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本文節選自《陽和平:社會主義時期工人階級和其政黨之間關系的探析》)
目錄
1.多黨議會制是對無產階級專政的否定
·A.私有制下的多黨議會制民主的內涵與共有制民主的區別
·B.多黨議會制必然否定無產階級的全局利益
·C.民主集中制的上層建筑與計劃經濟的經濟基礎
·D.無產階級專政的奮斗目標
2.形式上的民主不能保證工人階級政權的延續
·A.所有制的性質決定著民主的內涵
·B.資產階級民主的實質是“一元一票”的“財主”
3.法治手段不可能制止走資派奪權
·A.法治缺乏對立法者的制約
·B.有約束力的法規反映著階級的斗爭
·C.法規是斗爭的工具而不是目的
目前流行的,同巴黎公社兩項原則思路不同的幾個相關的非階級觀點是:要么認為只有多黨議會制才能有效地對執政黨進行監督;要么認為有了普選的民主,“還憲于民,還政于民”,才能有人民的監督;要么用法治來制約執政黨,人民監督政府的問題才能解決(注6)。
我認為這些觀點反映了人們對資產階級民主、憲政和法治的迷信,反映了人們對社會主義的實質缺乏清醒的認識。由于工人階級在社會主義社會的當家做主原則不光需要表現在政治層次上,而且必須表現在生產領域中,因此對于那些熱衷于資產階級民主的人們,我們不得不追問在社會化大生產中他們將如何實施自己的多黨議會民主原則?在全民所有制的社會主義國家里,試問我們如何通過多黨議會制來組織生產,比如鐵路、航空等交通的運行,鋼鐵、汽車等工業的生產,或機關單位學校的運作?我認為將來的無產階級政黨要避免以往的命運,就必須對資本主義的民主、憲政和法治的現實與毛澤東時代的社會主義經驗做一個馬列主義的對比分析和科學的總結。
1.多黨議會制是對無產階級專政的否定
無產階級專政是不能通過多黨議會制來實現的。這一結論是在對資本主義的多黨議會制有了根本的認識后方能得出。
A.私有制下的多黨議會制民主的內涵與共有制民主的區別
眾所周知,資本集團內部、公司內部、企業內部和為資本服務的軍隊內部是不可能實行多黨議會制的。這是因為資本的本能是個人利益最大化,除了對外侵略擴張和對內鎮壓工人階級以外,他們沒有一個共同利益。因此資本之間的利益競爭需要有一個資本家們都能接受的游戲規則。這一規則的制定是資產階級民主的根本任務。多黨議會制只不過是為了避免資本之間利益的過激沖突而同歸于盡,為了制定一個資本家們都能接受的游戲規則而設置的一種調解利益的機制罷了。
更進一步講,在資本主義制度下,有個所謂“公眾”領域和“私人”領域之分。資產階級把個人生活和資本運轉都看成是私人領域的活動。按照資本主義的邏輯,政治活動屬于公眾領域,經濟活動(企業和公司的經營)屬于私人領域,兩者的組織形式是截然對立的。在所謂私人領域既資本公司和企業內部,資產階級實行的是嚴格專制的制度,在所謂公眾領域,既為資本服務的協調資本之間關系的政治體制上,資產階級實行的往往是多黨議會制。
由于資產者之間相互競爭、排擠,他們階級內部缺乏根本利益上的一致性,因此資本主義民主的核心在資產階級專政下是維護資本一元一票原則、錢少的聽從錢多的、相互制約、股份制為其根本特征的“財主”議會制。資本利益集團之間的獨立性決定了他們在政治上的相互獨立性。這是多黨議會制的經濟基礎。
與資產階級相反,追求個人利益最大化解放不了無產階級。只有解放全人類,只有消滅人壓迫人的制度,無產階級才能最終獲得自身的解放。因此,除了那些希望通過個人奮斗達到個人解放(也就是試圖脫離本階級)的人以外,無產階級內部沒有根本的利害沖突。
就那些關心階級命運的人來說,無產階級內部爭論的是,到底什么才是本階級的全局和總體利益的問題,而不是爭論如何達到個人利益最大化的游戲規則。比如在毛澤東時代,大家爭論的是優先發展重工業還是農輕重妥善安排,是教育的提高優先還是普及優先,等等。將來在追求全局利益最大化的前提下,無產階級很有可能還要爭論像轉基因的安全一類的問題。只有通過“百花齊放、百家爭鳴”無產階級才能在具體的問題上對到底什么代表本階級的全局和總體利益有個明確的認識,才有可能達到意見的一致。
