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完作文課，下節課是課外活動，許多同學自然想放松放松，就仨仨倆倆走出了教室，屋里剩下人不多。
“文峰，還看書嗎？歇歇吧，到后操場溜溜去，都去了。”華志平把本組的作業本放在學習委員的桌上對王文聽說。
王文峰抬頭一看是華志平，答應一聲“好的。”就合上書塞到桌洞里，揉揉眼睛站起來，和華志平一起走到了教室門口，華志平咱自然回頭一看，對王文峰說：“叫一聲張棉地吧，看他去不去，王文峰和張棉地也不錯，但不如和華志平關系好。王文峰站住回頭喊：“棉地，做完作業沒事了，咱去后操場玩玩吧?”
張棉地座位在教室西北角，正拿起一本書看著放進桌洞里，又拿起一本書看看放進桌桌里，在整理課本，聽見喊就抬眼看一下二人說：“我不去，您倆去吧。”
“你沒事光在教室里坐著干啥，咱到后操場看看去，活動活動。”華志平也勸他，很迫切地說。
“我不想活動，打球單杠什么的，我從來不參加，沒意思。”張棉地朝二人解釋。
咱不打球，不參加劇烈活動，光走路溜溜就行，呼吸呼吸外邊的新鮮空氣。”王文峰說著走回去上前拉張棉地。
“不去不去，真不去，您倆去吧，我向來不熱愛那些。”張棉地被拉的站起來，手里還拿著本子。他個子高些，王文峰矮且瘦，自然來回拉不動，他只好松手作罷，轉身回來，和華志平一起走出教室說：“張棉地這人真犟，從來沒見過這樣的人，死不愛動，以后再也不叫他了。你想想，咱這些從前農村里的小學，哪有這些好樣的體育器材，想活動也沒有這么好的條件，他思想太陳舊太落后，一點也不接受新事物，還是老模樣，光蹲屋里死不動。”
“他這人歷來就是這樣，搞不請。”華志平心里明白，其中一個原因，張棉地可能怕腳提鞋時丑象被人看見；第二個原因他說過，體育活動，出那個閑力氣干啥，還不如攢點勁回家干點活多好，還得多吃多喝。華志平沒把這兩個原因告訴王文峰，只是邊走邊說了這句話，也不多加評論。
“太土氣，土氣的很。”王文峰說完這句想想，突然對華志平接著說,“噯？咱不是學過曾迅的《故鄉》這課嗎，我看張棉地他就象故鄉里的潤土，和潤土一樣。”
“潤土？”華志平一怔笑笑說，“你怎想到這個比喻的，這個比喻對他合適嗎？”
“怎不合適。”王文峰很認真地說，“只是不象魯迅故事里的潤土那樣太木訥就是了。我見他有時星期天下晚來，還悄悄脫鞋用瓦翅片刮鞋里的泥土朝外倒，連腳不洗就又穿上了，晚上睡覺就那樣，還不是太土兒吧嘰地，叫潤土就挺合適。”
他倆邊漫步走邊淡。華志平兩眼直直看著王文峰，心里有些急不可待小心問：“你沒發現他還有別樣的嗎？”
“沒有了，還有什么？”王文峰不明白，又反問華志平，以為張棉地還有別的潤土的特征。
華志平聽了立即放心了。開始聽王文峰說張棉地脫鞋以為看見了他少一個腳趾頭，原來王文峰沒有看見，再問也沒別的了，就輕松地說：“對對，我也見過他這樣。”他想這畢竟是張棉地身上的一個缺陷丑象，自己說出來以后傳出去不好，張棉地知道了肯定知是我說的。一個莊，一起從小上學，不是我說的是誰說的呢，于是接著說，“潤土也合適他叫。不過，明著在他跟前，在其他人面前不要叫，就咱倆背后叫叫就行。”
