”讓工人階級的領導成為空話、世界無產階級的聯(lián)合成為空話的假的敵對國家!
當然,森嚴的堡壘都是被內部被擊潰的。蘇聯(lián)工人國家的病變不單是因為深陷世界資本主義體系的包圍,更關鍵的原因是工人民主的缺位使先鋒黨脫離了自己的階級主體而退化為工人的“異化組織”。
【6】
前面來了一句“在世界資本主義的包圍下不可能”,現(xiàn)在突然搬出一個靈丹妙藥叫“工人民主”。好像率先取得革命突破的國家不是在實現(xiàn)工人的事實民主一樣,不是在廣泛發(fā)動群眾、盡可能吸收群眾參與國家建設和實施無產階級專政一樣!結果如何呢?結果落后國家的社會、經濟、政治、文化環(huán)境就因此而根本改變了嗎?
為了防止托派反口咬人,說什么我們“為官僚專制和包辦替代主義開脫”,說什么“越是環(huán)境惡劣就越是證明需要工人民主”。我們在這里首先聲明一句:沒有任何人為官僚專制開脫,沒有任何人反對越是危險就越需要發(fā)揚工人階級的主動精神和革命干勁。區(qū)別在于,你們托派夸下??冢f什么只要“工人民主”就一切都解決了、一切都迅速改觀了;而我們則會正告工人,擺在你們面前的形勢和條件就是這樣,我們絲毫不向你們許諾天堂,我們只是說明一點,歸根結底,只有群眾自己起來擔負起一切,事情才能根本解決;而你們是否已經能夠擔負一切了呢?你們距離那樣成熟的條件還有多遠呢?你們怎樣做才能達到那種水平呢?想想吧,是不是按照托派的一句“工人民主”(顯得自己“相信”群眾、“親近”群眾、“為民請命”似的),你們就真的“民主”了、就能順利解決這一切事情了?還是說,你們懂得,一切都將是持久戰(zhàn),都將是耐力和毅力的比拼?
托:最關鍵的原因還是缺少“工人民主”。
何:從革命勝利的那一刻起,工人就已經在事實上踐行著“民主”;不要空談什么“民主和不民主”了,請具體說一下,你想怎么解決實際問題啊?例如,我們這個工廠亂套了,各行其是,效率不高,成天爭論,無人負責;例如,有幾個辦事的官員很壞,老是拖拖拉拉,怎么監(jiān)督并改變那個機構的辦事效率和辦事作風呢?
異化組織通過政治權力結構夯實了自身的物質基礎、擴展自身的特權利益,壓制工人的革命情緒、控制工人的觀念意識;異化組織通過這個畸形的工人國家同世界資本主義體系共存和競爭,他們有條件地幫助國際工人的階級運動并視國際工人的鮮血為向資本主義國家要價的砝碼,且在必要的時候完全地出賣前者。進一步,那些眾多的后繼工人國家,例如東方國家,從一開始就是由異化組織領導并建立的,工人民主從未在他們的觀念和現(xiàn)實中存在過,國際工人也成為國家工人,因此,從一開始后繼工人國家就在“國家”基礎上思考工人的國際主義問題。
【7】
可見,只有托派的“國際”才叫國際,只有托派的“工人”才叫工人,只有托派的“策略”才叫策略,只有托派的“革命”才叫革命。
第一,這一段要有請那些熟悉國際共運史的人來,詳細揭露托派在“國際革命”上都干了什么。
第二,如前所述,在托派看來,歷史上的工人國家都是“黑”的。托派已經自信有工人民主+世界革命可以作為光明前途的兩大保障,所以跟這種人有什么可說的呢?首先要證明,它的工人民主是空談,是華而不實的口號;其次要證明,它的世界革命是空談,是貌似革命的激進病。只有完成這兩點,才能根本改變對歷史事實的評價。我們已經說過,這里的問題根本不在于“事實”,而在于托派是“旁者自清、自有妙計”;而我們反對和痛斥一切丑惡現(xiàn)象和錯誤行徑,但也不會像托派那樣把自己撇得干干凈凈,而是正視事實、正視問題。
所以,
托:歷史上的工人國家“只是”夯實、壓制,“只是”要價、出賣,“只是”民族主義、國家主義。
何:我們根本反對這一點,也許有錯誤、有丑惡,但總的說來仍然屬于同志陣營。我們不會以為“只有撇開這個基礎才能前進”,而是認為“只有承認所有這些問題,才能在新的歷史基礎上前進”。
當然,從歷史唯物主義角度來看,被包圍的工人國家的墮落趨勢不是宿命論的,它可以通過馬克思強調的“巴黎公社原則”的實施:限制官員物質利益獲取、官員受選舉產生并隨時可撤換、讓武裝的勞動群眾管理社會,來延緩內部的負面的延異速度,并通過“國際主義”綱領支援外國群眾運動,在勝利的國際革命的基礎上在世界資本主義體系里尋找縫隙。
【8】
看啊,不是宿命論的,卻只能“尋找縫隙”(因為根子在發(fā)達資本主義國家那里,如果發(fā)達資本主義國家遲遲不倒,那其他國家的社會主義真是連縫隙也找不到了,能堅持多久呢?堅持不下去了怎么辦呢?——不是放手一搏,就是乖乖認命,對不對呢?或者說,形勢非常湊巧,每到那個時刻,發(fā)達國家自己也就搖搖欲墜,必然要被革命所沖擊了呢?),手段則是巴黎公社原則的“工人民主”和托洛茨基主義的“世界革命”。
注意,托派在這里提到“巴黎公社”原則,好像俄國革命不是按照巴黎公社原則進行的一樣,好像問題只是托派主張“實施”巴黎公社原則,而我們則“不實施”巴黎公社原則似的(多么歷史唯物主義啊!全在一念之間,全在選擇之間!)。不要開玩笑了,問題的根子在于你們設想的“世界革命”。如果世界革命成功了,那當然好了,一了百了,誰不高興呵!然而世界革命受挫,在一段期間里面都越來越不可能,你的“巴黎公社原則”想要如何進行下去呢?
問題就在這里:世界革命受挫,一段期間內越來越不可能,除了死抱住一個“巴黎公社原則+世界革命”不放呢?還是說,有決心開辟另一條道路,一條困難得多、艱險得多的道路,即在暫時得不到國際革命支持的情況下,憑一己之力,堅持社會主義建設和向社會主義過渡呢?
