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篇關于“魚化寨拆遷”的文章,但是寫了可能不會太討喜,很重要一個原因就是,當拆了魚化寨似乎大西安就能騰飛是“政治正確”的話,在很多人為“魚化寨拆遷”唱贊歌的時候,在變著法子把西安的城中村描述成“城市毒瘤”的時候。
我想來和大家來聊聊些不成熟的想法和看法,之前我們寫過《魚化寨拆遷背后,誰在為城中村拆遷買單?》的文章,而今天我們想換個角度來聊下。
面對類似“魚化寨式拆遷”的情況,犧牲你行不行?
其實一直到現在都沒有要拆除魚化寨的正式通知,目前一系列的拆除行為,統一被稱作“魚化寨村綜合整治暨灃惠渠大規模違建拆除行動”,主要是針對魚化寨的違建。
但正如我們之前曾說的,把魚化寨工業園的拆遷以訛傳訛,成了魚化寨的整體拆遷,這是最早的探口風行為,那么后續的違建拆除可以看做是魚化寨拆遷的重要手段,某種程度上來說對于違建的拆除,是魚化寨整體拆遷最為重要的一環,從目前大部分租客、商戶搬離的情況來看,可以說已經達到拆除違建的連帶效應。
面對城中村改造
不該把臟水都潑給魚化寨村民
魚化寨也好,八里村、東三爻也好,其實城中村的名字并不是那么重要,它只是西安眾多城中村里的一個符號,以如今的魚化寨為例,盡管很多人開口閉口就以“城市的毒瘤”來形容它,似乎必須除之而后快。
但是要承認魚化寨對于,二三十萬西漂來說,他提供了龐大人口走向城市的驛站,承擔了很大一群剛畢業學生、青年、低收入群體的生活功能,魚化寨的存在,為住不起單元房的西漂們,提供了融入這座城市的跳板,盡管生活環境存在臟亂差,但也正因為如此城中村的生活成本低廉到令人心安。
魚化寨作為很多“新移民”來西安的第一站,當市政部門無法為一大群低收入人群提供任何保障、做任何事的時候,城中村為他們提供了廉價避難所。
我們無法預估十多年來,有多少人從魚化寨里走了出來,如今已經在這座城市里立穩腳跟,但必須承認西安的城中村在很大程度上,承擔了“廉租住房”的基本服務,某種程度來說西安的城中村帶給人們的藉慰,比政府廉租房覆蓋面更多、受惠人口更多。
一說到魚化寨的臟、亂、差環境,這口鍋其實也不應該只是扣在房東、租客的頭上。由于土地所有制的問題,其實很多時候城市市政配套都是直修到村口而不進村,只留下接駁口,而村一級既沒有統一財政有缺乏專業人才,最后結果就是不只是魚化寨,西安所有城蟲村基礎設施都比較爛,亂拉電線、排水不暢、缺乏公共設施。
簡單的從土地的角度來說,是村集體土地還是國有土地,很大程度上決定了這個待遇,我們會發現西安的城中村,行政部門基本不投入資金進行市政及基礎設施的建設提升,城中村的基礎設施及空間的面貌完全靠村子自己維護。
以魚化寨來說,在很長一段時間類其實變相的代替了保障房、廉租房,而如今因為城市發展需要拆遷了,反過頭來又把它說的一無是處,甚至最近出了“臟亂差”之外還把這里描述成“法外之地”,說這里藏污納垢、讓人墮落,這都是非常不恰當的,甚至某種程度上是有“端起碗吃肉,放下筷子罵娘”嫌疑!
魚化寨拆遷下的眾生相
犧牲你的利益,行不行
以原本生活著二三十萬人魚化寨為例,它的拆遷必然是一項涉及拆遷、規劃、建設、管理、基礎設施配套等諸多方面的綜合性工程,既不能一哄而上,也不能畏難發愁坐失良機。
最近魚化寨拆遷,堪稱是近年來西安城蟲村拆遷中的經典操作,先以“魚化寨工業園拆遷”放出口風,再以“魚化寨村綜合整治暨灃惠渠大規模違建拆除行動”付諸行動,甚至可以說這次行動面面俱到,又有法可依,特別是以“違建”為突破口關停商鋪。
一個月不到的時間商戶撤離或關門,租戶人心惶惶,直接讓魚化寨人去了大半,一座空蕩蕩的城中村,對于村民們來說也產生不了多大小經濟效益,而對于后續即將到來的魚化寨的拆遷來說,堪稱是“先弱其勢,不戰而屈人之兵!”。
1
對于魚化寨的村民
對于魚化寨村民來說,可能需要關心的就是后續的賠償問題,至于賠多賠少那不是我們今天想去討論的問題,確切的來說以西安近十多年的城改大環境來看,爛尾、不能按時回遷的情況極其普遍。
一直以來西安城改都缺一個政府滿意、老百姓滿意的城改樣板,魚化寨未來會不會是,我們拭目以待!
