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9年4月20日晚,京滬杭戰(zhàn)役發(fā)起,解放軍百萬雄師強渡長江,國民黨軍長江防線迅速土崩瓦解。京滬杭戰(zhàn)役作戰(zhàn)目標京(南京)、杭(杭州)相繼于4月23日、5月3日解放,下一個作戰(zhàn)目標自然而然指向滬——上海,遂有解放上海之役!
一、“對上海采取完整接收,寧可讓敵逃竄”
上海,位于東海之濱,瀕臨長江出海口,當時人口600萬,是中國最大的城市和經濟中心,又是帝國主義侵華的主要基地,戰(zhàn)略地位極為重要。此時,集結在上海的國民黨軍隊,是京滬杭警備總司令部頭目湯恩伯指揮下的8個軍25個師,另有30余艘軍艦、120余架飛機,實力共20余萬人,仍有負隅一斗之力。
4月27日——南京失守4天之后,已經宣布“引退”的中國國民黨總裁蔣介石再次披掛上陣,乘坐軍艦到黃浦江親自部署上海防務,要求湯恩伯務必堅守上海6個月。他企圖利用上海的特殊地位,挑起國際爭端,促使帝國主義武裝干涉,借機卷土重來。
這時,經過國民黨歷年經營,上海市區(qū)內外遍布3000座美式碉堡、4000個鋼筋水泥永備工事、1萬多野戰(zhàn)衛(wèi)星工事、2萬多顆地雷!在此基礎上,湯恩伯以6個軍共20個師,配屬坦克、裝甲車,守備黃浦江以西主要市區(qū)及外圍太倉、昆山、嘉興、金山等地;以2個軍共5個師,守備黃浦江以東地區(qū);另以駐滬海軍、空軍協(xié)同防守。其防御重點置于浦西市郊吳淞、月浦、劉行、楊行和浦東高橋、高行等地區(qū),借以屏障市區(qū)及位于黃浦江、長江交匯點上的吳淞,保障出海通路。
由于可守可逃,湯恩伯大言不慚:上海防御陣地“比斯大林格勒還強固33%”。他瘋狂叫囂:“要讓上海成為一次大戰(zhàn)中的凡爾登、二次大戰(zhàn)中的斯大林格勒!”
正因為上海之戰(zhàn)非同小可,從北平中共中央到香港各界人士,從華盛頓到莫斯科,都把關切的目光投向當時中國最大的城市——上海。在中共七屆二中全會上,毛澤東意味深長地指出:進入上海,中國革命要過一大難關。難在何處?陳毅后來解釋:當時擔心三大危險:一是我們打上海,美國出兵干涉;二是我們把上海打爛了或接管搞不好,進城后停工停電,大混亂,上海變成一座“死城”;三是入城部隊紀律不好,被上海人民趕出來。三種假設中,只要有一種竟成事實,便會使國內國際局勢受到牽動。
對于第一種危險,毛澤東氣定神閑。1949年1月,在西柏坡召開的中共中央政治局會議上,羅榮桓發(fā)言說,美國可能在青島、上海、廣州增加海軍陸戰(zhàn)隊,暫觀中國內戰(zhàn)風向。這種情況在部隊中是必須回答的,但很難回答。這時,毛澤東霸氣插話:很希望美出兵三十個師。當羅榮桓談到部隊中對于樹立必勝信心及美國不可怕的系統(tǒng)宣傳不夠時,毛澤東又插話:現(xiàn)應宣傳準備美出兵三十萬,我再消滅之。(見《羅榮桓軍事文選》)對于美國,毛澤東一以貫之:戰(zhàn)略上藐視,戰(zhàn)術上重視。對于游弋在上海黃浦江上的外國軍艦,毛澤東的態(tài)度是:一不害怕;二不招惹。其實,美國對人民解放軍也是相當忌憚。4月26日,停泊于上海的幾艘美國軍艦及海軍陸戰(zhàn)隊就主動撤至吳淞口外,兩艘英國軍艦也隨之撤出。