托派在這里又反咬一口,說什么我們把“世界革命必然失敗當前提,然后作出階段論分開進行的結論”。簡直可笑,沒人說世界革命是不可能的,沒人說不應該寄希望于世界革命。世界革命可能勝利、也可能失敗,我們做了這兩種準備。區(qū)別只在于,托派把這種“應然”當成自己的命根子,好像只有他會“努力促進”,而其他人則不會“努力促進”似的;所以,當其他人指出,世界革命如果失敗、甚至已經失敗的前提下,自己能夠怎么辦的時候,托派就仍然無視這個問題,繼續(xù)說什么“應然”、什么“要努力促進”、什么“只能用工人民主來延緩、用世界革命去找尋縫隙”,什么“世界資本主義包圍下不可能、不具備”云云……
我們則說,如果世界革命暫時還不會到來的話,那么,我們還可以在一國范圍內努力進行社會主義建設,雖然這條路是最不理想、最充滿困難的道路,但我們仍然不承認那種宿命,而是認為,落后國家的工人階級能夠堅持到世界社會主義革命的勝利,能夠憑自己的力量戰(zhàn)勝國內國際兩方面的腐化因素,并且不為“工人民主”的托派空談所迷惑。
二、古典毛派的問題
如此設問歷史反思儼然成為一個不證自明的合理邏輯:如果列寧多活幾年,是否會成為斯大林第二?【馬克思主義的階級分析是不會這樣提問的,這種反思方式就是錯的?!咳绻珴蓶|57年去世,是否可能譽滿天下?這兩個歷史假設的背后都是同一個思維觀點:落后國家的無產階級革命和社會主義建設將不得不……,不得不……,不得不……。
【9】
誰說過落后國家的無產階級和社會主義建設“將不得不”?落后國家的社會主義革命可能獲得世界革命成功的支援,也可能在世界革命無望的條件下,“不得不”用一國建設的方式來繼續(xù)堅持和重新啟動世界革命。
所以,“將不得不”,完全只是在世界革命已經失敗、世界革命已經無望,而自己又是一個“落后國家”的情況下,才是成立的。
誰像你們托派呢?我們堅持的始終是“世界歷史進程的多種可能性”,而不是“應然的一種可能性”。除非世界革命已經無望,否則,落后國家的社會主義建設就并不是“不得不”的。而托派卻歪曲我們的觀點,說什么我們認為世界革命“必然”失敗,說什么我們認為落后國家“必然”只能。別逗了,這不是我們的觀點,我們說的只是1917-1923年間的俄國和蘇聯(lián)。至于二戰(zhàn),蘇聯(lián)當然犯有錯誤,然而,能把這種錯誤絕對化,說成是不可饒恕的背叛革命、出賣革命,那也是只有你們托派才能干得出來的。我們喪失了一個大好時機,錯失了很多機會,甚至在原則上和策略上也是不正確的,但這不代表“反革命”,不代表這種錯誤就是不可糾正的。——當然,這種說法對托派而言毫無意義,因為托派才是“真正革命的”,就好像一戰(zhàn)前后的第二國際和第三國際的關系一樣。蘇聯(lián)已經成了第二國際,所以托派就肩負起第三國際的使命了——在他們看來,就是這種關系。
有趣的是,一些無產階級運動的“一路人”認為這是工業(yè)黨的邏輯,但他們卻用這個邏輯來解釋官僚專制造成的各種悲慘歷史必然性和合法性。此外,一些古典毛派還用一些古典自由派邏輯論證歷史:前者義憤填膺地控訴“毛都好,使壞的都是劉鄧”【林副統(tǒng)帥也這樣認為】,后者悲天蹌地地控訴“斯大林硬刀子殺人,痛快;毛軟刀子殺人,誅心”。
【10】
第一,誰解釋“官僚專制”造成的“必然性和合法性”?誰說過官僚“專制”是必然的,而且還是“合法”的?我們從不認為“專制”是必然的,只認為在歷史上的落后環(huán)境中,官僚走資分子必然是會不斷出現(xiàn)的。其次,我們更不認為這種官僚走資分子的出現(xiàn)是合法的,我們說,我們根本反對這種東西,只是我們還無法鏟除這種垃圾,無法根絕這種腫瘤罷了。所以,既沒有人說“專制”是“必然的”,更沒有人說一切丑惡現(xiàn)象和悲劇和錯誤都是“合法的”。托派到底想把這桶臟水潑到誰身上去呢?
第二,“古典毛派”!——對不起,我們不是“古典毛派”。我們沒有說過“毛都好,使壞的都是劉鄧”。當然,你們要換個人論戰(zhàn)是你們的自由,不過我們還是要澄清下的,這跟何宇等人沒關系。
(1)被顛倒的歷史因果關系:事實上,這顛倒了歷史發(fā)展的因果順序:工人民主的缺失讓蘇聯(lián)工人國家異化了,蘇聯(lián)官僚既堅決反對國際無產階級自我組織起來的解放運動,蘇聯(lián)官僚的各國仆從因為十月革命的物質和精神資源又吸引了一部分本國的反抗的工農群眾和革命者,這帶來了無產階級主體性消失的社會革命,一系列畸形的模仿蘇聯(lián)體制的工人國家出現(xiàn)了最初的原因所造成的結果又成為了新歷史事件的原因。如此一來,錯綜復雜的歷史具象就還原為幾個老生常談的具有歷史豐富性的抽象概念:暴力革命與和平長入、一國論(一國革命論、一國建設論、一國建成論)與多國論、階段論與不斷論(還有各種變種)。既定的歷史事實在事后看來往往被錯認為歷史事件發(fā)展的必然結果,這種“反觀歷史”的機械思維如同“反觀歷史”隨意假設的意淫思維一樣,都是錯誤的:歷史發(fā)展過程本身,特別是在重大的戰(zhàn)略轉折時刻的歷史發(fā)展過程本身,“機遇”意味著另一種可能的歷史未來。“機遇”是“階級蓄勢”的結果。這一點,稍微了解一下托洛茨基的相關文獻和第四國際的相關歷史就不言自明。
【11】
“工人民主的缺失讓蘇聯(lián)工人國家異化了”!——那,工人民主又是怎么缺失的呢?托派不會想要發(fā)表一種高見,一種“歷史唯物主義”的高見,說什么:“蘇俄”(不是蘇聯(lián))工人民主的消失,是因為俄國“沒有搞”甚至“不想搞”巴黎公社的原則吧?不會說什么托洛茨基“想搞”,而列寧斯大林“不讓搞”吧?這跟“毛都好、劉鄧都壞”簡直是不相上下的唯心論呢!
托:工人民主的缺失讓蘇聯(lián)工人國家異化了。然后巴拉巴拉……連“無產階級主體性消失的社會革命”都搬出來了,你們真行啊!名詞發(fā)明家!所以中國工人是“被革命”、“被解放”的,中國工人不是“主體”,都是“木頭”、“愚民”。
何:世界革命的暫時低落和遲遲不來,讓蘇維埃俄國“不得不”(哎,“不得不”!)同時開啟一國建設社會主義的進程,讓蘇維埃俄國“不得不”在世界革命暫時無望的前提下,盡可能依靠本國力量建設社會主義,以求堅持、鞏固和保存好這一世界社會主義革命的基地。——而就在這種情況下,托派說:你們不搞世界革命!你們不搞工人民主!你們的國家機器“只有”反動的、異化的一面,而沒有任何革命的、進步的一面。你們的蘇聯(lián)只有丑惡,跟社會主義沒有半點關系!我們要跟這種“階段論和包辦替代論的共產主義流派”決裂!
其次,“既定的歷史事實”是什么?是不是一方面世界革命的形勢已經明顯,同時世界革命歸根結締又還是失敗了呢?“既定的歷史事實”是不是在世界革命遲遲未來的條件下,蘇維埃俄國不得不同時開始探索一國建設社會主義的現(xiàn)實道路呢?
誰說過歷史上世界革命“一定會失敗”,誰說過我們不去積極準備和促進世界革命?但托派呵,你們咋就能說當時“一定”就要世界革命呢,你們咋就能說,革命可以按你們那種方式去“促進”呢?反過來還指責別人“倒果為因”、把歷史結果當做歷史必然性?