因此,在無產階級專政的社會主義制度下,政治活動和除了個人私生活以外的所有的需要相互協作的經濟活動都屬于“公眾”領域,因而政治活動和經濟活動兩者之間不會有相互對立的組織形式。
從追求無產階級全局利益最大化這一立場看問題,在階級和階級斗爭消亡以前,只有少數服從多數、下級服從上級、全黨服從中央的民主集中制才是符合無產階級全局和總體利益的機制。代表無產階級政治利益的就不可能是多黨制,而只能是一個建立在民主集中制基礎上的集中統一的政黨。
無產階級的總體利益與個人利益的一致性決定了這一點。多個政黨同時代表無產階級總體利益在邏輯上說不通。只有一個民主集中制的集中統一的政黨才符合無產階級的全局利益。無產階級內部意見不一致的時候,只能是少數服從多數而不能是基于不同政見分裂為不同政黨。如果確有多個無產階級的政黨同時出現,它只能是無產階級還未掌權的情況下,表現的是無產階級的不成熟。
雖然真理有時掌握在少數人手里,但是到底什么是無產階級的全局和整體利益必須是多數人說了算。上世紀30年代毛主席在井岡山的斗爭突出地顯示了這一點。當錯誤路線占上風的時候,毛主席只好一邊盡力地說服大家,一邊耐心地等待大家通過實踐的檢驗去領悟真理。毛主席那時沒有搞分裂,因為只要大家的出發點和目的是一致的,革命者別無選擇。一旦有些人的出發點和參加革命的目的與無產階級的全局和總體利益相違背的話,黨的分裂才是必然。俄國布什維克和孟什維克的分裂就是一個例子。
B.多黨議會制必然否定無產階級的全局利益
如果社會主義期間無產階級內部基于不同政見分裂為不同政黨的話,讓我們想像一下所謂無產階級的多黨制將是什么樣的:一種可能是像工會那樣按行業建黨,比如說一個代表鋼鐵工人利益的,一個代表汽車工人利益的等等的政黨相互競爭。這樣,不可能有一個行業的政黨是考慮工人階級全局利益的政黨。
另一個可能是按照觀點建黨。反映到每個企業里會有多個政黨的成員同時竟爭企業的領導權。這就是文革中出現過的派仗!派性的一個根本特征就是從個人或小集團利益出發而不是從全局利益出發。有了派仗,全局利益又是無人去考慮。
這兩例的荒謬是顯而易見的(注7)。由此我們可以看出符合無產階級全局利益的只能是一個建立在民主集中制基礎上的政黨。由于無產階級的政治和經濟活動都是要服從無產階級整體利益的,因此在無產階級專政下的社會主義社會中政治和經濟的組織原則是一致的,除了個人生活以外,沒有所謂“公眾”和“私人”領域之分,任何有關無產階級的建黨學說都要通過如何在經濟領域運行的驗證。通過這一驗證我們就很清楚地看出資產階級的多黨議會制從來就沒有在生產領域,在企業內部運行,也不可能在企業內部運行。它只能是在企業外部,為權衡資本之間利益而設置的一個機制。
由此可見,有些人提出的所謂“無產階級的多黨制”,就像“社會主義的市場經濟”一樣的似是而非,一樣的荒謬。我們看問題要看本質而不能只看標簽。即便是加上“社會主義”的標簽的“地溝油”也還是“地溝油。”加個“無產階級”或“社會主義”的定語改變不了“多黨制”和“市場經濟”的本質,就像在“妓院”前面加上個“社會主義的”改變不了“妓院”的性質,在“賭博”前面加上個“無產階級的”改變不了“賭博”的性質一樣。
C.民主集中制的上層建筑與計劃經濟的經濟基礎
進一步地講,一個社會的政治組織形式是由其生產的組織形式決定的,前者是為后者服務的。一定的生產方式和組織方式必須有與其相適應的政權或政治的組織方式。生產的組織形式是經濟基礎,政治的組織形式是上層建筑。上層建筑必須適應經濟基礎是歷史唯物主義的一個基本原理。
比如說,在一個以自給自足的小生產為其主要生產方式的封建社會里,封建王國的大小(除了君主之間的戰爭對生產力的破壞以外)對生產的影響不大,因而王國的大小主要依賴于自然條件所產生的語言和文化的差異,尤其是在歐洲。但是在商品和市場經濟占主導地位的資本主義社會里,社會化大生產逐步成為生產的主要形式。一方面,市場的大小和一個政權的版圖緊密相關,資產階級不會輕易允許個別的獨立王國限制市場的完整,另一方面,由于生產的社會性與生產資料的私人占有之間的矛盾越演越烈,迫使資產階級的國家對私人經濟的干預越來越強(如目前席卷全球的經濟危機和各國的“救市”措施),沖擊著“公眾”和“私人”的領域之分。這些都是上層建筑必須適應經濟基礎的例子。