更嚴重的是第二、第三種危險。如果把上海打爛了或沒有能力接管,或因軍紀不好被上海人民唾棄,將給中國共產黨和人民解放軍臉上抹黑。所以,在此情況下要攻占上海,同時又要嚴格保存市區(qū)建筑,保證工廠、電力、交通等設施的完好,就絕非易事了。在參與部署解放上海這場大戰(zhàn)的時候,陳毅曾用形象的語言對大家說:“為了實現(xiàn)軍政全勝的要求,既要保護人民的生命財產,完整地解放上海,又要殲滅敵人;既不能用趕鴨子的辦法,讓敵人毀城跑掉,又要防止敵人久踞上海燒殺擄掠,人民遭殃。大家要把解放上海市區(qū)的戰(zhàn)斗,比喻是在瓷器店里打老鼠,既要打到老鼠,又不要損壞了店內的珍貴瓷器。”
根據(jù)《京滬杭戰(zhàn)役實施綱要》,解放上海由第三野戰(zhàn)軍負責實施,第三野戰(zhàn)軍一直負責戰(zhàn)役指揮的副司令員粟裕,自然成為湯恩伯的頭號對手!
在籌劃和部署京滬杭戰(zhàn)役過程中,粟裕始終堅持“實現(xiàn)軍政全勝”的要求。1949年4月6日,在江蘇泰州白馬廟作戰(zhàn)會議上,他甚至明確提出:“對上海采取完整接收,寧可讓敵逃竄。”就是說,為了和平、完整接收上海,可以放湯恩伯集團一條生路!
二、毛澤東一度認為“上海和平解決之可能性甚大”
毛澤東同樣希望和平接收上海。1949年4月27日,他致電渡江戰(zhàn)役總前委、第三野戰(zhàn)軍領導人粟裕、張震等,認為上海有和平接收可能,要求三野不應過于迫近上海,應抓緊做好和平進駐準備。
這份電報的大致內容是:一、三野部隊要準備接收上海,以便在上海敵軍假如迅速退走,上海人民要求解放軍進駐的時候,不致毫無準備,倉促進去,陷于被動;二、如果駐滬美國軍艦撤退,上海外圍杭州又受威脅,加上上海資產階級不贊成在上海打仗,國民黨在滬軍隊有迅速撤走可能,上海和平解決之可能性甚大;三、為了多有一些準備時間,不使國民黨軍過早退出上海,第三野戰(zhàn)軍不應過于迫近上海。同時,爭取在數(shù)日內完成進駐上海的準備工作,以便在國民黨迅速退出上海時,我軍亦不至毫無準備地倉促進去。
4月29日,根據(jù)中央軍委上述指示,粟裕、張震做出兩手準備,電呈中央軍委:一、考慮到蔣介石、湯恩伯可能不會輕易放棄上海,他們指令三野第9、第10兵團厲兵秣馬,做好攻占上海的作戰(zhàn)準備;二、為使湯恩伯在上海穩(wěn)住一時期,要求第9、第10兩兵團分別在吳興以南、蘇州以西地區(qū)集結,進行城市政策和外交政策教育,部署接收城市的各項準備工作。
4月30日,中央軍委復電粟裕、張震并總前委:一方面表示“部署甚妥”,一方面對和平接收上海仍然抱有希望:“請迅速抓緊完成占領上海的準備工作,以便在一星期以后假如湯恩伯從海上逃跑時,你們能夠主動地有秩序地接收上海。”
不過,蔣介石始終不肯放棄上海,從而決定了湯恩伯集團的覆滅命運。
當時,粟裕分析敵我態(tài)勢和全國戰(zhàn)局,認為解放上海之戰(zhàn)有三種可供選擇的打法。