至于重大戰(zhàn)略時刻,請具體指出來吧!1917年2月-4月是重大轉折時刻;1918年布列斯特和約也是重大轉折時刻——你們去“放手一搏”就可以葬送革命了,而放棄戰(zhàn)斗抓緊喘息則是準備革命的另一種方式!所以,不要空談,具體指出來吧,你們的機遇,你們的重大轉折時刻,你們的能夠發(fā)動世界革命的時機,指出來吧!哪一年、哪一月、哪一個世界歷史事件?你們認為要用哪種方式去進行“促進”?提出來,那樣就可以看得更清楚了,看看是不是有人在用想象代替現(xiàn)實、用愿望代替策略。
(2)上述假設歷史的同一思維是“清官思想”:英雄和領袖的確在理論和實踐兩個方面有著不可替代的作用,不過,要把工人國家和無產階級自我解放寄托在某個領袖身上而非工人自己,這就是英雄史觀、“青天思想”。這種世界觀投射在方法論上就是把先鋒黨理解為官僚的代替包辦、就是把工人的自我解放錯認為工人的自發(fā)生長(經濟工聯(lián)水平),落實到個體實踐中即為“要搞事”和在革命序列中的“占位”。
【12】
托派居然開始談論“清官”、談論“領袖和英雄”的作用!談“能夠認知”就被托派歪曲為“無所不知”,談“黨的領導”就被托派歪曲為“永遠正確的中口委員會、把希望寄托在某個領袖而非工人自己身上”!談“客觀真理”就被托派歪曲為“預先正確、不是一本塵封了的書”……托派的這種歪曲還少嗎?我們說無產階級需要黨的領導,什么時候說過黨永遠正確、一定正確呢?我們說無產階級需要堅持無產階級專政,什么時候說過這個專政一定非常可愛、非常討喜、一定不犯錯誤、不變質、不發(fā)生危險呢?我們永遠只是說,無產階級“只有”在這個“基礎上”才能克服困難,達到自我解放;我們什么時候打過保票,說只要有黨的領導、有無產階級專政,一切問題都會解決呢?歸根結底只能通過群眾自己,但正是群眾自己必然“要求”黨這個工具、“要求”無產階級專政這個工具。如果可以直線前進那當然是再好不過了,然而“辯證法”恰恰要用“異化”的環(huán)節(jié)做中介,然后才能抵達更高的起點環(huán)節(jié)。鏈條是一環(huán)一環(huán)的,然而具體到現(xiàn)在,具體到每一時刻,一個政治家應該全力抓住哪一個環(huán)節(jié)呢?
肯定有種反問是這樣提的:工人自身還沒有發(fā)展到那個高度,國際工人的聯(lián)合運動還沒有整齊劃一。【怎么會有整齊劃一的世界無產者的聯(lián)合?】所以,我們只能寄托于領袖和這樣的先鋒黨。何宇認為,不斷革命論是主觀主義、唯意志主義的道理就在這里,故而階段論是正確的。這就涉及到下一個問題了。
【13】
托派真會說,誰說“工人自身”還沒有發(fā)展到“整齊劃一”的程度?何宇從來都說,“世界歷史進程是否已經發(fā)展到緊密聯(lián)系一致的程度,世界進程的客觀發(fā)展是否已經把一國革命和世界革命聯(lián)系起來了”。這種只有“世界工人整齊劃一才能爆發(fā)世界革命”的思想,早在列寧一次世界大戰(zhàn)的時候就批駁過了,不要拿這種明顯荒謬的例子來矮化自己的論敵好不好?還自己打個括號反問“怎么會有整齊劃一的世界無產者的聯(lián)合”,是啊,你都曉得怎么會有這種蠢事,為什么你就覺得你的論敵也會這樣愚蠢呢?(當然,怎么看是你們的自由,把我想得再愚昧、再蠢也可以,隨意)
其次,因為“工人沒有發(fā)展到整齊劃一的程度”,所以“何宇認為我們只能寄希望于領袖和先鋒黨”?——我不曉得這是個什么邏輯??催^前面批注的都曉得,何宇認為只有群眾自己起來擔負一切,才能從根本上解決問題;只不過,為了能夠抵達這一步,無產階級本身就需要建立自己的黨,就需要堅持自己黨的領導,而這跟黨絕對正確、跟領袖無所不知、跟把希望寄托在先鋒黨和領袖上,有什么關系呢?我們要生產,我們就需要工具,我們需要工具,這就叫工具萬能、工具萬歲、把希望寄托在工具上?!
然后,“何宇認為不斷革命論是主觀主義、唯意志主義的道理就在這里”——在哪里啊?何宇的評論是:不斷革命論把世界歷史進程的一種情況理想化、絕對化、教條化,從而才有主觀主義、絕對主義、盲動冒進的危險。一定就說過你們會盲動冒進嗎?一定就說過你們設想的那種情況不會出現(xiàn)嗎?
——搞清楚你們的論敵在說什么好不好?
三、不斷革命論的兩個方面:工人民主與世界革命
馬克思主義的一般原理告訴我們,與毛派的辯護和批駁相反,落后國家的無產階級運動更需要工人民主和世界革命即不斷革命。
【14】
見第“6”條。“落后國家無產階級更需要民主、更需要文化、更需要世界革命、更需要先進國家的全面支援”——這一點誰反對啊?誰不知道啊?托派擺出一副只有他曉得國際支援和群眾主動性的面孔,好像分歧是托派主張國際支援和群眾主動性,而其他派別主張一國獨立和官僚包辦替代似的。
再說一遍,分歧在于:都認為解決問題的根本條件是世界革命+群眾自己起來擔負一切,問題在于,怎么做才能實現(xiàn)這一點?是像托派那樣,把世界革命+工人民主天天掛嘴邊,唱唱高調;還是說,實事求是,在黨群一致、黨的領導、無產階級專政的原則下盡可能實行社會主義建設和幫助世界革命?
在托派看來,后面這種“方式”就叫“包辦替代、不民主、不相信工人、不給工人機會、幫官僚開脫、搞民族主義和國家主義、背叛世界革命”。
而在我們看來,后面這種“方式”絲毫不許諾天堂,相反,任務艱巨,困難巨大,能不能成,那就全看黨群一致、黨的領導、無產階級專政、一國建設和世界革命等多種因素的潛能發(fā)揮了。換言之,恰恰認為沒有一個抽象的“民主”公式和“革命”公式可以幫我們渡過難關,而是認為,一切只有在事實上的斗爭過程和建設過程中,才能反復解決、不斷前進。
面對同樣客觀的革命現(xiàn)實(俄國或中國),借助不同的范疇中介就會產生對同一世界的不同認知。(馬恩和列寧都認為,概念辯證法是一門思維科學)。
【15】
所以哪種認識才是真正“正確”的呢?那種認識才是真正符合“客觀真理性內容”的呢?托派總不是想說,各種認知都是正確的吧?