在一個無產階級掌權的社會主義國家里,生產的社會性也是越來越高,越來越需要人們在生產之間的協作。如果這一社會生產的目的是為無產階級的全局利益服務的話,那么無產階級為了兼顧個人利益和總體利益、眼前利益和長遠利益、局部利益和全局利益,就必須要求個人利益服從總體利益、眼前利益服從長遠利益、局部利益服從全局利益。與此相適應的經濟上的組織形式就只能是以全盤利益統籌兼顧的計劃經濟而不是各自為政的市場經濟。
與這種計劃經濟的經濟基礎相適應的上層建筑還能有什么樣的形式呢?也就是說除了少數服從多數、個人服從整體、局部服從全局的民主集中制以外,那種類似多黨議會制的上層建筑能和計劃經濟相符嗎?歷史上還有過什么其它的前人創造出的與這一社會主義生產的目的相適應的政治組織形式嗎?沒有,也不可能有。
D.無產階級專政的奮斗目標
目前很多人反對當局的專制,但是問題的根本不在于專制本身,而在于是哪一個階級在實行專制。這是因為,有階級的存在就有階級的專制。就像無產階級專政下的社會主義必須是計劃經濟的,但是有計劃經濟的社會(如那種子繼父業的家族政權)不一定是無產階級專政下的社會主義一樣,無產階級的政黨必須是集中統一的,但是集中統一的政黨不一定是無產階級的政黨。無產階級中的個人和總體利益的一致性并不否定無產階級政治生活的多樣性,而是以一致性為基礎的,也就是說無產階級政治生活之所以有多樣性就是因為本階級的總體利益和作為階級一員(而不是想跳出本階級)的個人利益是一致的,只要還有人在還受壓迫,整個階級是得不到最后的解放。
比如說,無產階級的內部有主要關注經濟發展的無產者,有主要關注科學技術的無產者,有主要關注環境保護的無產者,有主要關注婦女解放的無產者,有主要關注民族平等的無產者,有主要關注文化教育的無產者,等等。無論各自關注的是什么,只要大家的基本出發點是和無產階級的總體利益相一致的,奮斗的目標是造就一個沒有壓迫沒有剝削的人人地位平等的新世界,把自己所關注的事業看成是無產階級總體利益的一個有機組成部分,那么這樣的多樣性才是明了和確定無產階級總體利益的根本途徑。但是無產階級政治生活的這種多樣性是和目的相互敵對的多黨制無關的,階級內部的意見的協調和統一是通過無產階級的大民主(注8)來實現的。多黨制反而給走資派分裂工人階級隊伍,為走資派名正言順地奪權提供了方便。
以上的分析應該足以說明,為什么照搬資產階級的多黨議會制并不能解決無產階級專政下無產階級面臨的如何防止走資派奪權的問題。
2.形式上的民主不能保證工人階級政權的延續
這里我們要從所有制和民主的關系出發來分析資產階級民主的實質。
A.所有制的性質決定著民主的內涵
雖然民主的核心理念是少數服從多數,但是在不同的所有制下,它的內容卻會截然的不同。那些對于資產階級民主抱有幻想的人們忘了不是民主決定著所有制的性質,而是所有制的性質決定著民主的內涵。當今形式上的民主不會讓工人階級掌權是因為民主相對階級的專政,相對生產資料的所有制來說是第二位的。財產的屬性從來就是依靠暴力的革命或反革命決定的,而非民主來決定的。比如美國的獨立是通過戰爭而非民主的方法獲得的;美國黑人的解放是通過內戰而非民主的方法獲得的;中國實現耕者有其田是通過一場土地革命而不是通過民主的方法實現的。只有在所有制的問題確定了以后,才有民主可談。
從韓丁的《翻身》我們可以清楚地看出民主與所有制的關系。本人感嘆道:
“所有制的變革是人民群眾翻身、當家作主的先決條件。一個階級要想獲得民主,它首先必須成為統治階級。中國的農民不首先推翻封建土地所有制,它當什么家,作什么主?沒有土改的民主會是什么樣的民主?如果當時中國有像印度的那種所謂民主的話,在不推翻封建土地所有制的前提下,無地農民又有什么辦法改變自己的地位呢?
