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看題目,大家一定好奇地說:“你說錯了,應該是‘這頭驢是公的還是母的’。”對,從中國語言文字準確性表述的角度看,大家的答案應該是正確的。
但是,我跟你說,這句話出自一位省部級高官,一位年輕的女性省部級高官之口,你肯定會驚掉下巴。
一位省部級高官視察云南農村時,看見一位光著腳板兒,牽著毛驢的老鄉,她親切地上前詢問:“這頭驢是男的還是女的?”后來,這件事就成了坊間的一個笑話。
今天,我不是想和大家討論驢的問題,而是以這件事做引子,來說說當今中國的教育問題。兩會期間,教育主管部門出臺了一個“高中雙休”的政策,引起了社會的熱議。
討論的聚焦點,是能否減輕學生的負擔。說“能”的一方認為,這樣,可以讓學生享受雙休,離開教室,可以得到充分的休息;說“不能”的一方認為,只要整個社會的教育理念不變,即使是有了雙休,學校和老師,也會利用一切漏洞,把雙休失去的教學補回來。
我認為,中國教育之所以廣為詬病,問題重重,不是一個簡單粗暴的“雙休”所能解決的。要徹底解決當今中國教育的問題,必須厘清教育上的一系列糊涂認識。下面,就談談關于教育的幾個方面的錯誤認知。
第一,什么是人才?學校培養出來的精英是人才,通過社會實踐歷練出來的精英是不是人才?
不用問,那位把驢分男女的女性高官,就是學校培養出來的知識精英,但卻連一個小孩子都知道的常識都不知道,你能指望她在工作中不出錯誤嗎?
歷史上,我黨也有類似的沉痛教訓。中國共產黨早期革命斗爭中,很多領導人都是從蘇聯留學回來的高材生,他們才華橫溢,諳熟馬克思主義理論,但在指導革命斗爭的過程中,卻屢屢犯錯,給革命造成了致命的損失。博古、李德、王明都是典型的例子。
古代最有名的例子是趙括的“紙上談兵”。趙括和老將廉頗相比,前者熟讀兵書,諳熟軍事理論;后者的長處是實踐經驗深厚,尤其 擅長守城。兩者相較,只通理論而缺乏實踐經驗的趙括慘敗,招致四十萬士兵被坑殺。而秦將白起使用反間計,正是想趕走具有豐富守城經驗的老將廉頗,讓趙王起用只有書本知識的趙括。
在朝鮮戰場上,只有湖南“講武堂”學習經歷的彭德懷將軍,卻把美國西點軍校的高材生麥克阿瑟打得潰不成軍,滿地找牙。蔣介石在戰爭中所依仗的是黃埔系將領,而共產黨依仗的,卻是從戰爭中學習戰爭的“泥腿子”。
直到現在,很多人還不明白當年毛主席斷然取消高考的原因。從幼兒園到大學畢業,一直沒有和社會實踐接觸,走出校門直接使之擔當大任,大多力不從心。而從基層實踐中走出來的干部,卻能在崗位上干得如魚得水。
第二,把學生禁錮在教室里,和社會和生活隔絕,僅僅通過強化“喂養式”的學習,能培養出真正的、能獨當一面的大人才嗎?