一方面,由于階級社會“腦體分工”的因素和無產階級在資本主義下文化、經濟方面的弱勢,無產階級需要自己的組織并通過教育獲取對資產階級意識形態(tài)的去魅,而工會、黨乃至無產階級政權的存在又是千百萬斗爭工人反資本主義斗爭的成果;另外一方面,“科層制”本身在工人組織里(從工會到黨)的存在以及機關干部相對于一般普通無產階級經濟上的相對良好的狀況、資產階級社會的腐蝕或革命后對社會產品分配權的控制,使得工人機構包括工人國家,有退化和異化為無產階級腫瘤的因素。這樣的“局部勝利的辯證法”如果要在更高層次上揚棄那種排斥自身的因素,工人民主就是必需的和徹底的。沒有工人民主的先鋒黨和工人國家,不要埋怨被別人“攻擊”為“獨裁專制”,因為這種攻擊只是相對錯誤的。從本質上講,工人民主不是一套簡單的監(jiān)督制度和管理制度,而是令工人自身不斷革命化的運動,這個運動的本質就是不斷走向個體的自由聯(lián)合社會的歷史過程,工人民主只是、也只能是積極揚棄舊時代、舊痕跡的過渡環(huán)節(jié)。
【16】
“一方面……另一方面……如果……就要……”托派是真的本性不改。如果要根本解決問題,那就必須要群眾起來自己擔負一切!——如果你把這叫“工人民主”,說什么“工人民主”就是自己學會最終擔負一切的什么“不斷革命化的過程”、什么“最終走向自由人聯(lián)合體的過程”。那么,托派,你們仍然沒有超出你們喜歡空談原則的老毛病,好像只有你們才曉得,“只有群眾起來自己擔負一切,問題才能得到根本解決”一樣。
還是那句話,別談這種盡人皆知的“最終狀況”、“最終目標”了。“如果要在更高層次上揚棄,那么工人民主就是必需的和徹底的”——因此,現(xiàn)在呢?目前情況下呢?怎么樣可以達到這種工人民主呢?
如果很快世界革命就勝利了,看來過渡就會比較短暫,先進國家的工業(yè)化力量和文化力量就會源源不斷地給予落后國家支持。然而,世界革命暫時不可能,落后國家要完成社會主義改造和工業(yè)化建設,請回答一下吧,在“這種情況下”,怎么來幫助工人最終起來擔負起一切,還是說你認為,只要宣布一句“工人民主”,放手交給工人自己去管,這就能讓工人自己擔負起一切?(人有多大膽、地有多大產的翻版)再換句話說,“在這種情況下”,無產階級要不要堅持黨的領導?要不要堅持無產階級專政?
還是說,按照你們托派的根本觀點,你們認為“這種情況”本身就是蘇聯(lián)官僚一手造成的惡果,因此事實上本來也就不應該、也不會出現(xiàn)“這種情況”呢?即你們所謂的“倒果為因”,把歷史結果當成了歷史必然性的前提來“誤判”了呢?
至于說“在這種情況下”,“沒有工人民主的先鋒黨和工人國家,不要埋怨被別人攻擊為獨裁專制”。——可是我們并不“埋怨”這種攻擊啊?對于你們托派而言,沒有你們說的那種民主,就叫不民主,沒有你們說的那種自由,就叫不自由;而我們始終說,我們對你們就是獨裁的、專制的,我們的群眾有自己事實上的一切活動和一切權利,我們也始終堅持不斷擴大和提高這種活動和權利;而我們也始終反對你們托派所說的那種“工人民主+世界革命”。你們去搞吧,我們不干。
當然,其中必定包含了監(jiān)督和管理?!?strong>被毛派反復頌揚的“兩參一改三結合”模式沒有達到工人民主的高度,因為,整個工人階級并不直接掌握社會生產資料,鞍鋼憲法只是官僚宰制下改良版的馬鋼憲法。需知工人在“鞍鋼憲法”體制下,只有討論如何完成指標的權利,而并沒有讓生產者和消費者有決定自己經濟生活發(fā)展的權利。更令人氣憤的是,毛時代的那種表相激進、實質保守的“革命意識形態(tài)”宣傳,由于罔顧工人合理的經濟要求,比如“反經濟主義”,成了官僚層提高社會剝削率的一種途徑。與此對應的是,把時間回撥到1917年,革命的俄國工人在群運高漲階段,通過“工廠監(jiān)督運動”反對怠工、抽逃資金乃至關廠的資本家,那才是真真切切的無產階級經濟生活的雛形啊!】
【17】
這個例子恰好反對托派自己,且不說毛派的溢美之辭了。托派看來對于1917年的工人“自主”運動非常滿意。我們不曉得“共產主義星期六義務勞動”是不是“官僚提高社會剝削率”的一種途徑。但是,瞧,托派自己也承認了,俄國革命在一開始是按照“巴黎公社原則”走的,但是,怎么一步步衍生出、發(fā)展出另一套不那么“巴黎公社”的原則了呢?要繼續(xù)實行過渡,尤其是退守到新經濟政策,并在新經濟政策的基礎上繼續(xù)過渡,那原則又該發(fā)生怎樣驚人的改變呢?——看來,一切都是因為官僚們的包辦替代主義在作祟吧?或者,就是因為世界革命沒有及時取得勝利吧?然后,在這種情況下,你們認為“真真切切的無產階級經濟生活”會是什么樣的呢?你們認為“工人民主”會是什么樣的呢?還是說,你們根本拒絕討論這種情況,因為在你們看來,既然沒有世界革命,那么巴黎公社的“延緩作用”也不能避免最終死亡,所以這之后的工人國家也就只有一個前途,那就是官僚化,對嗎?
工人民主與無產階級專政兩個概念就是“同義反復”,在這里不存在二者有差異的統(tǒng)一,不可能區(qū)分二者的經驗優(yōu)先性和邏輯優(yōu)先性。那種把工人民主看成是工人的內部組織結構而將無產階級專政看成是工人對外部專政敵人的觀點并沒有理解過程的、整體的辯證法究竟為何物。
【18】
既然就是“同義反復”,那為什么你說“工人民主”,而不說“無產階級專政”?馬恩列說的清清楚楚的民主和專政作為同一個階級統(tǒng)治的兩面,怎么在你們這里就成了“并沒有理解辯證法為何物”?
