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五年前的今天,1999年5月8日,北京時間凌晨5時45分,以美國為首的北約,悍然轟炸中國駐前南斯拉夫聯盟大使館。轟炸造成我國使館20多人受傷,邵云環、許杏虎、朱穎三位同志犧牲。消息傳來,舉國震動。
時隔二十五年,回憶當時還是少年的我,一種煩悶、不平、畏懼,沖動混合的情緒猶在心頭。大使館被炸,被認為是九十年代中國所遭遇的三大恨事之一。銀河號發生尚早,我還年幼懵懂。九六臺海危機期間,我就生活在海防最前沿。雖說親身親歷了武直編隊呼嘯而過,緊張到空氣在顫抖的社會氛圍,但對當時美國航母戰斗群逼近海峽的情形,我是事后才知道的。我真正第一次感受到國家危急,帝國主義蠻不講理,個人有心無力,就是在大使館被轟炸這個時候。
二十五年,很長,長到我們這個世界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撫今追昔,中外形勢變化之大,可謂變了人間。但二十五年又不太長,親身感受過帝國主義蠻橫無理的一代人,如今正當盛年,不至于忘記列強當初的驕狂無禮,對中國人民的踐踏傷害。因此,我們反對列強壓迫、反對單邊霸權主義。而我們又親歷了一代霸主由盛而衰的全過程,對單邊霸權主義、帝國主義的本質和危害,有著與眾不同的體悟。
如今回想起來九十年代,對我來說,更多是一種動蕩,壓抑,不安的記憶。外部有帝國主義的步步急逼,內部有大下崗帶來的巨大動蕩。甚至比起帝國主義遠在天邊的威脅,那時我更擔心作為下崗職工家庭,家里能不能撐下去。當然,越過標志性的1999年,如今看來是那段艱難歲月的最后一個關口。
緊隨其后,是中國入世后迅速成為世界工廠,而美國則發起了日后全面失敗的阿富汗、伊拉克侵略戰爭。由那時開始,中國的情形一天天變好起來,而西方發達國家的形象一天天坍塌下去了。無論是國家的實力,還是我們個人的生活,都在這二十五年間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
四分之一個世紀,對我們來說,有太多變化的東西,也有許多不變的東西。和那時相比,中國的國家實力和社會環境都已經有了極大不同,進入了一個全新的階段。一些過去我們念茲在茲的東西,如今變得稀松平常、不以為意。另一些過去我們覺得不以為意的問題,甚至是認為進步的東西,如今反而成了當務之急、如鯁在喉。
當然也有不變的東西。比如美國為首的西方世界依然在壓迫、剝削這個世界。但這種剝削壓迫,如今多了一種日暮途窮,乃至荒唐可笑的成分。美國人還在四處挑動沖突,散布混亂,以武力為后盾大肆濫用金融霸權。可真到俄烏全面交鋒起來,整個西方拼命給烏克蘭湊炮彈,湊裝備,挖地三尺,時間一長,依然捉襟見肘。
1999年春晚小品《昨天今天明天》
尤其和中國巨大產能不經意的發揮相比,西方的努力更像個大笑話。這種無能為力,相形見絀,僅僅是當代西方國家各種困窘、衰退的常態。作為冷戰后最激烈的地區沖突,俄烏戰爭的爆發和長期化本身就標志著代表美國霸權,西方勝利的所謂91秩序的搖搖欲墜,來日無多了。
站在我們中國人的角度,經過這四分之一個世紀,當代西方無論是絕對實力還是相對實力,都已經下降了許多。曾經郁結在我們的心頭的憂慮,畏懼,如今看甚至有了一種自作多情的成分。遙想當年,我們何敢望美國,日本就已經是心頭大敵了。我們原以為的帝國主義是毀天滅地的怪獸,每一只都要需要我們拼盡全力去斗爭。誰想到如今,更像一群抱團取暖的破落戶,所謂頭領也不過是顧頭不顧腚,自身難保的呆霸王。
但中國的崛起本就是當代世界的一個異數,我們自身心態的變化也不影響一個當代現實,那就是西方霸權雖然搖搖欲墜,可還在勉強維持。物質角度看,西方依然在嚴酷的剝削這個世界。當前,我們正在經歷一輪全球規模的經濟不景氣。這種不景氣如果放任蔓延,得不到有效改善,很容易使人想到上個世紀上半葉的緊張狀態,世界面臨著不斷加劇的大規模地域沖突風險。