第一,圍困戰(zhàn)法。上海有600萬居民,生活資料依靠外地運入,尤其是糧食和煤炭,所需數(shù)量很大。如果長期圍困,不僅人民沒有吃的,工廠機器不能運轉,連自來水都沒得喝,人民的生活將陷入絕境。而敵軍則有海上通道,我們圍不死。從戰(zhàn)略上考慮,我軍渡江以后,應當力爭迅速解放全國。所以,長期圍困的戰(zhàn)法是不可取的。
第二,選擇敵人防御薄弱的蘇州河以南實施突擊。這一戰(zhàn)法,雖避開了敵人設防的重點吳淞,傷亡也可能減少,但主戰(zhàn)場將在市區(qū),城市會被打爛。所以,這一戰(zhàn)法也不可取。
第三,把攻擊的重點放在吳淞,鉗擊吳淞,暫不攻擊市區(qū)。這樣可以封鎖敵人海上退路,并迅速切斷敵人搶運上海物資的通道。如果敵人要堅守下去,必將為保護其唯一的海上退路而集中兵力在吳淞周圍與我軍決戰(zhàn)。如果出現(xiàn)這一情況,就可避免在市區(qū)進行大規(guī)模的戰(zhàn)斗,使城市少受破壞,達到完整接管的目的。
粟裕權衡利弊得失,認為第三方案是最佳方案。根據(jù)上述指導思想,他和張震作出準備攻占上海的部署,于5月1日電令第9、第10兩兵團執(zhí)行,并報總前委、中央軍委。
5月3日,從戰(zhàn)略全局考慮,毛澤東并不急于進占上海,他致電總前委、中共華東局并粟裕、張震,明確要求:5月10日以前,不要去攻占上海,以便有10天時間做準備工作;5月10日以后,則應作兩方面的計劃:一是假定湯恩伯在10天內由海上退走,上海成了無政府狀態(tài),解放軍只好前去占領;二是拖長時間至半個月或二十天或一個月再去占領。只要湯恩伯不走,就應如此。
5月4日、6日,根據(jù)中央軍委指示,粟裕先后主持召開三野前委會議,布置上海解放后的接收工作和警備工作。解放上海的各項準備工作隨即全面展開。
5月6日,中央軍委電示:粟裕、張震即行部署于5月10日以后、5月15日以前數(shù)日內先行占領吳淞、嘉興兩點,封鎖吳淞江口及乍浦海口。毛澤東親自起草的這份電報,一是為了斷絕上海敵人逃路,使上海物資不致大批從海上逃走,二是迫使用和平方法解決上海問題成為可能。直到此時,毛澤東仍然希望以小戰(zhàn)屈敵,爭取總體上和平解決上海問題。但是,國民黨選擇了頑抗到底。
三、經10天的外圍和近郊作戰(zhàn),守敵淞滬外圍防御體系土崩瓦解
中央軍委關于先行占領吳淞、嘉興兩點的指示,與粟裕設想的第三種打法不謀而合。粟裕、張震隨即作出具體部署,于5月7日巳時(9—11時)上報中央軍委和總前委。他們提出,集中第9、第10兩個兵團8個軍于5月12日和13日發(fā)起攻擊,首先掃清上海郊區(qū)敵人據(jù)點,然后從兩翼迂回鉗擊吳淞口,切斷敵人退路,阻止敵人搶運物資或提前逃走,并準備下一步會攻上海或在和平解決時進入市區(qū)警備。他們判斷,截斷敵人海上退路后,敵人可能經南匯、川沙撤退。如果出現(xiàn)這種情況,就以2個軍進入浦東,切斷敵人退路。中央軍委于5月8日復電:同意上述部署,請即照此執(zhí)行。
5月8日,粟裕率領三野指揮機關進駐蘇州。10日,粟裕、張震發(fā)出《第三野戰(zhàn)軍淞滬戰(zhàn)役作戰(zhàn)命令》(京字第3號)。
戰(zhàn)役預定分兩個階段:
第一階段,從5月12日起,兩翼迂回,鉗擊吳淞,切斷敵人海上通路;