因為你們自己騙自己,因為你們很清楚,你們要“無產階級專政”嚴格以你們所謂的“工人民主”為限——例如,不能對托洛茨基專政,對托洛茨基專政就是違反工人民主和工人自由的。所以你們才回避無產階級專政的說法,而強調“工人民主”的重要性和基礎性,那就是一切以“工人民主”為中心,沒有“工人民主”,你就不能專政,沒有“工人民主”,你就不能領導。沒有“工人民主”,你就不能干任何事情,這就是你們說的“工人民主和無產階級專政”。換言之,主要的首要的敵人在哪里呢?在你們看來,在于非民主的先鋒黨和官僚那里,而不在于社會的、經濟的、政治的、文化的一切舊生活的海洋里。所以你們把“工人民主”提到絕對地位,而不是把“無產階級專政”提到絕對地位。你們要專政服從工人民主,沒有民主就不能專政;而我們則講,首先是專政,然后是盡可能吸引一切群眾都來廣泛參加專政、積極實施專政,最終達到無所謂專政、無所謂民主的境地。就連1917年你們認為非常“自主”的時期,也是首先建立起專政,然后盡可能吸引一切尚未觸動的階層來參與,創(chuàng)造最廣泛群眾積極參與專政、實施專政的條件,然后在這個基礎上一步一步演化到后來的新經濟政策、演化到后來的蘇聯(lián)社會的過渡。
筆者并沒有否認無產階級專政需要對反動勢力的反撲予以反擊,但這種反擊必須是建立在工人民主的蘇維埃制度基礎上的,不然,反擊就演變?yōu)閱渭兊恼位蜍娛露窢??!驹谶@里需要一點“商品二重性”的思維??隙ㄓ腥四么植诘?ldquo;民主專政”的矛盾觀來反駁?!刻K維埃匯集了眾多同路人而無產階級居于領導地位,無產階級存在眾多工人組織并通過宣傳、辯論等方式“獲得權威”,整個狀態(tài)就是踐行工人民主的狀態(tài),同時也體現(xiàn)為無產階級政權的專政狀態(tài)。這是無產階級專政是不同于一切剝削階級專政的本質:因為要“廢除”階級和國家本身,所以無產階級專政就是工人民主,工人民主就是走向自由聯(lián)合的過渡環(huán)節(jié),一切軍事、政治、法律、監(jiān)獄都是工人國家從舊時代中不得不繼承下來的一般性的國家專政職能,由此也是非本質但不可或缺的專政職能。
【19】
第一,這里的問題不是反擊,而是主動進攻。
第二,托派描述的俄國十月革命初期的情況在我們看來也是完全正確的。我們的描述是,十月革命確立無產階級專政(盡管這是不對的,1918年秋季以后才是),而無產階級專政就是工人最大的民主,工人依靠這個專政建立民主,并越來越廣泛地吸引更多人群加入進來,參與這個專政、發(fā)展這個專政。
第三,托派和我們的分歧根本不在于上面一段,而在于,托派只把這種狀態(tài)的無產階級專政看作是“工人民主”,而在這個階段之后的俄國無產階級專政則看成是反民主的東西。托派只在專政合乎他們心目中的“工人民主觀念”的時候,他們才認為是合理的,而當專政本身越過這個階段,發(fā)展到另一個階段和另一個形態(tài)的時候,他們就不承認這也是專政,這也是民主,而說這是違反“工人民主”的官僚專制、黨專制,因而是“不民主”的、非工人的、非社會主義的、“包辦替代”的東西。
所以瞧,“工人民主就是走向自由聯(lián)合的過渡環(huán)節(jié)”,結果過渡沒有呢?實現(xiàn)沒有呢?——事實是,群眾性熱潮的狀態(tài)很快代之以“紀律”的狀態(tài),無產階級專政要求建立起嚴格的紀律,而這種紀律并不是反自由的,相反,它是自由的基礎,否則這個專政就要瓦解了、就要毀滅了。所以,在這個專政的基礎之上,從戰(zhàn)時共產主義到新經濟政策,這一系列轉變屬不屬于“無產階級專政”呢?從私有制到社會主義的過渡,這屬不屬于“無產階級專政”呢?最后,為了達到工人群眾真正自己起來擔負一切,當時的俄國能夠怎樣做呢?工人民主?政治自由?多黨制?自由權利?——還是無產階級專政下、工農聯(lián)盟基礎上的事實民主和繼續(xù)革命呢?
踐行著工人民主的工人國家深刻懂得,自己的存亡與世界其他國家工人的運命休戚相關,他們之間不需要隔著“國家”“民族”利益。因此,世界革命成為踐行著工人民主的工人國家存續(xù)的唯一路徑。
【20】
所以,一國建設的可能性和必要性就這么沒了!踐行著工人民主的國家不過是用“工人民主”反對官僚化(好像工人自己就不生產出官僚一樣),而世界革命才是它們存續(xù)的唯一路徑。所以,對于托派而言,我們跟他扯什么“一國建設”的必要性、扯什么在一國建設的基礎上黨的領導、無產階級專政、事實民主和繼續(xù)革命的必要性等等,都是說不通的。因為他們的“工人民主”是用來“世界革命”的,而我們的“工人民主”是用來建立無產階級專政并在這個基礎上實施過渡的。所以繞來繞去又回到了那個問題:世界革命是一定的嗎、必然的嗎?幾個國家同時革命、短時間內相繼革命,這是一定的嗎,是只要我們努力促進就能促進得來嗎?世界革命暫時低落下去以后,又來一個世界革命,這是取決于我們的嗎?如果這些都不是,那你想怎么辦呢?自殺?
工人不奪得世界資本主義經濟體系的命脈,資本主義制度就不能在根本上被推翻;無產階級革命不能發(fā)展為世界革命,工人就不可能奪得世界資本主義經濟體系的命脈。能夠促進世界革命形勢的只能是無產階級本身(這里可以具體化為工人國家)。
【21】
所以看到沒,還是“只有……才能……”“不怎樣……就不能另一樣”的最終目標的邏輯。最終目標大家都懂,所以現(xiàn)在呢?目前情況下呢?“不奪得……就不能在根本上推翻”,說得好,所以就能現(xiàn)在去奪嗎?所以就能現(xiàn)在就挑起斗爭嗎?
托派又說,“我們要努力促進”!不,問題恰恰在于怎么做才能促進!不斷進攻就能促進,還是說隱忍退讓也是促進的一種方式?
例如,我們現(xiàn)在分明沒有革命,但我們都認為要“努力促進”革命,怎么促進呢?采取激烈的行動、直接的發(fā)動就能促進呢?還是細心的準備、迂回的行動更能促進呢?哪種方式更能促進世界革命?是撕毀布列斯特和約、放手一戰(zhàn)呢?還是說隱忍退讓,抓緊時間喘息呢?
不要說什么“要努力促進”了!問題恰恰在于我們有不同的促進方式!在此,沒有人說不想奪得,沒有人說不去奪得。問題在于,怎樣才能奪得,怎樣才能為奪得真正創(chuàng)造條件、做好準備,而且不是從一國觀點出發(fā)做準備,而是從世界觀點出發(fā)做準備?
所以,無產階級解放自身最關鍵的兩個方面就這樣內在地聯(lián)系起來:這兩個方面既是應然的,欲最終實現(xiàn)解放,這兩個方面也必須是實然的。
【22】
“必須是”!!呵呵。誰否認過“要最終實現(xiàn)解放,就必須是實然的”?問題是,“必須是”的那個東西,如何從現(xiàn)有水平出發(fā)去達到呢?必須去“促進”的東西,到底要用什么方式和什么方法才能真正“促進”呢?
所有這些,托派都歪曲為,只有他懂得,只有他促進;其他人都不懂得,也都不去促進。而實際問題是什么呢?實際是,大家都懂得,都要努力促進,區(qū)別在于,是按托派的方式,還是按其他方式。托派認為,只有他的方式才是真正促進、真正“實然”的方式,而我們則反對這一點,認為這是錯誤的。
如果客觀事實尚未達到應然和實然的統(tǒng)一,那么,馬克思主義者就應該努力促成二者的統(tǒng)一,絕非以應然與實然的非統(tǒng)一狀態(tài)去否認它的應然性質。
【23】
瞧瞧,“應該努力去促成”,不能“去否認”……誰否認了?誰不去努力促成了?真正的關鍵在于,只有托派認準的不斷革命和世界革命才是正確的促進方式,而其他人的多種可能性就不是正確的促進方式,而叫“出賣革命”。
毛派的質問邏輯恰恰相反:以二者的分裂推論出階段論的結論,即認為凡是強調二者統(tǒng)一的觀點都是在強調罔顧事實!都是超越論!他們不明白階段論和真正的超越論是一路貨色!他們的思想割裂掉了馬克思唯物辯證法里的“超越性”,官僚制度與社會分工是有限存在的東西,在一無所有的工人階級砸碎舊世界鏈條的過程里,這些歷史的東西也將被揚棄。青年毛主義者與古典毛主義者都承認馬克思主義是科學性與革命性統(tǒng)一的產物,然而,他們在革命斗爭中的經驗論、實用主義的思維無論如何不是科學的,當代青年毛主義者以現(xiàn)實資本主義社會里無產階級在文化上的劣勢粗暴地拒絕無產階級將經歷一個過程實現(xiàn)自我解放,更加不是革命的。
【24】
所以,托派至今到底搞清楚論敵的觀點沒有呢?“以二者的分裂做推論”?“強調二者統(tǒng)一的都是在罔顧事實”?不,我們的觀點是,世界進程與一國進程的聯(lián)系和關系不是先驗決定的,而是每一時期的具體情況具體決定的。沒有人把“二者分裂”當成絕對的、必然的情況;但也不會把“二者緊密聯(lián)系統(tǒng)一”當成絕對的、必然的情況。
“不絕對”,這就是關鍵!托派還要說多少次才會明白呢?在沒有聯(lián)系起來的條件下,還要主張“不斷”、主張“只有……才能……”這不是超越論是什么呢?這不是唯意志論是什么呢?
