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共中央政治局常委、中央紀委書記王岐山9月6日在天津市調研時強調，要抓住中秋、國慶重要節點，剎住公款月餅節禮、公款吃喝等不正之風，“黨風是關鍵，社風民風是風向標。黨風決定民風，民風影響黨風”、必須狠抓黨風建設，促進民風轉變、移風易俗。

　　此前，中央紀委和中央黨的群眾路線教育實踐活動領導小組也發出通知，要求堅決剎住公款送節禮、公款吃喝、公款旅游和奢侈浪費等不正之風，過一個風清氣正的中秋節、國慶節。

　　中央黨校教授辛鳴近日應邀接受網絡訪談，圍繞“以良好社風民風還原節日本色”的主題與廣大網友進行了在線交流。

　　不良社會風氣給人民群眾造成了很大的不便和傷害

　　問：辛教授，我們要和網友談談黨中央治理的吃喝送禮、奢侈浪費之風。當今社會風氣總體上是好的，但也存在著種種奢侈浪費、請客送禮、公款吃喝旅游等不良風氣，這種風氣會給人民群眾帶來怎樣的損害?

　　辛鳴：就像你講的目前中國的社會民風總體上來說應該是值得稱道的，但確實存在著這些不良現象，范圍還是比較廣的。這些現象盡管看起來是由我們的社會大眾所造成的，但事實上它給我們的社會、群眾帶來了很大不便和傷害。

　　我個人把不便和傷害概括為三個方面：第一，給人民群眾帶來比較大的經濟壓力。這些不好的風氣背后，無論是奢侈浪費、愛面子還是擺譜，這些行為對于很多普通群眾來說都是有經濟壓力的。他們不得不去干，但其實是沒有這個能力的。我有一個小師妹，大學畢業留在北京，一個月工資也就3000-4000元，她的同事結婚一個月就得給5000-6000元，就算每個結婚的給500元，就像她所說“我這個月就連飯都沒的吃”，但又不能不給。所以，這些壓力其實對很多群眾來說很明顯。有些群眾想辦事兒，請客吃個飯，街邊小店是不能去的，去了也辦不成事兒，必須到大館子、大飯店，點的菜還必須上檔次，其實可能根本吃不了，甚至可能根本不會吃，但是這個譜兒必須有，沒有這個譜兒事情就辦不成。很多群眾因此感到壓力很大。

　　第二個傷害，恐怕是對我們情感的傷害，按道理來講，人與人之間應該是交往的，而且應該真情流露，互相之間需要情感愉悅。可現在我們的這種情感通過禮物大與小、厚與薄來衡量：我給你送的禮重，咱們倆的關系就緊密;給你送的禮物輕，我們之間的關系就疏淡。這樣迫使很多群眾一談交往就掂量送什么禮：我送的禮符不符合我的身份，符不符合我送的那個人的身份，掂量來掂量去。最后看起來好像這個禮送得很恰當，但實際上背后是真情實感的遺失和缺失，只是一種利益的算計。

　　還有更重要的一條，正如我們剛才所講的，這種浪費也好，鋪張也好，對于大多數群眾來說是有壓力的。在這種壓力下會想，既然我有這么大壓力，就干脆不用去交往。所以，我們注意到現在有很多年輕人，被大家稱之為“宅男”、“宅女”——整天宅在家里不出去。原因之一固然是互聯網的出現所致，但其實他們不出去，背后還有一個很重要原因：現實生活中的交往成本太大了!他們花不起這個錢，沒有辦法所以就窩在家里。事實上，這就是不必要的社會人際關系的損傷。本來人與人之間的正常交往是社會秩序最起碼的一個狀態，可是迫于上述種種經濟壓力，使得這種正常的社會交往萎縮了。

　　其實我還感覺到，也是最后一點，當然也可能是我想的過多了——社會風氣中這種鋪張浪費的狀態，這種愛面子擺譜的狀態，對很多青年人來說是有壓力的：大家都這樣干，我不干怎么辦?于是，有人為買一個iPhone手機可能賣個腎，甚至有人為了買一個名牌包上街搶劫。因而，客觀上這會給我們的社會治安帶來不必要的麻煩和影響，你們看，這么一個小小的不良社會風氣，居然會產生這么一系列問題。

　　不良社會風氣有深層次的經濟、社會和文化原因

　　問：正常的人際關系有時會為不良的社會風氣所扭曲。接下來我們想要探討的是形成這種不良風氣的土壤，其深層次的經濟原因、社會原因和文化原因是什么?