我們可以明確說,這種情形的根源,是以美國為代表的西方國家,在當代世界的勞動成果分成中,奪取了遠超自己生產力水平的不合理部分。西方國家去工業化造成了生產力快速下降,已經無力給輸入自身的勞動成果支付足夠代價,只能依靠過時的分配體系,變本加厲的掠奪來勉強維持所謂發達國家的局面。
事到如今,連這種向外部的剝削,以美國為首的西方列強也顯得日益有心無力。雖然靠掠奪攝取了龐大利益,但因其內部的分配不公,上層的加速腐朽,依然造成西方社會中下層的日益貧困化。這就造成了全球產能的相對過剩,從西方到東方,絕大多數人都深受其害,全世界陷入了困頓之中。
我國作為世界上最大的生產者,長期得不到必要的尊重,得不到合理的報酬,甚至合理的產業升級都面臨重重阻礙,可以說是其中最大的受害者。
我們也要看到,這種晚期資本主義世界的不公、剝削不僅是針對我們,也包括西方國家的絕大部分人民。誕生于西方的晚期資本主義,隨全球化的觸手在全世界泛濫侵蝕。甚至可以說,我國作為新世紀全球經濟體系最大的受益者之一,也是晚期資本主義最大的受害者之一。
我們這代人對西方的日益去魅,是以我們如今也逐步體會到西方社會普通人的痛苦為代價的。由此造成的社會道德解體、社會分配不公、社會中下層的互相傷害、貧富懸殊分化、前所未有的精神危機,已經給我們造成了極大痛苦。作為始作俑者,如今美國社會的各種亂象、以特朗普為代表的民粹崛起、傳統中產的加速破產,整個社會日益進入一種末日癲狂的狀態,也都是這種畸形體制的產物。可以說,從東方到西方,誰都深受其害,誰都沒有置身事外。
由于西方的不斷衰退,東方的日益強大,可以斷言,西方列強直接進行破壞、侵略、掠奪能力正在逐步削弱。西方國家惱羞成怒的威脅,在足夠團結強大的我們聽來,如今越來越像個笑話。
但從精神層面來說,以美國為代表,腐化沒落的西方對世界的侵蝕是不斷加劇的。就像我們如今看到的,西方國家正在推動毒品的去罪化,不斷極端化的LGBT浪潮已經從平權的初衷異化為政治狂歡和宗教狂熱。這些從腐爛母體上誕生的有毒胎兒,大有脫離母體,繼續生長的趨勢,正在肆無忌憚的席卷世界,改造世界。
就像我之前談到的,美國在霸權的衰退期,為了維持自己的存在,正以一種強盜祖宗的身份,堂而皇之以坑蒙拐騙之心得,向全世界貪心無良之輩,公然招募同謀,向全世界意志薄弱之人,大灌迷魂湯。
當代國際利益分配的扭曲不公,隨著西方世界的進一步衰退,很可能在我們這一代人之間會糾正。但晚期資本主義在全世界造成的污染,勢必要在其滅亡前夜達到癲狂的頂峰。西方霸權在自我毀滅的前夜,正在世界范圍內不斷突破底線,顛倒是非,摧毀曾經由它所提倡的一切進步和秩序因素。
這仿佛是打開潘多拉的盒子,由此造成的流毒危害和長期仇恨,很可能勝過西方腐朽的戰爭機器,像福島的核廢水一樣,長期危害我們世界,要幾代人的時間才能得到平復。
如果和四分之個世紀前相比,當代西方已經不得不正視中國的存在。但我們的強大,不是為了讓西方來正視的。西方世界對中國的敵視,如今或許應該稱為畏懼更合適。最近半個世紀里,中國應該說是世界上最和平、最講道理的崛起大國,這種情形在人類歷史上也是前所未見的。
中國表現的如此通情達理,和平友善,甚至提出了一攬子和平發展的方案。西方為什么還要堅持敵視、畏懼中國呢?恐怕大家都同意,這不僅是因為文明的不同與競爭對手關系。
西方最怕的不是中國取而代之,而是害怕中國人把他們對中國做過的事情重新在他們身上做一遍。哪怕中國不對西方進行報復,就像失去力量的一切惡霸,他們內外部也充滿了受害者,急于向他們討個公道。說到底,西方畏懼的不是中國,是他們心目中的中國,或者說就是他們自己。
回顧二十五年前的慘案,我們就像回顧1840年以來,侵略者所強加中國人的一切深重苦難,刻骨傷痛一樣。我們都面臨這樣的問題,強大以后要怎么對待這個深深傷害過我們的世界。