“我們知道,古希臘的民主是奴隸主的民主,但奴隸是沒有民主權力的。美國獨立戰爭后的民主其實也是奴隸主、資本家和莊園主的民主。那時除了黑奴沒有民主權力以外,婦女和資產不足的人也是沒有民主權力的。獨立宣言的作者之一托瑪斯·杰弗遜(ThomasJefferson)本人就擁有幾百個黑奴。他的民主概念里面根本就沒有考慮黑奴的民主權力。
“就是目前發達的資本主義國度里,工人階級仍然最多只能參與資產階級之間的民主,就資產階級之間的爭議(如大政府好還是小政府好、窮富人各上多少稅等問題上)表示一下自己的意見,在資產階級規定的游戲規則下‘自由’地選擇雇傭自己的老板。但是工人階級不能當家作主,因為在私有制下他沒有管理、監督、決策資本活動的權力。
“沒有這一權力,他為了生存就不得不討資本的喜歡,受資本的奴役。沒有這一權力,他的民主就只能是按照資本的利益來決定,在滿足資本擴張的情況下他才有生路的民主。沒有這一權力,他就不能限制資本通過對媒體的控制大造輿論的所謂‘言論自由’去左右民心,民主就不能不成為拍資本馬屁的民主。
“2008年美國政府不就是以幾萬億美元的砸錢方式去“懲罰”華爾街那些貪婪無恥的巨鱷金融寡頭們的罪惡行為?全世界人民不都是正在為他們的罪惡埋單嗎?不推翻私有制,美國和全世界的老百姓還有什么其他的選擇?”(注9)
我這里不是要貶低形式民主。民主程序固然重要,但是它解決不了根本的問題,就是哪個階級掌權的問題。我們只要看看發達資本主義國家的普選結果就明白了。民主選舉是無產階級掌權的必要條件,但不是無產階級作為一個階級來掌權的充足條件。也就是說,無產階級的政權不能沒有形式民主,但是光有形式民主還不夠。
B.資產階級民主的實質是“一元一票”的“財主”
至于為什么民主選舉本身解決不了工人階級掌權的問題,說到底是因為在人民大眾中占主導地位的思想意識形態目前還是資產階級的。人民群眾中一方面有著強烈的走社會主義道路的積極性(社會主義的旗號被眾多資產階級政權打著就是證據)(注10),但是也有著頑固的通過個人奮斗達到個人解放的習慣勢力。個人利益和全局利益相沖突的時候,人們往往顧不到本階級的全局利益。這就是為什么社會主義時期必須堅持黨的領導的一個根本原因。
私有制下的民主說到底是拍資本馬屁、討好資本的民主。在私有制下,私有財產是神圣不可侵犯的,資產階級決不會允許人民群眾以民主的方式變資本的私有財產為公共財產,從而動搖私有制。財產的歸屬問題從來就不是一個通過表決能決定的問題。資產階級民主強調的是防備“多數人的暴政”。普選制是在老百姓普遍的認同資本主義和資本的權利以后才實行的。
一旦大家對資本主義的私有制不認同,資產階級就不會堅持普選制。資產階級上臺的初期是這樣的(有財產規定),將來也會是這樣的。他們首先堅持的是私有制,在這一基礎之上才有民主可言。由此可見,資本主義社會的權力中心是資本。
資本主義下的民主因而只能是“一元一票”的“財主”。要是資本對選民喜歡的人物或法規不高興,除政變、暗殺以外,它最溫柔的反抗就是撤資。撤資以后這一地區的經濟肯定會下滑,老百姓就會失業。只要選民的多數出于對私有制的認同,他們會指責把企業家“趕走”了的政客,而不是指責撤資者。他們會同情資本的處境,想到如果自己有一天發財了,他們也同樣的會撤資(好像他們也會發財似的)。因此,在資本主義私有制下的民主,為了經濟的復蘇,他們不得不乖乖地請回有利于資本的人選或法規。不推翻私有制,人民不能從根本上擺脫資本的控制,只能在討好資本的方式方法上進行選擇。