如此一來,我們倒可以看看毛派的理論和行動的熱月性質了。
四、皮相的激進和行動的熱月
理論上,毛本尊從來旗幟鮮明地反對“不斷論”,當然也反對“階段論”、“二次論”,自己發(fā)明了一個“兩步論”——1950年代,毛曾說過他和他的同事們既是革命的“階段論”者,又是革命的“不斷論”者。這里有兩個黑色幽默:第一,(說得不恰當一些)毛本人是一個不自覺的托洛茨基式實踐者和一個自覺的斯大林式實踐者(“聯(lián)合政府論”在實踐上破產了,“新民社會論”在實踐上亦破產了,還發(fā)動了官僚層自我改良的“文化大革命”);第二,以毛派自居的青年毛派居然是“階段論”者,當然這個“階段論”顯然不可能是“新民社會論”階段論的直接翻版,“發(fā)展”還是要有的嘛。古典毛派是經驗主義和事務主義,青年毛派還是經驗主義和事務主義。他們不認可工人民主和世界革命,甚至懷疑工人自己解放自己的能力和歷史進程的革命化趨勢。他們不是促進工人的局部革命轉向世界革命的統(tǒng)一之歷史進程。他們的眼睛從來沒有超過自己的鼻尖。他們打著某國事實現(xiàn)狀的招牌退回到領袖-官僚的專制階段中。在青年當中,他們的確是積極努力的實踐派,可在錯誤的路線上走得越快越遠所造成的損失越嚴重,越會遲滯無產階級的解放事業(yè)。皮相的革命和激進的行動隱藏本質的熱月和退化的反思精神。
【25】
已經說過,列寧是托洛茨基主義者,毛是不自覺的托派,這種說法只能一笑置之。“眼睛從來沒有超過自己鼻子尖”的人,很可能就是托派自己。
其次,瞧見沒,又是“不去促進”的指責,又是什么“懷疑能力和進程的趨勢”等等。托派是“不懷疑的”,托派對于自己的工人民主+世界革命當然是不懷疑的,而我們則要“懷疑托的一切”。
反諷的是,以毛派自居的青年毛派黨人干起了毛本人最痛恨的尾巴主義的事情,即毛派的經驗主義和事務主義在青年毛派身上又多了一重盲動的機會色彩:皮相革命往往吸引著那些真誠但急切的青年,這些青年不關心宏大命題,埋頭于自己忙亂奔波的腳趾,就連這些革命青年的質問方式都顯示出多么純粹的事務主義和盲動的機會主義呀:行動總比鍵盤好、有本事你也去搞一個社團哈【這種流氓而雞湯的話不應該出自一個馬克思主義者之口,按照這種口氣,拉薩爾就應該嘲笑馬克思一萬年】。行動當然比鍵盤好,有本事搞一個社團總比沒有社團好。可是,這只是實用主義的一般真理觀。認為目前敲鍵盤的就是鍵盤俠、認為戴黑色鏡框的支持董卿就是欽定,這有邏輯錯誤:強調綱領不是不要實踐。埋頭于事務主義卻對理論之爭不聞不問則是十足的技術官僚,把理論之爭視為形而上學的玄辯加以鄙棄最終只能導向一種理論上的虛無主義,認為憑借感性直觀的實踐而非人自身在實踐中不斷反思,似乎就可以接近客觀真理,似乎就可以幫助無產階級。不少毛派青年自己故意避開理論爭辯,充耳不聞只是掩耳盜鈴罷了。毛派的核心對中下層青年同志進行理論屏蔽,只是為了鍛造自己的手腳而非大腦。大半個世紀過去了,官僚專制既不改頭也不換面地登堂入室,卻又不少真誠青年奉為瑰寶,還認為“嘴炮連事務主義的高度都達不到”。
【26】
這里托派開始拿經濟派來說事了??磥硗信沙惺苤喾矫娴墓?,所以回應的時候也就把各種東西混在一起。我們與這種“青年毛派黨人”無關,與行動主義、社團主義無關,所以,托派要批,就讓他批去吧。
只不過對于“強調綱領”一句,托派忘了補一下,你們強調的恰好是“托派綱領”,而現(xiàn)在恰恰是就這個“托派綱領”的各個理論基礎和策略主張進行爭論,所以恰恰是在“關心綱領”。
批判的武器自然不能替代武器的批判,掌握了武器批判的人和掌握了批判武器的人互相指責對方都是片面的形式??墒遣粦?,批判的武器能夠轉化為武器的批判,而武器的錯誤批判則只能換來教訓。【只要睜開眼睛看看,這樣的教訓在國際工運史上還不多嗎?非要覺得自己干的事情是開天辟地的嗎?】只會把“一個行動勝過一打綱領”當作“金科玉律萬金油”的人不懂得這個道理:在任何時候,無產階級掌握的批判的武器,最重要的就是革命綱領,相對于在社會實踐中各方面占主導地位的資產階級來說,無產階級唯一的優(yōu)勢就在于他們能夠經由自己的政黨獲得一種“整體”的世界觀,這“整體”的東西經由革命綱領表達出來,而綱領是無產階級革命的重要的工具。!錯誤的工具只會事倍功半,錯誤的綱領除了能帶來一時的風光,還能帶來一世的悔恨。脫離了正確的綱領,青年毛主義者津津樂道的先鋒隊的政治領導也無法平地而起,一旦無產階級和革命青年的“蓄勢”被無效的消耗掉,那些青年毛派又可以坐在那里高談自己階段論的“偉光正”了:你看嘛,我說的還處在階段當中哈,你不信?!
