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瀏覽手機視頻，又見《西游記》，正播放花果山樹起“齊天大圣”旗幟的一幕，記不清過去看過多少遍了，今再看仍心馳神往，這就是經典的魅力，百看不厭，歷久彌新！

　　我第一次讀《西游記》，是小學四年級的時候，那是一本舊的發了黃的不知是那輩子傳下來的豎排版的老書，都是繁體字，連猜帶蒙，似懂非懂的竟著了迷，幾次站到房頂上欲躍入空中騰云架霧，我把孫悟空神奇的故事講給小伙伴們聽，并改編出一個劇本《平頂山》，我們自制金箍棒、釘耙、月芽鏟、寶葫蘆等道具，在那個寒冷的冬天，每天晚上聚在一起排練，到了大年三十的除夕夜，我們在沒有舞臺的街心開演了，一下子轟動了全村并傳到周邊村莊，我們一場接一場的演出，直到元宵節。感動的村黨支部獎勵我們十元錢，六四年的十元錢不是小數啊！從此，“齊天大圣”的光輝照耀在我童年的天幕上。

　　青年的時候，我在毛澤東時代成長，六六年小學畢業當了農民，六九年入伍當兵，七五年當石油工人，七七年考入大學油畫本科，八二年到華北石油教育學院當教師，這期間多次讀《西游記》，每一次都是那么引人入勝，耐人回味。并從中明白了許多少年未知的人生的哲理。

　　壯年的時候，我仍然喜歡讀《西游記》，并特意去作者吳承恩的故里去拜訪，發現他七十歲時拿起筆開寫，七十七歲完成這部文學史上最燦爛的鴻篇大作，從而推出孫悟空這個讓世界永不安寧的藝術精靈。

　　如今我年逾七旬，再讀《西游記》，正是吳承恩寫《西游記》的年紀，其感受與少年、青年、壯年時代有了很大的變化，過去都是當喜劇看，年老了才讀出它的悲劇色彩。

　　吳承恩生活的明代，統治階級政治腐敗，生活糜爛，百姓深受其害，苦不堪言。整個社會的秩序處于混亂狀態。作者內心的矛盾、痛苦、煎熬、掙扎，壓抑和潛意識里對和平、自由的向往，對公正、平等的渴望，對現有社會制度和社會現象的強烈不滿和深深絕望。于是，他就幻想有一個花果山式的理想天國，在那里無拘無束，沒有欺壓，沒有凌辱，平等自由，其樂融融。他要塑造一個有通天徹地之能，改天換地之功，救民于水火，解民于倒懸，打破舊制度，創造新世界的英雄。于是，一個勇敢、智慧、正氣凜然、百折不撓的孫悟空便呈現到了世人的面前。成為平等、自由、公理的化身，被人們千秋傳誦。

　　我細細地回憶《西游記》的章章回回，新鮮如故，把整個劇情結合起來，突然有了一種奇妙的閱讀體驗，這個早已熟悉的“齊天大圣”這會兒給了我前所未有過的領悟。

　　領悟一、花果山是一個原始的共產主義微型社會

　　花果山處處鶯歌燕舞、瓜果飄香。水簾洞一應家私俱全，就是“一座天造地設的家當。”美猴王在這里帶領群猴過著幸福愉快的生活，充滿了平等和友愛，可以“狼蟲為伴，虎豹為群，獐鹿為友，獼猿為親”。他們從不以為自己比誰低賤，四海龍王也只是他的“鄰居”，這是一個沒有剝削、沒有壓迫，可以自由自在生活的樂園，是遠離一切污濁和喧囂的凈土。

　　這恍如我童年生活的毛澤東時代，農村雖然很窮，缺吃缺穿，沒有幼兒園，沒有電燈，但我們很快樂。在土坯搭成書桌的教室里讀書識字，戴著紅領巾高唱“我們新中國的兒童，我們新少年的先鋒 ，團結起來繼承著我們的父兄 ，不怕艱難不怕擔子重 ，為了新中國的建設而奮斗 ，學習偉大的領袖毛澤東！”

　　我小學畢業在生產隊當社員的時候，大家一起于活，沒有窮富之分，學大寨趕大寨，干勁沖天。我在解放軍工程兵部隊當了七年的戰士（四川江油和新疆薩車），退伍后到華北石油會戰指揮部32342鉆井隊當工人，在那個火紅的年代，雖然我只是最基層的勞動者，普通的社員，普通一兵、普通的工人，但自我感覺是國家的主人，種地也好，扛槍也好，推鐵鉗也好，都是使出全部力氣干，看周圍農友、戰友、工友們都是在讀毛主席的書，聽毛主席的話，斗私批修干革命，大干社會主義。那時有首民歌：“金山那個銀山呀花果山，五湖那個四海呀好莊田，快馬那個一鞭三千里，一天那個賽過二十年。”每當回想起這支歌，就聯想起《西游記》中的花果山，人類的童年和新中國的童年留給人們的回憶是美好的。

