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年輕人早勞動多勞動,早就業就好業,讓老年人早休息少勞動,早退休休養好,是人之常情,經濟增長的要求,也是社會發展的方向。
9月10日,十四屆全國人大常委會第十一次會議審議了國務院關于提請審議關于實施漸進式延遲法定退休年齡的決定草案的議案。退休年齡為何要延、會影響就業嗎?(2024-09-10 來源: 新華社《延遲退休改革決定提請審議,怎么看?》)。
01.
1、在我國,老人就業、高齡就業并不是一個偽概念,也不是一個需要全社會特別關注的問題、需要政府特別引導提倡的問題。
在我國農村只要“干動”,就要勞動是一種普遍現象;在城市中,保安、物業、保潔、環衛等諸多領域,六七十歲的男女員工比比皆是,六七十的老人推車賣菜、賣水果等等大有人在,小區里收廢品收破爛兒的大多是五六十的老年人。就是已經正式退休的老醫生、老教師、老技工、工程師、演員等仍然有許多被聘用、或者自己創業的。
2、在我國,農民沒有退休制度,也不存在退休金的問題,現在許多地區的政府對60歲以上的農民發放養老補助,一二百元而已,數額有限,一些地區對80歲以上的農村老人發放高齡補助,數額也很有限。我國數量龐大的農民工群體中,臨時工、季節工、老年工絕大多數沒有社保,相當數量的個體工商戶、管理不規范的微型民營企業對雇傭的農民工并不繳納五險一金。
工商服務業中,存在個體工商戶、民營、外資、合資和國企央企等各種性質各種類型的公司企業,以及大量的自由職業者,其勞動收入、薪資水平千差萬別、相當懸殊;自由職業者和個體工商戶多是自己交納社保,有交有不愿交的,有時交有時不交的,本著終身就業的思想,并不指望以退休金養老,其中正常交納社保的,只是希望到達一定的年齡后,能領取一筆穩定的收入,并不是用來退休或養老。
3、各類管理規范的企業,一般都能夠按時足額交納職工的社保基金,但以機器以技術取代職工的現象非常普遍,吸納就業的功能逐漸衰退,大多數聘用的員工不以固定工長期工為主,以年輕員工取代淘汰老員工的現象十分普遍,近年來流行的名詞“打工人”,形象地定性了職工的地位,標明了職工的難堪。同時,民營企業中因效益不好等諸多原因拒交、欠交職工養老保險的情況仍然大量存在,職工養老保險計提比例低的問題仍然難以解決。辭退或變相辭退職工的現象大量存在,我國失業和隱性失業問題長期存在,有些時段還比較嚴重。
4、運行規范、管理規范、保障可靠的是黨政機關、教師醫生等公務事業編制、國企央企等體制內的單位,其員工群體職業穩定、收入穩定、保障穩定,單位不僅準時足額連續交納社保基金,而且交納比例高,員工退休后養老金還能夠保證按時足額發放,但這部分群體數量有限,并不是我國就業的主要部門,退休養老的主要群體。一定程度上可以講,他們是就業退休養老中的“貴族”。
5、由于勞動方式、勞動條件的不同、企業單位的性質、經營管理不同,勞動權益、勞動保護的不同,我國員工的勞動體驗不同,對于退休養老的訴求不同。多年來,我國重視經濟發展企業效益,但忽視職工權益忽視職工利益;支持企業保護企業主,但輕視企業職工勞動保護;甚至以損害職工勞動權益、職工身心健康為代價,片面追求企業效益經濟增長。如農民工討薪難、富士康十三跳、企業“996”等等。一個年輕人曾告訴我他從企業辭職了,我不解地問他,一個月四千多工資,收入不低了,怎么不干了呢?他告訴我,一天上十二小時班,崗位上就哪么幾個機械式的動作,上個廁所還有時間限制,誰受了了。
6、因此,許多在職員工、一些年輕人的羨慕退休羨慕退休人員提現象就不難理解了,許多自由職業者、打工人咬著牙也要堅持交社保,就是為了老了有一份穩定有保障的收入,“穩定”、“有保障”是他們一生的追求。
但退休的群體中,也有不少的意見和抱怨。有的退休每月拿二三千,有的拿五六千,有的拿一萬多,有的拿幾萬,在職時職務越高的,退休金越高,有的高校退休教師被民營高校聘用,既拿高額退休金,還拿高額聘金,這些差距公平嗎?難怪退休職工不少抱怨:難道退休也論職務職稱,官越大,退休金也高,也講行業好壞,好單位退休也好?
02.
因此,在這樣的基礎上,談論延遲退休問題,肯定意見分歧,爭論巨大;推行延遲退休制度必然阻力重重,這也是我國延遲退休制度多次議而不決、一拖再拖的根本原因,而且推行延遲退休制度還可能出現”好過誰,不利于誰”的問題,出現“是多數人受益,還是部分人受惠”的爭論,以及企業、國家如何保證養老資金來源穩定、運轉正常的擔心和憂慮。
這也是本次國務院提出將按照自愿、彈性的原則,有序推進延遲退休改革工作,實施漸進式延遲法定退休年齡意見的重要原因。
03.
