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犬病病死率幾乎是100%,發病數人數即意味著病死人數;狂犬病只能預防,不能治療
——這兩句話已然成為了我們社會的“常識”。
當然,這里的“發病”是指已經出現狂犬病的癥狀,而不是僅被犬甚至狂犬咬傷而沒有發病的人。
當下對狂犬病的處理,主要是采用“預防”的辦法,即被犬咬傷之后第一時間處理傷口,并到醫院注射狂犬疫苗和免疫球蛋白。
實事求是地說,這樣的手段還是非常有效的,除了頭面部被狂犬嚴重咬傷的(病毒能更快速到達大腦)等少數情況,只要及時處理,絕大多數都能防住。“犬患”雖已日益成為城市的一大問題,但這十余年來狂犬病防治的工作重心放在人這一端(其方向性問題本文不予討論),我國的狂犬病發病人數是大幅下降的,近年來,維持在每年150-200例左右的水平。
問題是,那些因為各種原因已經發病了的,怎么辦?只能等死嗎?
從“常識”而言,的確只能如此。
但是,作為狂犬病患者及其家屬而言,此時此刻,能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這個時候,肯定會死馬當活馬醫。
那么,還有沒有其它的可能性?
知網收錄了發表于2022年03期《中醫藥信息》的文章“段富津教授運用下淤血湯治愈狂犬病1例”。段富津教授已于2019年去世,是國醫大師、國家級教學名師、享受國務院特殊津貼專家、黑龍江中醫藥大學終身教授。
當然了,這并不是孤例。
1984年的《浙江中醫雜志》記載了瘋狗咬傷的處理,其中的用藥部分,是針對狂犬病的。
當然,這里只有用藥的介紹,并無案例,但能登上這么一本省級的中醫雜志,按常理,是有人用過且有效的。
1980年4月第2期的某雜志,發表了“扶危散為主治愈狂犬病1例報告”,作者單位為成都市傳染病醫院。
從內容來看,病人1975年發病,1977年、1979年均進行過隨訪,在后一次隨訪時,病人已經恢復正常。
還有一個案例,是1976年湖南省衡東縣衛生防疫站的:
病人肖XX,女,23歲,貧農,三江公社前進大隊人,1976年4月16日在本生產隊出工,順便進鄰居家喝開水,被該戶狂犬咬傷左腳腓腸肌,共傷三處,每處約1.5x2.5厘米。此犬當天上午還咬傷了本村兩個小孩(因隔著衣服,沒咬傷皮膚)及一條水牛,證明確是狂犬。
患者當時用鹽姜五片搗爛敷了傷口,無痛感,第三天繼續出工。
患者在咬傷半月后(當時尚未發病),曾服用加味人參敗毒散二劑,及一號狂犬粉劑兩包,每四小時一包,服后一小時開始腹痛,嘔吐三次,吐出胃液和血水約200ml,兩天后腹痛緩解,能繼續參加勞動。
患者被狂犬咬傷后1月內無不適感覺,直到5月17日上午8時感到煩躁不安,兩耳刺痛,汗出如珠,有怕風,怕聲,怕水等癥狀出現,中午時,出現咽喉痙攣,極度煩躁,亂抓亂叫,神志欠清晰,其母親接近時,被打了兩個耳光,舌尖被自己咬傷。上述癥狀,持續12小時。
5月17日上午那天,因為突發癥狀,找了醫生,在大隊赤腳醫生康國欽與本社草醫彭國清協同治療,在公社衛生院醫生密切配合下給予治療。發作后隨即服一號狂犬粉劑一包,并加大劑量三分之一,服后無其他反應,半小時后服馬錢子合劑一劑,二小時后加服二號狂犬粉劑一包,服后二小時許,上述癥狀逐漸好轉。在極度煩躁時,曾肌注氯丙嗪一支,每天給予靜脈滴注10%葡萄糖1000ml,肌注青霉素80萬單位,通過上述治療,第二天狂躁停止,半月后全部恢復健康。
更早的記錄是1956年發表于《中華醫學雜志》上的,作者林航,是個西醫,其工作單位于1951—1955年間共收錄了3個狂犬病人,最終活了2個,死了一個。
更古早的文獻,如《醫宗金鑒》、《本草綱目》、《肘后備急方》等,均有狂犬咬傷之后的救治法,這里不再贅述。
當然,狂犬病發作后極為難治,并不是說治療就一定有效,但是相比“100%死亡”,起碼有了另外一種可能,一種活下來的可能。
不是嗎?
進一步,只要有了一個反例,“100%死亡”的“常識”就不再成為常識。
那么,“常識”是如何成為常識的?
我們先看西醫教材。
1952年第一版的《實用內科學》,狂犬病發作后,“患者必然死亡”。
1962年的《實用傳染病學》,書中說狂犬病必死無疑,但已然強調要“盡力設法救治病人”,還提到了林航“用加味人參敗毒散及金霉素之合并療法治愈狂犬病2例”。
1973年第六版的《實用內科學》談到狂犬病死亡率很高,但沒用100%的字眼,且介紹了國內有報道用加味人參敗毒散治愈2例(前文林航的醫案),并給出了具體處方。
此后,1980年前后第一版的統編教材《傳染病學》、第七版的《實用內科學》明確表示,狂犬病發作,必死無疑。
這樣的說法,一直持續到今天。
從前述幾本不同時期的西醫教材,我們可以看出,前期是認可和吸收中醫實踐成果的,但1980年后,中醫相關的內容是被剔除在外的,自然,有一定概率能治,就又變回了100%不能治。
我們再看中醫教材。
1960年上海中醫學院編的《實用外科學》,介紹了內治法、外治法,及肘后備急方的治瘋犬預防方。
書中還強調,“瘋犬咬傷,早期處理是非常重要的”。
1980年的第五版《中醫外科學》則直接不再介紹狂犬病了。
老五版教材,是許多人心目中最好的中醫教材,但這個不再介紹,實在是讓人莫名其“妙”。
其不再介紹狂犬病,可能有兩個原因:一是,中醫同樣承認狂犬病無藥可治,此前中醫典籍的記載和1949年之后的醫案都是假的,所以現在要統統刪掉;二是,時代變了,西醫勢大,尷尬的中醫不認可100%死亡的說法,又無可奈何,只好刪掉,這樣就免得違心地“承認”。
1980,這微妙的時間點,西醫和中醫徹底分道揚鑣。四年后的1984年,鄧鐵濤老寫信給徐帥:“中醫藥在相當長的時間里沒有得到重視,出現后繼乏人、乏術的局面。如果再不花力氣去搶救中醫學,等現在的老中醫都老去,再去發掘就遲了。發展傳統醫藥已明文寫入憲法,但我們失去的時間太多了,必須采取果斷的措施,使之早日復興。”
那治愈的病案,哪怕僅占狂犬病發病人群的少數,但對那些病人和家屬而言,依然是一道微光,如果持續的發力,未嘗不能在未來造福更多的人。然而,一條已然被撕開的裂縫,就這么被硬生生地合上了。
實事求是,這重愈千金的四個字,又是從何時開始變質的呢?
「 支持烏有之鄉!」
您的打賞將用于網站日常運行與維護。
幫助我們辦好網站,宣傳紅色文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