【27】
關于“世界觀”、“綱領”、“脫離了正確的綱領”,第一,世界觀是根本的,而綱領卻是變化的,策略就更是靈活多變的。第二,口口聲聲強調綱領的意義,實際上是想說“托派綱領”才是真正“正確的”。而現(xiàn)在爭論的恰恰是這個“綱領”(以及背后的世界觀、歷史觀)。
至于階段論的嘲諷,托派學得不像。我們嘲諷不斷論是這樣干的:“我說革命必然是不斷革命,瞧,你轉化了吧,你過渡了吧,可見還是我正確嘛。”
如果要嘲諷階段論,那就應該這么說:“我說革命現(xiàn)在還不會是社會主義革命,還不會是世界革命,瞧,現(xiàn)在還不會吧,可見我說得正確嘛。”
至于從這句話中,又開始爭論“以后是不是必然會成為”,以及“馬克思主義者是不是應該努力促進”。第一,以后是不是必然會變,這種“以后”的事情,只能做好準備,而不能強求一定。第二,誰都知道要努力促進最好的結果,但問題恰恰是在于怎么才能促進這種最好的結果,按托派設想的做準備呢?還是按我們設想的多種可能性做準備?當然在托派眼里,這就叫以“階段分裂”為基礎設想策略,從而沒有為最終目的盡到最大可能的努力。
“先干起來說”,這符合一般的行事原則,卻不符合馬克思主義行事的原則一般,據(jù)說那個很容易著作等身的四川笑貧同志就是實踐派。這里的問題是,任何一個政治派別都可以用這樣的話為自己的真誠青年打雞血,但這不等于說就應該對綱領視而不見。真誠的青年毛派們、那些深陷事務主義的真誠的革命青年們,一句“行動強過鍵盤”是掩蓋不住你們對國際工運歷史和自身理論的深度無知的!馬克思主義的整體辯證法告訴我們:不要以為自己的行動前無古人,也不要以為在做理論宣傳的只會干嘴仗。政治派別的區(qū)分不是依據(jù)誰先介入行動、誰的人馬多而定的,首先應該是綱領。無產階級的革命運動和政治運動,是包含了一般政治運動形式的非一般的政治運動。所以,我們需要介入行動、需要擴大自己的影響,但我們的行動不應該僅僅局限在搶地盤、拉山頭。不要如此短視,不要狹隘到認為一個政治派別當前介入行動的程度是判別一個政治派別先進與否、真理與否的標準。
真誠的青年毛派們、那些深陷事務主義的真誠的革命青年們,你們在介入實踐的同時,應該像讀禁書一樣去了解馬恩、了解列托、了解坎農和曼德爾、了解國際工運各個派別的歷史,再回頭看看《毛選》、看看各種作為的毛左網文。真是不怕不識貨,就怕貨比貨。實踐著的不斷論才是力量所在。
真誠的青年毛派同志們,你們讀過《托洛茨基論中國革命》嗎?你們讀過《托洛茨基論法西斯》嗎?不要以“咕咚”的態(tài)度把不斷革命論標簽化,不要像古典毛派一樣僵化地為人不斷論=托洛茨基=錯誤,不要把工人民主等同于一般的泛民主,不要把官僚專斷包辦的專制制度等同于先鋒黨組織的紀律性和執(zhí)行力,更不要機會式地行動即誰的腿粗就傍他的大腿(打入,是一種策略)。這些缺陷內在地與你們的革命本性發(fā)生著深刻的對立,這種對立將會從暗在變?yōu)槊黠@。
【28】
以上都在攻擊一些粗淺的“毛派”,好像沒人看過托洛茨基的那幾本冊子似的(真的,可以去看看,用十句真理摻和一句謬論,就足以構建出一個托洛茨基主義,因為恰恰是在證明不斷革命和世界革命的部分,在證明自己觀點的最根本部分,托的說法是錯誤的)。托派在這里說,工人民主不是一般的泛民主,而托派實際提出的口號:政治自由、結社自由、集會自由、多黨制、派別自由等等,哪里看出什么“工人民主”的特殊本質?我們認為工人民主就是群眾專政,就是群眾專政下的事實民主,哪里會有派別自由、政治自由、這自由、那自由等形式權利的提法呢?
歷史給過毛派機會,但不會有第二次。不斷革命論從來沒有像今天那樣適用于推翻資本主義的行動當中。即使我們身處的地方不是類似以前俄國和老民國那樣的帶有前資本主義殘余的落后資本主義國家,托洛茨基流亡國外所寫的《過渡綱領》也回答了無產階級應該怎樣從日常改良開始凝聚自身力量為社會革命做準備,他對我們今天的世界的意義依然是巨大的。
【29】
所以說,恰恰是在直接社會主義革命的時代,“不斷革命”就更其多余。只有在落后國家民主革命的時代,“不斷革命”才有證明自己的意義,在社會主義革命直接提上日程的時代,“不斷革命”直接就是社會主義革命,還有什么可爭論的呢?我們就不會說什么“不斷”了,而會直接說,這就是社會主義革命,就要以消滅一切私有制為目的。不過,在世界革命的問題上,恐怕還有爭論,在民主和先鋒隊問題上,更是不可能一致;而對于過去歷史的評價,就更加沒得談了。(不斷革命真正麻煩的地方,就是對于過去和歷史的爭論;而在新的時代,有意義的只是世界革命、建黨理論、新的過渡理論)
五、談點哲學:工人民主和世界革命是有差異的統(tǒng)一
筆者以前討論過《矛盾論》、《實踐論》在的實用主義和技術主義問題,毛派真懂哲學的人似乎不多,懂過程的、整體的辯證法的人就更少了。還有人說,毛派背誦馬克思主義經濟學的人很多,但能夠用辯證語言表述的人是鳳毛棱角,他們表述的經濟規(guī)律是機械的。話雖極端,但應該承認,斯大林一脈的哲學底色都是機械的、知性的,盡管他們也談辯證法。
【30】
托派真是極端喜歡吹噓自己的“辯證法”。已經到了賣弄的地步。
知性思維的統(tǒng)一絕對地排斥了事物內部和事物之間的差異,如先鋒黨是絕對的統(tǒng)一和領袖至上。辯證思維的統(tǒng)一融合了內部差異和彼此對立的整體運動,毛自己后來也承認“黨內無派千奇百怪、黨外無黨帝王思想”。無產階級不可能是鐵板一塊,工人內部的派別差異是舊時代的產物。作為歷史過渡的構成要素,無產階級是一個有差異的統(tǒng)一體,他們走向革命和覺悟的道路不是步調一致的,因而,派別和不同工人政黨的區(qū)分是合理存在的,由此無產階級不應該只有一個政治組織。
【31】
第一,誰說過先鋒黨是“絕對的”統(tǒng)一和領袖“至上”?沒有托派所謂的“派別自由”,那就叫“絕對統(tǒng)一”?說自發(fā)性要求自覺性的領導,那就叫“領袖之上”?
第二,無產階級是一個有差異的統(tǒng)一體,所以差異的部分和統(tǒng)一的部分,能夠相提并論嗎?不同分子走向革命的和覺悟的道路是不一樣的、步調是不一致的,所以一個階級的先進分子就應該故意走不同的道路,故意把步調搞得不一致嗎?一個階級的不同分子、不同派別會不斷產生、不斷存在,所以這些分子、這些派別就都是“合理的”,“進步的”,“平等的”、“一樣的”嗎?因為經濟派和孟什維克必然會不斷產生,所以它們就成了“合理的”、“進步的”、“平等的”、“一樣的”了?最后,因為一個階級的不同分子必然有不同過程,所以無產階級就應該有多個政治組織?
