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4年1月,在美國某個不起眼的角落,一家數字點唱機公司的CEO與一家科技類雜志的主編正興致勃勃的交談著。
基于多年的從業經驗與對市場的長期觀察,前者拋出了這樣一個觀點:
聽眾對98%的非熱門音樂有著無限的需求,非熱門的音樂集合市場無比巨大,無邊無際。
后者聽罷,若有所思地掏出小本本,把這個“98法則”記錄了下來。
潛心鉆研九個月后,一篇名曰《The Long Tail》的文章亮相于《連線》雜志,作者署名為克里斯·安德森——也就是那個雜志主編,他在文中提出了令人大開眼界的“長尾理論”,對后世人們的商業思維變革帶來了極為深遠的影響。
在長尾理論中,那些熱門的流行的需求被稱為頭部需求,不熱門的分散需求被稱為長尾需求。人們的眼光往往會聚焦在頭部需求上,卻不曾留意到,那些不起眼的個性化與分散的長尾需求,累加起來會形成一個比流行需求更大的市場。
看向中國的話,今天北上廣深四座城市,已憑借全國5%的人口規模貢獻了整個國民經濟1/8的產出。
然而,北上廣深四座城市的總面積僅僅占據全國的0.33%,即便將十五個“新一線”城市的面積加總,占全國的比重也不到3%。
這便意味著,超過全國面積97%的土地上發生的故事,往往在互聯網上是位于低位次的。
綜合國家統計局與國泰君安證券研報的有關數據,全國有超過70%的人都處在“下沉市場”之中——換言之,一二線城市居民僅四億人,三線以下城市及農村鄉鎮地區居民規模多達十億人,這是一個約等于美國人口總數三倍的存在。
從財富體量審視,中國頂端1%的人群已占有全國三分之一以上的財產,底端25%的人群擁有的財產總量僅在1%左右——這是《中國民生發展報告2014》給出的結論。
像網絡上流傳已久的許家印家族那般奢侈到無以復加的衣食住行、變態級別復雜繁瑣的生活與工作“伺候標準”,更是對中國數億普通勞動者的雷霆羞辱,更是對過去多年“先富帶動后富”理論的一記響亮耳光。
根據胡潤研究院發布《2023胡潤財富報告》顯示,截至2023年1月1日,中國擁有億元資產的“超高凈值家庭”數量達到13.3萬戶,擁有600萬元資產的“富裕家庭”數量已經達到514萬戶,擁有千萬元資產的“高凈值家庭”數量達到208萬戶。
未來,中國約有18萬億元財富將在十年內傳承給下一代,49萬億元財富將在二十年內傳承給下一代,92萬億元財富將在三十年內傳承給下一代。
對了,中國是沒有遺產稅的。
麥肯錫的最新預測顯示,中國超高凈值人群個人金融資產總和將以13%的速度高速增長,管理資產規模將從2020年的21萬億元人民幣,增至2025年的38萬億元人民幣;超高凈值家庭數量也將從2020年的3.1萬提升到2025年的6萬。
另據福布斯第35屆年度世界億萬富翁名單顯示,2021年內,全球創造了2755位億萬富翁,總資產規模高達13.1 萬億美元,相當于每17小時就有一位億萬富翁誕生——其中,中國北京新增33位億萬富豪,總數達到100位,超過美國紐約的99位。
這就是今天中國的貧富現實。
想要看透中國至少需要了解三個數據:
一、超過90%國民沒有護照;
二、超過十億國民沒有坐過飛機;
三:我國無需繳納個稅人員占比超過七成。
這就是為什么很多人不理解那些所謂“低俗”“low”的直播帶貨以及微短劇、短視頻到底是怎么火的、到底是誰在看…
中國的下沉市場真的是恐怖的。
在中國,星巴克干不過瑞幸,瑞幸干不過蜜雪冰城(包括新崛起的甜啦啦),現在的電商領域和直播帶貨領域,近幾年來拼多多和小楊哥登頂也是注定的,低價市場的需求太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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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去七年間,參與網購的用戶規模從5.33億增長至9.15億,以網上實物零售額與網購用戶規模的比值來看,人均年網購金額從1.35萬元增長至1.69萬元。
但是從物流行業的數據來看,雖然業務量和運轉銷量均有提升,但最明顯的變化,就是單一包裹價值(網上實物零售額與快遞業務量比值)從178.13元下降至116.8元,多頻低價似乎成為網絡零售的新趨勢。
從咨詢機構統計的網購用戶平臺抉擇因素,也可以得出相對應的結論。
無論是售前相關的信譽度、口碑或是售中售后的客服、物流乃至整個支付體系,所有的決策鏈路影響力都在下降——只有價格,成為過去幾年中唯一增長的決策因素,所謂“多快好省”,似乎只有“省”在發光發熱。
拿蜜雪冰城來說,它賣的最火的爆品是4塊錢一杯(500毫升)的冰鮮檸檬,這一款產品一年利潤達到22億,性價比秒殺一眾售價兩位數的茶飲。
冷知識:蜜雪冰城是中國最大的檸檬采購商和種植商,它在四川安岳自建檸檬基地,安岳也是“檸檬之都”,就靠這一杯4塊錢的冰鮮檸檬。