　　辛鳴：你剛才的問題里提的很全面，經濟原因、社會原因和文化原因。確實，形成這么一系列不良的社風和民風，背后有著很深的經濟社會和文化原因，這三者原因之間相互交織，為什么會出現這么一種不良的風氣呢?為什么我們有很多群眾明知道這是一個不良社會風氣還會去做，甚至趨之若鶩呢?就是因為在現有經濟運行背景之下，這些不良風氣有可能給做這些事兒的人客觀帶來經濟利益。比如像剛才說的，如果我不送禮，可能辦不成這個事情，送禮送得少了，這個事情就辦不太明白，送禮送多了，我就能把這個事情辦得漂漂亮亮。這樣一種社會經濟原因就導致了我們的群眾為了實現自己的目標，迫不得已去干這個事情。

　　經濟原因的背后是什么?是我們目前社會運行的潛規則，看起來不應該，但是市場上存在著“看不見摸不著”的規則，比如你不隨大流做這樣的事情，可能就進不了這個圈子，進不了這個圈子就跟大家不可能在一塊兒共同合作、共同玩。我們經常責怪年輕人，喜歡買一些名牌的衣服、名牌的包，或者說他們在iPhone手機出來之后老去跟風。為什么跟風?我曾經聽我的一個學生講，他說他省吃儉用三個月吃咸菜，買了一雙名牌運動鞋，感覺很得意。當時我就問他，你為什么要買這么貴的鞋?其實普通鞋穿起來不也可以嗎?你看老師我，這么多年來，就是一雙布鞋到處跑，我也進過中南海，也開過什么國際會議，我絲毫沒感覺到有什么大不了的事。結果我那學生——你知道他說了句什么話?他說，我知道老師你現在確實是這樣做的，但是你想一下，你20年前你敢這樣做嗎?你能這樣做嗎?他說完這個話的時候，確實我真沒辦法回答他。真的，20年前我回過頭來想一想，當然那時我確實經濟條件也不太好，但是那時我也確實不敢一雙布鞋走到頭。為什么?既然大家都認為走到一個社會階層需要起碼的入門底線時，如果你達不到這個底線，很多事情人家會不帶你玩。你如果不穿一套西服，不去做一點必要的裝飾，人家就感覺到你不是我這個圈子里的人。就是這么一些社會潛規則，導致很多群眾迫不得已去做自己不想做的事兒，因為他不做就沒有辦法去參與進去。

　　還有更主要的一點，這么一種不良社會風氣的形成，也跟社會上的文化導向有很大關系。目前在我們的社會里，有些媒體不少影視劇都在宣傳什么?宣傳上流社會就應該是這樣一個樣子：穿金戴銀，或者是名牌，寶馬、奔馳，這樣一種輿論導向給我們普通群眾留下一種什么印象呢?——要想成功就是像人家這樣，如果不像這樣就不能成功。那么對于我們很多年輕人來說，甚至包括對于我們一些中下層的群眾來說，追求上進，往上走，這是一種天經地義的想法。他所做的就是為了追求往上走：既然你們說這是一種好方式，我就向這種方式靠攏去。這么一系列原因，經濟原因、社會原因和文化原因，導致了我們現在的這種不良社會風氣，坦率地講，愈演愈烈，而且蔓延得相當廣泛。

　　黨風和政風在整個社會中處于主導地位

　　問：這種不良社會風氣不只存在于人民群眾中，在黨政機關里也存在。如何理解黨風和政風與社風、民風之間的關系，怎樣讓它們之間形成互動的關系?

