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部電影真正的秘密不在于挑戰傳統，而在于挑戰現代——現代資本主義相對于封建宗法和傳統生活方式無疑是進步的，但也在制造新的壁壘，新的不平等，新的壓迫：由技術壟斷加劇的經濟不平衡和貧富分化就是明證。舊傳統束縛著人，現代社會形成的新傳統、新秩序，同樣在束縛人，因為是一樣的等級分明，難以打破。

　　作者 | lee

　　編輯 | 羅勒

　　美編 | 太子豹

　　微信編輯 | 侯麗

　　近期國內上映了一部印度電影《印度合伙人》，英文原名Padman，直譯“護墊俠”，號稱“全球首部關注生理期電影”。這是又一部關注印度國內性別問題的電影，在印度、北美等地上映后廣受好評，拿下IMDb8.6的高分，刷新了《摔跤吧!爸爸》和《神秘巨星》的記錄，成為印度又一部現象級影片。但在我國似乎并不太熱，豆瓣評分7.7，與《神秘巨星》持平，低于《摔跤吧!爸爸》的9.1分，大概與其題材的特殊性有關。

　　《印度合伙人》宣傳海報

　　正如電影名所示，這部影片講述的就是草根出身的男主人公通過創業幫助印度女性解決生理期健康問題的故事。主演阿克謝·庫瑪爾，同他在《廁所英雄》中的角色類似，再次飾演了一位“婦女之友”，急女性之所急，想女性之所想。此前，他是為妻子上廁所難的問題與所有人對著干，這次則是為妻子、妹妹等人的生理期問題操碎了心，冒傳統觀念之大不韙地干涉女性私事，從自制護墊到自制生產護墊的機器，將廉價衛生用品和現代健康觀念向廣大農村女性普及，成為名副其實的“護墊俠”，又被豆瓣網友戲稱為“大姨夫”。

　　性別問題的背后

　　顯而易見，性別問題，即印度女性所處的困境，是本片一大主題，所有行動的出發點。在故事發生的印度農村，女性生理期被傳統習俗和宗教禁忌視為不潔，須避開他人尤其是男人，獨自在陽臺棚屋度過每月的那幾天，像傳染病一樣實施隔離;由于缺乏現代衛生觀念，而護墊在印度又全靠進口，價格昂貴，普通人家的女性只好沿襲舊俗，用破布甚至樹葉、土灰解決。據片中醫生告訴男主角拉克希米，這種舊俗造成許多婦女染病，喪失生育能力甚至死亡。

　　正如毛澤東在《湖南農民運動考察報告》中總結的，舊中國的農村婦女深受政權、族權、神權、夫權“四條極大的繩索”束縛，印度女性所受的文化、政治壓迫，亦可歸結于這“四條繩索”。印度此前幾部性別題材的影片中，問題的糾結點多在文化、政治或權力層面，上述幾條繩索相互纏結，重重壓迫在女性身上。例如，《神秘巨星》里的主角身處男女等級森嚴的傳統穆斯林家庭，集中體現了夫權對女性的壓迫;《摔跤吧!爸爸》、《廁所英雄》主要是向傳統風俗、宗教禁忌與農村家庭、社會關系背后的神權、族權以至基層政權挑戰。

　　《印度合伙人》則在文化、政治權力之外，還顯示了經濟結構上的難題：生產護墊的原料、機器設備由外國大公司壟斷，再加進口關稅，造成國內產品價格高昂。男主角拉克希米的妻子一開始也并不拒絕丈夫為她買來的護墊，她欣然接過并高興地表示“我也看過這個廣告”——這說明使用專業衛生產品的觀念并不是沒有得到過任何的傳播和接受——但當了解到高昂的價格后，她則斷然不肯接受，因為如果家里的女人都用這個，就沒錢買其他的生活用品。權衡之下，似乎接受傳統方式是麻煩最少、代價最小的。可見，問題不只是在于根深蒂固的觀念和習俗，還在于很現實的經濟壓力。護墊在印度近乎是“奢侈品”，只有富裕家庭、城市人家才能用得起。因此，這里浮現的深層問題是全球性的技術壟斷與經濟不平衡，即所謂“南北差異”，與印度國內的城鄉、貧富差異。