第二階段,待接管上海的準備工作就緒后,向市區(qū)發(fā)起總攻,全殲守敵或迫敵投降,解放全上海。
命令規(guī)定,在進入市區(qū)作戰(zhàn)時,力爭不使用火炮等重武器,盡量減少城市建筑物的破壞和人民生命財產的損失。
5月12日,第9、第10兩兵團向上海外圍守敵發(fā)起進攻,主要箭頭指向吳淞,上海戰(zhàn)役正式打響。
浦西方面,攻擊部隊直指月浦、劉行、楊行。月浦鎮(zhèn)守軍依托堅固的工事,在艦炮、飛機支援下拼死頑抗。13日清晨,第10兵團第29軍部隊攻占月浦部分前沿陣地;14日黃昏,該軍第87師3個團分別從西、北、東三面猛攻;15日拂曉,該師終于占領月浦街區(qū)。這時,湯恩伯聞報月浦、劉行失守,楊行告急,急調駐守市區(qū)的第75軍反撲月浦。
激戰(zhàn)至5月15日,攻擊部隊傷亡8000余人,仍然與守敵對峙在月浦、劉行、楊行一線,沒有取得大的進展。國民黨中央社大吹“國軍勝利”,參戰(zhàn)部隊也有人說泄氣話,然而三野司令員陳毅卻對軍、師指揮員們說:“敵人這些防御工事幫了我們的忙啊,他自恃有本錢固守,才可能將市區(qū)部隊調出來增援外圍,我們是將計就計!”果然,隨著解放軍在月浦、劉行、楊行等地步步推進,在浦東直逼高橋,湯恩伯終于沉不住氣,將駐守市區(qū)的3個軍陸續(xù)調援月浦、高橋,方便了解放軍各個殲滅。
粟裕分析戰(zhàn)場情況,認為要加快戰(zhàn)斗進程,就必須改進戰(zhàn)術,采用錐形隊形,力求打開幾個缺口,乘勢插入守敵之縱深。5月15日、16日,他和張震連發(fā)兩電,調整作戰(zhàn)部署,下達戰(zhàn)術指示,有針對性地指出:
對敵人永久性設防陣地的進攻,必須周密組織,選擇敵突出、薄弱部與結合部,楔入其縱深,從敵側背或由內向外打;集中火力轟擊其一點,挖交通壕接近碉堡,以小群動作,輪番攻擊;充分發(fā)揮炸藥的作用,以炸藥包開路;發(fā)揮孤膽精神,糾正集團進攻的方式。
根據(jù)這一指示,各部隊總結經驗教訓,改變進攻方式,最終于5月22日前在浦西方面控制劉行,與敵相持于月浦、楊行。浦東方面,解放軍推進迅速,至23日下午,成功封鎖了高橋以東海面,部分達到了封鎖黃埔江的目的。
近10天的外圍和近郊作戰(zhàn),解放軍完全擊破了湯恩伯苦心經營的淞滬外圍防御體系,解放縣城10余座,攻克重要據(jù)點100多處,挺進100多公里,部分突破守軍主陣地,生俘敵2萬多人,取得了重大勝利。外圍作戰(zhàn)結果,迫使湯恩伯將主力集中于吳淞口兩側地區(qū),使市區(qū)兵力更加空虛,為攻城部隊發(fā)起總攻,消滅守軍主力于市郊,攻占上海市區(qū)創(chuàng)造了有利條件。
四、“有敢進入(黃埔江)并自由行動者,均得攻擊之;有向我發(fā)炮者,必須還擊”
在上海外圍作戰(zhàn)中,解放軍發(fā)現(xiàn)在黃浦江內有外國軍艦載運國民黨軍隊逃出吳淞口,或炮擊解放軍陣地。粟裕兩次報告中央軍委、總前委,請示處置辦法。5月20日,毛澤東斷然電示粟裕并告總前委、二野領導人:
黃浦江是中國內河,任何外國軍艦不許進入,有敢進入并自由行動者,均得攻擊之;有向我發(fā)炮者,必須還擊,直至擊沉、擊傷或驅逐出境為止。
