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風陶然》　　

——-古 耕　　

                             一、　　

我真的是迷惑了，迷惑于這個世界，迷惑于這個世界中的人，我越來越不知道這個世界上包括我自己在內的人到底都是什么？或者說都是什么東西？　　

為什么我的內心里總是充滿了憤怒？是因為我感到自己的待遇不夠公平嗎？那么我的追求原來只是為了要獲得自己的什么待遇嗎？不！是讀書塑造了我的理想和追求，求知、明智和對于理想世界的向往以及對于現實世界的嚴重不滿，使我產生了難以遏制的憤怒。這是純樸而又天真的人性的憤怒。但是，這種情緒到了西方社會心理學的理論中，就成為了是對于自身社會地位的不滿、是希望提升自己在人群中等級地位的一種內心沖動了，而弗洛伊德信徒們更是會說：“這是一種性壓抑的表現，這個可憐的人他太需要浪漫的愛情生活了，他太需要有充分的性愛來撫慰他即將枯槁的靈魂了······”而中國人也會說，沒有什么身份地位的人是沒有憤怒的資格的，布衣之怒也就是“免冠徒跣以頭搶地爾”。人類世界中的各種觀念真是讓我有哭笑不得、瞠目結舌的感覺，人，怎么這么聰明啊！也許我生活的這個時代，只是人類歷史中又一個莊嚴成為荒誕、低俗成為高貴、謊言成為信仰的時代，是又一個讓理想主義者的熱血顯得滑稽乏味的時代。　　

中國人的百家爭鳴持續了有三百多年，西方人的文藝復興也有二三百年，人類意識和觀念的較量也真是一個太過耗費時日的事情，你看歷史中，也只是一代人的時間就可以干出翻天覆地的事情來，成王敗寇，一切都由力量說了算，幾乎沒有見過老子造反、兒子接著造反、到了孫子才名正言順地登基做皇帝的事情，所以說，人類世界中，理論是無力的，暴力才是最有效的。人類歷史中的所謂英雄與你我也并無二致，只是他們正巧趕上了那個風云際會的時代。他們走運了。我們也走運了，只不過我們走的是太平年景的狗屎運。　　

其實文人的刀筆也是一種暴力，因為語言本身就充滿了力量，語言對于人的影響，真的就像是月亮之于潮汐。張狂的文人死于文字獄，那一點兒也不冤枉，拿著一桿筆就想造反，那不是自己在找死嗎？文人們也真是太不自量力了。　　

                           二、　　

我生命中的又一個春天來臨了，此刻我真正感覺到了人世間真情、真愛的至高無上的尊貴。親情，趁著父母親還在，好好地和他們一起度過盡量多的美好時光吧。這個世界上，我們最沒有資格抱怨的就是自己的父母，最好的朋友也還是自己的父母，最大的債主也還是自己的父母，既是欠了債了，就得好好地還，千萬不要像美國人那樣，是非顛倒地跑到法院去狀告自己的父母，起訴他們不經自己的同意就將自己帶到了人世間，而使自己受盡了生活的磨難。　　

我的父親是信陽人，愛吃家鄉的糍粑，我自己用江米為他做了糍粑，送回去，他很高興，我也很高興。當年子路掙到了工資以后，坐在厚厚的毯子上，品嘗著幾大鍋的美食，卻總是傷心慨嘆，自己的父母不在了，過去家貧，自己吃著野菜，跑到百里地之外為父母去買便宜些的大米，一路扛著走回來，那是多么幸福的事情啊！　　

