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克蘭橙色革命何以終結？
 
宋魯鄭

2月7日當地時間，與俄、美兩大強國密切相關的烏克蘭大選揭曉。六年前由于西方主導的“橙色革命”，在選舉中領先并得到俄羅斯全力支持的亞奴科維奇最終敗于美國為背景的尤先科，但今天卷土重來、主張恢復俄語為烏克蘭第二國語、反對加入北約、主張實行不結盟政策的亞奴科維奇以較微弱的優勢于第二輪戰勝了現任總理季莫申科。這不僅標志著“橙色革命”的徹底終結，也標志著美國等西方模式在獨聯體的失敗。
這里，不妨先簡單回顧一下2004年的“橙色革命”。當時第一輪投票結束后，亞努科維奇宣布獲勝，俄羅斯迅速表示承認和祝賀。但相反的，尤先科及其支持者認為選舉舞弊，美國、歐盟等西方國家也罕見地宣布不予承認，要求重新再選。隨后烏克蘭出現全國性的抗議運動，并最終進行了第二次選舉，尤先科取得勝利。由于尤先科的支持者均佩帶橙色標志，史稱橙色革命。
這場選舉雖然是烏克蘭的內政，但卻受俄、美兩國的深度介入。尤先科長期定居于美國，他的太太是美國出生的烏克蘭人，具有美國國籍，而且還擔任過美國助理國務卿的助手。尤先科雖然號稱是獨立候選人，但卻得到了西方以各種名目實施的全力支持，金額高達六千五百萬美元。這些機構包括美國外交部、美國國際開發署、美國全國國際事務民主學會、國際共和協會以及非政府組織自由之家和億萬富翁喬治·索羅斯的開放社會研究所。而亞努科維奇一邊則得到了俄羅斯的鼎力相助。在選舉前和選舉中俄羅斯總統弗拉基米爾·普京多次會晤亞努科維奇。在官方結果被發表并被質疑時普京多次向亞努科維奇致賀。而且亞努科維奇有許多與克里姆林宮相接近的俄羅斯顧問。許多觀察家同意亞努科維奇獲得了俄羅斯國家控制的經濟系統的巨大支持。
可以說，所謂橙色革命，不過是俄、美對決的代名詞而已。但卻被西方包裝成民主的勝利。橙色革命成功之后，西方歡心鼓舞，認為很快就會發生俄羅斯的“伏特加革命”、白俄羅斯的“土豆革命”、卡扎克斯坦的“石油革命”，將給整個逆轉的獨聯體再次帶去“民主與自由”。然而，橙色革命很快就開始退潮，并最終被當年的失敗者亞奴科維奇所終結。世人需要反思，何以西方全力支持的橙色革命，如此迅速的走進了歷史？
首先，憑借橙色革命上臺的這些“橙色政治家”們，在其治國的幾年間，國家政局動蕩，經濟惡化，特別是在金融危機的打擊下，普通民眾的生活受到重要影響。民眾普遍對之失望。這次參加競選的現任總統尤先科，竟然在第一輪得票率僅為5.4%，其不得人心可見一斑。而國內政治動蕩的主要原因在于橙色革命家之間的爭權奪利。尤先科和季莫申科兩人以“橙色革命”盟友的身份攜手上臺，但很快就因權力爭奪和政見不和發生爭執。2005年8月，尤先科更是免去季莫申科總理職務。兩人之間的矛盾自此成為“橙色陣營”內部危機的導火索。季莫申科一度尋求聯合其他政治力量發動對總統的彈劾，并要求將議會和總統大選提前舉行。作為獨聯體第二大經濟體，烏克蘭工農業實力非常雄厚，又處于獨特地緣位置，抗拒金融危機的能力應該說非常強。但由于橙色政權的不斷內斗，導致國家在應對金融危機上無所作為，經濟大幅下滑，居民生活水平急劇下降，失業率不斷攀升，2009年GDP下滑達到創紀錄的15%，成為獨聯體受損最為嚴重的國家。為避免國家金融體系崩潰，尤先科甚至不得不以苛刻條件向國際貨幣基金組織大幅舉債，使烏從獨聯體金融信譽最高國家跌落為最低。
其次，西方僅僅把烏克蘭當作和俄羅斯博弈的籌碼，卻對烏克蘭面臨的問題以及要求加入歐盟和北約的要求袖手旁觀，冷淡以對。經濟援助更是符加苛刻的條件。2007年，美國次貸危機爆發，一年后就升級為全球經濟危機，西方的發展模式遇到廣泛的質疑和批評，其示范效應不復存在。這種情況下，西方對烏克蘭的軟影響力大幅下降。雖然季莫申科選舉前已經威脅，如果她失敗，將率領支持者走向街頭，其聲勢將超過當年的橙色革命。但相信，即使她想歷史重演，自顧不暇的西方也已經缺乏足夠的意志、自信心和力量卷入這場選舉了，更不會得到烏克蘭人民的支持。
最后，蘇聯解體后建立的獨聯體，出現了兩種發展模式。一是葉利欽全面擁抱西方的“休克療法”，一是中亞各國集權式的發展道路。經過十年的探索，西方休克式療法被大多數國家所拋棄，俄羅斯更由于普京的出現，創立了“可控式民主”道路，經濟迅速回升，國力再度強大。這對西方的“自由民主”模式形成了挑戰。這也是為什么2004年西方支持甚至策劃橙色革命的原因。然而令西方失望的是，在這場俄、美之間的意識形態大戰中，烏克蘭以自已的失敗宣告了西方的失敗。巧合的是，這場失敗也和西方的經濟危機相重合，可謂起到了相互印證的作用。當然，失敗的顏色革命不僅僅是烏克蘭，還有發生過顏色革命的吉爾吉斯、摩爾多瓦。如果再對比中亞威權模式的成功發展，其意義更不同凡響。烏克蘭只不過是倒下的又一塊多米諾骨牌而已。從根本上說這也不是什么顏色革命的失敗，而是西方模式的失敗。
對于現在的俄羅斯來說，它在獨聯體不僅可以輸出石油和安全，更可以輸出它的發展模式。這一方面將提高它在獨聯體中老大哥的地位，更在全球改變與西方博弈的實力對比和強弱態勢。顯然，福山所下的“歷史終結”這一結論實在過于武斷和唯心。人類肯定會發展出超越西方道路的新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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