中國及外國輪船為敵軍裝載軍隊及物資出入黃浦江者,亦應攻擊之。
基本精神還是,一不害怕,二不招惹!攻城部隊堅決執(zhí)行,對侵入黃浦江向我軍開炮者堅決還擊,顯示了保衛(wèi)中國領土領水的堅強決心。一直游弋于吳淞口外的美、英等國軍艦迅速溜之大吉,蔣介石集團挾洋自重、借刀殺人的企圖,連同帝國主義的炮艦政策一起宣告破產。
根據(jù)中央軍委和總前委指示,粟裕、張震于5月21日上報總攻上海的作戰(zhàn)部署。第一階段,全殲浦東地區(qū)之敵,控制黃浦江右岸陣地,封鎖敵人的海上逃路。第二階段,奪取吳淞、寶山地區(qū)之外圍碉堡,完成對蘇州河以北地區(qū)敵軍之包圍。第三階段,聚殲包圍圈內之敵,達成解放上海全區(qū)之目的。
5月22日,中央軍委復電指示:同意攻滬部署,望即照此執(zhí)行。
粟裕隨即發(fā)出《第三野戰(zhàn)軍淞滬戰(zhàn)役攻擊命令》。
上海破城在即,美軍會不會大舉干涉?對此,毛澤東早有安排,這就是以強大的二野為戰(zhàn)役預備隊,隨時準備反擊美軍可能的干涉。5月23日,他在給總前委及二野、三野領導人并告一野、四野領導人的電報中,就胸有成竹地指出:二野目前任務是準備協(xié)助三野對付可能的美國軍事干涉,此項準備是必需的,有此準備即可制止美國的干涉野心,使美國有所畏而不敢出兵干涉。事實上,整個上海戰(zhàn)役期間,美軍始終沒敢造次。
解放軍戰(zhàn)刀高懸,湯恩伯預感末日來臨,竟然偷偷帶著少數(shù)人逃離上海市區(qū),逃到吳淞口外的一艘軍艦上。上艦之前,他委任第51軍軍長劉昌義為淞滬警備司令部副司令,讓他指揮殘余守軍掩護撤退。劉昌義看到如此殘局,心灰意冷之余,開始思考自新之路。
5月22日,粟裕接到敵情偵察報告:湯恩伯率領一部兵力已經逃到吳淞口外的軍艦上,蘇州河以北之敵正向吳淞收縮,蘇州河以南只剩下5個交警總隊。他判斷,敵人將從上海撤退。于是斷然決定,23日晚上提前發(fā)起總攻,第一階段與第二階段計劃同時進行。同時,他再次提醒攻城部隊:為了不打爛城市,進入市區(qū)作戰(zhàn)時,盡可能不使用重炮轟擊。
5月23日夜,攻城部隊各部從四面八方向上海守敵發(fā)起總攻。當日,上海守敵全面退卻,攻城各部迅速追擊,大膽楔入敵軍縱深,快速躍進,勇猛穿插,迂回包圍,聚殲逃敵。
5月25日夜,經一日兩夜激戰(zhàn),第27軍、第23軍和第20軍分別攻進上海市區(qū),占領蘇州河以南地區(qū),乘勢向蘇州河以北進擊,很快戰(zhàn)斗進入關鍵時刻。
當時,國民黨青年軍第37軍第204師盤踞蘇州河北岸,依托高大建筑物負隅頑抗,嚴密封鎖蘇州河面,阻止解放軍部隊前進,部隊傷亡很大。第27軍各師紛紛打來電話,要求解除不準使用重炮轟擊的禁令,第27軍軍長聶鳳智牢記陳毅叮囑,堅決不準使用重炮攻擊,要求部隊改變戰(zhàn)術手段。經過發(fā)揚軍事民主,第27軍“濟南英雄團”一名指導員帶著兩名戰(zhàn)士,從一條臭水溝進入蘇州河,利用陰天黑夜涉水過河,突然沖進敵軍指揮所,俘虜了蔣軍第204師副師長,迫使第204師師部和3個營1000多人投降,突破了敵蘇州河正面陣地。
