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倫敦的霧都孤兒,到洛杉磯上空揮之不去的陰霾,再到北京的穹頂仿佛都在吟唱著著發展就必然招致污染的一曲悲歌,于是發展生產力也就難以避免的與環境污染建立了相關關系。
改革開放30年,作為后發的資本主義國家,中國成了世界工廠,西方發達國家不斷將其高能耗、高污染的工業產業向中國轉移。在這種全球生產體系下,發達國家成功地將生態問題“嫁禍”給后發國家。反觀中國自身,雖然早在改革開放之初就不斷有科學家警告不要走西方發達國家先污染后治理的老路,但在新自由主義的誘導下,在唯GDP的沖動下,還是重蹈覆轍,引發所有人對所有人的戰爭。但是,柴靜的方案真的能解決霧霾問題么?
《穹頂之下》提供的環境問題解決方案主要有四個方面:一,加大環保部門執法能力和執法力度;二,盡快完成產業更新,停止補貼能耗高的重工業和制造業;三,打破能源壟斷,鼓勵私有化,放開能源市場;四,都市中產階級從我做起,少開車,多打舉報電話。
然而,《穹頂之下》為我們提出的解決方案又讓我們產生此等困惑:市場化是否是霧霾治理真正的出路?產業升級是否又是一次污染轉移或帝國殖民?對都市中產階級的美好愿景是否只是一廂情愿?
片中英國環境大臣信心十足地說:“100年前我們有幾百萬礦工,但現在僅剩3萬,但我們整體就業率更高了!因為一個產業退出舞臺,另一個產業會同時興起。”乍看之下,英美兩國似乎已經突破了工業化與污染治理的兩難困境。然而不要忘記,英美都是通過對海外殖民地的剝削和掠奪,將高能耗高污染的產業轉移到包括中國在內的后發工業化國家。另外,產業更新及能源升級的過程也遠非柴靜描述得那么輕而易、舉皆大歡喜。片中一位威爾士曾經的礦工,對關停煤礦帶來的失業輕描淡寫地說了句,那就另外找份工作吧。而實際情況是,70年代初的英國由于產業結構調整引發的工運浪潮此起彼伏,撒切爾上臺后動用暴力對礦業及鋼鐵制造業工會進行鐵腕打壓,礦區從此大量失業人口靠救濟金過活,經濟一蹶不振。這段歷史,從《光豬六壯士》 (FullMonty,1997),到《舞動人生》 (BillyElliot,2000),再到最近的《驕傲》 (Pride,2014),在很多英國電影中都有記錄。這也是為什么2013年撒切爾去世時,礦區的工人階級如逢喜事,大舉慶祝,一首名為《女巫死了》(Ding-Dong! The Witch Is Dead)的歌曲突然躍居電臺點播率榜首。
再來說說私有化。柴靜在片中幾次將矛頭對準中石油和中石化,并提出她的解決方案:打破國企能源壟斷,有錢大家賺,鼓勵私有化,放開能源市場,因為市場帶來競爭,競爭引發創新。聽上去很順理成章是不是?然而,市場并不是調配一切資源的最優機制,尤其對于關乎國計民生的公共基礎設施而言,比如醫療,比如教育,比如能源和公共交通。唯市場論者對亞當斯密說的“看不見的手”奉若神明,卻罔顧斯密自己在《國富論》里對這只手時有失靈的舉證。
有人可能會反駁說,現代西方經濟學也在不斷地發展改進,說到污染就不得不說到科斯定律。科斯定律認為:只要明確產權、針對外部性建立市場,為污染明碼標價(如:規定上游的工廠有排污的權力,下游的農田可以通過與上游工廠談判的方式,由供需曲線決定地主每年支付給上游工廠一定的金額,以減少工廠的污染量,注意是減少,而非消除)難道不是解決問題的方法嗎?拋卻道德意義上的譴責,這看起來確實是非常理想的解決方案,至少是對資本家們來說。但是這個問題又觸及了資本主義的核心——所有制問題。科斯說得好,我們要明確所有制,然而產權究竟應該歸誰所有?是污染的壟斷企業,還是受污染的平頭百姓?無產者在與私有資本談判時根本沒有博弈的資本,最終,無產者不但要為資本積累出賣勞動力,還要為污染買單,而買單后才發現,污染依舊盛行。
在英國這個歐洲率先將能源和鐵路系統私有化的國家,五年一度的大選在即,民調顯示68%的選民支持將這兩個產業重新國有化,就連右翼保守黨選民中都有52%的人贊同這項傳統意義上的“左傾”政策。原因很簡單,英國幾大私營能源公司惟利是圖,聯手控制電力和天然氣價格,即便在2008年經濟危機后,民眾收入下降的情況下仍連年漲價。2012至2013年間,英國老年人中“額外冬季死亡”人數增加了31,100(比上年增加了29%),連續低溫引起流感爆發(要知道英國人所說的極端寒冷低溫天氣是月平均氣溫2.9攝氏度而已)及能源價格上漲致使退休老人無力支付取暖費用被認為是相互關聯的重要原因。
歷史發展的事實和政治經濟學理論都反復證明,完全的自由主義,市場的自由競爭,最終必然走向壟斷,屆時今日呈現的問題必定重現人間。由此可見,所謂的私有化改革無非“以五十步笑百步”而已。
由此可見,要徹底揚棄人與自然的根本對立,就必須對現在落后的生產方式以及和這種生產方式連在一起的整個以私有制為基礎的社會制度實行完全的變革,建立“一種能夠有計劃地生產和分配的自覺的社會生產組織”,即以公有制為基礎的社會主義和共產主義制度,除此之外別無出路。我們已經看夠了哥本哈根世界氣候大會上的政治博弈,也看夠了階級之間的階級斗爭,馬克思將我們目前為止所經歷的成為“史前階段”——也就是說一種壓迫延續另一種壓迫,一種剝削替代另一種剝削。真正具有重大歷史意義的行動將是與這種可怕的規律徹底決裂,從而,將人類帶入真正的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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