這次換我們把“應然和實然”、“不能否認和努力促進”的“辯證法”扔給托派了。讓托派想想什么是無產階級的先進分子“應該做的”和要“努力促進的”吧。無產階級先進分子的政策決不是消極地承認“自由”,而是積極地鞏固統(tǒng)一、發(fā)展聯(lián)合、消解派別、達成一致?,F(xiàn)實中的派別夠多的了,你們還是想想怎么統(tǒng)一起來,而別顧著給他們頒發(fā)“派別自由”、“多黨自由”的金字獎章了。沒人會感謝你的。
這些差異構成了工人民主的現(xiàn)實條件:既是前提條件,也是必要條件。無產階級的解放運動會有很多一路人、同路人和順路人。承認這些差異、利用這些差異,在工人民主的實踐中和世界革命的實踐中有力地促成世界無產者聯(lián)合的統(tǒng)一的過程,就是一個積極揚棄這些差異的自我否定的過程,也就是“使現(xiàn)存的一切不斷革命化”的真諦。
【32】
第一,難道“同一”就是“專制”的現(xiàn)實條件?難道“同一”就不是民主的現(xiàn)實條件?難道緊密團結一致就不叫“民主”,而叫“專制”?
第二,托派談到“有力地促成”,而它把“派別自由”寫在自己的綱領里面,認為黨要保障“派別自由”。而它這樣規(guī)定完派別自由以后,就說,自己要“有力地促成”……無產者的聯(lián)合和統(tǒng)一。
好比這樣一個例子,從整個國家、整個階級層面承認“宗教信仰自由”,而在階級的先進分子的黨內則不承認這樣的自由。從整個國家、整個階級的層面承認“思想自由”、“政治自由”,而在階級的先進分子的黨內則不承認這樣的自由。
無產階級會有很多一路人、同路人和順路人,誰都承認這點吧?只是,從客觀上承認這一點是一碼事,從主觀上、從黨的意志上承認這一點,又是另一碼事??陀^上有很多種分子存在,然而從主觀上說,從黨的政策上說,我們要的不是多種分子互相差別的自由,而是所有分子緊密團結一致。這就好像對于共產黨而言,承認“民族自決權”絕不是目的,而“各民族工人緊密聯(lián)系一致、打成一片”,這才是黨在民族政策上的真正目的。套用托派“越是環(huán)境惡劣就越需要工人民主”的說法,我們也會說,“越是充滿差異就越需要先進分子緊密團結一致”。
對于第一個問題,怎么才能實現(xiàn)工人民主呢?答案恰恰是要堅持黨的領導、堅持無產階級專政。
對于第二個問題,怎么才能實現(xiàn)先進分子的緊密團結一致呢?答案恰恰是否定黨內派別自由,重申黨的組織性和紀律性。
在這個過程中,無產階級的各個派別本身就證明了這種差異存在的現(xiàn)實性,無產階級的各個派別也不應該片面地發(fā)展自身。
【33】
然而證明了這種差異的存在是“合理”的,甚至是“應該的”、“正確的”嗎?無產階級的經濟派、孟什維派的存在,就證明了這種派別的存在是“合理”的、“應該的”、“正確的”嗎?
至于說“片面地”發(fā)展自身,人家有派別自由,為什么不能片面地發(fā)展自身呢?黑社會還有黑社會的自由,它倒是想“全面地”發(fā)展一下自己呢!
隨著運動的推進,在世界范圍內(包括東方國家),作為眾多派別的一支,毛派也會分化,托派也會融工。一旦把握了歷史戰(zhàn)略機遇,力量將會整合,國際工人的統(tǒng)一會在客觀的自發(fā)過程和主觀的自覺過程中得以實現(xiàn),應然和實然就會統(tǒng)一了。大家關于具體革命策略的分歧逐步消弭了,自然,派別就會消亡,而靠“警察統(tǒng)治”或以“無產階級統(tǒng)一整體”為說辭,強行消滅派別,最終既不能幫助工人解放,也只會落到“親者痛、仇者快”的境地。
【34】
“強行消滅派別”!——嘿,誰說過要“強行消滅派別”?“具體問題具體分析、實事求是、科學唯物”,這叫“強行消滅派別”?
國際工人“到時候”會自然統(tǒng)一,所以“現(xiàn)在”無產階級的先進分子就要鼓吹派別自由和多元存在?
我們說,黨代表無產階級的先進部分、制定的是無產階級先進分子的政策,黨通過代表先進部分而代表整個無產階級。黨因此捍衛(wèi)團結、捍衛(wèi)統(tǒng)一,承認每一個黨員分子享有思想斗爭的自由,同時要求每一個黨員分子在行動上緊密團結一致。黨因此拒絕“派別自由”的口號,代之以“民主集中制”。——托派是不是一定不能理解“黨”的要求和“階級”的客觀存在之間的差別呢?它是不是一定不能理解,“黨”要求民主集中制、否定黨內派別自由,與“階級”客觀上必然存在著多種差別、分化出不同傾向等,二者根本是不矛盾的呢?讓階級去分化它的吧,而黨卻是階級的先進分子組成的先鋒隊。階級的分化恰恰要求先進分子的團結,而不是反過來,階級分化,所以先進分子也跟著分化。那就不要談什么黨、談什么自覺性、談什么先鋒隊了,直接做你的“派別自由”的尾巴就好了。
六、結語
一切現(xiàn)有的革命思想都無法完全脫離舊的革命思想的痕跡,這意味著托派和毛派的分歧絕非簡單的意識形態(tài)認同的“較量”,然而,我們也相信,在新的革命工人運動里,馬克思主義思想作為無產階級解放的“時代精神”,也會經歷其自身的進步與發(fā)展,但這一發(fā)展絕不是割裂掉舊的革命思想史的平地而起。正因為這樣,我們需要告訴真誠的革命青年,“無產階級自我解放”與“官僚專斷式的包辦替代”是兩條路線,兩種前途。
【35】
第一,一切“現(xiàn)有的革命思想”和“舊的革命痕跡”是指什么意思呢?是指今天的爭論在重現(xiàn)過去歷史上的爭論嗎?還是說,我們被舊的思想束縛了,而托派則成了嶄新的革命思想呢?如果是這樣,那就太好了,托派=嶄新的革命思想,而馬恩列=過去思想的痕跡,這樣一來,獨立的托洛茨基主義就誕生了,而跟它相比,馬恩列都是錯誤的東西、是存在著嚴重瑕疵的東西(例如,不夠完全、不夠徹底)。
第二,不僅“無產階級的自我解放”和“官僚專斷的包辦替代”是兩條路線;而且“黨的領導和無產階級專政的自我解放”與“工人民主的自我解放”,也是兩條路線;當然,“審慎時機的世界革命的自我解放”和“努力促進的世界革命的自我解放”,也是兩條路線。
當然,對于最后一條而言,我沒有說,托派就是主張直線式“促進”的。我已經說過,托派的問題在于“中局”,而不在于“開局”,在平時的時候,托派甚至會更平和、更小心準備(也許到了無能的地步,同時,他們也會更關心自己的“國際主義”的促進和準備,所以在起點問題上也并非就是沒差別的);問題的根本全在于形勢“看來”十分高漲或十分緊張的“中局”,正是在那個時候,所謂的“努力促進”到底是布朗基式的發(fā)動,還是列寧式的發(fā)動,那可就完全不一定了!沒有形勢的時候誰都冷靜,而當形勢看似到來的時候,列托之間就不一致了??傊?,所謂“努力促進”是指在形勢看似高漲和緊張的時刻,是用直線進攻方式去“促進”還是用迂回準備方式去“促進”。換言之,托派在什么時候主張用什么方式展開進攻,這才是問題的關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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