5月26日凌晨,第27軍與中共上海黨組織互相配合,促使國民黨淞滬警備司令部副司令劉昌義率領所部4萬余人投誠。第27軍通過他們的防區(qū)越過蘇州河,于27日凌晨肅清蘇州河以北、九龍路以西國民黨守軍。
五、“說不入民宅,就是不準入,天王老子也不行”
5月26日下午,固守在閘北電廠的國民黨青年軍230師還在負隅頑抗。硬打怕破壞了電廠水廠;開展政治攻勢,一時又找不到線索,我攻城部隊一時陷入兩難境地。
陳毅問明這個師是川軍,是副師長許照在指揮。陳毅有了把握:“那好,你們查查陸軍大學教授蔣子英的下落,他當過許照的教官,讓他出面勸許照投降。”蔣子英的電話號碼很快被查出。5月27日上午9時,第230師8000多人繳械投降。至此,上海市區(qū)完全解放。6月2日,解放軍攻占崇明島,上海戰(zhàn)役結束,京滬杭戰(zhàn)役完美收官。上海國民黨守軍20萬人,除湯恩伯率領5萬余人乘船從海上逃走以外,其余15萬人悉數(shù)被殲。
新生的上海市,電燈是亮的,自來水未停,電話暢通,工廠學校保護完好,這奇跡也應歸功于黨的另一支隊伍——上海8000名中共地下黨員和廣大進步群眾。正是有他們冒著生命危險護廠護校、策反敵軍、散發(fā)傳單、輸送情報,上海才得以完整地回到人民手中。
上海解放,解放軍嚴格執(zhí)行入城紀律。之前,野戰(zhàn)軍司令員陳毅嚴格地強調兩條:一是市區(qū)作戰(zhàn)不許用重武器;二是部隊入城后一律不得進入民宅。
《陳毅傳》記載:一天,陳毅抱著幾本古書找到城市政策組成員曹漫之,說史書上有過軍隊“不入民宅”的記載,你查一查。后來《入城守則》草案便列上了這一條。對此,有些干部想不通,說遇到下雨、有病號怎么辦?陳毅堅持說:“這一條一定要無條件執(zhí)行,說不入民宅,就是不準入,天王老子也不行!這是我們人民解放軍送給上海人民的‘見面禮’!”
總前委討論了《入城守則》草案,一致肯定“不入民宅”的規(guī)定完全必要,上報中央軍委,得到毛澤東的高度贊揚。
槍聲停息后的第一個清晨,當市民們打開家門時,驚奇地發(fā)現(xiàn)馬路兩邊濕漉漉的空地上,睡滿了身穿黃布軍裝的解放軍戰(zhàn)士。英勇攻取了大上海的勝利之師,卻酣睡在大馬路邊,這曠古未有的景象強烈震撼了上海市民群眾。
毛澤東認為上海之役打得漂亮。1949年11月27日,他致電劉伯承、鄧小平等,建議重慶之戰(zhàn)可以借鑒上海戰(zhàn)役,適當放緩節(jié)奏,以利吸引較多敵人據(jù)守重慶,而后聚而殲之,爭取打一個類似“聚殲湯恩伯于上海那樣的好仗”。
上海解放,是繼南京解放后又一件轟動國內外的大事,不僅在軍事上取得了偉大勝利,在政治上也取得了偉大勝利。正如當時新華社時評所指出的:上海解放,表示了中國人民無論在軍事上、政治上和經濟上都已打倒了國民黨反動派,結束了國民黨20余年的反動統(tǒng)治;也表示了中國人民已經確立了民族獨立的基礎,結束了百年來帝國主義侵略奴役中國人民的歷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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