　　于是，影片男主角便以一己之力對此發起挑戰。以女性問題為出發點，影片的主體部分其實是在講述男主角如何孜孜不倦地自行試制廉價產品、后又轉向發明制造廉價的生產設備，打破跨國公司的技術壁壘和價格壟斷，進而同其合伙人在農村推廣廉價設備、產品的故事。

　　也就是說，性別問題并非孤立的，其背后有文化、政治、經濟各方面的因素；女性的解放也不是孤立的，女性處境的改變必須要依靠某種現代力量，針對問題的根源作出有力回應。

　　連起來看，《摔跤吧!爸爸》、《神秘巨星》是以女主角在大眾文化——體育、娛樂領域的成功成名，突破傳統偏見和家庭、宗教束縛為主要線索;《廁所英雄》是以主角通過推動民眾抗議運動倒逼政府出面干涉，破除傳統觀念與宗教勢力、基層官僚的阻礙為線索;《印度合伙人》提出的解決路徑則是通過技術創新，為改變生活方式提供廉價易得的物質保障。無論是大眾文化及其配套的傳播體系，還是自下而上的公共訴求及政府的公共規劃與改革措施，或是技術創新和工業生產，都明顯地是現代社會的主角，各自從文化、政治、經濟諸方面，打破種種“前現代”的束縛。

　　在未經過新民主主義式的革命、雖是“最大民主國家”但仍留有很多前資本主義因素的印度，不乏上述影片體現的現代-傳統、進步-落后、理性-愚昧、開放-封閉的二元并立。而性別問題在這之間，必然要借助某種現代力量的支撐，才能從落后的經濟政治文化層層束縛下得到出路。

　　階級難題

　　《印度合伙人》等影片還折射出，性別問題往往是與階級問題相伴而生的，而問題的難點也在這里。

　　如前所述，由于經濟上的不平衡、城鄉差別和貧富差異，性別問題在農村婦女那里最為突出，她們遭受的壓迫最深，困難最大。在《印度合伙人》中，作為“護墊俠”拉克希米合伙人的女藝人帕麗，出身高級知識分子家庭，盡管護墊價格昂貴，但對她來說并不是問題。拉克希米去求助的一位大學教授也對他說：“你想解決女人的問題嗎?那就更努力工作，賺更多錢，去商店里買給她。”的確，許多問題對窮人來說才成為問題，正如高房價對富人來說并不是問題，反而是增進財富的商機;高價進口藥對富人來說也不是多大的問題——“只有一種病：窮病”。

　　影片表現了這種階層差異，但不是在“批判現實主義”的意義上。相反，在影片的敘事中，上下層差異也為發現和解決底層問題提供了可能。

　　首先是思想觀念上的差異。在《廁所英雄》中，男主角移風易俗的壯舉很大程度上來自妻子的推動。妻子來自婆羅門富裕家庭，家居豪華，受過高等教育，還有個留學過日本、思想前衛的叔公，父母對她也百般寵愛，她自然無法忍受農村婦女夜晚冒著被路人偷窺騷擾風險到野外方便的落后習俗，屢屢提出抗議，并動員其他婦女改變觀念、發起抗爭，扮演了一位啟蒙者的角色。到了《印度合伙人》，男主角拉克希米的妻子卻是一位普通農家婦女，雖然理解丈夫的愛，卻不能接受丈夫愛的方式，無法忍受丈夫的怪異舉動給家庭帶來的“恥辱”，同家人一起對丈夫移風易俗的努力構成了阻力。相反，是城市女性帕麗支持了拉克希米的事業，同他并肩作戰，在幫助其獲得認可、進行產品推廣、營銷上出力甚多。

