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和民究竟能不能共和?在時下的中國,這真是天大的問題。
縱觀中國5000余年的歷史,人和民從來就沒有共和過,也不可能共和;在我眼中唯一的例外,只是在1949年——1976年這短得不能再短的時段內,由毛澤東領導的人民隊伍進行了人類最大膽的實驗,暫時實現了人和民的共和。為了促進并保持這一來之不易的局面,也為了告誡廣大干部、黨員和群眾,毛澤東還在中南海新華門的影壁上題下五個鎏金的大字,為人民服務。
記住,是“為人民服務”。不是“為人服務”,也不是“為民服務”,不是。
要為人民服務,政府首先就得實現人和民的共和;否則,就是假惺惺的為民服務,而實際上是為人服務,最終就是,民為人服務。
民為人服務,的確是歷史慣例。我們看看“民”這個字,老祖宗發明它絕不是偶然的。民字上部是一只眼睛,下面有一把錐子,意為刺瞎一只眼。在遠古時代,部落之間發生戰爭時,一旦俘虜了對方的青壯年,最開始是殺掉解恨,后來發現這些勞力可以留下干苦活兒,甚至可以轉化為自己的“軍隊”,為了防止他們逃跑或起異心,就統一刺瞎他們一只眼,使他們行動不便,易于識別,更重要的,是摧垮他們的心理防線,讓他們成為死心塌地的奴隸,也就是“民”。
一個俘虜,為了活命,與勝利者達成“共識”,甘愿刺瞎自己一只眼,而成為民。這需要經受多大的肉體痛苦和精神屈辱,我們今天難以想象,但歷史就是這么走過來的;并且從那時起,人類被分成了兩部分,勝利者和失敗者,即人和民。“人”為了維持自己的成果和地位,需要不斷強化與“民”之間的生理和心理落差,強化二者之間的物質和精神落差,最終固化人與民的關系,形成“天然合理性”。
因此,“人”漸漸演變為統治階級的代稱,他們權傾一方,信馬由韁,金口玉言,錦衣玉食,依附于他們的裙帶、官宦、士紳階層也算做“人”的范疇,似乎一切美好的詞匯都加在了人的前面,如圣人、仙人、賢人、官人、美人等等。與此相反,“人” 以外的族群,都是“民”;他們衣食無著、飽受盤剝,忍氣吞聲,勞苦奔波,“民”前面囊括了你能想象得到的苦難性詞匯,如賤民、流民、暴民、草民、刁民、災民等等,因為他們都像瞎了一只眼的奴隸,無足輕重,無關痛癢。幾年前,深圳一位喝高了的官員在飯店里狂吼,你們算個屁!就是這種思維的延續;而網絡美分與五毛迅速跟進,把民與氣體排泄物掛鉤,推廣成網絡口語“屁民”,他們最近又發明了“屌絲”,這些都在進一步的、有目的的擴大社會潛意識里“人與民”的地位落差。
孔丘原來就是一個“民”,他萌發了眾生平等的大愿,帶著弟子周游列國,苦口婆心地勸說統治者自我約束,把權力關進籠子,結果被那些“人”就像打發叫花子一樣呼來喝去,自己郁郁而終也沒成為“人”。不過他的弟子們學乖了,編了一本《論語》,還在書的前幾頁特別加進去一句話“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他們知道“人”都是不喜歡讀書的,讀書也只讀前十頁,用這句話馴化奴隸再好不過,奴隸只要干活兒就行,為什么要干,為誰而干,就不用瞎想了;用現階段一些公知、大V們的話說,就是不要以“吃地溝油的命”,去“操中南海的心”。顯然,孔丘這句話起到了敲門磚的作用,“人” 們對他終于釋然了,接受了;他們發現,用民的內涵去刺瞎百姓的精神,比用錐子刺瞎眼睛效果好得多,還顯得文明。因此孔丘不但升格為孔子,還成為歷代王朝追崇的圣人,專門馴化“民”的圣人。