再拿短視頻、微短劇來說,這種新興影視形式的服務群體或者說受眾人群,正是被主流電影市場排除于門外的龐大底層群眾——是的,「看電影」真的是一項對綜合素質要求頗高的娛樂方式。
根據《中國電影報》發布的《2021年中國電影觀眾調查》顯示,在我國有69.2%的電影觀眾具備本科學歷,有5.5%的電影觀眾有碩士研究生及以上學歷;且五成左右的中國電影觀眾月收入是落在6000-20000元這個區間里的,這已經是相當高的收入水平了。
同時,根據中國互聯網絡信息中心2021年初發布的《第47次中國互聯網絡發展狀況統計報告》數據顯示,截止2020年底,中國59.6%的網民最高學歷是初中,高中及以上學歷的網民僅占41.4%。
以我們的父輩一代來說(50后、60后),他們中的大多數就是沒有觀影習慣的,兒女帶他們進電影院看電影往往會發現他們在影院里呼呼大睡,特別是像《星際穿越》、《奧本海默》、《盜夢空間》、《流浪地球》這類需要高密度思考的影片對于他們更是折磨,遠不如短視頻、微短劇帶來的瞬時刺激要來的舒適。
這就是為什么四年前B站和快手都出了一個宣傳片(B站是為五四青年節,快手是為周年慶),但后者的口碑明顯要優于前者——就是因為前者的片子《后浪》大多聚焦于所謂“中產階級”的生活方式,這不可避免帶有了一絲粉飾歌頌和窄化視角的觀感;而后者旳片子《看見》則更多注目于小人物的喜怒哀樂、人情冷暖、煙火塵埃,明顯更接地氣。
那一年也是脫貧攻堅宣布勝利的時刻,不過仍然存在著這樣的數據:
2020年,中國仍有6000萬文盲,文盲率5%左右;
2020年,中國本科教育人口占比不足5% ;
2020年,中國還有6億人生活在農村。
這就是所謂“北上廣沒有靳東,三四線沒有李誕”現象的根本緣由。
1927年3月,34歲的毛澤東在《湖南農民運動考察報告》寫下過有這樣一段話:
許多農民運動的道理,和在漢口、長沙從紳士階級那里聽到的道理,完全相反。許多奇事,則見所未見,聞所未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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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過去大半年走過四川、貴州、甘肅、青海、新疆,越往深處走,其實越會對中國的下沉市場感到震撼…
在貴州黔西,一個掛在懸崖邊上“拒絕扶貧”的農戶家里,我看見了幾乎可以算是中國最窮的家庭,真的是家徒四壁一貧如洗,然而他們面對政府的幫助、面對城里舒適的安居房、面對扶貧辦提供的工作機會,他們卻一一抗拒。
紀錄片《懸崖扶貧與留守兒童》
B站賬號〈陽春白靴〉
不給我扶貧,我不覺得我窮;給我扶貧了,我才覺得我窮…
所以這就是為什么過去十年那么多扶貧干部將生命獻給了黨和人民、一個又一個倒在了脫貧攻堅的路上……“扶貧先扶心” ,比貧困更讓人絕望的是滋生貧困的觀念和土壤。
互聯網很多時間真的是虛假的,個個年薪百萬膚白貌美……沉默的大多數往往是不上網的(至少是不發言的)。
這其實也揭示了另一個問題:在互聯網上每每爆發“洶涌輿情”,那些看似號召力頗巨的百萬粉絲大V動輒帶領受眾搖旗吶喊,但政策卻似乎不為這些“網絡民意”所動……
原因很簡單:互聯網上的這些聲音,也許并不代表這個國家;互聯網上這些文采斐然、聲嘶力竭、青筋暴怒的百萬粉絲大V們,也許也并不代表這個國家大多數群眾的利益。
哪怕一篇數萬轉發、數萬評論、數十萬點贊的帖子,其閱讀量撐死也就千萬——相對于十四億之眾,所謂互聯網上的“熱門”,很多時候可能也不過是少數人罷了。
再往更深層次說,過去十年間,黨內的人事選拔標準與2012年之前相比也發生了巨變,更多從基層一步步走過來的干部,明顯在任用時會優先于那些早早便進入北京中樞工作的干部,逐漸形成了一條“鄉縣→區市→省部”的升遷路徑,而非過去常有“三十來歲進京”之事,這是2012年之后最清晰的變化。
即2015年9月時說的:
郡縣治,天下安。我多次講過,在我們黨的組織結構和國家政權結構中,縣一級處在承上啟下的關鍵環節,是發展經濟、保障民生、維護穩定的重要基礎,也是干部干事創業、鍛煉成長的基本功訓練基地。
縣委是我們黨執政興國的一線指揮部,縣委書記就是一線總指揮,是我們黨在縣域治國理政的重要骨干力量。
年初,我在同部分縣委書記座談時講過,縣委書記官不大,責任不小、壓力不小,要當好縣委書記是不容易的。焦裕祿、楊善洲、谷文昌等同志是縣委書記的好榜樣,縣委書記要以他們為榜樣,始終做到心中有黨、心中有民、心中有責、心中有戒,努力成為黨和人民信賴的好干部。
讀萬卷書,行萬里路。建議每個人有時間的話都能夠多四處走一走、看一看。
通過網絡看世界,會很容易陷入信息繭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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