我們應該客觀承認,中國社會不是沒有復仇情緒,還很強烈。九世之仇,猶可復也,何況1840年以來,中國承受了空前的苦難,付出了無數的犧牲。
甚至直到今天,我們依然不停受到來自西方的挑釁,傷害,利益侵占。這樣的罪惡是必須得到清算的,也只有全面性的清算,才能掃清美國霸權晚期帶來的種種余毒,才能使中國社會和西方世界都放下心結,走向人類的新未來。
但回過頭來想,就好像近代以來,日本給我們造成了巨大傷害,幾乎使我們亡國滅種。并且,日本至今不肯悔改,托庇于美國人,甘當走狗,還在不停傷害我們的民族情感、國家利益。我們的國人,普遍渴望清算這種歷史罪惡,糾正扭曲的國際關系。但要說,我們如果真的徹底戰勝日本,然后像美國人那樣,不但派出占領軍,而且長期在被占領國為非作歹,橫行霸道,欺負日本老百姓,我想大多數國人其實是不同意,也不能接受的。
從歷史角度看,中華文明形成相對穩定的帝國疆域已經很久了,并沒有西方文明那樣深入骨髓的侵略性。從現實角度看,我們應該充分吸取西方的教訓,靠侵略掠奪來維持繁榮,最終是不會有好下場的。
中國畢竟是一個幅員遼闊,人口體量超過整個西方世界之和,主體民族又占絕對優勢的國家。中國這樣特異性極強的超大規模國家,從生產力的角度說,不可能走西方那種寄生的路線。美國就是極好的怎么把自己養廢掉的例子。一個衰朽被吸干血的世界是不利于我們的,努力去維護一個和平、有序、繁榮,不斷進步的世界,才能真正讓中國越來越強大。
中國人對侵略者是有恨意的,復仇也自有合理性進而必要性。歷史的經驗充分告訴我們,戰勝之后,故作姿態的所謂寬容大度,不僅是對先輩犧牲的不公,更是要給未來埋下禍根。但我們要求的是對歷史罪惡的清算,是一種糾正,而不是謀求成為另一位新霸主。我們親身經歷了美國霸權的強盛和衰落。這種對力量的濫用,不但給世界造成了深重苦難,也加速了帝國自身的腐化。這是我們需要引以為戒,而不是心向往之的。
經過四分之一世紀,狂飆猛進式的發展,我想當代中國本身就能說明當代世界的問題,主要不是生產力的不足,而是生產成果分配的不公。就像前面說的,中國既是國際分配上飽受霸權主義欺凌的受害國,也是深受全球資本和自由主義侵蝕的后發地區。
隨著中國的不斷發展,當代中國的一些日益激烈的社會矛盾,思想異化問題,已經不能單純看做西方社會問題的重演。自由主義和資本主義依附于新軀體上生長出的新病癥,正在侵害這個國家,民族幾千年來形成的傳統和存在的根基,是必須下大力氣是根除的。
站在國人的立場來說,抗擊霸權主義末期的最后瘋狂,和抵抗晚期自由主義的不斷侵蝕,在當代是同等重要的任務。從長遠來看,中國人的不苦,不該,也不可能是通過外國人的苦來實現。我們要抵抗住霸權的誘惑,愈演愈烈的西方亂象已經向我們充分展示了這條道路的不可行性。
經過漫長的沉淀、忍耐、發展、思辨,真正成熟的中國社會,中國人的復仇,其核心不是針對任何一個具象的國家,民族,而是針對異化了我們這個世界的帝國主義體系和晚期資本主義。我們在發展過程中本就深受其害,更不該重蹈覆轍,乃至助紂為虐。我們要高度警惕,一些腐朽的力量、思潮在西方霸權崩解后對我們進行寄生,乃至奪舍。
時光一晃,從那時起,新世紀已經走過了四分之一。如果從1840年開始,中國人更已經走過了二百年的抗爭與奮斗。作為這個時代的風云兒,新世紀以來最大的成功者,我們中國人不應該陷入單純的霸權興替和仇恨循環之中。
我們應該及時總結歷史的經驗教訓,努力去探索,尋求一個更公平合理的世界。從苦難中成長起來的一代人,我們更應該提高警惕,推己及人,為實現一個更公平,公正,更有利于全人類的新世界和新秩序去斗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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