　　領悟二、“齊天大圣”追求公平向往自由的樸素理想

　　追求公平是孫悟空最樸素的理想，他愿自己能和佛與仙與神圣三者一樣躲過輪回不生不滅，與天地山川齊壽。便到陰曹地府找到自己的生死簿，劃去了自己的名字，還找到所有猴子的名字，將他們的名字一起劃去，而后就飛回花果山了。這是孫行者第一次爭公平，然后到龍宮尋得武器和盔甲，回花果山建立自衛武裝。雖然這只是一種反官僚不反天庭的行為，但天庭的玉皇大帝絕不允許花果山這樣一個有別有天庭體制之外的存在破壞規則，而與生俱來具有自由平等觀念的孫悟空，一旦感到身受屈辱或壓迫，便無所畏忌地挑釁高高在上的玉皇大帝，提出“皇帝輪流做，明年到我家”的“反動”口號大鬧天宮。打得九曜星閉門閉戶,四大天王無影無蹤，天界的秩序,神佛的尊嚴,天界最高統治者玉皇大帝的威儀,都發生了動搖,,天兵天將打不過他,八卦爐煉不他化.他藐視一切權威,反叛到底.回到花果山，自封“齊天大圣”

　　“齊天大圣”就是與玉帝平起平坐，孫悟空揚言“靈霄寶殿非他久，歷代人王有分傳”。“強者為尊該讓我，英雄只此敢爭先”。

　　“皇帝輪流做，明年到我家”，這句活喊出了每個中國人的心聲，中國人人人都想當皇上，人人都有個皇帝夢，從項羽首創“將相寧無種”，到洪秀全稱天王，從康有為的《大同書》到孫中山“天下為公”。他們只是表達了自己對“大同世界”的一種美好的想像與向往，都沒有找到走向大同社會的可行路徑，直到韶山出了個毛澤東，走出農舍，走出書齋，一步跨越了兩千多年，把馬克思列寧主義的星星之火燎原，他率領紅軍上井岡山后，面對“敵軍圍困萬千重”，想到了神通廣大的孫悟空，他說：“我們要學習孫悟空的本領，上天入地，變化多端，大鬧天宮，推翻反動統治和整個舊社會。”

　　毛主席在血與火中形成了中國式的共產主義思想——毛澤東思想，獲得民眾廣泛熱烈響應，工農翻身當了新中國的主人。粗黑的手呀掌大印，真正實現了“皇帝輪流做”，窮人都有了當皇上的快感。國號叫人民共和國，政府叫人民政府，用的錢叫人民幣，鄉村叫人民公社，城鎮叫人民街道辦事處，人民醫院，人民公安、人民法院、人民解放軍……那是一個打倒了官老爺和地主資本家，工農兵揚眉吐氣的時代；廢除了千古私有制，創立共同富裕的公有制。“為人民服務”不僅是響徹一時的口號，而且是上上下下最有實踐意義的社會的風標。激發了民族自豪感和民族意識，療救古國千年沉疴，通過“斗私批修”改造人性的弱點和傳統文化的糟粕，讓人心中的真善美展示出最燦爛的光輝。我們這一代有幸經歷了曾真真實實存在過的毛澤東時代。人民領袖毛主席曾建議：“吳承恩的‘民主文學’《西游記》影響對人民的教育。國文課本要節選《西游記》的篇章。”《西游記》中人物，他提到孫悟空最多，十分推崇孫悟空的戰斗精神。1957年2月8日，毛澤東同文藝界的同志談話說：“孫悟空這個人自然有蠻厲害的個人英雄主義，自我評價是‘齊天大圣’，而且傲來國的群眾——猴子們都擁護他。玉皇大帝不公平，只封孫悟空作‘弼馬溫’，所以他就鬧天宮，反官僚主義。”

　　1957年5月，毛澤東對外賓說：“中國也有上帝，就是玉皇大帝。他的官僚主義很厲害。兩千年前，有個最革命的孫猴子反對過他專制。這個猴王雖發生不少困難，像列寧被抓去了一樣被玉皇大帝抓了去，后來他又逃了出來，大鬧一番。玉皇大帝是很專制的，像蔣介石一樣。……帝國主義一定會被打倒。孫行者很多的，就是人民。”