歐元區的人民當前不就是面臨著這一問題嗎?中外資產階級的媒體一個勁兒地強調資本主義的一個“真理”:歐元區經濟的恢復在于“投資者”的信心!認同私有制的人不拍“投資者”的馬屁是活不下去的。(注11)
與此相反,由于無產階級內部根本利益的一致性,無產階級專政下社會主義民主的核心是維護全局利益的、相互協商的、少數服從多數的民主集中制。在共有制(注12)下,無產階級同樣也是不會允許任何人以民主的方式改變原來屬于人民的公共財產為私有財產,從而動搖和瓦解生產資料的共有制。民主,只有在像毛澤東時代那樣的生產資料共有制下才有可能達到人民群眾所渴望的真正的、廣泛的、全面的、深入的人民民主。
要達到這一點,無產階級就必須同自己隊伍中形形色色的各種資產階級和小資產階級的思想意識形態進行長期不懈的斗爭。否則,民心會被資產階級的代表人物所左右,簡單的形式民主將會顛覆無產階級專政。堅持這一斗爭的政治主體就是無產階級的政黨,而這一政黨就必須是由那些把階級利益看得高于個人利益的,那些捍衛共有制的人所組成。一旦這樣的人成為人口的大多數,那么階級、階級的專政和國家都會消亡。
由此可見,無產階級專政的社會主義國家當然離不開形式民主,但是我們把防備走資派奪權的希望寄托在形式民主上是徒勞的。
3.法治手段不可能制止走資派的奪權
有人把維護共有制,防范走資派奪權的希望寄托在法治的基礎上。這是對階級社會中法治所能夠起到的作用的一種不切實際的有害的幻想。
A.法治缺乏對立法者的制約
同上,資本內部、公司內部、企業內部和為資本服務的軍隊內部實行的基本法則是專制而不是法治。當今我們看到的是法治越“健全”,貪官越豐滿,這不就說明了法治并不制約統治階級,反而是階級統治和鎮壓的一種形式。
當前中國普遍存在的為房地產開發而導致的強拆事件就足以說明被壓迫階級最基本的核心利益是不能靠法治來保障的。又如勞動法的條款在工人相對無力反抗的情況下不過是一紙空文。這是因為法律和法規是由那些有權有勢的人制定的,他們是不會真正地制定限制自己權利的法律和法規的。中國目前的現實足以說明紙上有的權力不一定實際上有,實際上有的權力不一定紙上有。
讓我們進一步看看當今中國的工人階級淪陷為所謂“弱勢群體”條件下的法治對工人階級來講是什么樣的法治。廣東省2010年頒布了一個掛羊頭賣狗肉的所謂“企業民主管理條例。”(注13)其中規定的民主只是針對工會內部而已,工人對企業的經營管理沒有任何決策權。就連直接“涉及職工切身利益的事項”也不過是僅僅有“知情、表達、參與、協商、監督”的權力罷了,企業運行的其他方面工人是沒有任何過問的權力。就連自己的職工代表都要受資方的一票否決權制約。條例規定,一旦“職工代表與企業解除、中止或者終止勞動關系,其代表資格自行終止”。也就是說,反抗資本的職工代表一旦被資方開除就沒有代表資格了!更有甚者,條例中還把工人的罷工權給剝奪了。它規定:在工資談判期間,工人“不得采取停工、怠工或者其他過激行為。”條例賦予工人的唯一權力看來只有“罵娘”權!