　　其次，現代工具和技術的應用，在印度這些“問題電影”中被放在突出位置。它們直接將弱勢者拉升幾個層次，對傳統力量實施降維打擊，一舉解決前現代遺留下的問題。影片中，來自城市、上層家庭的女性，往往對現代工具的應用更為嫻熟。《廁所英雄》中女主角利用網絡、媒體、法律來搜尋信息、表達訴求、對抗權威，同樣的工具在《神秘巨星》中也扮演了重要角色。《印度合伙人》中帕麗更有著知識階層的廣泛人脈資源和高超的商業頭腦，為沒受過多少專業教育的草根男主插上了必不可少的翅膀，助其一路飛升到印度頂級大學、聯合國講壇，而不至于空有機器、技術而無人知曉和接受，毫無用武之地。正如男主所說： “拉克希米造出了護墊機器，帕麗造就了拉克希米。”

　　影片中的男主角拉克希米與合伙人帕麗

　　相比之下，農村普通家庭的婦女，甚至包括男主角，在一開始除了受制于傳統，也苦于沒有改變傳統的工具與知識，只能安于現狀，頂多想出點權宜之計。如影片所示，在對農村落后傳統的戰斗中，不同階層——上層的善良人士和下層的有志之士發生關聯，并肩作戰;來自較高階層和城市社會的現代觀念、知識、資源向下層、農村倒灌，暴露了問題，激化了矛盾，最終推動問題解決。由于個別下層人的努力，上層社會了解了聞所未聞的底層苦難;上層社會的眼光、視野、資源，則令來自底層的堂吉訶德的境遇豁然開朗。

　　然而這種上下協同的解決之道，又是十分偶然的，個別的，維系于極少數不安分的、一根筋往外沖的人，維系于他們在左沖右突中偶然得到的來自上層社會的際遇和同情。

　　優裕的家庭，良好的教育，由此產生的自覺意識、現代知識和技能，的確是解決女性問題的關鍵，否則甚至無法感到、發現問題，更別談抗爭。但家庭、教育資源的分配，又深深地嵌入到階層分化的社會結構之中。在這個結構中，若非有以上電影主角極其偶然地作為中介，甚至上下層、不同區域之間都難以相互了解，更別談協同作戰，共同改變。這是階級分化嚴重的社會中，性別問題的難點所在——可以有一兩個“護墊俠”“廁所英雄”，通過他們，人們看到如此時代竟還有那些難以想象的問題存在，也看到了解決問題的希望;但仍然有許許多多的問題，掩藏在現代社會的角落、陰影、邊緣處，甚至不為人所知。正如通過一些網絡文章零零散散窺見的發生在工業區、邊遠農村地區的嚴重性別問題所透露出來的那樣。階層分化、區域差異、空間折疊，讓一些真實發生著的事件恍如隔世，讓世界越來越分裂成許多個互不連通的平行宇宙。

　　從整體上看，日益固化的社會層級結構，恰恰是性別問題產生的土壤和解決問題的屏障。

　　技術何為？

　　正因為受制于此種結構性的困境，才需要英雄，需要俠的出現。俠就是憑一己之力，有限地、局部地挑戰不合理秩序(或維護正義秩序)的個人，或者用武力，或者用善行、用智謀，或者用“護墊俠”拉克希米的方式：技術創新。

　　如前所述，經濟難題是《印度合伙人》中的問題癥結，于是問題的解決也采取經濟的方式。男主角拉克希米一開始是找來廉價原料自制產品。屢遭失敗后，輾轉尋訪了解到小小的護墊是用特殊纖維材料制作的，而生產它的是價值幾百萬的大型自動化設備。原料和生產設備決定了其高價格。于是這位草根發明愛好者開動腦筋，將大型生產設備的結構分解成多個部分，用自制的簡易機器裝置加以替代，最后組合起來，采用半手工的方式生產，讓不識字的農村婦女也能操作，大大降低生產成本。

　　猶如盜火的普羅米修斯，拉克希米將成本低廉的護墊生產技術播撒到廣大印度農村。在影片中，他的確成為國家級的英雄，登上了國家舉辦的發明比賽的頒獎舞臺，大受贊賞。頒獎典禮上，由印度一位德藝雙馨的老藝術家擔任的頒獎嘉賓發表了一番鼓舞人心的演講，大意是，發明創造改變社會，推動國家進步，讓印度成為“創意的印度”，保持在國際舞臺上的一席之地。同中國一樣，技術創新、制造能力上升為國家戰略和意志，被視為贏得國際競爭、爭得民族生存發展的關鍵。