至于很多人在網上,攻擊魚化寨人心太黑、拆遷要的錢太多,老實說以西安為例,城中村的拆遷賠償本身,主動權其實都是在政府手里,以魚化寨影響高新形象、西安發展,然后苛責魚化寨拆遷戶要價太高,何況真正的安置方案壓根就沒有公布,詆毀和攻擊魚化寨的村民或者西安其他城中村被拆遷的老百姓,顯然是有失公允的。
假如要被拆遷的是你家,你是否還能說得大義凜然?
記者:大爺,如果你有十畝地,愿意把一半的收成獻給國家嗎?
大爺:我愿意!
記者:那如果是兩棟別墅,你愿意獻出其中一棟嗎?
大爺:愿意!
記者:如果有兩部車呢?
大爺:愿意!
記者:那中一百萬元大獎呢?
大爺:愿意!
記者:有兩頭牛呢?
大爺:不愿意!
記者:為啥田、別墅、車和獎金都愿意,牛倒不愿意呢?
大爺:因為我真的有兩頭牛!
2
對于魚化寨被拆遷的商戶
對魚化寨被拆遷的商戶而言,可能他們是這一波違建拆遷中,損失最為嚴重的群體,甚至可能很多人原本預定的生活軌跡,也要發生不小的變化,特別是對于魚化寨商業街上的商戶,第一天發通知、第二天就讓搬離,幾乎是完全壓死了回旋的時間線。
很多人是剛裝修的商鋪、壓了一大批貨,并且我們還發現,即便一些商鋪有營業執照、餐館有許可證,但因為是違建,還是得拆,商鋪裝修、轉讓、租金這些問題如何解決,成了拆遷商戶的問題,很多人是在東拼西湊借錢租的鋪子,前前后后花銷十多萬,一家子人對未來的打算、心血全在這里,最后時間緊迫難以周全,甚至不給緩沖的機會。
既然是違建,那么為什么證件都能辦下來,平常收稅的時候不見吭聲,到了要拆遷房屋租賃合同依法無效,捅捅一竿子用違建全打死。
假如剛租下魚化寨商鋪的是你,你是否會覺著拆的好?
3
對于魚化寨的租客
對于魚化寨的租客們來說,其實最近陸陸續續大家走在搬家,相比較魚化寨的優越的地理位置,可能很多人以后上下班通勤時間將會變長,而隨著二三十萬人的釋出,魚化寨附近的房租其實已經漲價。
在這里我不是質疑大家的能力,而是西安工資的大環境就是如此,從魚化寨搬出來找房租,要么位置不好、要么租金太高,十多萬西漂從事各行各業,少了魚化寨這個避風港,住房困難勢必會讓他們正忙著做一道選擇題:是去,還是留?
在西安對于很多剛畢業的大部分年輕人而言,起薪基本都是兩千不到三千的樣子,甚至很多人還需要父母親支援,而如果沒有魚化寨這樣的城中村坐驛站,生活成本提高之后,辛辛苦苦上一個月班,可能連自己都養活不了,而魚化寨這樣的城中村又是農民工重要的棲息地。
城市本身也是一個生態系統,不可能只有高樓大廈,而把城中村全消滅了,如果低收入人群無法找到融入城市的跳板,城市的蓬勃和發展只是無源之水無本之木。
面對城中村拆遷
不能只把問題甩給老百姓
西安拆除城中村既有土地財政的需要,亦有城市發展的需要,但是對于城中村拆遷,除了考慮給城中村村民如何賠償之外,是否也應該考慮一下租客們的利益。
城中村最大的意義在于,為初到城市年輕人和外來務工人員提供了落腳地,為許多人在城市打拼落魄提供避難所,而隨著城市的發展,為了城市更好的發展,拆除城中村沒有問題,但不應該把西安的城中村污名化,臟水更不應該全潑到城中村村民身上。
在如今西安房價讓人望而生畏的時候,對于城中村的拆遷,如果只求速度和效率,最后必然會帶來房價、租房價格的上漲,不管是外來務工人員還是西漂,都是這個城市的一份子,他們也在為城市奉獻,有權利享受城市發展帶來的好處,并非只是GDP的堆疊和犧牲品。
城中村的臟、亂、差,有它的歷史問題和現實問題,譬如魚化寨違建的存在也不是一天兩天,為何之前看不到、不治理,有關部門長期不作為的,忽然開始疾風暴雨的作為,如何解決拆遷涉及的利益糾紛,而這個“苦果子”如何消化并不是一句違建就能輕易解決。
如果今天我們能用為了城市更好的發展,作為拆除城中村的理由,忽略城中村存在的歷史遺留問題、拆遷中的公平保障問題、外來人口的利益問題,如果這種邏輯成立的話,那么城市建設犧牲少數人的利益,是為了大多數人更好的發展,那么以后我們都有可能成為被犧牲者。
西安的城中村的綜合整治,其實很大程度上是政府作為公權力,和房企、村民、租客等私權力之間的一場博弈和平衡,面對拆遷、面對城市發展其實老百姓一直都是弱勢群體。
面對拆遷,如果需要犧牲你的利益,你說行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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