就連像美國這樣所謂“法制健全”的國家,一旦其政權自以為受到威脅,它就會是像“活人不會被尿憋死”那樣去拯救自己,而不是像書呆子那樣把自己栓在自己制定的法規條款上。日本二戰偷襲珍珠港以后,美國政府不分青紅皂白,把西海岸所有已是美國公民的日本后裔統統地關押在集中營里,什么憲法下的公民權一概沒用。不滿意者打官司吧,四十多年后他就是贏了,人也死了!美國麥肯錫時代對共產黨人的迫害也是如此。
由此可見,法律上規定的言論自由一旦威脅了一個階級的政權,它會被毫不猶豫地取消,人民的民主權利會遭到殘暴地踐踏。在階級社會里,只有那些不威脅制度的言論才是自由的。一個政權越自信它就越能寬容。例如,一旦美國共產黨人被美國的統治階級從美國的工人運動和政府機構中清除干凈以后,美國政府才對美國的共產黨人表示了高度的“寬容”。因此有否反對政權的言論自由,反映的多是政權的自信程度,而和政權的性質其實關系并不大。
B.有約束力的法規反映著階級的斗爭
以上的觀點并不是說法制不重要。相對人治來講,法治是一種有章可循的治理形態,因此,可以理解為階級矛盾規范化的一個形式。因而,它仍然是依靠強力來制約“不法”行為的方式,說到底也還是通過鎮壓來治理。在私有制下,法律和法規的各項條款,就其出發點和其要達到的拫本目的來說,還是為了維護私有制的正常運行而制定的規則,是為了調解各私有者之間存在著的利害沖突不至于造成同歸于盡的行動規則,是私有者之間進行竟爭所必須遵守的游戲規則。
抽象地講,任何一個制度、法規和規定必須有一個利益集團作為它的后盾去推動它的建立、敦促它的制定和監督它的執行。這是觀察當代資本主義社會的現實所不可回避的結論。大的例子如資本主義的私有制,沒有資產階級的大多數成員不顧傾家蕩產地捍衛它,這一制度的建立和鞏固是不可能的。小的例子如食品安全上的法規,沒有得利者的利益集團去推動它的建立、敦促它的制定和監督它的執行,其結果就像當前很多中國出現的食品安全問題一樣,規定算規定,執行歸執行,再好的標準也如同虛設。因此,離開階級斗爭這一當前社會的基本現實去談什么法制,是沒有什么實際意義的。
具體到一個統治階級內部,法治的存在是以利害沖突各方的認可為前提的,也就是說爭斗的各方必須權衡如何最有效的維護自己的利益。當出現利害沖突時,他們有至少三個選擇:第一是在現有的游戲規則下維護自己的利益,第二是努力改變現有的游戲規則,第三是推翻現有的制度來維護自己的利益。如果相互利益沖突的一方認為自己的利益不能在現有的制度下獲得保證的話,斗爭的手段就會變成非法的手段。
美國的南北戰爭就是一個很好的例子。所謂“法治健全”的美國社會南方大莊園奴隸主階級之所以試圖通過挑動南北戰爭來維護自己的利益就是因為在當時的法規下,他們認為自己再也忍受不了北方工業勢力通過如限制黑人奴隸制的推廣和高額關稅對他們利益的損害。由于他們改變不了當時的游戲規則,他們就只能試圖推翻當時的制度來保障自己的利益。
進一步的分折我們不難看岀:在私有制下,法治僅僅指的是私有者之間的關系,對于所謂的私人領域,如資本企業內部的各種利害關系,無論多大的企業,都不存在什么法治,也沒有什么民主可言,僅有的,是資本所有者的人治和獨裁。這里是老板說了算的地方,是老板的天堂。即使有什么法治,也頂多是對勞工的待遇和環保的考慮上某些規定(而這些規定,從本質上說也僅僅是為了資本之間的“公平”競爭)罷了,其它企業中的問題都屬于私人的領域,不在法治的范疇內。
從西方國家法治的歷史和現狀,我們可以得出這樣的結論:法律授予的權力靠自己去維護,法律不認可的權力靠自己的爭斗來獲得。如,罷工權是通過非法罷工獲得的,結社權是通過非法結社獲得的,遷居權是通過非法遷居獲得的,等等。人民所享受的任何權利,起先都是非法的,都是通過非法斗爭獲來的。法不責眾就是這個意思。合法斗爭只能維持已有的權利,不能獲取非法的權利。