然而,人與民之間的落差從來沒有因為“人的內疚”而縮小,也不會因為“民的感恩”而減速,這種落差會毫無懸念地走向極致,直到有一批民憤怒的喊出“王侯將相寧有種乎”而崩潰。那時,民普遍不認同與人的固定關系,他們要轉而為人。這是他們的動力,也是他們的局限。因為,他們流遍了郊原血換來的成為新主人的結果,是建立在有更多的新民和舊民混雜的群體上的。幾千年來,簡單的輪回,周而復始的流血,始終沒有誰認真考慮過“人與民”的源代碼出了什么問題,也就無人能阻擋在沉默中突然迸發的暴動,和與之相應的朝代更替。
孫中山是思考過的,他要以“民族、民權、民生”三個主義撐起理想,建立中華民國。理想熱烈而奔放,現實卻冰冷刺骨。他要反帝,卻不得不借用帝國主義的金錢;他要反封建,卻不得不依賴軍閥和地主的支持;他要耕者有其田,卻不知怎樣才能讓農民得其田,最后他發現理想的風帆竟然拴在了西方資本的大船上,而全體國民將變成不折不扣的金元奴隸。雖然孫有所醒悟,后期決定“聯俄聯共扶助農工”,但本質上,他仍將農工當做“民”,當做需要“人”來教化和扶助的對象。中華民國,一語成讖,一個被西方資本刺瞎了眼的奴隸國家——蔣介石后來的所作所為,乃至逃臺殘喘,無不反復應證了這一定論。
人與民的源代碼,毛澤東也在反復思考。1945年7月,毛澤東邀請黃炎培等人到延安窯洞里作客。毛問黃考察延安的感想,黃以“其興也浡焉,其亡也忽焉”概而論之,并直言一部歷史,政怠宦成的有,人亡政息的有,求榮取辱的也有,總之沒有能跳出這周期率。言外之意,中國共產黨能跳出這個周期律嗎?毛澤東當即非常自信地回答:“我們已經找到新路,我們能跳出這周期律。這條新路,就是民主。只有讓人民來監督政府,政府才不敢松懈。只有人人起來負責,才不會人亡政息。”
只要留意一下毛澤東許多年的講話就會發現,他很少無緣無故地談論民主,他說的最多的是人民民主。因為,民,瞎了眼的奴隸,尤其是精神殘疾的奴隸,永遠都做不了主。中國幾千年的歷史頑疾,已經將“民”深深地固化在數萬萬勞苦大眾的腦海中,一朝驅除?談何容易!他只能不斷地把民和人捆綁在一起,強化大眾的平等意識,即人民意識。一個燒炭的警衛戰士張思德犧牲了,他親臨會場講話,“為人民利益而死,就比泰山還重;替法西斯賣力,替剝削人民和壓迫人民的人去死,就比鴻毛還輕…因為我們是為人民服務的,所以,我們如果有缺點,就不怕別人批評指出。不管是什么人,誰向我們指出都行。只要你說得對,我們就改正。你說的辦法對人民有好處,我們就照你的辦。……我們都是來自五湖四海,為了一個共同的革命目標,走到一起來了。”
這樣反反復復強調為人民服務,其實毛是想說,我們的隊伍中就不應該有民,大家都是平等的人;民是還沒覺悟的人,從民到人的過程就是覺悟的過程,就是解放全中國勞苦大眾的過程,更是真正解放心靈的過程。“只有人人起來負責,才不會人亡政息” 。人人都覺悟了,中國就是東方的佛國凈土。那樣才能超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跳出黃炎培所謂的周期律。
是的,毛澤東不但渡己,還要渡人,更要渡天下黎民百姓。1949年進京時,他說“我們這是去趕考”,“萬里長征才開始了第一步”,同行者中,有幾人能想到毛說的這一步是著手建立東方佛國的第一步呢?毛很清楚,那時的中國已經摒棄了“中華民國”,但是,也不可能一步達到“中華人國”,所以取其折中,國號是中華人民共和國。共和國的核心是人與民共和,人與民共和的核心是民逐漸轉變為人,而不是相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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