“那當然了，這畢竟是渾號，咱不能明著在他臉前喊，背后就咱倆人叫他“潤土”就行，別人誰也不知道。”王文峰說明自己的觀點，并和華志平的想法完全一樣，二人都很高興。說著閑話玩話笑話，看見操場里打籃球的，爬吊桿爬吊繩的，耍單杠雙杠和悠閑散步笑鬧追逐的，無憂無慮十分開心。他倆見高低杠上沒人，就上前跳到矮杠上，手伸過去抓住高杠，也變幻著不同姿式的伸展屈趴各種動作，感到十分別扭難看，又挺費勁吃力，二人哈哈笑笑。
這高低杠是女生專用體育器材，沒見過女生會耍過，也就證明體育老師沒教過，因為體育老師夏飛翔是男性也不會，沒專門學過，也就無法教女生。高低杠只是象征性地擺在那里，顯示著是體育運動的一種器材。平時誰都可以跳上去玩玩，不會耍。
王文峰和華志平玩的高興，談的興奮，還沒忘了剛才的事，總覺十分有趣。王文峰又一次也忍不住笑著說：“潤土、潤土，沒想到咱班里還有個大潤土。哈哈哈……”
他倆玩高低杠。王文峰穿的平紋藍褂子，因是拾的二水，穿著大一些，蹦蹦跳跳動作不利索，忽扇著總不方便，顯得拙笨，時有擦腳溜滑摔下的危險，華志平就接住幫他一把，保特平安平衡。二人玩的有些累了，時間一長也覺沒趣不再玩了。王文峰說：“這畢竟是女生玩的，咱男生就是玩不了，走吧。”
回去的路上，王文峰小聲說：“聽說又有三個同學入團了，你聽說了嗎？”
“也聽到點消息，你知道都是誰呀？”華志平思想集中起來聽王文峰說。
“還是兩個班委一個組長。”王文峰詳細說，“生活委員馬飛彩，體育委員劉朋江，三組組長張玉保，是不是。”
華志平想想，自己是第四學習組的組長，沒發展著，三組組長發展上了，這可都是歲數大的同學，可能自己歲數太小，心里不由輕輕嘆了口氣。華志平一時光顧想，沒說話，王文峰看華志平有些悶悶不樂，就接著對他說鼓勵話：“你行，志平，你學習又行，又是組長，下一批入團肯定有你。”
華志平忙謙虛地擺擺手說：“不是不是，比咱好的同學很多，光看學習也不行，還得看行動，看思想品德、政治覺悟，再說我也不是重點培養對象，老師和團支部書記又沒和咱談過話，并不象你說的那么簡單。”
王文峰聽了也沒話可說了，心里也有些郁悶。二人不再說什么，只是向前走著，快到教室門口，鄭永開從教室剛好走出來，見了二人就說：“后墻學習園地上，我翻看了文峰的作文，也學不來。我寫的學習先進英雄人物，只一頁多，不象你寫的那么長三四頁，這方面那方面都有，我寫的總象口號決心，管怎學不上你寫的文章。真是，還是文峰大文學家。”
“別胡說。”王文峰被他夸的不好意思說，“誰哪有多高的水平，其實你寫的就行，按照主題怎寫都行。你寫的就很好，決心、口號，那是文章的點精之處”。
三人在教室門口一邊站著正說話，只見王保榮匆匆走出了教室奔向西南，看樣是去廁所。鄭永開看她走出六七米遠，嘿嘿笑著說：“看看，老婦女，老婦女！”
華志平和王文峰聽了一下還沒弄明白什么事，只見王保榮猛回過頭來，一臉怒氣，指著鄭永開大聲叫罵：“您姐是老婦女，您妹妹是老婦女，您娘是老婦女，您一家女的都是老婦女，什么玩藝！”
“噫噫。”鄭永開一下子沒想到遭王保榮如此怒罵，有些不知所措，又不占理，尷尬無耐地說，“不就說著玩的嗎，你聽著就當真了。你喊我行吧？”
“我不賴喊你，你這是罵人的，故意罵人的，什么玩藝。”王保榮不走，仍站在原地和鄭永開不算完。
“好好，我不喊了，不喊了，我也沒指名道姓喊你呀！”鄭永開穩過神來又狡辯起來，“你要再罵我，我也會罵人，告訴你。我不會光讓事的。”鄭永開一下也拉起臉來，強硬了。