有關專家表示,延遲法定退休年齡的一大原因,是為適應當前的人口發展形勢,有效應對老齡化挑戰,專家分析認為我國人口發展形勢出現了四大趨勢。
趨勢一:壽命升,我國人均預期壽命已達78.6歲,我國已進入長壽時代,人們生命歷程中的老年期更長。趨勢二:素質升,新增勞動力平均受教育年限超14年,勞動年齡人口平均受教育年限不斷增加。
趨勢三:老齡化程度升,老年人口占比將超三成。截至2023年底,我國60歲及以上老年人口達到2.97億人、占比21.1%;65歲及以上老年人口2.17億人、占比15.4%,已進入中度老齡化社會。趨勢四:勞動力總量降。2023年末,我國勞動年齡人口約8.6億人,占全部人口的61.3%。但自2012年起勞動年齡人口數量逐年減少。從結構看,勞動年齡人口中的青年群體、大齡群體人數占比呈現一降一升態勢。
“三升一降”,專家的分析切合實際,非常正確,我國建設現代化強國,沒有充足的勞動力保證是不行的。從這個意義上說,我也贊成延遲退休。
目前我國是全球第二大經濟體,全球制造業第一大國,我國是工商業大國,也是人口大國、人力資源大國。但長期以來,我國是一個就業難和用工荒并存的國家,這是一矛盾讓人難以置信,但卻長期存在,至今沒有解決,十分突出,有些年份甚至十分尖銳。我國人口資源、勞動力市場這一矛盾既是我國宏觀層面發展不平衡、不充分、不可持續等問題的體現,也是企業發展水平、薪資制度、用工制度、勞動保護等微觀層面存在問題的綜合反映。
以年輕、高學歷群體為例。一方面表現為相當數量的新增勞動人口、年輕高學歷人群難以就業,另一方面表現為相當數量的企業招工難用工難,需要工人最多、吸納就業能力最強的工商企業招不到工,但年輕人普遍不愿意去企業就業。年年的大學生畢業季,是畢業生、家長的痛苦季,也是學校、政府的尷尬季,是整個社會的難堪季。
年輕人,尤其是大學畢業、研究生、博士生畢業的高素質年輕人就業意愿,普遍向往大城市、發達地區、進機關進事業單位,進國企央企、大型民營企業,由此導致了年輕高知人群的兩個極端現象,一是拼命考公考編,一是努力考研考博。年輕人在一番又一番的考試中苦苦掙扎。其實,他們也不是考試狂人,非要追求高學歷爭當公務員,像華為、格力、中石油這樣的企業他們也非常向往。
年輕人的擇業取向,就業偏好,其背后隱含著體面工作、尊嚴工作、平等工作、穩定工作、輕松工作、快樂工作的擇業理念和就業追求,其實也反映了整個社會的擇業就業意愿,這也是我國勞動市場的深層次問題。但這一問題長期沒有重視,甚至無視或有意忽視,以至于社會不得不以這種極端的現象一再警示我們。
04.
建設中國式現代化強國,保證勞動力的充足供應,保證勞動者的充分就業,保證勞動生產率水平的提高,不僅僅是一個延遲法定退休年齡就能解決的問題。增加勞動力的供給只是問題的一個方面,提高勞動質量和效率,讓勞動者職業穩定、平等工作、快樂工作、康健生活,也是一個重要的方面。如果不解決勞動者的權益問題、勞動保護,收入公平等問題,僅憑一個延遲退休制度的實施,是難以解決我國勞動者充分供應、高效運用的。
長期以來,我們以經濟為中心,以企業效益為中心,支持企業、保護企業家,但長期忽視職工的身心健康、勞動權益、勞動保護,企業普遍以延長勞動時間、加班加點,過度追求效益利潤,普遍以壓低職工收入,過度壓榨剝削職工,導致勞資關系緊張 ,矛盾突出、沖突嚴重,以至于人們對某些企業、某些行業產生“就業恐懼癥”。
這在發達國家普遍減少工人勞動時間、推行休假制度、實行職工高收入的形勢下,顯然是不合時宜的,也是有悖社會主義原則的,我們是社會主義國家,發展是為了廣大人民群眾的發展,經濟建設為中心應該是以人民為中心的。
因此,我們在促進民營經濟大發展的同時,必須著手推進民營企業的高質量高水平發展。要從以追求利潤為中心逐步轉變到企業利益與員工利益并重的發展模式上來發展階段上來。嚴格要求民營企業全面執行國家有關勞動方面的法律法規,維護職工的合法權益,落實勞動保護措施,改善勞動環境,增收職工收入。
要在各地實行最低工資制度的基礎上,逐步解決各企業、各行業、各性質、各地區工資收入差距過大的問題,薪資收入一定要向勞動強度大的勞動階層傾斜、向基層向底層傾斜,讓千千萬萬普普通通的勞動者快樂工作,健康生活。同時,要完善社會保障制度,要確保各種性質各種類型企業職工規范退休,公平養老。
針對老年人、高齡人就業逐年增加的現實,關注老年就業群體的勞動權益、薪資待遇、勞動保護、醫療健康,讓他們安心舒心地為社會貢獻力量、貢獻才智。
解決勞動力供應充足的問題,不僅要從老年人群著手,更要從年輕人群著眼,讓年輕人早勞動多勞動,早就業就好業,讓老年人早休息少勞動,早退休休養好,是人之常情,也是社會發展的方向。目前我國年輕群體素質高,但在校學業時間過長,縮短學制減少學業,加大職業教育,應該考慮,應該大力推廣。
現小學6年、初高中各3年,大學本科4年、研究生3年,加上幼兒園,一個人一生在校時間竟達22年,約占人一生的四分之一或三分之一,太長了。如果縮短一年,早就業一年,即可為我國勞動力市場提供多少勞動者,這個賬應該算,還要算清楚、算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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