　　毛主席晚年的書房里，還一直放著5種不同版本的《西游記》，供他隨時翻閱。他對孫悟空這個角色有著濃厚的興趣，在其著作、講話、談話和詩詞當中，引用中國古典小說中的人物是很多的，引用最多的或者說他最有興趣的，要數孫悟空。毛澤東在孫悟空這個充滿原始意象的原型上，看出了它背后隱含的集中了人類向往自由和個性精神的集體無意識。敢于揭穿眾神莊嚴外表下掩藏的腐朽本質。把孫悟空看作人民意志的代表，用“金猴奮起千鈞棒，”的詩句，歌頌光明和正義的力量，世界上有了這種力量，就有了“玉宇澄清萬里埃”的希望。

　　領悟三、“齊天大圣”給今天的思考

　　孫悟空大鬧天宮，惹怒了玉皇大帝。請如來佛祖出手，將其困囚在五行山下，派二郎神縱火燒了花果山。只見“花草俱無，煙霞盡絕；峰巖倒塌，林樹焦枯”。五百年都沒有緩過來。這番景象完全顛覆了花果山“福地洞天”的美稱。

　　花果山失去了“齊天大圣”，群猴無人領導，孤立無援。他們又回歸受到各方欺凌的常態。

　　孫悟空在菩薩的勸說下，放棄了稱霸花果山的雄心，跟隨唐僧的團隊西天取經，他已經不再是當年的那個打遍三界無敵手的齊天大圣了！從此是體制內編制人員，戴上“成長”的緊箍咒，身在職場，身不由己！不能破戒，甚至連殺個小小的白骨精都不行！西行途中所經過的國度，雖地域風情各不相同，但都妖魔橫行，弱肉強食，禍國殃民的罪惡行徑隨處可見。

　　《西游記》中寫他兩次回到花果山，一次是因三打白骨精被師父開除，孫大圣回到花果山，問：“還有多少在此山上？”群猴回答：“老者小者，只有千把。”自“四萬七千余口”到“千把”今不如昔！孫悟空重又豎起“齊天大圣”的旗幟，重修花果山，復整水簾洞，積極“招魔聚獸，積草屯糧”，“前栽榆柳，后種松楠，桃李棗梅，無所不備”恢復了山林的往日生機。猴子們“逍遙自在，樂業安居”。孫悟空想起在取經途中親身經歷，耳聞目睹了天界、人間乃至西天也存在的種種丑惡黑暗的現象，更覺花果山的可愛與可貴，對花果山的同類許諾：“功成之后，仍回來與你們共樂天真。”另一次是六耳獼猴假扮悟空搶奪了唐僧行李，占了花果山。悟空得知此事，返回花果山，大戰六耳獼猴。這是孫悟空留給花果山的最后一個背影，也是花果山最后一次在書中出現。

　　從此，孫悟空再也沒有回到花果山，而是評上一個高級職稱“斗戰神佛”，淹沒在眾神之中。花果山后來怎么樣了？今天的花果山安在嗎？

　　《西游記》的開篇寫到：“欲知造化會元功，須看西游釋厄傳。”

　　一部《西游記》，博大精深，玄妙無窮，有說不完的神話故事，有道不盡的人生哲理，有講不清的佛家禪意，有悟不絕的古今真理啟示。經典都是無法去超越的，因為它們給了人們一種無可取代和懷舊和憧憬，就算新事物是多么眼花燎亂的誘惑，那個具有經典的東西在心里都不會被撼動。

　　七十歲再讀西游，我想起想起兒時看牲口被牽進磨房蒙上眼睛，馬不停蹄地拉著沉重的石磨，這多像中國的社會，戴著眼罩前進了兩千多年，當掀開蒙眼罩之后發現，只不過是走了無數個重復的圓圈。我由花果山想起宋仁宗時砸鍋分家的“義門陳”，想到明朝嘉靖年間，江西省永豐縣只存在了17年的梁坊大同村，想到蘇聯的衛星上天紅旗落地，想到昔日的山西大寨和如今的河南南街村、河北的周家莊人民公社等仍在堅持社會主義道路，想到聯想大討論和許加印爆雷，想到這些年民眾懷念毛主席的思潮逐浪高！想到自己做為一名55年黨齡的中共黨員的曲折歷程……有人說，人生就是一部西游，一路走了一路不同的心情。

　　每個人心中都有一個孫悟空，也都有一個花果山。我今寫此文，是對“齊天大圣”猛然領悟，即興之作。至于《西游記》其它的義容，另作再論。用毛主席的詩句作為結束語：“今日歡呼孫大圣，只緣妖霧又重來”！

　　2024年2月18日  天眸寫于天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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