“你信著我不知道，”王保榮走回兩步，氣憤地說,“前兩天，我一走過他前頭，他就在我后邊罵我老婦女，他信我耳朵聾了。就他聰明，想著法子罵人，賺個小相贏，今天他又這樣罵人，信我聽不出來，孬種。”她朝王文峰和華志平二人說完，又對鄭永開說，“這不是罵人是什么。不行咱找老師，找任老師評評理去，走！”她說完朝鄭永開跟前走來，要拉鄭永開。
華志平和王文峰忙的一邊勸王保榮一邊說鄭永開不對，盡量不叫事態擴大。這時，已從教室里走出好幾個同學，疑惑地觀看問情況，不知發生了什么事，吵聲驚動了全班。前排九級三班和東邊初三四班的也跑出幾個同學朝這里張望著看熱鬧。
“這要干什么，拉拉扯扯地。以后不叫了行吧，絕不再叫了。還多大的事，要找老師，我不賴去。”鄭永開后退兩步，看大事不好，自己先挑起的事，心怯服軟，用平緩的聲音說，還留點尾巴不服氣，嬉皮笑臉地還微微點著頭。
王保榮聽鄭永開說完，不管怎樣，鄭永開認錯了就行，大家也拉著，也沒多大氣了，轉一下身又回來譏諷地說：“有這樣的心思，用在學習上多好，向學習好的華志平學學。整天瞎琢磨，看看給這個起渾號，看看給那個起渾號。”說完，轉身快步奔廁所去了。
“我給誰起渾號了，滿嘴胡說。你學習好，自己不行就別說別人。鄭永開看王保榮走遠了又來勁了說，“不就喊兩聲“老婦女”嗎，她就沒完了還拉學習上，你學習好也行，不是也不比我強嗎。我還沒見你學習過華志平當面請教過來。自己學習不行就別說旁人。”
華志平和王文峰及鄭永開三人站在教室外西屋角要進教室，華志平說：“別說我，扯遠了省的她回來聽見又不好”又小聲笑說,“你怎這樣叫人“老婦女”這樣渾號的？”
鄭永開不加考慮笑著說：“就一時高興玩的。”
原來，王保榮上星期回家衣服洗晚了沒干，也沒合適的衣服換，就穿了她嫂子的一件藍凡士林大襟褂子，加上她留著齊耳短發，確象農村的少婦。但學校里女生沒有穿大襟褂子的，只有結了婚的女人才穿。
王保榮穿大襟褂子來學校，別人看見注視一下算了，偏偏鄭永開看見就瞎喊。
前兩天王保榮第一次聽背后鄭永開喊她“老婦女”沒理他，心里就不高興，強忍下了，回頭撇了他一眼，認為他以后不再喊了，沒想到今天又在她背后當著同學的面喊，她這才一下氣火了。
“你怎么這樣明目張膽地喊人家呢，這又不是好聽的話。”華志平笑問，心想你鄭永開是聰明人，不糊涂又不憨的。又朝王文峰努一下嘴說，“背后叫兩句就罷了，不能明著叫知道，叫人家聽見了就不好。”華志平說這話給鄭永開聽，那意思王文峰明白，笑笑點頭。他倆背地里還叫張棉地“潤土”，當面上就不能喊。
“好了好了。”鄭永開也不大聽這些勸告了，笑著舉一下手說，“是不對，我喊的太早了，再過幾年以后喊就行了，她不就成婦女了，再以后不就成老婦女了嗎。”說完，哈哈笑了兩聲跑進教室了，原來，他看見王保榮從廁所出來了。大家散去，都很開心。
鄭永開回到教室，剛才話雖這樣說，心里總有一點不舒服，那就是王保榮說的學習不大當一回事，光顧調皮笑鬧。那浪蕩公子吳盛亮不就是這樣學習不好嗎，還真不能學他那樣，要不然王保榮今天也不會拿學習來揭自己的短。嗨，你王保榮也強不我哪去。我不信，以后我就不叫你拿這個話柄，非努努力不可，等期末考試，非得超過你，超過一般分數。我這就努力，現在就努力，我不信，你王保榮……他恨恨地，不知是恨王保榮，還是恨自己以前學習沒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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