　　辛鳴：無論是黨風、政風還是社風、民風，都是整個社會上的一種風氣現象。黨風、政風在一個社會中間，尤其是在我們國家，應該處于一種主導地位，處于一種關鍵的地位，因為我們中國共產黨是中國社會的領導核心，作為領導核心，你做得怎么樣，是好是壞，將直接影響著社會上社風、民風的狀況。

　　社風、民風其實又是黨風、政風的一種晴雨表，黨風、政風怎么樣，是會還原到社風和民風中間來的。比如如果說我們的黨員干部是廉潔自律的，是艱苦樸素的，那么我們的人民群眾也就會以一種廉潔自律、艱苦樸素的行為對待你。如果我們的黨員干部是“你不給我送錢我就不給你辦事，你不請我吃飯我就不理你”，你說群眾怎么辦?只能是“上有所好，下必甚焉”。黨風、社風決定社風、民風，這一點對執政黨來講，必須清醒地意識到我們對于中國社會的責任擔當方面，包括行為示范導向方面，有著義不容辭的責任，這就要求我們不能掉以輕心。坦率地講，確實我們有些黨員干部的作風，不僅被人民群眾看不起，甚至還讓人民群眾痛恨。公款消費、大吃大喝和公款旅游，都是一種很不好的風氣。我們應該實事求是地講，黨風、政風也是在社風民風這個大環境中間生長起來的。盡管我們經常講一句話，我們要努力做到像蓮花一樣“出污泥而不染”，但整個社會大風氣形成一個大背景，黨風政風不可避免要受到影響。

　　我有位朋友曾經在地方當縣委書記，他說，剛開始的時候，我才去的時候，很多群眾給我送禮物，送個什么，我是堅決不收的。但到最后，我突然發現，如果你不收一點禮物，人家就認為你不跟我們打成一片，瞧不起我們，所以那個書記說我為了聯系群眾，群眾給我送的小禮物、小特產，我也收下，但是收下怎么辦?我把它放在辦公室里，等再有群眾來給我送禮，我把上次群眾給我送的禮物給還回去，我是努力要保持這么一種狀況，既讓群眾感覺到我跟大家打成一片，但我又不能去收受禮物，他說可是這個度是很不好把握的，萬一有哪天我把握不住，也許在作風方面，甚至在反腐倡廉方面就會面臨著嚴峻的考驗。這說明什么?我們的黨風政風“活”在社風民風大環境中間，社風民風的好壞也對我們黨風政風有很大影響。我們應該解決的是什么?我們應該通過倡導一種正確的黨風政風引領整個社會的社風民風，讓社風民風更加純樸友善，讓黨風政風更加浩然正氣，這樣就能形成社會良性大循環。

　　社會風氣培養是一個大的系統工程

　　問：您指出這種社會風氣亟需改善。要培養良好的社會風氣，我們應該從哪里入手?應該做哪些工作?

　　辛鳴：社會風氣的培養是一個大的系統工程，不可能單邊突擊，也不可能一夜之間就能夠建設得多么美好多么風清氣正。但是要建設一個良好的社風民風，恐怕有些關鍵性工作需要我們去做。比如我們首先應該營造一種良好的制度環境，包括經濟制度、政治制度、社會制度，讓我們的群眾在一種科學規范、公平正義的制度環境下能干得很好、做得很好，那樣就沒有必要想方設法請客送禮。現在這種風氣的存在，就是因為有一些不良的制度體制在發生作用，所以我們營造良好的制度體制這么一種環境，它是最根本的，因為最后還是制度靠得住。但是伴隨制度而來的，還應該有種良好的社會氛圍。什么叫良好的社會氛圍?通過我們的宣傳和輿論引導，向社會宣告好的風氣是什么，我們應該倡導;不好的風氣是什么，我們應該摒棄。現在我們經常出現的問題是什么呢?好壞不分，香臭不辨——社會上什么是好風氣什么是壞風氣，對于普通群眾來說，很難說得清楚。