　　《印度合伙人》劇照

　　但技術并不會自動地、必然地推動社會進步、惠及平民百姓。影片中技術發明所以能解決問題，是因為一根筋的男主角不求個人名利。他放棄了專利，表示自己的發明可以讓人“抄襲”，拒絕了專利將給自己帶來的暴富。他以單純的鄉下人頭腦，清醒地認識到了“知識產品”高附加值的秘密，對市場經濟“贏者通吃”的游戲規則加以拒絕，對財富集聚的馬太效應斷然否定。他意識到，如果自己申請專利，其他公司花高價購買他的技術，那么“他們要怎么賺回那些錢?這樣機器的成本提升，護墊的售價就會跟著提升。如果護墊變貴了，那么我做這個機器又有什么意義呢?”

　　同無產階級科學家的光輝代表錢學森同志一樣，印度這位人民的發明家也懷有對勞動人民的深厚感情和共產主義的思想覺悟，功成不忘百姓，對拜金主義嗤之以鼻。錢老有言：“我姓錢，但我不愛錢。”拉克希米也在聯合國講壇上自豪地宣稱：

　　“‘拉克希米’是錢的意思，但我這個拉克希米追求的不是錢。如果拉克希米跟他人一樣愛錢，那就成了‘錢俠’，而不是‘護墊俠’。……今天，拉克希米成名了，但還是以前的那個拉克希米，拉克希米沒有錢。賺大錢，只會讓一個人笑;做好事，能讓許多女性笑。我應該為我的國家做更多貢獻。”

　　看來，最終解決問題的不是打破傳統、炸毀封建堡壘的現代工業技術，而是不但高出封建傳統，也高出資本主義不知道多少的共產主義作風、利他精神：不求一人暴富，只求眾人幸福。在拉克希米的影響下，合伙人帕麗也幾乎是義務、無償地提供幫助，同他一道奔走農村。

　　技術專利，知識產權，“知識經濟”，這些概念在社會主義市場經濟的中國都已經是天經地義、政治正確的存在了。我國在貿易戰中擴大開放的一大舉措就是“加強知識產權保護”。印度這部電影公然宣揚反對專利，鼓勵“抄襲”，這不但是反市場經濟的，也是阻礙全球經濟“進一步開放繁榮”的。

　　因此，這部電影真正的秘密不在于挑戰傳統，而在于挑戰現代——現代資本主義相對于封建宗法和生活方式無疑是進步的，但也在制造新的壁壘，新的不平等，新的壓迫：由技術壟斷加劇的經濟不平衡和貧富分化就是明證。舊傳統束縛著人，現代社會形成的新傳統、新秩序，同樣在束縛人，因為是一樣的等級分明，難以打破。造成性別問題的不只是傳統觀念，更在于資本主義的經濟壓迫。

　　資本的秩序和邏輯是強大的，男主角也只是借著各方助力，在其中打破了小小一角。從其技術發明本身來看，實際仍處于弱勢，處于較原始的層次。拉克希米借鑒日常手工勞動的動作，將跨國公司的大型機器分解成“研磨”、“壓縮”、“包裝”、“消毒”四個部分，逐個加以模仿、簡化，最終用手工操作的簡易裝置代替了自動化大機器。這其實是逆于技術進化的路徑，實質是低層次的“逆向”、還原，是用手工取代自動化，用人力取代電力，用分立取代集成，用小規模取代大批量，用小作坊取代大生產，無疑是相對落后的生產方式，處于工業化的初期水平。其生產效率自然無法同高度集成化、自動化的大機器相比。