很久以前,我的一篇文章中,配了兩幅圖片:高中學生,下課鈴一響,老師離開講臺,大多數學生根本顧不上去廁所,也顧不上喝水活動,更顧不上下一節上什么課,唯一等待的是下課鈴聲。此時,他們就像受到大赦一樣,精神頓時松弛下來,一頭栽到桌子上,呼呼大睡。
尤其是在資本的操縱下,鋪天蓋地的教輔資料,在學生的課桌上堆積如山,而學校和老師所依仗的就是這些教輔資料。每次考試,清空教室,走廊上就會出現一道書籍的山峰。
高考出題,一面想把學生導向知識面寬廣,能深度分析問題,并能完美地解決一些實際問題的方向上,一面卻是學校和老師把學生禁錮在教室,沉浸在教輔資料的海洋里任其沉浮。
不僅僅是高中學生這樣,小學生也是這樣,所謂課業負擔沉重的主要原因,大多是大家都注重“刷題”這個實踐,而忽略了真正的社會實踐,才會讓學生獲得更多的思想上的“頓悟”,和知識上的“茅塞頓開”。
牛頓被蘋果砸了一下,悟出了“萬有引力”,魯班大師在做木工活的時候,悟出了很多奇思妙想,使之成為能工巧匠;楊蘭春在農村勞動中,來了創作靈感,創作了傳世之作《朝陽溝》;費孝通教授在“牛棚”勞動中,心態積極,生龍活虎,他悟出了很多經濟學原理,成為后來中國改開時的經濟學大師。
第三,忽略學生興趣的正確導向,滿堂灌、題海戰術,能培養出真正的大人才嗎?
“興趣是學生最好的老師”,在校園里是一句老掉牙的話,但永遠不會過時。問題是,學校和老師話是這樣說,但教學實踐上卻嚴重背離這個教育規律。
兩千多年前,孔子說:“知之者不如好之者,好之者不如樂之者。”這個“樂”就是學生在學習過程中,對某些未知的事物產生的深厚且永久性的興趣,一旦學生對學習產生產生了興趣,還用老師和家長監督看管嗎?
學校和老師做的最愚蠢的事情,就是用題海戰術和教室禁錮,消磨了學生曾經產生的興趣的火苗,使之變成一個推一推才能轉一轉的石磨,甚至推也推不轉的石磨。為了高考,老師又只能放棄他們,把眼光專注于那些“苗子生”。
現在理科學生最難的一個科目是物理。一個物理老師一臉無奈地說,我們高考前劃出的重點大學分數線,物理科目是27分,而滿分是110分。
三年前,我聽了一堂物理課,講課的老師是北京的一位擁有“正高”職稱的物理老師。他語言風趣,走上講臺卻沒有拿書和教輔資料,而是挎著一個木頭籃子,里面裝著瓶瓶罐罐。一堂課,竟然把我也吸引住了。
而絕大多數老師上課,主要精力不是培養學生對未知領域的興趣和好奇,而是程式化地很快就進入做題程序,學生豈能不厭煩?
第五,教育改革僅僅是教育部等教育主管部門的事情嗎?沒有全社會教育理念的改變,沒有各個部門的配合,教育改革能順利進行下去嗎?
前兩年,河南教育廳出了一位很有魄力的女廳長叫毛杰,她一聲令下,停止了全省高中特別是高三的假期補課活動,差一點把學校領導和老師弄懵了,因為太突然了,根本不習慣該如何對付這個“不補課”的假期。
現在又冒出來一個“高中生雙休”措施,以我的經驗,各地學校的領導和主管,會很快找到一個平衡的方法,雙休不會影響學生被摁進“題海”中,讓他們重新回到原來的狀態。
我想說的是,教育理念的貫徹執行,不單單是教育部門的事情,而是整個社會共同努力的結果。千千萬萬的家長高呼教育改革,但又反對自家的學生的教學被改革。老師一會兒沒有布置家庭作業,家長就把電話打到老師那兒了。
中國當代的產業導向很重要。英語不過關的王星星,一個九零后小伙子,竟然搞出了世界領先的“宇樹機器人”,這個現象值得很多人去思考,尤其是教育主管部門負責人,家長也該反思一下,自己的很多教育思想是不切實際的。
當天才不被壓制,人才能帶著興趣去探索自己的未知領域,“笨孩子”也有充分的機會展示自己長處的時候,我們的學校不用出臺一個又一個政策,校園里也一定會是歡聲笑語,一定會飛出一群群“金鳳凰”!
但愿,中國學生走出校門,麥苗韭菜分不清,驢分不清公母的現象一去不復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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