　　比如我們有個干部就講，按道理說我們共產黨的黨員干部應該把工作干好了，潔身自好這不就可以了嗎?但是如果你不去跟大家結成小圈子，不經常跟大家在一塊兒吃吃喝喝，恐怕很難融入到人家的圈子，甚至連工作都做不好。這種情況下，你不去融入大家，馬上就會給你來一個評價：這個人孤僻，不合群，不聯系群眾。結果好壞是非在這里給混亂了。所以說到第二條就是，我們要形成一種良好的社會輿論氛圍，告訴我們什么是好的風氣、什么是不好的風氣，這個應該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不能含含糊糊。

　　第三條，我們應該引領示范，黨風是起決定作用的，黨風政風決定社風民風。中國共產黨的黨員干部，既然是中國社會中的優秀分子，就應該用自己的行為告訴我們的社會和群眾，什么是好的作風、什么是不好的風氣，這樣的情況下，通過我們自身行為來引領人民群眾也向一個良好的社會風氣轉變。比如我們的黨員干部能不能做到：第一，堅決保持艱苦樸素的狀況，不去鋪張浪費。我們能不能做到不去大吃大喝?我們能不能做到清正廉潔，我們能不能不去蓋豪華辦公大樓，把錢省下來辦教育?當我們把這些行為做到的時候，咱們說句老實話，社會的風氣怎么能不改變呢?所以，引領示范很重要。

　　最后還有一點，對于不良的社會風氣，我們該打擊的打擊、該勸戒的勸戒。打擊什么?比如黨風政風中的不良現象，我們就應該嚴明紀律、嚴格限制。比如現在八項規定，嚴格限制公款請客、公款浪費，包括這次王岐山書記嚴令禁止中秋節用公款送月餅——這樣很好，政黨內部可以通過組織把這條貫徹下去。對于群眾應該勸戒引導，不要點那么多菜浪費。我們不能命令群眾要勸戒，要節約。

　　通過一系列辦法解決的是懲戒和引導不良行為問題，把這四個方面做起來，盡管不是全部，但是對于營造良好的黨風政風，良好的社風民風，是會有很大的幫助。

　　過好中秋節應該做到“三個回歸”

　　問：每臨中秋節北京都會堵車，有人說擁堵原因是“送禮的車”。今年我們該怎樣過一個既體現文化傳統又彰顯時代特色的中秋節?辛教授對此有什么建議?

　　辛鳴：其實節日尤其是中國的節日，都是有著很深厚的文化內涵。文化背后是什么呢?是一種社會生活的狀態。中秋節在社會文化中是個什么節日呢?是一個團圓的節日，是傾訴親情的節日，是傳播友情的節日。要想過好中秋節，我們應該做好三個回歸：回歸親情、回歸友情、回歸心情。

　　什么叫回歸親情?中秋團圓節能不能回家去看看我們的父母，大家一家高高興興坐在一塊兒吃月餅?如果我們回不去沒關系，我們能不能打一個電話或者我們表達一點寄托?為什么?因為中秋節是一個思鄉的節日。唐代大詩人杜甫就說過“露從今夜白，月是故鄉明”，這背后是濃濃的親情。同時，中秋節也是朋友們在一塊兒大家重溫友情的時刻。平時工作忙，大家在節日的時候談談心、說說話，這是很愉悅的事情。大詩人李白說過“舉杯邀明月，對影成三人”，沒有朋友，自己一個人坐下來都能想象有朋友，更何況朋友在一塊兒，那該是多么愉快的心情!第三，我們都知道現代社會人們工作很忙，在節日的時候難得休息休息，放松我們的心情。因而不要有太多的壓力，這樣對于節后更好的工作也是有幫助的。可是現在我們過節，在一些人那里徹底變味了。就像你剛才說的，我們把中秋節變成送禮的節日，好不容易有一個節日，“給我一個理由送禮”——這樣，就嚴重變味了。所以，如何過好一個中秋節?還是回歸我們的本來，在中秋節中尋找到我們可能已經喪失、可能已經淡漠的親情、友愛，當我們能做到的時候，就會有一個更加祥和、更加歡樂、更加有意義的節日。其實今年的中秋節我們也感覺到了，路沒有以前那么堵了，這已經開了一個好頭。

