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期以來,中國體育界把“武術”與“武打”,即“散打”混為一談,其結果,不僅是斬斷了中國傳統文化的傳脈,而且由此走上了“追隨洋人屁股”之路。事情發展至此,真令國人悲哀,亦令民間有識之士扼腕嘆息。
其實,“武術”并非就是“武打”。其基本的道理就是它們的哲學和思想不同,并由此而引發了文化上的分野。
“武術”的哲學思想是以“柔弱勝剛強”的哲學理論為支撐的。這個哲學理論的本質要求,是在“柔弱的一方”轉化為“剛強”,和在“剛強的一方”轉化為“柔弱”的時候,這時“柔弱的一方”就做到了以“剛強”戰勝“柔弱”,從而也就實現了“柔弱勝剛強”。其間,“轉化”是需要“條件”的。這些條件就是對“陰陽”、“無極太極”、“有無”、“動靜”、“虛實”,和“正奇”,以及“攻防”、“進退”等等的正確把握。同時,“轉化”是要看準“時機”的。這個時機就是有利于打的最好時機。正是在此基礎上,形成了打的“對象”、“方式”、“方法”、“技巧”,形成了打的原則和法則,從而使打具有了理性。也正是在此基礎上,方才有了“智謀”的打法。這正如盤破門訣曰:快打慢,巧打快,計打巧。就正是如此。
然而,“武打”呢?“武打”所賴以的思想很簡單、單純,這就是“剛強勝柔弱”。它表現在打法上,就講“打力”、“打猛”、“打勇”。這個“剛強勝柔弱”不啻是一個“公理”、“常識”,它根本就說不上有丁點“哲學理論”。
歷史的看,“武打”相伴人類出現而生,而“武術”則出現于中國先秦,啟于老子,見于老子“道學”及其《道德經》。“武術”是對“武打”的揚棄和批判的結果。從而使武打從蒙昧走向了理智、從低級走向了高級、從野蠻走向了文明。對此,筆者著文《論中國“物理”拳種的源流和意義》等等已經闡明,這里就不多說了。
因此,以“柔弱勝剛強”為基礎的“武術”與以“剛強勝柔弱”為基礎的“武打”,其文化分野,表現如下:
第一、文化品質的特殊性和一般性。
“柔弱勝剛強”的“武術”,它表現為文化上的獨特性、特殊性。這種特殊性在于:它為老子所獨創,為中國所獨有,從而表現出了中國獨特的武學文化品質。正是這種品質,使得中國武術走出了一條“重力更重藝”的路子。這條路子突現出了“以藝服人”、“以德服人”而不是“以力服人”、“以權服人”的特質。也正是這條路子,克服了中國黃種人“個子小、力量弱、體能差”的先天不足,而能夠自立于世界武學之林,并且實際的起到了“保種”、“保族”的作用。
而“剛強勝柔弱”的“武打”,它表現為文化上的一般性、普遍性。即它為不分國藉、人種、男女、老幼,甚至3歲娃娃的武學共識,從而表現出了大眾化的、普遍性的武學文化品質。
第二、文化品位的低級和高級。
“柔弱勝剛強”的“武術”,它以“理論”和“理性”為支撐,打的是“謀略”和“智慧”,故文化品位表現為“高級”。
而“剛強勝柔弱”的“武打”,它只講“以力大取勝”、“以勇、猛取勝”,不講“法則”和“方法”,更不講“謀略”和“智慧”,故文化品位表現為“低級”。
第三、文化本質的文明和野蠻。
“柔弱勝剛強”的“武術”,它旨在“直來橫打”、“借力打力”,旨在“打樁”和“打機”,旨在打“陰陽及其變化”,旨在打“智慧”,從而表現出了文化本質的“文明”。
而“剛強勝柔弱”的“武打”,它以“肉身”為“沙包”,旨在“打力”、“打猛”、“打勇”,旨在“直線進退”、“直來直打”、“以力打力”,完全在拼“體力”、“耐力”,和“體能”,從而表現出了文化本質的“野蠻”。
因此,“武術”與“武打”的文化分野,它召示中國體育界不能再干良莠不分的蠢事了。筆者這里再強調一句:中國正在走向國際的今天,如果什么東西都可以從西方“拿來”的話,那么唯獨不能“拿來”的就是西方的武打。因為它會使中國武學文化倒退回到遠古蠻荒的時期,而喪失中國人僅有的一點自信。如此一來,高喊“中國偉大文化復興”還有何意義?
載于《搏擊》雜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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