因此,所謂“法治社會”中的法規只不過是對立各方階級爭斗的工具,但這個工具并不自動地為這里爭斗的弱者服務。比如勞動法的最低工資標準給予了工人保障最低工資的一個法理依據,但是實際工資達不到最低工資標準的工人要想獲得最低工資還要靠自己去爭取。
C.法規是斗爭的工具而不是目的
法律中的有實際約束力的具體條款反映著對立勢力相互間力量的對比。它是對峙各方斗爭的結果而不是斗爭的目的或終點。實力的改變造成階級斗爭法規的改變,而不是法規的改變造成階級實力的改變。正像戰場上得不到的在談判桌上同樣妄想得到一樣。
有法規就有獲利者和受損者。所以任何法規都是獲利和受損雙方利益實體或利益集團相互間勢力的權衡,一方示弱,它方就進攻。遠的不說,就2010年發生的法國工人全國性的大罷工就是法國工人階級維護自己權益的表現。近期又有希臘和西班牙人民的抗爭。工人抗爭了資方還如此猖狂,工人不抗爭的話,自己的權益誰來維護?
如果獲利的一方不去積極地維護對自己有利的條款,那么受損的一方就會趁機改變對己不利的條款。利益集團的一個最基本的維權方法就是通過結社行為來表訴自己的立場。這就是結社自由的根本原因。避開階級之間的利益爭斗,避開利益實體間的抗衡高談法治就只能是文人的空談。什么“要通過法治來保障人民的基本權力”,什么“還憲與民,還政與民”等等,如果人民不自己組織起來主動地維護自己的基本權力,誰會去維護它?那些制定法制條款的是精英而不是人民,憑什么精英要維護人民的基本權力?他們的動機是什么?
在維護私有制的統治階級內部,法規雖然提供了一個處理他們階級內部矛盾的游戲規則,而且這些規則中有些可以為其它的階級所利用,但是這是很有限的。一但被統治的階級把自己的希望寄托在這些法規上,它就不可能從根本上改變自己的處境。
沒有結社自由,言論自由就無法保障。
所以,沒有組織的利益集團其實就不是什么利益集團。無產階級要想維護自己的利益,維護自己的政權就必須組織起來。雖然組織起來的無產階級可以有各種各樣的形式,但是如上所述,代表本階級整體利益的只能是無產階級集中統一的政黨。沒有這一政黨,無產階級就無法行駛自己的權力。因此社會主義社會的權力中心是無產階級的政黨。
無產階級專政的社會主義國家當然離不開法律、法規、紀律等等的法治手段(后面會談及),但以上論證表明,我們把防備走資派奪權的希望寄托在法治上是同樣徒勞的。
注釋:
【注6其實,這一思想在文革后期的1974年那個頗有影響的署名李一哲的《關于社會主義民主與法制》的大字報就有了。這張大字報很使人深思,當時像本人那樣沒有在資本主義社會生活過的人很容易被此文的觀點所迷惑。】
【注7其它一些空想的主張也是同樣的荒謬,如工人階級的政黨應該分成什么“教育黨”、“生產黨”等等。這些“理論家”好像沒有看懂列寧的《國家與革命》。】
【注8可以參考本人2008年寫的《試論無產階級的大民主》一文。】
【注9:陽和平:《從韓丁的〈翻身〉看民主與土改的關系》,2011年。】
【注10英國勞工黨只是在近幾年才把社會主義的目標從黨章上刪除,西歐多數執政黨的黨綱至今都有社會主義的內容,西班牙2011年前執政黨的名稱竟是“社會主義工人黨”!】
【注11 2012年夏天在山西潞城農村人們看到這樣一個極其露骨的標語:“投資者是恩人,引資者是親人,破壞投資環境者是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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