　　問：有商家反映高價月餅今年不是很好賣。

　　辛鳴：但我相信大眾月餅這個市場會賣得很好的，當高價月餅賣得不好時，正好回歸了過好中秋節的本意。我相信隨著今年的中秋節開始，到馬上的國慶節，到明年的春節、端午節，只要形成一個好的氛圍，這個氛圍就會延續下去。其實社會風氣就是在這樣一點一滴中進步的，在一點一滴中積累的。今年中秋節，至少我個人現在感覺，我們是開了一個好頭。

　　反腐敗既要理想主義更要腳踏實地

　　問：辛教授有篇文章提出“反腐敗要有一種理想主義”，網友們想知道，這個理想主義指的是什么?

　　辛鳴：其實我那篇文章應該說寫的時間比較早了，3、4年前了，當時我之所以要寫那么一篇文章，一個出發點就是社會上有些群眾對我們中國共產黨的反腐敗信心不足，認為好像中國共產黨不可能把腐敗徹底解決掉。在這樣的背景下，我們反腐敗要有一種理想主義，我想表達三層內容。

　　第一層，中國共產黨要堅信我們政黨與腐敗是水火不容的，我們一定能夠把腐敗消除干凈，我們面對腐敗現象要絕不妥協。如果說你認為我們自己心里邊都沒底了，你怎么可能干這件事情?所以，對于在反腐敗的前景方面，我們應該有一種樂觀的理想主義。

　　第二，現在有群眾在說，如果我們能把制度給嚴密了之后，腐敗就可以消滅掉。對于這個觀點，我坦率講，固然我們在反腐敗方面需要進一步嚴密制度，但是制度再嚴密，都會有打擦邊球的，都會有鋌而走險的。當年馬克思引用一句經濟學家的話說，“資本面臨300%的利潤，就會冒著上絞刑架的危險去干”。其實我們今天政治經濟社會面臨的誘惑何止300%?3000%都有!在這種情況下，很難想象有什么樣的制度能夠把這個現象控制住。但是中國明朝有一個大哲學家說過，“滅山中賊易,滅心中賊難”，對于外在的問題你是看得見、摸得著，怎么都好辦，但是心里邊如果有問題想破除，很難。只要破除心中的賊，山中的賊就沒有了。對于中國共產黨也是一樣，既然相信我們的宗旨、信仰，為什么不相信中國共產黨黨員的黨性呢?什么叫黨性?我們認為我們跟腐敗是絕緣的，我們就不去腐敗，也不愿意腐敗，就根本沒想到這一點。只要我們是一個為中國共產黨奮斗終生的人，愿意“為人民群眾的利益犧牲一切”的人，怎么可能腐敗?這要靠我們的黨性修養。所以，反腐敗要靠什么?要靠對中國共產黨的黨性也有一種自信。如果我們連這一點自信都不敢有，那就太悲觀了。所以，這個理想主義里邊還包含這個內容：我們對共產黨的黨性同樣也要有一種自信。

　　現在有很多人面對腐敗現象的時候經常會說，他不就才拿了那么一點點，就這么一點兒，怎么能算腐敗?而且從法律上來說量刑也不夠。確實，對于我們共產黨人的一些腐敗現象，可能有些在法律上還沒有找到什么證據，好象不好量刑，但是法律上不能量刑并不等于在你的黨性和黨章方面不好對你進行嚴格要求。也許從法律量刑方面來說，你拿一百萬跟拿一千萬是有本質區別的，但在是否腐敗這個問題上，你拿一分錢跟拿一千萬都是沒有差別的。如果共產黨不能以這樣一種對腐敗絕不容忍的態度，這個腐敗也是遏制不住的。