我能夠體會得到子路的心境。那種幸福感是會讓任何一個傳統的中國人為之興高采烈、意氣風發的。　　

友情，是一種互助，互相關愛，愛情也是一種友情，皇帝也是有愛情的，因為皇帝有能力為自己的任何愛情買單，而當我們一文不名窮途末路的民間情種柔聲唱到：“沒有人能夠比我更愛你，為你付出生命我也愿意······”的時候，卻又無法滿足自己愛人的物質要求，這樣的愛情將是多么地尷尬呀，這樣的友情即使純潔也顯得是有些蒼白。友情、愛情，往往就是自己的一種內心承諾，承諾只有兌現了才作數，無法兌現，那還叫什么承諾？而兌現是離不開物質形式的。地球生物界本身就是一個物質性的存在，人類是一種物質性動物，沒有物質基礎的人類精神是不存在的。所以，為了我們的親人、愛人、友人，為了我們與我們的親人、愛人、友人的人生幸福，就讓我們努力地創造物質財富吧！說的白一點，在我們的人類世界中，有了物質力量才能擁有愛的資格！當然，這一現實真理，也并不是當今中國官員們和富商們濫情的理論依據。真理是無情的，沒有什么神圣之說，誰有能力運用它，誰就會受益，道德也只是人類世界的衍生物，真理與道德無關。所以，善良的人才總是能夠感受到現實世界的冷酷，也才因此而總是會在內心里產生難以遏制的憤怒。想當年，如果希特勒掌握了原子彈的話，人類歷史中將再次出現一個成吉思汗，后人已經不再關注成吉思汗殺人如麻的邪惡行徑了，而是在夸說他的勇武、大氣磅礴，以及那光明正大迎娶了500個不同種族的新娘的愛情傳奇。人類這種動物的道德觀念，讓我這個人類動物中的一員發自內心的產生鄙視和不屑。　　

                           三、　　

有好心的朋友邀請我加入他們的合法的民主黨派，我是個閑散慣了的人，也想去接觸接觸，但是一聽到他們的要求，我就感到可笑。真的可笑，原因我還不能說，你們怎么想就怎么是吧。可笑。　　

我就譬如是一個貧家女，幼時的玩伴阿嬌做了地主家的通房大丫頭，好心要提攜我，要我也去，但是我實在是長得太丑了，又說話帶刺兒，不中聽，是絕難得地主歡心的。再者說，去地主家做丫環也不是我的理想。我是個雄性的人類，即使是像當年的司馬遷一樣因觸怒皇帝而受了宮刑，我的精神也依舊還是一個雄性的人類，不屈服是雄性的本質，探索真理和人類的理想道德是人的本質，二者結合，便昭示了我今生必會經受無聊的痛苦與磨難，正所謂“天刑之安可免！”　　

我本愿做一位水濱漁父，但是，現在的天地間，我的遼闊的水濱又在哪里呢？怪不得莊周要游于無何有之鄉，要坐忘，哪里也不去，什么也不做，呆呆的坐在那里，似乎在冥想，外表看像是那位發明了佛教的印度人，其實也就只是一個坐地而忘的中國人。　　

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人類只是自然的一個無心而為的東西，蒼蠅的糞便、老鼠的屎，都是自然無心而為的產物，而人類卻是一切都要有心而作才行，無刻意求索之心，便無任何人類成就可言。自然是無心而為，人類卻又是有心而作，那么我們又要說人類是自然的一部分、人類屬于自然，那是不符合人類所發現的邏輯的，這就好比是在說：“你的一部分是存在的，而你的全體是不存在的。”這是一個讓人類想壞了腦袋也接受不了的概念。　　

其實，地球本身就像是一個生命體，其實，一切物質的有規律的運動本身就像是一種生命活動。人類的生命活動何嘗不是一種自然的物質運動呢？你又怎么能夠知道，那一切人類可以認知的物質運動本身，不也是一種自然的生命活動本身呢？歷經人生的磨難之后，驀然回首，一瞬便可長于永恒；感知自身生命和意識的存在，自然的永恒也可短于我達觀頓悟時的一瞬。春風陶然里，坐地而忘，所謂“一念三千”也只是饒舌小兒的譫語。人類社會在發展，人類理性在延伸，后人總是會超越前人，人類社會、人類歷史，其實就像是海中的珊瑚蟲在用生命和軀體去堆積珊瑚礁。再看看人世間，人類的所謂左派，在中國其實就是個保皇派；人類的所謂右派，在中國其實就是個數典忘祖的混賬東西。人民群眾永遠是中堅力量，不左不右的居中間行中間的中堅力量！我當然要追隨人民群眾了。　　

                            四、　　

為善無近名，為惡無近刑。從心所欲不逾矩而又能為所欲為，何得不處處春風，事事陶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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