　　影片中跨國公司采用的大型機器設備

　　拉克希米的“以小搏大”之所以能成功，有賴于印度特殊的國內環境：廣大的、相對封閉又未被開發的農村市場，大量無業的農村婦女作為廉價勞動力，國家大獎和公民榮譽勛章的加持。這樣，小機器的劣勢反而成為優勢，如拉克希米所言：“那些跨國大公司，都用很大的機器，自動化生產，賣的產品價格很貴，但這是手動機器，做出來的護墊只要2盧比。”正是印度社會的特殊性，傳統與現代、落后農村與發達都市、高科技與原始生產方式的交織混搭，才為拉克希米打破國際技術巨頭的壟斷提供了“薄弱環節”;正是因為留有“前現代”因素的印度農村尚未被現代資本體系和生產方式全面占領，才有了拉克希米以小搏大的空間，正如印度叢林里尚有游擊隊的活動空間一樣。對大機器的拆分、模仿、逐個替代，不正是弱小的游擊隊化整為零、靈活出擊，對強大的、成建制的現代化正規軍加以分割包圍、各個擊破的“逆襲”方式嗎?

　　同樣，成功后的拉克希米也沒有躲在大城市里吃老本，而是跋山涉水深入農村街巷，在各個村莊安裝機器設備，并根據當地婦女需求對機器加以改進，建立起一個個植根于勞動人民的“農村根據地”。

　　如果印度尚有“農村包圍城市”、小作坊逆襲大公司的可能，中國大概已無類似可能。印度還能容忍或默許一些與“市場經濟”、“全球化”不那么匹配的做法，如本片中的反對專利，又如《我不是藥神》里反映的，允許仿制國外高價藥以打破壟斷。中國則不然，中國已深深地、較全面地嵌入到世界經濟體系之中，并已成為該體系及其規則的主要捍衛者。

　　而長遠來看，資本的全球擴張也不會放過印度廣大地區。立志舉國推動技術創新、“在世界舞臺上嶄露頭角”的印度自然也要“轉型升級”，自然也要更全面、深入地“與國際接軌”。到那時候，依靠強大的技術和資本優勢，跨國公司占領并壟斷印度市場的各個部分，擠掉相對落后生產方式的空間，應當是很容易的。拉克希米式的農村游擊戰略，將難以抵擋國際資本集結的陣地戰。

　　影片中拉克希米演示機器操作：

　　原料填充、輸送等都需要手工、人力

　　正是在資本的邏輯越來越無遠弗屆、密不透風的今天，“不愛錢”的錢學森、拉克希米們的精神讓人感動。而如今奉行利他主義的發明家、科學家，沒有了錢學森所處時代的制度性支撐，將更為孤立無援。正如普羅米修斯播火時，并沒有想過火的專利，歷史上有許多造福全人類的偉大發明，并沒有收取專利費，“專利”一人，甚至沒有留下發明者的名字;我國此前的一些惠及民生的重大科技成果，如雜交水稻、青蒿素、其他一些廉價特效藥等，也是在不知專利為何物的年代，由無保留的集體協作完成的。

　　今天，我們受困于層層專利壁壘所抬高的醫療價格、生存成本，感慨于科研純粹性的蕩然無存，瞠目于“科技創新”同資本勾連之密，乃至置社會倫理于不顧。一旦同資本結盟，技術進步首先將是服務于利潤的增殖，加速資本的運動和擴張，至于是否同公共利益相一致，并不是技術的使用者所要考慮的。所以我們才感到“護墊俠”的可貴，他將復雜莫測的大機器還原為最簡單明了的裝置，也將技術發明的本質還原為改善人類生活、增進民眾福祉的初衷。

　　以上，是由《印度合伙人》引出的一些思考。這部話題性的電影不只帶來感動與反思，還直接對現實社會發生作用。據悉，《印度合伙人》在印度上映后，引起強烈社會反響，媒體紛紛報道影片所關聯的現實問題，包括阿米爾•汗在內的不少寶萊塢影星發聲響應，呼吁關注女性健康，印度民眾也向政府請愿表達訴求。迫于壓力，印度官方宣布取消相關產品的進口關稅，數億印度女性從中受益。更多的人覺醒起來并站出來，形成合力，“護墊俠”們才不至于勢單力孤、單打獨斗，社會進步才更有可能。如同韓國電影《辯護人》、《熔爐》等推動了法治進步一樣，《印度合伙人》也再次表明，現實題材的電影完全可以成為“推動社會變革的齒輪”，促進人們的反思與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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