　　所以，什么是理想主義?就是絕不妥協的理想主義，絕不容忍的理想主義，絕不悲觀的理想主義。但面對社會風氣的時候，我倒不敢像你剛才所說的，畢竟政黨的問題，作為政治組織我們可以按照政治組織的行為解決問題，社會上的社風民風是什么?靠的是日積月累潛移默化，我們不能命令群眾說“你必須這樣去干，不能那樣去干”。坦率講，有很多社會風氣問題在法律層面上是夠不到的，面臨這樣的問題怎么辦?我們對于群眾，對于社風民風，我們只能教化、示范和引導。在這個時候，我個人認為，真正要想解決我們的社風民風問題，我更愿意強調的是一種清醒的現實主義，就是我們腳踏實地，發現什么問題解決什么問題，一步一步。比如我們今年先解決不讓公款送月餅，明年我們再解決別的問題。日積月累下去之后，我們就會逐漸形成良好的社會風氣，這種社會風氣就像一棵小樹苗一樣，只要成長起來就會漸漸長成參天大樹，而參天大樹是需要時間積累的，不可能一夜之間社風民風發生天翻地覆的改變，那是理想化了。所以，改善良好的社風民風要有一種清醒的現實主義，腳踏實地，一步一步往前走，這樣一定會取得成功。

　　中華民族優秀的傳統文化是中國夢的正能量

　　問：在中國夢大背景下，我們該如何還原傳統節日的文化內涵?辛教授怎樣看待中央文明辦最近所做的系列公益宣傳活動?

　　辛鳴：這就是我剛才講的，中國節日背后都有著很深厚的文化意義。我們要做的是，如何把已經異化、已經被糟蹋的文化意義重新找回來。正如中國夢的主要內涵，就是要國家富強、民族振興和人民幸福，而要想實現這一點，需要強大的健康的精神力量。要有正能量，這個正能量是什么?就是中華民族幾千年來積累下來的優秀文化，這些文化是我們的生存之根，是我們發展之脈。但是坦率地講，這些方面，我們現在不僅有很多時候忘記了，甚至我們還把她給糟蹋了。我們能不能通過一系列工作，把我們一些好的文化傳統、好的文化理念、好的文化行為，向全社會傳播、宣傳，讓大家所意識到如何做?就像你剛才所說的，中央文明辦通過一系列的方式，把中華文化中一些優秀的文化，一些好的行為、好的模式、好的理念告訴給大家，通過這種做法至少讓大家知道了，總比我們不知道或者我們忘了她要好。所以，在這一點上，我們的文化傳播還要加大力度。當然，文化傳播的最高境界是要做到潛移默化，讓我們的群眾在不知不覺之間把它給吸納過來。

　　問：今年央視中秋晚會預算比去年少了一半，還增加了草根演員上臺的比例。網友很想知道辛教授對此有何評價?

　　辛鳴：這是早就該做的大好事，而且應該說這樣的行為，真正體現了我們中國共產黨在真正改變黨風政風、在引導社風民風方面所做的努力。

　　確實，我們搞一點必要的慶典、搞一點文藝晚會，都是必要的;豐富人民群眾的文化生活，都是理所當然的，但關鍵如何豐富人民群眾的文化生活?是不是用高成本、大投入來做這個事情?這樣做有沒有意義?而且事實上坦率地講，現在我們很多大型晚會花的錢是什么?是我們的公款投入。而公款投入最后起到什么結果呢?除了捧紅少數幾個明星之外，沒有給予廣大人民群眾所喜聞樂見的文化陶冶。在這樣的背景下，這樣的文藝演出有什么意義?你剛才講了，我們增加了一些草根演員，草根是什么?其實就是最廣大人民群眾身邊的人。當我們的群眾看到我們身邊人也能去做這樣事兒的時候，意味著我們的人民群眾也作為主人參與到文化建設和發展當中來，千萬不要小瞧這個意義!這個意義相當重大，比我們單純的小的社風民風的改變意義還要重大!其實中央這個決定，對于我們黨風的建設來說，我個人認為這也是很英明的。現在我們已看到很多數據統計顯示，大量的公款投入舉辦晚會，其實背后有很多利益輸送。而這個利益輸送，是腐敗滋生的根源。節儉辦晚會的這種做法，本身也是一個強有力很有效的反腐敗措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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